死亡之书

   |————引 子

   |————第一章 诡异

  目录………|————第二章 蜀道

   |————第三章 迷惘

   |————第四章 渎神

  引子一

  外面下着小雨,天色灰蒙蒙的。关丘没有带伞,默默的低头走着。风和着细雨他的脸上,轻柔却又冰冷,令他心里不由的透着寒意,裹了裹外面的黑色夹克。他的思绪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思索什么只是里面像这天气一样的阴郁。这时他发现有一之手放到了他的裤袋儿里,回头一看,一个十几岁穿着时髦年轻人,正跟在他后面掏他的钱包

  年轻人见关丘发现了自己的行为,讪讪的耸了耸肩,把手抽回去,转身就走。关丘一把抓住他的手。

  年轻人看了看他。“大哥,别完没了。”

   “碰到我算你倒霉。” 关丘不自觉的笑了,随手把手拷掏了出来

  年轻人见状,知道偷了个警察,扽开了手腕就跑。关丘两步追上前,右腿横扫,将他绊倒在地,骑到了他的背上,把他拷住。

  “小子,挣扎也没用,偷我算你眼拙。”关丘不顾行人惊讶的目光,打电话给局里派车过来

   引子二

  肖雨回到家,坐在书桌前打开文件袋。几张照片掉了下来,散落到桌面上。在台灯柔和的光花?下,她扫了一眼,心脏“嘭”地不受控制的猛跳了起来

  她将照片拾起,皱着眉头仔细的看了一遍。寂静房间里,肖雨能清晰的听到她自己急促的心跳

  这时“砰”的一声撞击传入她的耳中。她的手因为突然的声响抖动了一下。放下照片,做了几次深呼吸,去平息剧烈的心跳。大概邻居在关门吧,她喃喃自语道。

  她并不是一个胆小女人,而且恰恰相反。但这几张照片实在是太过诡异,或者说,有恐怖气息从里面流淌出来。

  第一章 诡异

  五月一日下午十七三十分。

  肖雨在咖啡厅靠窗的位子静静的坐着,眼睛着落窗外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在她的眼前走过,她挑了下眉。一个二十四、五的男人身着笔挺的警服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她的面前,重重的坐了下去

  男人将一个文件袋放在桌子上,单手虚压,面上露出哀求神色“老姐,算我求你了,下次这种事您可别找我了。这可不单单是原则性的错误。”

  肖雨眼睛瞄向桌子上的文件袋,一把拽了过去,抱在怀里,兴奋的说道:

  “还信不过老姐吗?放心吧。嗯…今晚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男人撇撇嘴,“还大餐,到这来你都没给我要杯水。”

  肖雨深觉自己的失误,刚要招来服务生,男人便摇头制止,并且大方的把肖雨的咖啡一饮而尽。

  “算了,我这也是挤时间出来的,一会还得回去开会呐。”

  肖雨嘻嘻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会补偿你的。”

  男人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说:

  “姐,我可还得跟你蘑菇两句。这案子不同以往,上头可不让外传一丝儿半丝儿,”说着还用右手攥拳,伸出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露出一丝缝隙,放到眼前,“这点都不行,查到是我,哼哼,老姐你可就得隔个铁窗和我聊天了。”

  肖雨伸长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老姐什么时候害过你,只不过做个第一手资料,早做准备,等你们同意我就第一时间放出去,呵呵,就当为老姐分忧了。”

  男人极其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得,快六点了,我得赶紧回去开会了。”

  “喂,别忘了有新情况一定要通知我。”

  男人一边向门外走一边朝身后摆了摆手。

  肖雨回到家,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文件袋。几张照片掉了下来,散落到桌面上。在台灯柔和的光芒下,她扫了一眼,心脏“嘭”地不受控制的猛跳了起来。

  她将照片拾起,皱着眉头仔细的看了一遍。寂静的间里,肖雨能清晰的听到她自己急促的心跳。

  这时“砰”的一声撞击传入她的耳中,她的手因为突然的声响抖动了一下。放下照片,做了几次深呼吸,去平息剧烈的心跳。大概是邻居在关门吧,她喃喃自语到。

  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女人,而且恰恰相反。但这几张照片实在是太过诡异,或者说,有恐怖的气息从里面流淌出来。

  她有些庆幸今天早晨能接到那个神秘的电话,她凭借着女人记者得直觉,肯定这个案子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昨晚报社是肖雨值班。今天早晨七点多,赶了一宿稿子的她正准备冲杯咖啡提提神,然后下班回家美的睡一觉,熬了整整一夜,她已经感觉到了黑眼圈的存在

  这时,她接到了一个线索举报。这并不是第一个,自从开展有奖征集新闻线索以来每天都会又很多人打电话来,不过这个电话却让她有点意外是一个男人,声音非常的低沉,而且尚未等肖雨自报家门,电话那头已经说道“**酒店发生命案”,接着就是一阵电话挂线的盲音。她打电话回去,过了很久才有人接,不过那是一个公用电话。

  肖雨喝着略有些苦涩的咖啡,双手捧着杯子,感受温暖的热度。又等了十几分钟,在没有人打来电话。这么大的事不应该只有个人打来电话呀,肖雨心里嘀咕着。虽然不能排除恶作剧的可能,单身为记者,肖雨还是决定去确认下。

  等肖雨赶到时,酒店大厅里已经有几个其他报社的记者了,作为同行自然也是面熟。一位警察正在他们说着什么,肖雨听了几句,无非就是说有位富遇害,但其它一切暂时无可奉告,要等调查清楚再说。

  本应该继续坚守阵地,打听一下蛛丝马迹的肖雨,却悄悄的退了出去,因为她看到了刘明天。

  刘明天拿着相机与另一位警察正准备去停车场取车,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心脏明显一顿,刘明天没有接,而是向四周看了看,果然肖雨正在大楼拐角那里等着他。

  刘明天到并非讨厌肖雨,反而非常的喜欢她。自从上次那个案子侦破以后,他向肖雨表白过。可是肖雨拒绝了他,并且官降一级成为了她的“弟弟”。肖雨十分照顾她这个弟弟,经常向他索要一些内部的调查报告,刘明天又不愿意让这位可爱姐姐伤心,就经常性的满足她的愿望,想必这次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肖雨见刘明天注意到自己,便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快点过来。

  “老姐,您可别害我,这次不行。”刘明天双手合十,祈求道。他可是佩服死了肖雨的敏感嗅觉。

  “干嘛,一见我就跟见鬼一样。”肖雨不满的说道,“难道我找你就不能是别的事吗?”

  刘明天摆出一副“是别的就见鬼”的神情。

  “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句话明显她自己都不相信

  “行行好吧,都几个‘下一次’了,更何况这是办案的纪律,以前就算了,这次绝对不行。”

  “可我哪次也没给你捅篓子啊。”

  “这次不行,”刘明天顿了一下,想想措辞,“这个案子诡异极了,上头不让向外透漏一点信息。”

  听到这里,肖雨的眼睛闪过一道异彩,虽然大多数刑事案件都并非是上报的引人报道,但她知道,这个案子一定是一个引人的素材

  肖雨缠住刘明天,一通歪理邪说。最终,刘明天还是没有抵挡住糖衣炮弹的攻势,投了降。他深深的了解到和肖雨讲道理,那是白搭。

  肖雨摇了摇头,把照片放下,柔和的灯光映在了照片上,本应该温馨颜色,此刻却充满血液光泽

  照片是从个个角度拍下的一个男人的死状。

  照片上布满了血色。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赤裸的跪在地上。颈部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血液顺着伤口流满了胸前与地面,因为氧化的原因散发着暗红色。他无声的张着嘴,让人仿佛能在照片里听到他的痛苦呻吟,并且嗅到那刺鼻的血腥味。

  他的双手被一根笔心粗的绿色胶绳缚住,高高的举起,仿佛在向上苍祈求着什么。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天棚的的吊灯上,使死者不会因为失去生命而倒下

  他的左眼被残忍的剜下,凹陷的眼眶就像是一个黑洞,在注视着另一个世界。面目狰狞可怖。在他的胸口,有一块成人手掌大小的烙印,虽然并不清晰,但仍能看出上面的字迹。应该是字迹吧,并非汉字,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文字。照片诡异而血腥,充满了谜一样的讯息。

  肖雨拿起了案件的初期调查报告,她的心思却不在那上面。她总觉得仿佛有些熟悉,是木乃伊吗?不,这根本都不挨边,但似乎都有那种古老的感觉。她募然一惊,她抓到了什么。那光芒在脑中一闪,流星一般逝去,虽然短暂,但却如一颗充满魔力的种子般,在她的思想里瞬间发芽,长成了参天巨树。她抓到了这颗直冲天际的树木,穿过了密集的云层,看到了耀眼的光芒。

  肖雨起身来到了卧室,在梳妆台的抽屉里翻了起来,不一会儿,她拿起一个钥匙链,对着灯光打量起来。

  钥匙链是一块由透闪石雕刻成的人形图案,散发着碧绿的光泽。是它!这上面雕刻的人物姿势竟与死者一致

  这是同事方阳去年从四川广汉三星堆采访回来时买给她的纪念品。

  三星堆吗?充满谜一样的地方

  晚上二十点整。

  关丘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静静的吸着烟。今天他直到现在才能安静的呆一会儿。

  五•一本以为在家悠闲的度过,可是老天似乎不怎么给他这样机会。一大清早便被告知发生了命案,要他赶到现场,回想起刚才开的会,关丘狠狠的吸了几口烟。

  会上,局长任命自己为本案的负责人。他的嘴角向上勾了勾,自从上一次的案子侦破后,上头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这对刚刚三十的他来说是个好兆头。

  不过随即他又想到了那个令他头痛的女人,“可恶怎么会想到她。”

  关丘摇摇头,收回思绪。

  这个案子现在非常的棘手,可以说是无从着手。就像碗里的蛋黄一样,无从用力,难以抓取。

  死者,王良生,五十五岁,四川广汉南兴镇人,是齐齐哈尔一家大型工厂老板。两天前来到哈尔滨入住**酒店。酒店的服务员说,他一入住便未出去过吃饭都是让服务员送进去,今天早晨服务生就是送餐时发现的。

  死亡时间是黎明五点到六点之间,致命伤是颈部长达十一厘米的伤口,凶手用的凶器应该是一把十五厘左右的匕首,割开了死者的气管与动脉窒息而死。

  经调查,他的秘书说他单独前来,并不是洽谈生意。临行时也为说明去哪,只是显得很焦躁不安,然后就吩咐了一下工厂事宜离开了。

  他入住的是个三星级酒店,不过录像设备就是个摆设。在案发时间段,酒店的服务人员并未发现可疑人员。对周围房客进行调查,亦都没有作案动机与时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唯一的线索,或许说是作案工具,就是那根用来捆绑死者的绿色胶绳与零星的汽油燃烧过的残留物。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案。

  对被害人的电话进行调查,更加怪异。在他离开齐齐哈尔的当天,他拨打了四个电话,但都是已经作废的电话。

  现在总结起来,关丘呻吟一下,他又点燃了一根红塔山。

  第一点, 被害人为什么会来到哈尔滨并入住**宾馆?是应了凶手之约而来吗?有这种可能,两人相识,但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一些东西,仇恨?不能确定。总之,被害人很焦虑这个凶手,却并不认为凶手会杀他。

  第二点, 被害人打电话是给谁?想对谁说什么?

