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别从四个妈那里索取了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前言;我真实人生经历现实生活中的一些现象谈谈我的观点:

  一, 该分清的责任分清,比如孩子的养育是父母的责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辅助的;不该分的责任又分得太清,比如赡养老人问题上,有几个兄弟姐妹必须公摊,甚至一点小亏都不能吃,你为什么不设想假如只生你一个

  二, 长辈的过错一定不要斤斤计较,你也在带孩子,应该想到父母的辛苦,养育之恩总是要报的,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

  三, 对父母的付出千不要吝惜,要相信上帝不会亏待有善心的人。

  四, 父母对子女不要过分苛刻,更不要为一个薄一个,因你最爱的也许在你最需要时候离你最远,当你弄明白后又晚了。

  五, 父母切忌劣子哄,孝子打地管教方法,因兔子追急了也会咬人的。

   憨 厚 老 实 的 奶 妈

  哥哥刚满一岁半,妈就生下我。重男轻女的妈要哥哥继续吃她的奶,就请了断奶很久的一个阿姨喂我的奶,因此我就有了奶妈。虽然奶妈的奶质不高,但我坚信乳汁一定很甜而有营养。从大人嘴里得知奶妈很疼我。大火烧街,她什么都不抢,抱着我就向河边跑。52年她离开我们家,直到57年来过一次。奶妈个子很矮,矮得好像比我高不了多少的一个小孩。怪不得我们姊妹中,我要他们很多原来是吃她奶的原故。妈给她煮了几个汤圆吃。我听见奶妈很感慨地说:“你们还是过的地主生活,还有汤圆吃。”可见她家很穷。也许是吃她奶的原因,我一直默默地打听奶妈的消息听说她改嫁了,搬到很远的高山上住。文革结出后,再打听到她已离开人世。她甘甜的乳汁给了我强健的身体。我获得第一笔财富

   勤 劳 善 良 的 养 母

  五二年,我父亲被人陷害入狱(78年平反),家陷入绝境。妈把我和比我小三岁而又刚出生妹妹一起送到乡下舅妈家(舅妈刚生下在肚里就死了的小表弟),因此我又有了养母。

  舅妈家门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坝子。坝子左边有一根个人牵手围的大核桃树,坝子右边是一片竹林,竹林下边是一条小河。舅妈的房子特别大概有点像列宁的茅草屋,农村叫它守野猪的棚。进门的左边是一副大石磨放在架上,石磨后面是用竹块编织的墩子,用来各种粮食;进门的右边是大火坑,火坑后面有个像样的橱柜(现在有人在用),橱柜后面是床。床上有张烂竹席,席子上有床像装了几团烂棉絮的破被子

  舅妈的长发梳在后面挽了攥,攥上彆了根漂亮的银发簪,尖尖的鼻梁上有两颗麻雀斑,高挑的身材穿件很合体的蓝布短便衣,一双尖尖的小脚,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舅妈很有好感。舅舅常年都在街上那里一年四季很少回家家里只有我们母子三人。舅妈不分天晴或是下雨都是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回来浑身是泥。回到家既要给妹妹喂奶,又要洗衣、做饭还要推磨、喂猪等,晚上还要在桐油灯下给别人衣服、做鞋,换别家男人自己田里的活(农村叫换活路)。舅妈真是太苦太累。(种出来的粮食还要找人大背大背地背上送给妈,那时我不知道舅舅有病,57年病故。我不仅恨舅舅的懒惰,还不准把粮食背走。)剩下的轻松活就由我承担。一天24小时,三岁的我得把妹妹背上十几小时,除了晚上睡觉吃饭时喂奶的时间平时不能放下背,因四周无人,放下了我抱不起,又无法再背上。肩上的带子好像陷进肉里去了一样生疼,实在受不了,时而用小手提提左肩的带子,时而再提提右肩的带子。我背着妹妹要到地里扯菜、打猪草,猪草打好后就用两只小手拖着背系退着走回家;在家要照看鸡,怕老鹰、黄鼠狼拖走,还要洗菜、洗碗、扫地、坐在磨架给舅妈添磨,撕玉米壳、掰玉籽、葵花?籽、择茶、择豆子、选洋芋、刮洋芋等,我觉得农村的活太多太多。妹妹能走路了,我又干稍重点的活,如采茶、提水,拾柴火等。我们过年才有一套新衣,一双新鞋。到秋天,为了抵御寒冷就得把所有的烂衣都穿上,头发里、烂衣服里的虱子就成了包。舅妈没有时间捉,等我们睡下了,她就把衣服的缝叠起来用牙咬,我在旁边听到叽叽喳喳地响。一双鞋穿到冬天,鞋就破烂得只能放下几根脚趾。整双脚的冻疮烂得钻心的疼,一直到正月完才好。白天再困再累也不敢上铺睡觉,冬天破烂的席子不仅冰骨,还刺肉。我们都是等舅妈睡下后,我和妹妹都躺在她的肚皮上睡,等我们睡熟后再才放下来睡。春夏秋,我不但怕铺上有蛇,还怕铺上的臭虫、跳蚤,夏天还有像蜂窝一样的夜蚊,咬得我全身难找一点好肉。56年我回家读书,才发现自己哥姐妹们完全不同。我的皮肤不但黑而粗糙,还长出像癞蛤蟆一样的肉丁,很刺人。他们不仅不敢接触我的皮肤,还不敢看。