  第三点, 被害人被摆成那种诡异的姿势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被害人?难道是一种暗示?可又是暗示给谁的呢?暗示给被害人所要找之人

  看来一切都只能等电信局的调查了。不,还有,关丘想起孙局长已经联系了中博馆的专家,并把死者身上烙印的照片传了过去,明天应该就能有结果了吧。

  他站了起来,眼前黑了一下,坐了这么久,吸了那么多烟,难免有些头晕。他自嘲的笑了笑,把沙发展开,变成了一个沙发床。

  “今天就在这将就一宿吧,”关丘自言自语道。

  五月二日,上午六点三十分。

  第二天早晨,关丘从卫生间出来,正拿着手巾擦着脸,却看到刘明天正提着油条豆浆走了进来。

  “关队,昨晚没回去啊?”刘明天看到了关丘正纳闷的看着他。

  关丘看了看表,“你小子怎么今天来这么早?”

  刘明天把门关上,“我想这几天恐怕都没有时间了,就起了个早,上医院看看我爸。”

  “老爷子还好吧。”关丘神色有些黯然。

  “还那么回事,谁都不认得。”刘明天和关丘一起往里走,“关队没吃那吧,正好热乎的。”

  刘明天是非常的佩服关丘,仅比自己年长五岁,却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当然有些时候,又总是充满了孩子气。记得有一回关丘拉着他,给他讲昨晚睡觉时做的事,让刘明天都有些哭笑不得。关丘跟他说,半夜隔壁不睡觉,“咿咿呀呀”的声音吵的他也睡不消停,正在声音高亢时,他残忍的、重重的敲起了墙壁……

  虽然如此,可是一旦进入案情的分析,破案的那股劲儿,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可能就像是福尔摩斯那样吧,没有案件时,福尔摩斯为了让自己保持兴奋状态,就注射毒品。关丘则是选择这种行为,另他自己在正常生活里面,释放一下在破案时压抑的情绪,使他不至于崩溃。

   “天儿,你是学犯罪心理学的,你看这凶手为什么会这样儿对死者?”关丘喝了口豆浆问到。

  刘明天想了想,“简单的说从这起案件来说有两种可能,一是有意识行为,一是无意识行为。”

  “哦?说来听听,”关丘看着刘明天说道。

  “嗯…有意识行为是说他故意而为之,想转移或破坏现场证据,但这个案子显然不是这样。”

  关丘点点头,“不错,凶手的这种行为虽然给我们带来了疑惑,但还不足以另我们转移调查方向。”

  “无意识行为,并不是指凶手不知晓自己的行为,而是指在凶手潜意识中认为这样虐杀死者,能给他带来某方面得快感。”

  “快感?复仇的吗?”关丘心里默然的想到。

  上午十点四十分。

  关丘正与其他几名邢侦人员探讨案情,负责调查的小张打来了电话。

  “那四个号码广东一家地产公司的联系电话,法人叫田中易。但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注销了该组号码,在广东成立了一家名为中天集团’的大型地产公司,经过联系得知田中易已经于昨日神秘离开,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关丘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个人也是凶手邀约了出去的话,那可见被害人王良生与田中易和凶手之间定然认识。可田中易与王良生都找不到对方,凶手又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到他们两个的呢?

  “将田中易的资料传过来,然后请广东的警方帮助寻找此人,并密切监视田中易的手机,要在第一时间联系到他。”关丘顿了一下,“另外在查一下,看看他都给谁打过电话。”

  “是。”

  不一会儿,田中易的资料便传了过来。

  “田中易,男,四川广汉南兴镇人……”

  关丘看完了资料,递给其他人。

  “死者王良生与田中易不仅是同乡,还因该是朋友,即便不是朋友,他们也一定认识。可是是什么原因使他们至少中断十七年的时间又开始联系呢?”关丘沉吟道,“看来这里面隐藏的东西,是个沉年旧事啊。”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

  肖雨伸了伸已经有些发麻的胳膊,长长的呻吟了一下。终于完成了主编派发下来的任务,看了看表,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五•一长假报社串休,人本就少的可怜,现在都出去吃饭了,就……

  全走了?肖雨扬头看去,还好,方阳那小子还没走。打电话叫了外买,方阳也走了过来。方阳属于那种阳光男孩,总也张不大的那种。就这点而言倒是和肖雨相似,不过对于比方阳大两岁的肖雨而言,方阳还是个小孩子,一点都不成熟。

  “肖雨姐,今天我请你去吃川菜怎么样?”

  “我已经叫外买了。”虽然提议很诱人,但还是正经重要。自从上次意外的帮助警方破了一起大案,她便迷上了当侦探的这种感觉。

  方阳有些失望,正要往外走的他却又被肖雨叫住。

  “我要了两份。”

  方阳受宠若惊。

  “你还记得这个吗?”肖雨把碧绿色的透闪石雕刻钥匙链亮了出来。

  方阳不太明白,脑袋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办公室没人、叫了两份外买、还拿出了上次向她暗示爱意的纪念品。莫非……

  “我有件事要问你。”

  “我…我知道,”方阳红着脸,害羞的把头垂下。虽然已经二十四岁了,平时也总是嘻嘻哈哈的,但一到关键时刻,却总是相当腼腆。

  “你知道?”肖雨有些奇怪的看着神情有些扭捏的方阳,思忱道:难道一向没长大脑的方阳开了窍?这就猜到我要向他询问有关三星堆的是了?不可能啊,这种情况不亚于彗星撞地球呀。

  方阳终于鼓足了勇气,他认为这种事就应该有些男子气概,“你放心,我,其实你应该了解,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没有改变。我…。”

  “等等,等等,”肖雨莫名其妙地打断他的话,“说什么呐?我就是想问问关于上次去四川采访的事儿。”

  “哈?”方阳知道了什么是英雄气短了,他觉得自己的脚心都红透了,这回可真是扯远了。他连忙打起了哈哈,“这么回事啊,好啊,到我那去吧,我电脑里还有上次报道的资料呢。”

  方阳不管肖雨是否跟上,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他要远离那个尴尬的境地。

  方阳在电脑前口沫横飞的讲述着,肖雨紧紧的捧着饭盒,她真担心方阳的口水会喷到她的饭里。

  “那你看,”方阳用筷子指了指屏幕,“1929年四川广汉当地农名挖水沟时发现了一坑精美玉石器,由此拉开了三星堆文明研究序幕。不过等到官方接收时,其中那些精美玉器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一些石器,真是可惜。”

  “是可惜啊。”肖雨扒了两口饭。

  “自1932年以后,曾多次发现祭祀坑,坑内大多埋放玉石器、青铜器。青铜像造型夸张,大眼直鼻,方颐大耳,耳朵上还有。不像国人,倒像‘老外’。不过当年美国援建机场时用压缩饼干换了好多玉石器,都运走了。”

  “这么可恶。”肖雨顺着方阳的叹息发表感慨。

  “还有日本人。”

  “日本人?”

  “是啊,他们走家串户收购许多,都运到了日本。”方阳愤慨的说。

  这似乎跟自己原来的询问目的不太一致啊,肖雨提醒道,“呃…三星堆你就知道这些吗?”

  “当然不,”方阳可不想让肖雨小看自己,“我还有很多资料,你看这个。三星堆与埃及金字塔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都处于北纬31度左右,排列顺序成斜线.金字塔建于公元前2300年左右,而三星堆金字塔距今4800年左右,时间相差500年。三星堆在前金字塔在后,一脉相承,有理理由说埃及金字塔建造是由中国设计的。”

  肖雨彻底没了脾气,饭到嘴边也没了味道,“你先吃饭,都要凉了。”

  “不用。”方阳正说的起劲,“你在看看这个,从古埃及金字塔经文《奥西星斯亡灵书》中,可以找到与三星堆有关的联系。亡灵之术写到‘巴’即灵魂。人死后如何能回到天国的。死者:‘我是阿图姆,我与神俱在,就是东方升起的拉……’”

  肖雨心里嘀咕,怎么又扯到埃及去了。

  “另一则写到:‘啊!尊崇的大神,你是拉的子孙,你击溃了恶魔,让那些没有情念和生命之物,通过‘巴巴”得以复活……请不要把我从舟上强行捉走,在将我送去天堂的东方。’”方阳极有感情的朗诵着,“‘噢,王哟!你是伟大的明星,猎户星座的伙伴,从东方的天空升起来了。’猎户星座指的就是金字塔,因为金字塔就是对应猎户星座设计的。”

  “等等,”肖雨终于忍不住了,“东方升起的明星,很明显是指太阳嘛,古埃及人崇拜太阳能跟中国扯上什么关系?难道埃及的东方升起的不是太阳,是中国的三星堆吗?”

  “可是中国的三星堆是最先按照猎户星座修建的啊。”方阳反驳道。

  “埃及的天空看不到星星吗?这只能说明,埃及是后来才发现的。”

  “啊…这里还有关于玛雅文明的,轩辕命他的儿子去传播文明……”方阳又介绍起另一篇资料。

  肖雨打断他的话,放下了饭盒,拿出钥匙链。“你就直接告诉我,三星堆出土的文物里面,有没有这个同样的雕刻。”

  方阳撇撇嘴,“当然有了,这个相当出名。那,你看。”他打开了一张图片,上面的雕刻果然与肖雨手中的“缩微版”相同

  “行了,你就把它发到我信箱里吧。”肖雨站起来就要走。

  “对了肖姐,你问这个干什么啊?”方阳终于想起来还不知道肖雨要干什么。

  “噢,呵呵,过几天放假,我想去那里旅旅游、散散心。”她用了两个ABB,示意自己没别的想法

  “是吗?我正好也没事诶,用不用……”

  “不,不,不,我自己就可以了。”

  “这样啊。”方阳脸上写满了失望。

  肖雨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了邮箱,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张雕刻的照片,拨通了刘明天的电话。

  “天儿,你那有什么新消息吗?”

  “唔,我正准备给你发过去呢,都在里面。”电话那头传来了刘明天的声音。

  “作为投桃报李,老姐给你一个好消息。”

  刘明天明显没信,无精打采的问,“什么呀?别告诉我美国打伊朗了。”

  “说什么呢,正经的,死者王良生的怪异姿势,你们有结果了吗?”

  “没啊。”

  “这不就结了。”肖雨便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刘明天,并把那张照片发了过去。

  “我去告诉关队。”在电话里都能听出他的急切。

  “我可告诉你,别我把供出去。”肖雨提醒道。

  “呵呵,放心吧。”

  挂掉电话,肖雨打开了刘明天发过来得E-mail。看完后喃喃道:

  “又是四川广汉?”

  此时的关丘正在看刚刚递来的调查报告,虽然尚未找到田中易。但是在对他所拨的大量电话进行调查,发现有一个是打向山东淄博的。经查,是一家化工厂,推测是被害人王良生在自己开厂以前工作的地方。不过时间久远,已无法查明。而另两个电话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是打往四川广汉南兴镇,一个是当地退休干部刘守仁,六十岁。一个是当地民间收藏家广义,五十二岁。

  王良生、田中易、刘守仁、杜广义四人是同乡,田中易的电话说明四人一定认识。四人与凶手,或者更多人与凶手之间,一定拥有一层相隔数十年的事情,正在慢慢的浮出水面。

  正在关丘沉思时,刘明天走了进来。

  “关队,我有个发现。”说着,刘明天把肖雨传来的照片打印版递了过去。

  关丘皱着眉头,盯着纸上的人形玉石雕刻。“这个?和被害人的姿势一样?”