  在舅妈那里没有丝毫的人为恐惧,我做事不管是快与慢,好与坏,舅妈从没有责备过。只有自燃环境造成的恐惧,我最怕的是蛇。我五岁时,独自一人背着笆篓到大湾去采茶。我站在一棵大茶树下面开始采,就听见头上像牛吃草的声音。我心中一阵狂喜,以为有牛做伴,连忙从茶树旁边爬到茶树上面去看,一条大碗粗的白色巨蟒的头搭在茶树上正在吃茶树上的葛马叶,上唇像大勺子头,头上长着像鸡冠一样的红冠子,但好像要比鸡冠大、厚、硬。没敢看它有多长,吓得我撒腿就往回跑,头也不敢回。回到家几天不言语,用手比都无力,舅妈说我魂被吓落了。就在同年,我和舅舅又在我们门前的大坝子看到蛇群,整个大坝子全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蛇,蛇上面是蛇,路上、路边是蛇,竹子上缠的也是蛇。地面上的蛇像赶集一样来回蠕动。奇怪的是,我从旁边的大河坝绕回去,最多一小时左右,蛇就无影无踪了,但恐惧时时伴着我。

  在舅妈那里虽过尽了苦日子,但我学会了吃苦耐劳。舅妈勤劳、善良和无私奉献的品质在我幼小的心灵烙下深深的印。我获得了第二笔珍贵的财富。79年舅妈病故,病重期我只尽了微薄之力,但不图回报的舅妈却感到很满足。

   狠 毒 的 婆 婆 妈

  婆婆对付我的绝招是恶人先告状

  第一次向我丈夫告状差点要了我的命,也险些丢了她儿的命(打死人要偿命)。

  一九六九年五月一日(武斗中,妈面对凶手的残酷刑罚毫无畏惧,但为了保哥哥而自杀为序。我为保住妈性命,与凶手们斗智斗勇,几番周折把妈和哥哥藏进县城,后又把妈藏进岩洞,托亲戚照看。5、1节过后造反派要我把妈交出来,不然我就要落入他们的虎口而遭践踏。)的一个非常时期,不满20岁的我,选择嫁给最不愿嫁的男人(因只有他才敢无所顾忌地接纳我)为妻。嫁了人就有婆婆妈。