  “我也是无意间想起来看过有关三星堆的报道,记得见过这样的文物,所以就查了一下,果然找到了。”刘明天不太喜欢欺骗关丘的这种感觉。

  “又是广汉三星堆,唔…”关丘紧闭了下眼睛,拍了拍刘明天的肩膀,“这提供了相当重要的线索。我要联系下中博馆的专家。”

  关丘将发现的事告诉了中博馆的吴教授,但吴教授说广汉三星堆有七大谜团,其中之一就是没有文字,所以不能确认死者身上的文字到底是不是三星堆文字。死者身上的文字经过计算机清晰处理,发现竟与甲骨文、金文、夏代二里头陶文有些相似。而且,据现在的推测,这些文字应该是与警示有关。

  “警示?”

  “不错,”吴教授说道,“你该听说过埃及法老图坦卡蒙吧,由于有几个最早进入坟墓的人或意外或病逝,被媒体大肆渲染成‘法老的诅咒’。”

  “您该不会告诉我死者身上的文字是诅咒吧?”关丘愣了一下说道。

  “当然不,”电话那头的吴教授笑了起来,“我们作考古工作的怎么会相信神鬼之事,我就是想比喻一下。这个文字很可能是刻在了某一样物体上,如果真是三星堆的物品,那很有可能是块玉石。它的作用应该是某个祭祀坑或者坟墓的标识,像图坦卡蒙墓中的那些文字一样,警示着后人不可以打扰法老的休息。就像是‘死亡之书’。”

  “‘死亡之书’?”

  “不错,这是个象征性比喻,它很可能是这个意思,当然这个只是我们的猜测。”吴教授说道,“虽无相应文字记述,但只需再过几天,我们就应该能够破解了。到时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关丘放下电话。现在一切线索都直指四川广汉,看来自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调查一下杜广义与刘守仁。

  关丘觉得面前有一张纸,蒙住了眼睛,挡住了视线。而杜、刘二人就是这张纸上的两个洞,透过他们就是真相

  第二章 蜀道

  五月三日,上午十点四十分。

  关丘坐在飞往四川的飞机上,他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身边事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母亲坐在他的身边。男孩不停的将头伸过关丘的视线向外张望,跟他身旁的母亲讲着窗外的风景,他的母亲是个盲人。

  关丘没有看过窗外,至少在飞机上是这样。能有什么?一层层的云彩?或者是指甲,不,笔尖大小的房子?他有恐高症,而且他不喜欢飞机。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坐这玩意儿,但他总认为老天并不喜欢人飞在天上。要不就不是给人一对儿胳膊,而是翅膀了,或者屁股上不应该是屁眼,而是个喷气式的发动机之类的东西,但这一切要建立在真有什么老天的情况下。关丘被自己的这种恶俗的胡思乱想逗乐了。

  唔…吃了晕机药,有点犯困。他合上双眼上眼罩,努力的使心里因为坐飞机而产生的紧张感排除掉,在将案情的分析过滤掉,然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当他醒来时飞机已经要着陆了,他按照广播里的提示系好了安全带。几个年轻的空姐,从头走到尾,检视着乘客是否在按照要求做。关丘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做完了作业心情忐忑的等待老师检查当空姐的目光在他的腰部上扫了一眼时,他心里有些不妥的感觉,像是被人赤裸裸的看了一眼。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大脑哪根神经不对,产生了这种无聊的想法。

  不过要落地了,他心里想。这让他感到心安,总比在天上强,那可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嘀咕着。

  下了飞机,关丘走路有点飘,耳朵里似乎被堵住了似地难受。他张嘴打了两个哈欠,这种堵着地感觉稍好一点。

  坐在出租车里急驰,高速公路上偶尔地有几辆车与他相汇,然后“呼”地一声过去。这让他怀念起了上学的时候,家在外地的他每逢放假便要坐上一宿的火车,从哈尔滨赶回去,放完假在赶回来。火车上能有一两次汇车,“呼”的一连串破风声与车轱辘压在铁道的摩擦声“喀嚓”“喀嚓”的把睡梦中的自己吵醒。

  他小时候梦想是成为一名向福尔摩斯一样的侦探,一步一步的走样真相,收获果实。就像猎人捉到猎物一样。现在当上了警察,算是完成了儿时梦想,但似乎并不是么开心。梦想与现实相差很远啊。

  快入市区了,身边的汽车多了起来。他在市区的一家餐馆下了车,大半天了,在飞机上根本没有胃口。所以没有享受到额外赠送的午餐,不知道是不是像在地上吃饭一样。

  虽然现在仍没有什么食欲,但还是先要垫垫肚子,下午还要坐车赶到广汉南兴。

  川菜以辣为主,很刺激食欲。吃完饭,抽了只烟又坐上了汽车。

  这要是古代,恐怕来到这要一个月吧,还不能有现在这么享受。他舒服的靠在座椅上,让身体的受力均匀一下,省得坐了一天的屁股在次发麻。

  三星堆世界著名,五•一长假这里的游人很多。夜色中的南兴镇繁华异常,毕竟这里是三星堆的中心,旅游的胜地。

  关丘在一家旅馆下了车,一阵凉风袭来,并不寒冷。这个季节哈尔滨的温度还真是没法比。闭上眼睛他都能感觉到一股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当然在这古老的气息中还夹杂着汽车的尾气味。

  王大全在这里等着他。关丘将自己的想法报告给了孙局长,局长同意了他的建议,并且与南兴警方进行了联系。当地的邢侦队长王大全将全力以赴的协助关丘的调查。

  关丘与王大全见了面,王大全是个精壮的汉子,长相非常普通,但是一副憨厚像,让人一见便有种亲近感。

  两人约好明天分头行事,对刘守仁与杜广义进行走访。

  五月四日,上午九点三十分。

  关丘坐在书房的藤椅上,面前的茶几摆着两杯刚刚沏好的茶水。茶杯的泥料是原矿紫砂泥,手工制杯,手工雕刻。水汽从杯中飘起,慢慢的融进了空气

  刘守仁站在书案前,正用毛笔写着字。他是个精神相当不错的老人,个子不高但眼睛里总是有精光流露出来。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他笑着说道:

  “人老了,心里总有些空的感觉,不做点事就闲的慌。”说着坐到了关丘左侧的一张藤椅上,指着茶几上的茶杯,“尝尝,正宗的毛尖。”

  关丘拿起茶杯嗅了嗅,茶叶和着水温一起飘进了他的肺腑,温香怡人。“刘老,我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下王良生和田中易的情况。”

  刘守仁轻轻的泯了口茶,“听口音,关警官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从哈尔滨派过来的。”

  “呵呵,希望他们俩不会惹什么事啊。”刘守仁点了点头,“我们是老朋友了,不过算算时间,快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

  关丘紧紧的盯着刘守仁低垂的目光,询问到:

  “那最近有没有联系?”

  刘守仁看着杯中的茶叶,紧团在一起的叶片因为水温的原因而舒展开,在杯子里上下飘浮。“他们两个在外地打拼,我又在官场中沉浮,很少很少联系啊。怎么?他们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关丘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

  “最近也没有联系过吗?”

  刘守仁不喜欢关丘的这种说话方式,“是有过一次。”

  “谁?什么时候?”关丘追问道,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刘守仁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品了口茶。“田中易前几天打来的。”

  “说了什么吗?”

  “呵呵,”刘守仁放下茶杯,“无非是叙叙旧,人老了嘛,都有些怀旧情结。”

  “没有说其它的?”关丘明显的不信。

  “你要相信我的记忆力,年轻人,它还是很不错的。”刘守仁看似说笑的道。

  关丘点点头,“王良生三天前被害,田中易也失踪了。”

  “什么?”刘守仁握着茶杯的手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茶水溅落到他的手上发出一声痛呼。

  “您老没事吧?”关丘起身过去想看一下他的烫伤。

  “查到什么了吗?”刘守仁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

  关丘坐了回去,“没有,所以我今天来见您,据我们调查,您与田中易、王良生、杜广义,至少您四位是朋友,对吧?”

  “还有老杜的事儿?”刘守仁没有直接回答。

  “是的,我想问您田、王二人或者您四人以前是否有过与人结仇之类的事吗?”

  “你们怀疑是仇杀?这不可能,年轻时有些浮躁是难免的,但结仇肯定没有,而且几十年后才进行报复,这一点说不通嘛。”刘守仁否定掉这种说法

  关丘重重的点了点头,站起来伸出右手,“那麻烦您老了。”

  两人握了握手,刘守仁问道:

  “这就走吗?”

  “是啊,还要继续调查。”

  “一有结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刘守仁神色黯淡的说。

  “一定。”

  回到旅馆,王大全已经回来了。关丘问了一下他对杜广义的询访,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王大全把与杜广义谈话的经过说了一下,摊了摊手,“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关丘递给王大全一根红塔山,自己也点上了一棵,深深的吸了一口

  “刘守仁那也是什么也不说,不过…”关丘又吸了口烟,“他说话时闪烁其辞,反倒露了马脚,他一定在隐瞒什么。”

  “哦?”王大全不解的问道,“发现了什么?”

  “当我问他是否与田、王二人有联系时,他用了‘很少很少’四个字。”关丘分析道,“如果他说‘很少联系’那说明,虽不经常性的但还是有联系。然而他用了‘很少很少’这几个字,要么就是几无联系,要么就是没有联系。这差别可大了,回答的实在是模棱两可啊。”

  王大全摸了摸脖子,“是很可疑。”

  “就是这样,所以说他闪烁其辞,他一定是知道了我们通过田中易的电话,查到了他们联系的事,所以承认了但却不作具体说明,看来他们与凶手之间一定存在有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是什么事呢?”王大全听完关丘的分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的说。

  关丘摇了摇头,“不清楚,而且在随后的谈话中,也都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还有?”

  “嗯,”关丘想了想,“当问他与田中易在电话中说过什么,他说是叙旧。我又问他有没有说其它的事,他的回答却顾左右而言他,说你要相信我的记忆力,它还是很不错的。”

  王大全闭目想了一会儿,“他们两人一定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原因就应该是与凶手有关。”

  就在这时,关丘的电话响了,是刘明天打来的。

  不一会儿,关丘撂下电话,看到王大全正眼巴巴的瞅着他。“田中易找到了,在上海一家三星级酒店。”

  “哦?他跑那么员干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人都找到了,一切问题都应该迎刃而解了吧。王大全想到。

  “不过,他已经在今天早晨遇害了,而且死因与王良生一摸一样。”关丘平静的说道,他早就已经想到是这种结果了。

  “也是那种诡异的死姿?”王大全实在是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只能确认性的问道。

  “不错。”关丘确认道。

  五月五日,下午两点四十分。

  关丘还是选择呆在旅馆里等消息,连吃饭都是让服务员送进来的。其余时间他一直在琢磨,想制定出下一步行动计划。一方面让刘明天与上海取得联系,将现场的调查报告研究一下,看看是否有什么发现。虽然连他自己也知道留下指纹的可能性很小,但凶手也难免有所遗漏。又一方面让王大全派人全面监视刘守仁的一举一动,包括通信信号,一有发现就立刻通知他。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关丘的思索,他起身把门打开,本已为应该出现的王大全,可门外的人却让他着实怔了一下。

  肖雨穿着低腰碎长裙,浅灰色纯棉T-shirt,外罩一件白色牛仔上衣,白鞋白袜,扎着马尾,清新怡人。

  “你怎么来了?”关丘疑惑的问道。他本能的觉得肖雨的到来肯定与案子有关,可……一定是刘明天,这个混蛋,关丘心里咒骂着。

  “怎么?关警官不会就这么招待客人吧。”肖雨用眼睛扫了扫屋里。

  关丘极不情愿的错开了身体,“不欢迎三个字溢于言表,全刻在了脸上。

  肖雨恍若未见,信步的走了进去。“我可以坐吗?”

  关丘把门关上,一回头,看到肖雨已经大咧咧的坐在了沙发上。关丘皱着眉,“我可以说不吗?”

  肖雨笑嘻嘻的摊了摊手,“你看,我都已经坐下了。”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关丘下意识地不希望她这个记者掺和进来。他下定决心,回去非得好好得收拾一下刘明天这小子不可。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就是你现在办得这个案子的事儿。”

  关丘摇了摇头坐到她的对面儿,他对肖雨很有成见。“你最好不要掺和进来,你只是个小小的记者。”

  “那你算什么?小小的警察?还是个古板的捕快?”肖雨反唇相讥。

  关丘有些轻蔑的“哼”了一声,“古板?你不要以为在上次的案件里帮我们一把,我就会非常感谢你,让你参加这次的侦破行动,真是天真。”

  肖雨嘲讽的白了关丘一眼,“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是来和你做交换的。”

  关丘觉得她天真的发白,“交换?”

  他从鼻子里哼出这两个字,对于肖雨,他极其不感冒,甚至有些讨厌她。因为在上一次的案子中,肖雨所扮演角色,令关丘彻彻底底的失败了一把。而且在事后的报道中,肖雨极具讽刺之能事,狠狠的羞辱了关丘一顿。虽然那个案子最终由他力挽狂澜,但对于自己败在这种女人身上,对自尊心很强的他来说,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对,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会有什么东西值得与你谈条件,不过…”肖雨话风一转,“对于你这种小心眼,又自傲的家伙,我是不会怪你的,毕竟你也是大男子主义的牺牲品。”

  听到这,关丘把目光飘到窗外。看着电线杆上的那只“唧唧喳喳”的小鸟,惹人生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撵走它。

  关丘收回目关,不过有一刹那,他觉得面前的女人与外面那只小鸟竟然重合在了一起。可能除了种类不同,她们都是一样的吧。关丘为自己这种恶意的想法轻笑出来。

  “喂!”肖雨气鼓鼓的喝道,“即使你讨厌我,也应该对我有点起码的尊重吧!”

  “唔,好吧。”关丘将身体埋进沙发中,翘起了二郎腿,并且点上了一根红塔山。“你不介意吧?”

  肖雨能清晰的从对面男人的眼睛里读出那份轻蔑,她气的牙根直痒痒。“好吧”他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随手把她在来之前整理出的资料“砰”的摔到关丘的身上。

  “我只想和你们把真相找出来,平这些,我想我有资格了吧!”

  关丘猛的站了起来,抖掉身上的烟头…深黑色的T-shirt上已经出现了一块发焦的痕迹。关丘长长的呼了口气,“听着,不要和我玩什么业余侦探这一套。我想你应该了解,私自了解案件侦破是违法的,还有刘明天,”关丘又坐回了沙发,“我会上报回去的,他已经破坏了规定,不要在尝试挑战我的耐心。死了人,不是让你过正义春的,你明白了吗?”

  肖雨“嘭”的站了起来,对关丘怒目而视。“你说话文明点。”

  关丘懒得理面前的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他随眼扫了一下肖雨扔过来的资料,却猛然一惊。

  肖雨是在昨天才到的南兴,比关丘晚到了一天。肖雨觉得,如果找杜、刘二人能问出什么,警方已经在调查了,没有自己参加的必要。肖雨便对四人曾经住过的地方进行了走访,在走访中她得知,田、王二人父母文革时期就已经去世了,一直是邻里街坊一人给一口饭吃长大的。

  “他们四个成天玩到一块,后来还帮考古队看过遗址,不过没到多久就都散了。”一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对肖雨说道,“他们跟现在那个考古所所长还很熟勒。”

  肖雨记了下来,又询问了一下关于现在的考古所所长的信息,不过由于考古所长并不是南兴镇本地的,所以大家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叫陈明臣,五十四、五的年纪

  肖雨觉得这个考古所长,似乎更能提供一些信息。便赶到了考古所,问明了陈明臣的办公室,肖雨走了过去。

  办公室的门半敞着,从门缝中,肖雨看到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正站在窗前,通过阳光透过左手的放大镜,欣赏着右手中的玉石。

  肖雨刚打算敲门,谁知向前一步高跟鞋一偏,立足不稳,身体就势向前倾,把半敞的门撞开了。

  “嘭”的一声,吓得陈明臣差点把手中的玉璧掉到地上。

  肖雨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本想责备一番的陈明臣见来人并不认识,又已道歉,便说道:

  “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打扰您了。”肖雨揉了揉脚腕,自我介绍道“我是哈尔滨**报记者肖雨,是来采访您的。”

  “噢,是这样啊。呵呵,坐下吧,年轻人。”陈明臣指了指肖雨左侧两米远的沙发,自己也坐在了下去,“我不记得最近有采访的安排呀?”

  “是这样的,我们报在黄金期间,每天报道一个国内文化深远的旅游胜地,所以……”

  “这样啊,”陈明臣点了点头。

  接着,肖雨便对陈明臣进行了相关的采访,就在采访进入尾声时,肖雨突然问道:

  “您认识杜广义先生吗?”

  “老杜啊,当然认识。”陈明臣笑了起来,“他可是咱们南兴有名的三星堆民俗收藏家。”

  “这样就太好了,采访完您我还有个计划,就是采访一下杜广义先生,但我手上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肖雨笑的非常甜美,“您能给我稍微介绍一下他吗?例如,您是如何认识他的?”

  “当然可以。”热心的陈所长想了想说,“要说我们认识,那是76年的事了。当年我刚毕业,分到了南兴参与考古发掘工作。但当时国家还未重视三星堆遗址,经常有人盗挖。所以当时的梁民,梁教授就自行组织了一些农民,对遗址进行看护,其中就有老杜几个人。当时大家都很年轻,有一段时间我们就经常呆在一起,久而久之也就熟了。但三星堆遗址实在是太大了,组织起来的人手根本看不过来,而且所里当时的经费,根本无法维持这样的组织。后来,梁教授也失了踪,也就这么散了。”

  “失踪?”肖雨凭借着直觉,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东西随着这两个字,慢慢的、悄悄的浮出了水面。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肖雨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它。

  “是啊。其实说是失踪,也就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已。不过这事儿和老杜他们也有点关系。”陈所长仿佛陷入了对过往的深思,完全没有注意到,话题已经偏离了主线。他目光盯着地面,讲述起了曾经的点滴。“梁教授是个非常好的人,对我们非常照顾,不过他的的父亲在文革时就去世了。他母亲落下大病,梁教授的那点工资是不是够治病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老杜几个人和梁教授发生了冲突,致使梁教授卧病很久,因此他的母亲也去世了。”

  “他们有几个人?”肖雨知道谜底就在眼前了。

  “四个吧,都是他们几个相处不错的朋友。哦…”陈教授笑了下,“你看看,都扯没边了,不好意思啊。”

  肖雨十分高兴看到这个男人现在的表情,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打败了一个宿敌一样的拥有成就感。唔…这个比喻太烂了,肖雨心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关丘抬头看了看喜形于色的肖雨,发现自己太过于看中资料,而忘记了对与其有关的其他方面的调查。这是他这个案子里面犯的严重失误,如果不是肖雨的提醒,恐怕他还会在原地绕圈而与真相越来越远吧。而且在某些时候,可能记者比警察更适合搜集信息吧。虽然在关丘的内心里极其的不愿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反驳。看来自己上一次败在她的手里并不是偶然。不过……

  “你可以走了,”关丘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我可以在报告里写清楚的,相信局长不会为难你和刘明天的。”

  “什么?”肖雨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不通情理,就算自己以前得罪过他,也不能几次三番的折辱自己啊,“你在吓唬我?”

  关丘撇撇嘴,“无所谓你怎么想,但我想请你离开。”

  “休想!”肖雨决定赖住他了。

  关丘没理她,倚在门上,叼了一根红塔山,拨通了王大全的电话,让王大全查一下三十几年前失踪的梁民的下落。但过了这么多年,要找这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大哥,你现在能过来吗?”关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挂掉了电话。

  肖雨有点拿不准关丘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倔犟的坐在沙发上,愤怒的瞪视着那个可恶的男人。就这样,直到十几分钟后,王大全的车笛声传来。

  “听着,”关丘还真是佩服肖雨,能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这么久,“你该明白,这不是……”

  “我不明白!”肖雨打断他的话。

  “我没空儿陪你在这发大小姐脾气,”关丘走回到女人对面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很冷淡,“你走不走?”

  肖雨抱起了肩膀,把头侧向了一边,没理他。

  “好,那你就在这呆着。”关丘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自己走了出去。

  关丘刚坐上切诺基的副驾驶位置上,还没等他和王大全打声招呼,肖雨就一路小跑的钻进了车后坐。

  “你到底想干什么?”关丘气恼的回头盯着肖雨。

  “你说的,‘你走不走?’我就来了。”肖雨学着关丘的声音说道,“而且你不能丢下我。”

  “莫名其妙,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关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大全全然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这车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那你也不能扔下我不管。“肖雨抱着皮包,缩在座位的角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王大全这回听出了眉目,赶成两口子吵架,女朋友从哈尔滨追到这来了。

  “呃…那个关老弟,弟妹……”

  “弟妹?”关丘回头看了看王大全,“你别误会,我不认识她。”

  “嗨,我跟你嫂子也经常吵架,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好了,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各退一步也就算了。”王大全苦口婆心的劝道,“更何况如今女孩子像弟妹这样的太少了,从哈尔滨追到这来,多不容易啊,你看你还不知足。”

  “什么呀,不是那么回事。”关丘回头一看,肖雨的脸上挂了两串“泪珠”显得楚楚可怜。他的声音也不由得的放软了,“你哭什么?我又……”

   “算了,弟妹你也不用哭。虽然我跟小关相处不长,但他这个人非常不错,有什么事儿说开也就好了。”王大全又安慰道。

  王大全这话说完,关丘明显的看到肖雨边摸泪边点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懒得多做解释

  “王大哥,先去杜广义那里。”接着,在开动的汽车里,关丘把从肖雨得关系与得到得线索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噢,这么回事儿啊,呵呵。”王大全尴尬得笑了笑,“误会了。”

  “没事儿,”关丘又叼上了根烟,给王大全也点上了一根。

  “咳咳,”肖雨轻咳了两声儿。

  “怎么?你也想抽一根?”关丘挑衅的说。

  肖雨没吱儿声,扭头看向窗外。

  “虽然这不和着规矩,但肖…肖…”王大全一时到不知该如何称呼肖雨了。

  “叫我小雨就可以了。”肖雨听出王大全是要为自己说话,甜甜的对着后视镜笑了一下。

  关丘看到后,撇了撇嘴,猛吸了一口烟。

  “呵呵,但小雨确实提供了相当重要的线索,带上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准有小雨在,还能更早破案呢。”

  关丘心道,那还能怎么办?她赖着也不走啊,总不能真把她抓起来或者从车里拽出去吧。

   第三章 迷惘

  杜广义的家是在一片别墅区内,两层的复式洋楼。关丘和王大全下了车,肖雨也紧随其后,生怕把她落下。

  关丘看了看面前严丝和缝的大铁门,向王大全发问:

  “他是干什么的?”

  “开砖厂的,不过现在不干了。前些年这挖土机只要挖坑,只定能捞上来古董,考古所没少和砖厂争地盘。等三星堆申报了国家保护后,砖厂就停了。”王大全一边按门铃,一边回答。

  “请问找谁?”门铃下的扩音器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是公安局的,找杜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请稍等。”

  不一会儿,大铁门右边的两米处的旁门被打开,走出一个女人,四十几岁的样子。她保养得很好,穿着淡蓝色的长袖上衣,白色长裤。

  “请进。”

  关丘不解的看了看王大全,王大全一摊手,小声说:

  “上次开大门的是个保姆。”

  三人走了进去,从外面看,与其它别墅无异,可内里布置确极其精致。一进旁门,便是一条碎石小径,蜿蜒的通向别墅正门。地面布满了草坪,右侧是一小块花圃,种植着几株颜色淡雅的茶花。左侧是一条水泥路,直通大门与车库。

  这杜广义还真是会享受啊,关丘想到。

  进入客厅,关丘与肖雨同时一惊,王大全倒是因为来过,没有什么特别反映

  客厅四周立满了展架,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玉石器。最大的玉石立人有一人多高,身上纹饰以蛇、鸟、虎为主。手里握着一个鹰头权杖,形态神秘庄严。还有一些玉石器,是用透闪石雕刻而成,通体碧绿,十分漂亮

  杜广义笑着迎了上来,请三人落座。

  杜广义的身体有些消瘦,中等个头,带着金丝边框眼镜,还算俊朗的面孔充满书卷气。

  关丘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的便把关于杜广义几人与失踪的梁教授之事托盘而出,目光紧逼着他,等他作出回答。

  杜广义微笑的面孔凝固了下来,接着又以一副很坦然的表情,面对着关丘咄咄逼人的目光。

  “你不说这事我都快要忘记了,当年年轻气盛,难免有些行为有失偏颇。”

  “杜先生有些避重就轻,没有回答我得问题啊。”关丘冷冷的说,语气中仿佛散发着清冷的锋芒。

  肖雨和王大全颇有默契的互望了一眼,他们两人没有想到,关丘冷硬起来这样咄咄逼人。

  杜广义被刺目的目光盯得极其不自在,向沙发得靠背倚了倚,合上了双眼,又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以此避开那直摄心腑得目光。

  “大概是他欠了我的吧。”

  “大概?”关丘从牙缝里哼出这两个字,显然对这个答复非常不满意。

  “杜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对于这个答复,我想要确切的。”关丘的语气有些缓和,但仍然很严厉。

  “时间太久了,我实在是记不清了,抱歉。”杜广义站了起来,“我还有事,恕不远送。”

  主人下了逐客令,三人也站了起来。

  关丘冷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杜先生有事在身,我们也不好在打扰您。我们会去找刘守仁询问的,希望他没有忘记。”

  三人刚一上车,关丘就对王大全说道:

  “王大哥,立刻给所里的人打电话。让他们从现在开始,对杜广义的电话进行监控,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王大全点了点头,一边开车一边把话传了下去。

  “为什么啊?难道有什么发现?”肖雨则不解的问道,她倒是没从那三言两语的对话里面分析出什么。

  关丘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正盯着他的肖雨,“从我刚把梁民的事说出来,他的眼神就有些恍惚,表情也不自然,这说明他没有准备到我们会查出这件事。想想也是,三十几年前的冲突都能让你给揪出来。”关丘的话似夸实讽,听的肖雨斜了他一眼。“接着的谈话中,你们也看到了,他的心理素质不是很好,想不出回答便直接撵人。”

  “这不也是你咄咄逼人的下场嘛?”肖雨不以为然的说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告诉他我们现在要去找刘守仁,乱了阵脚的杜广义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到刘守仁那儿的。”关丘自信的说。

  肖雨撇撇嘴,反驳道:

  “他凭什么要打电话给刘守仁呀?”

  “因为他们两个是一根绳上蚂蚱,实际上刘守仁是块老姜,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才不会因为梁民的事露出马脚,所以我本打算先找杜广义探探口风,谁知他是个软蛋,一句话就露了底。”

  这时王大全的手机响了。肖雨紧紧的盯着王大全,想知道关丘是否说对了。

  “刚打完?”王大全兴奋的说道,“录音放出来。”

  王大全把手机免提打开。关丘微笑着侧耳倾听,肖雨也把脑袋凑了过去。

  “老杜你打电话干什么?不是告诉你不要打了吗?”刘守仁的声音有些气愤

  “他们刚从我这走,查出梁民的事儿了。”杜广义的声音非常焦急。

  刘守仁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你没说什么吧?”

  “没有,不过……”杜广义的声音愈发颤抖,“会不会,会不会我们也像他俩那样?要不就都说了吧。我现在,我……”

  “不要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件事情说不说都已经晚了,我把办签证的事吩咐下去了,过几天,就可以离开这了。”

  刘守仁听完这段录音,脸色异常的苍白,丝毫没有血色。他颤抖的把紫砂茶杯放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关丘这回没逼问什么,静静的喝着茶,他等着刘守仁自己开口

  沉默半晌,刘守仁慢慢的开口,讲述了三十一年前的事。

  正如现考古所所长陈明臣说的那样,三星堆占地极广,经常出现盗挖现象。但考古所人手不够,根本对遗址无法作出有效的保护。因为文革的原因,考古所几次上报申请,都没有音信。当时的考古所长,梁民便从所里挤出钱雇佣当地农民看护遗址。南兴镇以刘守仁为首的王良生、田中易、杜广义四人因为家境原因,便加入了进去。在无意间四人发现了考古所长与外地人交易盗卖的三星堆出土文物,几人大气之下与梁民发生争执,把梁民打伤,因此本就在文革时落下大病的梁母去世了。之后没过多久,梁民也失了踪。因为无凭无据,人也走了,几人就没有把事情捅出来。

  三人坐在开回旅馆的车里,都沉默不语,耳边尽是汽车的翁鸣声。

  最终肖雨打破了这沉默,“刘守仁肯定没有说实话。”

  开车的王大全点头道:

  “是啊,他讲的故事漏洞太多了。如果梁民想卖文物干嘛还组织个看护的队伍?他们是怎么在无意间撞破梁民盗卖文物的?又真的会是因为正义感打伤梁民吗?而且梁民又怎么会时隔这么久才报复呢?就仅仅是因为四人打了他,害得他母亲病逝吗?按时间计算当时的梁民四十七岁,过了三十多年,一个近八十的老人又怎么可能来报复呢?买凶吗?”

  王大全提出一大堆的疑点。

  “是啊,太多讲不通的地方了。”肖雨分析道,“他的话里可能半真半假,他们的确得知了梁民盗卖文物,但不是什么正义感,而是勒索未遂。”

  “有这种可能。”王大全将方向盘右转,汽车拐了个弯。“后来他们打了梁民,梁民无奈给了他们一笔钱。然后,田中易与王良生离开了南兴,出外做了老板,刘守仁这个年近三十却毫无学历的人当上了机关干部,杜广义开了砖厂,现在当了收藏家。“

  “可是,”肖雨皱起了眉头,“难道梁民就是为了被勒索而报复吗?或者说是买凶杀人,还把死者都那样残忍的杀害,说不通啊。”

  “或许是…”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关丘说道,“他们根本没有撞破梁民盗卖文物,而是一起参与的,更有可能是他们强迫梁民干的,后来分赃不均,大打出手。”

  “有道理,否则梁民没有必要组织看护的农民。”王大全赞同道,“他们四个用了什么方法,迫使梁民参与了盗卖文物。”

  “虽然更合理了,可还是没有说明梁民为什么时隔这么久才报复。”肖雨说,“难道不是梁民?我们的调查方向错了?”

  “不,方向没错,”王大全肯定的说,“你们也听到了刘、杜二人的谈话,一定是和梁民有关。只不过他们没有说实话,所以推论到这卡住了。”

  “还有一点值得思考,”关丘想到,“我们一直没有想过,凶手为什么要横跨两地在哈尔滨和上海作案,这很值得怀疑。”

  “是啊千里奔袭去杀人,为什么不把他们约到一个地方呢?”王大全经提醒说道。

  肖雨突然灵光一闪,“你们有没有想过,是暗示,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暗示。”

  “暗示?”

  “是啊,就像死者的诡异姿势直指三星堆一样。在地图上,哈尔滨与上海在连上广汉南兴,这不正好是个三角形吗?如果凶手是仇杀的话,就一定会杀掉刘、杜二人。为什么现在也没有电话约走他们?这一定是凶手故意将我们引来。而且你们想过没有,田、王两人的死也是相隔三天,如果按此推断,明天……”

  王大全想了想,“虽然小雨的分析主观成分居多,但非常有道理。可凶手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

  “也许是为了复仇的快感。”关丘说道。

  “那有必要做成这么大的声势吗”肖雨皱了皱眉。

  “有时候人做事根本不能用常理推断。”关丘斜眼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肖雨,“当一个人被仇恨蒙蔽双眼失去理智,所作出的事的确很难让其他人想象。不过却不难理解,我们毕竟没有他们的生活经历,所以在我们的生活中是作不出粱正辉的这种行为,但是对于粱正辉而言,或许这样是他思想中的最好结局吧。”

  “把我们引到这里?”肖雨白了一眼侃侃而谈的关丘。

  “粱正辉确实是想有人关注他做的事,但并不是专指我们,我们只不过是第一批知道的罢了。他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否则也不用杀完人给你们记者打电话了。”

  “给他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肖雨问道。

  “我们后面有个尾巴。”这时关丘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回答肖雨,而是制止了要回头看的肖雨,“不要回头。”

  “那辆黑色大众?”王大全掏出电话。

  “嗯,从一出杜广义家我就见过这辆车。”关丘肯定道。

  “小刘,”王大全拨通了所里的电话,“给我查个车牌。”

  “现在怎么办?”肖雨有些紧张,脸色也红润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有些兴奋。

  “怎么?害怕了?”关丘揶揄道,他除了看到肖雨与自己争执时脸红外,这还是第一次。

  “少臭美。”

  “先不要打草惊蛇,等一会把他引到车多的地方,卡住他。”王大全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了。

  车慢慢的行驶在公路上,后面的车很有经验,不紧不慢的掉在后面,如果不是刻意的去注意还真不好发现。

  “是个老手啊。”王大全一边开车一边注视这后视镜。

  “是啊。”关丘冲着后视镜的黑色大众说。

  五分钟后,王大全的手机响了。他听了一会儿,说道:

  “立刻通知交警大队,把*路进行封锁,截住这辆车。”

  “怎么样了?”肖雨见王大全挂了电话焦急的问道。

  “汽车是今天早上九点租的,留下的身份证是梁正辉,三十二岁。”

  “什么?梁正辉?”关丘抿嘴问道。

  “是梁民的儿子?”肖雨猜测。

  “正在查他的资料,现在要把他拖到交警队来。”王大全通过后视镜看着肖雨说道,也顺便瞄了一眼黑色大众。

  “在前面那家超市停下,我去买包烟。”关丘指了指前面的一家超市。

  “你去买烟?现在?”肖雨不可置信的问道,她想不明白这男人怎么现在还有心思考虑烟的问题。

  关丘没理她。还是王大全做的解释,“他这是拖时间。”

  看着对自己熟视无睹的关丘,肖雨真想给他一耳光。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在一个十字路口,梁正辉突然与关丘等人背道而驰。

  “糟了,他没有跟过来。”关丘一直盯着那辆黑色大众,看到它开向另一边。

  “那就跟过去,不能让他跑了。”王大全打开警铃,亮起车灯,撞过马路中间的防护栏,冲进逆行车道,去追赶梁正辉。

  因为是下班时间,车辆很多,车速都不是很快。所以当王大全开着切诺基,连超十几辆车追到黑色大众时,花了大概四、五分钟的时间。

  黑色大众见被跟死,亦加速超车前冲,四周车辆发出愤怒的翁鸣声。

  落日把黄昏时清澈的天空染成了绯红色,整个城镇都被笼罩其中。在天空上看着下面响着警铃的切诺基与奋力想摔脱追踪的黑色大众,蜿蜒蛇行,速度极快。黑色大众像是一只大个的貂鼠,在躲避着随时会追上来的那要命的响尾蛇。

  就在夕阳即将落下时,前面的车因为红灯把路堵住了。无奈的黑色大众突然冲上了人行道,不顾街上行人的惊叫,钻进了一条堪能行驶的小路。

  “坐稳了。”王大全大叫一声,车体一个急转弯,肖雨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瞬间贴紧了车门,似乎要被甩出去一样。接着车子一荡,冲上了人行道,然后是一阵颠簸,刚能行驶的小路上,散落满了黑色大众撞倒的垃圾桶各种生活废品。现在只能看清他的车尾灯马上就要穿过去,重新开上了马路了。

  王大全踩紧油门,跟了上去,车上的肖雨能感觉到胃部在蠕动,这下可刺激大了。

  黑色大众在已经陨落的夕阳余晖下,连撞了三辆汽车,又冲进了马路对面的一条小路。而切诺基却不得不躲开四散的车零件,再去追赶时,黑色大众已经没了踪影。

  王大全用力的砸了下方向盘,大骂了一声,拨通了局里的电话。“小刘,马上给我上报,全面封锁南兴通往外地的公路,下发梁正辉的通缉,对提供线索的市民给予人民币奖励。并对全镇的旅馆、私人旅店进行排查,一定要尽快抓到梁正辉。”

  王大全果断的一口气下发完了任务,一直不显山露水的他,露出了统帅的本色,“小刘,你派人严密监视杜、刘二人,一有形迹可疑的人在他们家附近徘徊,立刻逮捕。”

  “是。”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答复。

  在回旅馆的路上,关丘和王大全又是沉默不语。肖雨看着王大全琢磨了半天才说道:

  “王大哥你刚才真酷啊。”

  王大全咧嘴嘿嘿笑了两声,抓抓头上的板寸,“你嫂子有时候也这么夸我。”

  “呵呵,”肖雨也笑了起来。“比有些人强太多了,这才是成熟的男人嘛。”

  关丘全当没听见,用力的裹了几口烟。

  王大全把关丘送回了旅馆,约定一有消息就通知他,并把那辆受到摧残的切诺基留了下来。

  肖雨自然寸步不离的紧跟着关丘,两人对坐在沙发上,谁也不理谁。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时,月亮终于爬了上来,冷冷的光芒照到了小镇每个角落。

  “咕咕……”肖雨的肚子响了起来。早上只是匆匆的吃了一口,就忙着找关丘,一直到现在。

  关丘也是一样。肖雨瞄了一眼望向自己的关丘,把目光又投向了别处。

  男人站了起来,把皮夹克扔给了肖雨,“走吧,去吃点东西。”

  “好啊。”肖雨蹦了起来。

  火锅店里,关丘坐在肖雨对面,抽着烟。肖雨连吃了四盘羊肉,辣的不亦乐乎。

  “唔…,原产地的火锅就是好吃。”肖雨穿着关丘的黑色皮夹克,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用这样的话结束了这顿晚餐。

  关丘从鼻孔里哼出了两股烟,“服务员结帐。”

  “喂,咱们俩儿有那么大的仇吗?你对我不理不睬的。”在回去的路上,吃饱喝足了的肖雨异常的兴奋,下午以来头一回和关丘说话没带刺。

  等了一会儿,肖雨见走在前面的男人没理自己,紧走了两步,来到他身旁。“跟你说话呢。”

  “你认为呢?”关丘可没有好好搭理她的意思。

  “好、好、好,以前都是我错了,行不行?”肖雨作了个投降的姿势,“瞅你那小气样。”

  关丘加快了脚步,拉开了和肖雨的距离

  “我这可是第一次这么诚心的跟人道歉求和。”肖雨狠狠的瞪着前面的男人,“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关丘回到旅馆,站到了门口,没开门进去。这让一直生闷气低头走路的肖雨,一下撞到了他的身上。

  肖雨气鼓鼓的抬起头,柳眉倒竖,凤眼紧紧的瞪着关丘。

  关丘把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肖雨回手把关丘的手扒拉开。

  “八点多了。”

  “那又怎么样?”

  “我要睡觉。”

  “你睡你的呗。”肖雨丝毫没有自觉。

  “好,无所谓,你要认为合适就进来。”关丘打开门,灯也没开,直接一头扎到床上,用被蒙住脑袋。

  肖雨坐到了沙发上,脱下鞋子,揉了揉脚腕。虽然坐了一天,但是脚还是有些发酸。然后,她斜躺在了沙发上。我是为了防止他有什么新线索不告诉我,才呆在这的,肖雨自己给自己找着借口。

  关丘一直没睡着,他知道肖雨就坐在沙发上,虽然不知道她的目光落在哪里,但身边有个女人这让他辗转难眠。他掀开被子换了换空气,一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

  关丘坐了起来,借着朦胧月光,他看到肖雨正蜷缩在沙发上,已经进入了梦乡。五月的南兴夜晚,还是有些凉飕飕的。他看到女人因为寒冷,正本能的紧了紧盖在身上的皮夹克。

  他知道在沙发上睡是什么滋味儿,终究是个女孩儿。关丘无奈的下了床,走到肖雨身边。肖雨面朝着靠背,沉沉的睡着。

  关丘拍了拍肖雨,见没动静,又拍了拍她。肖雨身体动了动,关丘便立刻收回了手,站直了身体,他可不想让肖雨有什么误会。不过肖雨只是动了动,依旧没醒。

  关丘撇了撇嘴,小声自语,“一个女孩子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睡的这么死。”

  关丘把皮夹克轻轻的拿了起来,放到了她的脚下,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最后,关丘半弯下腰,把手伸到了肖雨蜷起的腿弯。刚一触碰到肖雨光滑的皮肤,关丘的肌肉便紧绷了起来。右手轻轻地抬起肖雨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拦腰抱起了她。他的鼻子里,嗅到了肖雨发丝间的淡淡茉莉花儿香。

  他将肖雨慢慢的放到了床上,把被子给她盖上,长长的呼了口气。这比面对罪犯还让人紧张。

  当然,关丘没有注意到女人微微勾起的嘴角。算你还有点良心。肖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了,她今天真的累坏了。

  站在窗前的关丘,怔怔的望着天空,伸手去抚摸月亮撒下来的柔莹光泽,却只摸到了冰冷的玻璃。这一刻他想到了飞离三年的爱情

  “爱情?”关丘想到这个词儿时,冷冷的笑了起来,眼睛里挂满了悲伤。少男少女的幻想,作家编出来的童话罢了。他的故事正如千百个爱情故事那样的俗套,却又是么的真实与残忍。

  还记得那天,女友约他到一家咖啡厅,有事情要跟他说。

  咖啡厅放着凄凉而又柔美的钢琴曲,几对恋人的轻声谈笑随着音乐传进了关丘的耳朵。当然还有不亚于在耳边放响一支爆竹一样的冷静字句。

  “我们分手吧。”女友非常平静的说道,像是在说今天我看到了一只鸟飞过了头顶一样的平常

  “为什么?”愣了半晌的关丘只是像三流小说那样,挤出了这样执着的追问。

  “没有为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女友也是标准公式化回答,“不过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

  “不!”关丘大喊道,感受到周围惊讶的目光,他又压低了声音。紧张的表情好像是个等待着考试成绩公布时的学生,“我对你不好?”

  “这你自己清楚,自从我们认识,你有跟我好好的谈过天吗?有对我说过我爱你吗?有在情人节送我花吗?有给我过过生日吗?”

  面对女友的质问,关丘哑口无言。认识女友不久后便加入了警队,正是激情燃烧的年龄,准备在事业上一展拳脚,但当他将过多的时间与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时,天平也失去了它的平衡,注定了这段感情的结束。

  “但,但是我可以弥补,我……”关丘试图挽回,可女友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算了吧。”女友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充满冷意。“你知道我这四年来多少人有过关系?昨晚跟谁上过床吗?这些你想过吗?”

  “你……”关丘愤怒至极,扬起了右手。女友闭上了眼睛,仰起头,等待着接下来的巴掌,像个骄傲地西方贵族小姐。

  关丘的手在空中伸直又弯曲,弯曲又伸直,始终难以落下。

  女友睁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关丘,离开了他的视线,那巴掌最后落在了桌子上。他仰头将温热而又苦涩的咖啡一口气喝了下去,试图去浇灭心中的火焰,或是稀释那因痛苦而留下的血液。

  关丘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无声的笑了起来。幼稚啊,当时就是因为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所以难过吧。他躺在了沙发上,就这样,睡了。

   第四章 渎神

  五月七日上午,六点四十分。

  睡梦中的关丘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他摸了半天没找到。睁开眼睛晃了晃有些发酸的脖子,他看到肖雨正揉着眼睛,拿着他昨晚落到床上的手机。

  “喂,谁呀?”肖雨迷迷糊糊的问道。

  电话那头显然没有想到会是个女人接电话,怔了片刻才说道:

  “我是王大全,我找关丘。”

  “噢,是王大哥啊,关丘电话。”

  关丘无奈的结果电话,他知道这足够让人误会了。“喂,王大哥。”

  “快过来,刘守仁被杀了,杜广义被梁正辉劫持了。”电话那头的王大全连声说道。

  “什么?”关丘心里一惊,大声问道,“在哪?”

  “就在杜广义的家里。”

  “好,我马上就到。”说着关丘就往外跑去。

  “等等,带上我呀。”肖雨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不行,这回太危险了,你给我老实呆着,哪也不许去。”关丘头也不回的说道,虽然他也不信肖雨能听他的话,但现在实在是顾不上她了。

  等关丘赶到杜广义家的别墅区时,这一片儿已经戒严了。亮出证件,关丘把车开了进去。

  “怎么回事?”关丘走到正在和武警队长商量的王大全身旁问道。

  “你来了,今天早上接到报告,有人潜入杜广义的家里,等发现时已经晚了。等我们赶到这里时,才得知刘守仁被杀了。”说着递给关丘一摞文件。

  “这是?”关丘接了过来问道。

  “认罪书,王良生、田中易、刘守仁和杜广义的。”王大全看了看正皱眉翻看的关丘说,“我们一来,梁正辉让杜广义妻子送出来的,上面记载了事情的原委。”

  关丘大致的瞄了一眼。原来,王、田几人参加考古所的看护工作,是因为他们几人想方便得知哪里有更值钱的玉石器大干一笔。但是与之接触却并未有什么发现,几人便找到考古所所长梁民,希望他能参与进来。因为他们知道梁母长期重病缠身,考古所的工资根本就治不起病,而梁民又是个孝子,所以他们以此说服梁民。梁民先是抵死不从,后来连续多日的说服工作,他终于松了口,但只允许偷盗几件。后来他带领王、田四人挖了一个已经勘查出但并未挖掘的祭司坑,偷取了八件玉石器,其中有一块玉璋竟然带有文字。经过与买家的磋商,买家最后愿意出一大笔钱购买,特别是那块带有文字的玉璋,更是其它七件玉石器的总和。但梁民却后悔了,他坚持不同意卖掉这块带文字玉璋,所以几人之间发生了冲突,并且将梁民致伤在床,也因此梁母病逝。梁民决定不收他们一分钱,但文字玉璋绝对不能卖,并将玉璋藏了起来。财迷心窍的四人为了大笔的金钱,对梁民下了杀手。剜了他的左眼,断了他的双腿,对其进行逼供,结果梁民始终没有说出文字玉璋放到了哪里。最后四人便缚了一块石头,将梁民投入了鸭子河。

  王大全见关丘看完了便说道:

  “我们已经查到了梁民与梁正辉的关系,梁正辉是梁民收养的义子。梁民在逃出升天后隐姓埋名,并且由于残疾只能要饭度日。后来,收养了梁正辉,供梁正辉上学并做了警察,不过三年前梁民去世后,他便辞了职。”

  结果显而易见,梁民死里逃生,而且还收养了梁正辉。在梁民即将离世时,说出了过往的一切,希望梁正辉能够取出藏匿的玉璋,然后梁正辉为了报达养父的仇,设计了一连串的谋杀案。这就解释了他是怎么查到田、王电话,与有关跟踪方面的知识

  “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晰,只要抓到梁正辉就可以了。”王大全看了看关丘说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关丘看着敞开的铁门,别墅的院子一览无余。

  “我们不敢强行攻入,狙击手已经占领了制高点。不过,梁正辉挡上了窗帘,无法判断他的位置。

  正在这时,别墅的门打开了。

  杜广义穿着白色的睡衣,一根两指粗的黑色胶管,从腰间缚过,反捆住了他的双手。斯文的面孔现在布满了汗水,仿佛晨起时,草丛间带着的露珠。金丝边眼镜没有带在脸上,让他的双目看起来呆滞无光。

  梁正辉的个子不高,比杜广义矮了半头,正紧紧的贴在杜广义的背后,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

  “听着,”梁正辉的声音异常的冷静,丝毫的听不出害怕的颤音,“我要一辆车,然后你们都退出我的视线,狙击手也撤走。”

  接着他按了一下遥控器,在关丘他们身后的别墅顶楼,骤然响了一声剧烈的爆炸。距离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狙击手。众人被这突然响起的爆炸吓的一怔。

  “我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你们最好满足我的要求。这地方可不止是这一枚炸弹。”

  “我去。”关丘立刻奔向那辆切诺基。

  王大全拉住了他,“太危险了。”

  “谁去都危险。”关丘咬着下唇,看着王大全说道,“我有这方面经验。”

  王大全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只能如此,“小心点。”

  关丘把手枪递给王大全,他知道现在即使拿着枪,也没有什么用场。更有可能被梁正辉拿到

  关丘把车开到了别墅里面。

  “下来,举起手。”梁正辉冰冷的目光盯着车里的关丘。

  关丘下了车,双手抱在了脑后起来。

  梁正辉依旧紧紧的贴在杜广义的背后,一点一点的顶着杜广义向关丘靠近。

  “搜他的身,如果有什么东西就掏出来,扔到地上,否则……”梁正辉手里的遥控器在杜广义的背后顶了顶。

  “我知道,我知道。”杜广义连声保证,缓缓的将颤抖的手在关丘的身上搜了一遍。掏出了一部手机和一副手铐

  “不知道警官叫什么啊?”梁正辉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关丘。”关丘厉目而视,“你最好……”

  梁正辉大喝了一声,“闭嘴。”吓得杜广义一个激灵,若不是梁正辉在后面提着他,杜广义就摊倒在地了。“转过去。”

  关丘转了过去,梁正辉让杜广义把他反手拷住,又把他的皮夹克从背后掀起,罩在了他的脑袋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警官,”梁正辉朝着别墅对面,王大全他们那里喊道,“各位最好离开我的视线,难道还想让我在引爆一枚炸弹吗?还有,我在离开这里后,最好不要跟着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他们两个的性命。”

  王大全与武警支队队长商量了一下,宣布了撤离。

  梁正辉将关丘塞到了车后座,让杜广义坐在了副驾驶,这才迅速的钻进了驾驶位置他将车倒着开出了别墅大门,走S路线开离了现场。防止有狙击手还没有退去,这样就会顾忌到关丘与杜广义的存在而不会轻易开枪。

  接着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在火光与烟尘中,杜广义的别墅化作了一片废墟。

  “联系交警队严密监视这辆车的行驶路线。”王大全对身边的人说道。

  半个小时后,梁正辉带着关丘与杜广义在城区的角落换乘了一辆红色的桑塔纳

  梁正辉用手拍了拍关丘的脑袋,对着杜广义苍白的面孔,非常自豪的说:

  “我设计了两年,每一步我都想到了。放心吧,不会有人跟上来的。”

  一个小时后,梁正辉将红色桑塔纳开到了镇边的一个废弃工厂。

  工厂里面非常的空旷、残破。地面被灰尘覆盖,墙壁上裂痕随眼可见,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塌掉。墙角还有几株绿色的青草顽固的生长着。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温暖却充满阴暗。在墙壁的四周头顶两米处是一圈平台,上面立着铁管制的护栏,四周都有通下来的楼梯,生满了铁绣。

  梁正辉将战战兢兢、不停求饶的杜广义绑在了工厂蓬顶顺下来的绿色胶绳上。扒光了他的衣服,并且将炸弹拿了下来,把关丘的手铐打开用炸弹绑在了楼梯生锈的护栏上面。炸弹是一米长左右,两指粗细的黑色胶管里面填满了炸药,两端是U型的接头,一接触便像是有磁力一般的紧紧吸在一起,比手铐还要结实

  梁正辉将关丘的皮夹克放了下来,看着用力扽了几下的关丘,无声的笑了起来。“别费劲儿了,这是最新的电子锁炸弹,除非你有密码,否则不用我说吧。现在你还有二十分钟,呵呵,连累了关警官实在是抱歉,没有你,我还真怕出不来呢。”

  关丘看着梁正辉还算英俊的面孔因为大笑而变得狰狞可怖,“你也曾是个警察,不应该被仇恨蒙蔽双眼,你应当用正当的法律途径……”

  “闭嘴,”梁正辉回手给了关丘一拳,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关丘一阵头晕。梁正辉惨然一笑,“正当途径,你到是说说,可能吗?你能让一个三十几年前的旧帐立案吗?”

  梁正辉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厂房中央不停喃喃祈求的杜广义。“他们要么当了老板,要么当了大官,可我父亲呢?你到是说的轻松,这里面的猫腻多着呢,你他妈的比我清楚。”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对法律无视,如果都向你这……”

  “去你妈的。”梁正辉掏出一把刃长十五厘米的匕首指着关丘,“哄三岁小孩呢?这屁话说出去你他妈问问谁信?别给我讲大道理,我不信!不信!”

  梁正辉挥刀在关丘的身上划下,黑色的T恤被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一指长的伤口出现在关丘的腹部,鲜血立刻浸了出来。关丘痛哼一声,双目嘲讽的看向梁正辉,说不出的藐视。

  “白眼我见多了。”梁正辉又恢复了冷静,阴冷的笑着,在关丘T恤上扯下一块布料,塞进了他的嘴里。“会有人比你死的更惨,前提是现在你给我闭上嘴。”

  关丘的嘴里一股咸腥的血味儿,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血液正像雨夜墙壁上流下的雨水一样,顺着腹部囊湿了一片。

  梁正辉无视关丘愤怒的目光,对他来说,关丘只不过是脱离包围的一个挡箭牌,现在是可有可无。只要杀了杜广义,离开这里,一切都在也与自己无关

  梁正辉走到浑身赤裸,跪在地上不停求饶发抖的杜广义面前,半蹲下身体,用左手抬起他的下巴,“杜广义先生,有什么话想说吗?”

  “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杜广义的瞳孔扩散,精神处在崩溃边缘。

  “放你?好啊,不过你要先还清欠下的债才行。”说着他拿起那把划伤关丘的匕首,指了指杜广义的眼睛,“你是想要我用刀还是想让我用手,帮你把这狗眼剜出来啊?”

  “不,不要,求求你,我给你钱,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杜广义的眼睛惊恐的看着距离毫厘的刀尖,恳求道。

  “钱?”梁正辉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当年你们对我父亲的事,能用钱补偿吗?”

  梁正辉狠狠的将匕首扎向了杜广义的左眼,鲜血刹时流了出来。“啊!”杜广义一声惨嚎,头不停的向后仰着,身体不停的扭曲希望摆脱掉这撕心的痛苦。梁正辉裂着嘴,绕有意味的欣赏着兀自挣扎的杜广义,刀尖又在他的眼眶里转了几下,沾染着鲜血的眼球被拔出的匕首带了出来。

  关丘的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他连声怒吼,却因为嘴里的碎布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梁正辉在他的眼前,如此的虐杀他人,无能为力的这种弱势感简直要逼疯他了。

  梁正辉好整以暇的从军绿色的挎包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青绿色玉璋,在杜广义仅剩的右眼前晃了晃。“杜先生,你最好看看,否则我有可能剜了你这只眼睛。对了,这才对。你还记得这个吗?”

  杜广义的脸痛苦的扭曲着,无力的点了点头。

  梁正辉“呵呵”的笑了几声,把玉璋放到了地上,又从挎包里掏出装在矿泉水瓶里的汽油,洒在了玉璋上。黄色的液体倾泻而出,他点燃了液体,青绿色的玉璋被包裹在明黄色的火焰下,让人只能感觉到丝丝的寒意。

  火焰渐渐熄灭,梁正辉空手拿起烧红的玉璋,手触碰到上面,冒出了一缕青烟。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当年,你们剜了我父亲一只眼,打断了两条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今天我都给你们!”

  梁正辉将玉璋重重的烙在了杜广义的胸前,杜广义被剧烈的疼痛折磨的晕死了过去。

  梁正辉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他将玉璋用力的扔到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玉璋碎成了两半。

  “你们不是要这块玉璋吗?我都给你,死都让你们带着它!”梁正辉仿佛疯了一般,拼命的摇晃着陷入昏迷,几乎奄奄一息的杜广义。

  梁正辉大声的喊道:

  “还没完那,我现在才要收你的利息!”

  他拿着染血的匕首,阳光透过残破的窗口映射到刀锋上,散发着死一样的光泽。“去向我父亲忏悔吧!”

  梁正辉的刀深深的割破了杜广义的喉管。关丘紧紧的瞪视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耳边似乎失去了一切的声响,没有了鸟儿的鸣叫、风抚过树梢的婆娑,只能听到刀刃割破皮肤那细微的摩擦。

  “咝”

  杜广义甚至连挣扎的权利的没有,刀割开了他的气管与动脉,血液从伤口流进喉管又涌出。

  “只有鲜血才能熄灭我的仇恨,洗刷你的罪名。”

  鲜红的血液大股大股的流下,“咕、咕”的涌出来。杜广义的四肢因为生命的迅速流失而抽动,微张的口鼻也冒出血液,血腥的气味传进了关丘的鼻息中。他看到这画面,胃部一阵抽搐。他愤怒的垂下头,无力感一次次的侵蚀他的身体,他无法忍受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然而他却摆脱不掉现实与精神的桎梏。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压抑,即使闭上了双目,那溢出的血液仿佛流进了他的脑袋,让他的头部发胀,他不知道自己竟如此的脆弱。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沉重的心跳与喘息。不同的是,一个是因为复仇的快感;一个是因为强烈的愤怒。

  地上的血液因为时间的原因变得暗红,那象征生命的温度已经渐渐冷却,挥散到了空气中。生命脆弱的就这样的消失了。

  “关警官,这是否让你兴奋呢?哈哈哈……”梁正辉嗅了嗅匕首上的血味儿,陶醉的呻吟了一声。他扔下匕首,看了看表,“抱歉,还有六分钟你就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了。希望你没有什么不舍,否则…”

  梁正辉发现了关丘脸上一瞬间的惊讶与诧异,虽然仅仅只是一瞬,掩饰的非常迅速,但他还是发现了。而且梁正辉可以确定,不是因为杜广义,也不是因为自己,而是……

  梁正辉猛的转过身,这时,一把一臂长的钢制扳手还是重重的砸向了他的头部。鲜血流了出来,梁正辉倒在了地上,但他还是凭着本能将对方绊倒,并且忍着眩晕扑了上去,扼住了对方的脖子。

  虽然肖雨用尽了全力去挥动扳手,但她的力量还是不足以击倒梁正辉。肖雨挣扎着,想要摆脱扼住她颈部的双手,可是慢慢的,窒息令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在那一刻她甚至看到了已逝的父亲。她的双手在地上无意识的划着,突然她摸到了一样东西,是那块两半的玉璋。

  她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将半块玉璋砸向梁正辉的头部。梁正辉的太阳穴受到重击,昏死过去。

  肖雨挣梁正辉的身体,她喘着粗气,侧着脸赤着脚跑到关丘身前,拿开关丘嘴里的碎布。她不想看到那可怖的鲜血与尸体,现实与照片始终是不一样的存在。

  关丘看着面颊被渐上鲜血的肖雨有了一丝欣慰,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你快走。”

  “那你呢?”肖雨并没有走,她看着面色苍白的关丘,又看了看他的伤口,走到他的身后去琢磨怎么弄开那个电子锁。

  “你去找王大全让他派拆弹专家过来。”关丘强忍着失血后的寒冷与眩晕,只希望把肖雨支走。

  肖雨没吱声,迅速的跑了出去,关丘松了口气,但又有一丝的失望。肖雨刚刚出去没有跟他说一句道别的话,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还未等关丘发完感叹,肖雨却又跑了回来。

  “你干什么?”他看到肖雨正拿着她的皮包,边跑边翻着。

  她拿出一个指甲刀,撬开了关丘身后电子锁的翻盖,“怎么弄?还有3分钟。”

  “你快走!”关丘焦急的喝道。

  “你呢?就准备这样死在这?别婆婆妈妈的了,像个男人。”肖雨异常平静的说道。

  关丘被说的哑口无言,“我也不懂,你快离开这,没有必要陪我送死。”

  肖雨没理他,她看了看里面的构造。“全是电子元件,没有电影里的电线。”

  她在干什么?这时候还想着电影。关丘实在是没有力气与她争执,“你会后悔的。”

  肖雨将指甲刀对准了一个电阻,随时准备剪下。“还有2分10秒。”

  “还有时间,你出去吧!”他不想死,但更不想让别人陪他一起送死,他的心里面现在乱成了一团。

  “听着,死了就不会后悔了,现在我也没有后悔,”肖雨看着侧头看着她的关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关丘有话想说,但到了喉咙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是个婆婆妈妈的男人,但他不能允许一个女人为他陪葬

  “我有,我想我爱上你了。”肖雨没有在给男人任何的反应时间,“我数三声,就剪下。”

  “一。”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额上也流出了汗水。

  “二。”男人无力的垂着头,他终于滴出了泪水,他向上苍祈求,千不要爆炸。虽然他知道希望非常渺茫,剪错了只会立刻爆炸。在这一刻他很想对女人说,他也爱上了她,但没有机会了,因为女人已经数到了最后。

  “三。”男人清晰的听到了指甲刀剪断金属的清脆响声,这一刹那,世界都仿佛在他们的身边失去,只有两人剧烈的心跳。

  这一瞬间,似乎被无限放大,成为了永恒,伴随着两人的汗水滴入土地,流进了下个世纪。或者……

  “没爆?”关丘睁开眼睛,绝望一瞬间被惊喜代替

  “可也没停。”女人的颤抖的说道,“还有50秒。”

  “那你快跑啊!”关丘知道现在女人跑出去还有机会,他紧张的跳了起来,双手在他的身后拼命的甩动,希望女人能离开。

  “喀喳”关丘只觉手上一轻。

  肖雨剪的那一下,意外的打开了电子锁。

  关丘立刻将炸弹狠狠的向前掷去,却丢在了楼梯的扶手上,落在了昏迷的梁正辉身边。

  关丘拉着女人向外冲去,刚刚踏出工厂破旧的门口,一声巨响在他们的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关丘将女人扑到,伏在他的身上,挡住飞来的石块、砖头。打在他的身上,仿佛车辗过一般,他觉得身体像是散了架。

  声音停了,关丘把身体侧开,躺到了满是碎块的地上。转头看向正望着他的肖雨,男人用手轻轻的将贴在女人污迹斑斑的面颊上的一缕发丝移开,两人相视而笑,劫后余生的喜悦足以让任何人欢呼雀跃。

  这时,他们也听到了汽车的声音,王大全终于赶到了。事后清理,由于炸弹的威力巨大,梁正辉与杜广义的尸体只能看出个人形。至于那块玉璋,则应了那句成语“玉石俱焚”。

  事后,肖雨告诉了关丘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当日,关丘自己一个人跑掉,她找了一辆出租也赶了过去。但在距离杜广义别墅很远的地方就被武警拦了下来,车只好停在了一个胡同里。正在焦急等待的肖雨看到了那辆几经摧残的切诺基警车快速的从眼前驶过。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杜广义,便催促出租车司机跟上去。

  “小姐,你真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年近四十多的司机撇撇嘴,指了指放在出租了车联系卡下面压着的一张纸说道,“那个肯定是通缉犯。”

  “你快跟上,我是警察。”肖雨焦急的谎称道。

  “算了吧,那你怎么让武警拦住了?我开了二十几年的车,一眼就看出了你是个记者。”

  肖雨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在钱夹里掏出几张一百的,最后干脆全都扔给了他,“快点跟上。”

  司机一见近十张一百的,跟上去也不一定会出什么事便开动了车。

  司机见肖雨不停的向前张望,便笑着说:

  “记者小姐,我老胡在南星开了二十几年的车,这附近哪轧死个耗子我都知道,你放心吧,只定跟不丢。”

  结果也真是如此,汽车走街串巷从不靠近前面的切诺基,挑不起眼的小路开,竟一直跟到了梁正辉他们换车,并跟到了那座工厂。在车上她也将地点告诉了王大全,王大全千盯万嘱不要让她私自行动。但她还是在工厂远处下了车,并要了一把扳手当武器

  为了防止梁正辉警觉到她的到来,她将皮包、高跟鞋放到了工厂外。轻轻的从工厂后面的破窗口进到了里面。藏到了一根一人半宽的四方形砖块垒起支撑用的房柱后面,并看到了梁正辉虐杀杜广义的残忍行为。

  冷静!肖雨告诉自己,她知道此刻必须保持冷静,她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做好准备。当她听到还有五分钟时,便悄悄的潜了上去。

  之后的事关丘便都看到了。

  十五天后,伤好的差不多的关丘与肖雨正坐在王大全开的那辆切诺基的后座上,正开往飞机场。

  “我就说嘛,第一次见面没叫错,”王大全调侃道,“这声弟妹我是叫定了。”

  坐在关丘右侧的肖雨害羞的笑着低下了头,身旁的关丘尴尬的看向了窗外。

  “要说这弟妹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王大全对肖雨夸奖道,“都说英雄救美人,这回到来了个美人救英雄,哈哈。”

  听到王大全的揶揄,关丘无奈的耸了耸肩,扯开话题。“王大哥,还有多久到风飞机场?”

  “呵呵,过了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在开二十分钟吧。”王大全说完又问道,“对了,关老弟,那块玉璋上到底刻的是什么呀?”

  “哦,前几天中博馆的吴教授打来了电话,开始不是说‘死亡之书’警示作用嘛,他们破译出来了。”关丘挠挠头,说道,“大致意思是‘触碰禁忌的渎神者,黑暗将带走他的灵魂。’有够玄的。”

  “是有够玄的,”肖雨开心的说道,“就是那块玉璋彻底被炸碎掉了,要不然一定能成为三星堆的象征性玉器。”

  “嗯,是啊,实在是有够可惜的,身为南星人,我还没见过古属国文字呢。”王大全叹息道。

  这时,车开到了十字路口,突然右侧一辆“奥迪”闯了红灯,重重的撞到了切诺基的右侧车身。切诺基受到撞击,在地上连翻了两周,又压到了另一辆车上,才缓住势头。现场一片狼藉。

  当关丘醒来时,已经是车祸后的第二天了。他缓缓的正开酸涩沉重的双眼,转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他知道这是医院,刚刚离开这一天,就又回来了,他一直不喜欢医院的气味。

  他向身侧看去,旁边的病床上王大全正吊着打了石膏的右腿,脖子上戴着颈固。

  “王大哥,肖雨呢?”关丘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正在发呆的王大全听到关丘的声音先是一喜,接着神色又暗淡下来。关丘看到王大全的这种表情,猛地坐了起来,一阵眩晕传来,他晃了晃脑袋。

  “王大哥她怎么了?”他的声音透露着焦急,他在祈祷,王大全会告诉他肖雨安然无恙,然而王大全的话让他的幻想破灭了。

  “虽然她过了危险期,但医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关丘怔了半天没缓过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阵阵的心痛麻痹了他的神经。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关丘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提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下了床。

  王大全也挣扎的跟了过去,一瘸一拐的拦住了往外冲的关丘。“老弟,你冷静点,不要这样。”

  关丘傻傻的望向王大全,他应该庆幸吗?没有人因为车祸丧生,但肖雨……她现在和死掉又有什么区别

  关丘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房门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在那?”

  当关丘被护士推倒加护病房时,他的眼泪不禁的落了下来。他轻轻地握着肖雨冰凉的手,她的额头上缠着绷带,表情平静而安详,却惨白的异常。

  一阵虚弱传来,他趴在了肖雨的床边,嘴角吻着肖雨的手背。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等一觉醒来,肖雨正气鼓鼓的坐在他的面前,叽叽喳喳的数落着他的不是。纠缠着他,一会儿也不放过。

  对他来说,幸福来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命运的转轮未曾停歇过他的转动,一转眼便带走了他的爱人,他清晰的记得,这份爱他才在上一刻拥有。心中的痛恍若刀割,伤心还是伤痛,眼中的泪水如此的苦涩,还是心中滴落的血液如此酸楚。他彷徨不知,嘴里的唾液都充满的痛苦的味道,他不停的撕扯着身上的绷带,心都快裂了。他宁愿躺在这里的是他自己。

  “你这个笨蛋,你快醒来啊,你睁眼看看我,我都哭了。快点啊,别再吓唬我了,我认输。”

  泪水湮没了视线,他紧紧的闭上双眼,又睁开,在闭上,在睁开,一次又一次。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恐怖的梦魇,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肖雨已经醒了过来。然而人生这场梦,他却永远也醒不来、逃不掉。

  不知道在亿万人中,谁才是那个渎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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