  新婚夜我哭了一整晚,并把丈夫赶到桌子上睡。我这一举动惊动了隔壁的婆婆。半夜,我借着月光看见婆婆用手指头在舌头上蘸了点口水,把窗子上的牛皮纸钻了小洞,发现她幺儿睡在桌子上。我知道情况不妙。第二天早上打开门,只见婆婆拉长满脸皱纹,尖尖的下巴,瘦高的身材,身穿一件蓝布长便衣,坐在凳子上翘起腿,一只尖尖的小脚上下颤动;左手握着水烟管,右手拿着点火纯阴阳怪气地说:“女人是拿给男人睡的东西,不拿给自己的男人睡,除非她外面有野男人。”听到此话羞得我无地自容,刚擦干的眼泪犹如泉水一样地向外涌。我除了哭还能干什么?还没吃早饭,一群少妇嘻嘻哈哈进屋说道:“恭喜袁伯母取这么乖(漂亮)个幺儿媳妇,像似仙女下凡。”婆婆呼噜呼噜吸几口烟后,冷冷甩一句:“好看好吃。”少妇们讨个没趣怏怏离去。吃饭时,我因过度伤心就难咽下一粒饭,婆婆还在那里用筷子敲碗,一边敲一边说:“我从妈肚子达下来就没有吃过粗粮。”言外之意是我没有口粮(我的口粮被当地造反派扣下,理由是我没把妈交出来。),吃了他们的细粮。第三天就吩咐我煮全家九口人的饭。一到吃饭,锅碗铁瓢响个不停。这那里是吃饭,简直是在抢饭,我能跟比我小几岁的侄儿侄女抢吗?何况还要听婆婆的冷言冷语。丈夫看见我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晚上就悄悄买个烧饼回来让我度日,结果被婆婆发现。婆婆有意让她大儿把丈夫带到区乡去干重活。丈夫出门时偷偷给我一元和一斤省粮票,叫我晚上在外面买烧饼吃。丈夫出门的第二天早饭桌上,婆婆发话:“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贫民,你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害得我儿子跟你受连累(撤销他在革委会的所有职务)。这下锅的米是按口粮煮的,你又没有口粮,谁该给你吃。”我心里一阵酸楚,但没让眼泪流出来,感觉到生不如死。我放下筷子就出门。姑妈家不能去,因妈躲在那里就给她家带来灾难,说姑妈窝藏反革命这个陌生的县城我还能去哪?我去了曾经短训过的师范学校。学校已停课,教室和老师的寝室都住着街上的居民。我正碰上一家老少三代搬家说是他们住的地方在闹鬼。一听正和我意,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鬼。上午别人搬走,我打扫干净房子,然后下街用一角钱,一斤粮票买一斤灰面还退我五分钱,说是补半斤细粮的差价,五角钱买小锅,一角钱的铲子,一角钱的盛水盆,土碗,盐,铁皮小刀,小锁,火纸(例假用)共用三角。搬三个石头搭灶,拾些柴,用竹块削双筷子,寝室有架床,我这家安上了,再寻谋生路。一天到晚饱吃一顿捡的菜叶和面块煮的饭。晚上回到婆婆家像平常一样洗脸洗脚睡觉,等到家人都熟睡时,我偷偷将娘家带来的一床被子和床单,脸盆,装换洗衣服的小木箱背到师范,又回家睡,第二天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很晚才起床出门。

  那天刚好是六月一日,我在师范吃过午饭,正准备睡午觉,就听见婆婆吵闹着来了。我赶紧将买来的东西藏进屋后的草堆,再回屋跟她讲理。她那听讲理,气势汹汹地抓我回去。我一闪身就跑了出去,婆婆就在地上撒泼,引来好多素不相识的大妈大婶劝解。婆婆不但不听劝,头还在墙上碰。大妈把我藏进她们家,没有人搭理婆婆。折腾够了的婆婆独自回家。第三天丈夫回来冷冷地对我说:“你打了我娘。”我说:“没有”丈夫说:“跟我回家对峙。”我跟着丈夫走到家,还没等迈进门槛,丈夫一掌将我推进大门内,按倒在地,左手挽着我长长辫子,一屁股坐在我的腰上,再把我两手反过来用他的膝盖压住,右手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头上,还真像武松打虎。他边打边说;“半夜是哪个野男人帮你背的东西(必经之路停放着在武斗中被打死还刮了皮的男子,不但有气味,确实很害怕,大白天男人都很少走。)你叫我娘头上起几个包,你得加倍还几个。”这才明白他狠心打我的原因。我不但没有丝毫反抗余地,而且觉得头疼得像要炸开,头发被扯得头皮就要离开头骨,腰和手臂的骨头压得疼痛难忍像要碎了,五脏六腑快要迸裂,仿佛生命即将结出。我只有嘶声竭力地呼喊救命。这时婆婆还在旁边扯着嗓子吼:“破她的像,破她的像,破了像再离婚就是她脸嘴好,不相识的人都为她说话,逼我去碰墙、、、、、、”我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大吼一声:“要出人命。”冲进来抱抱走丈夫。

  第二次向地段革委和革命群众告状,我是赢家

  后来丈夫知道真相后向我赔礼已晚。我写离婚申请,跑法院,东奔西藏,绝食等。一直折腾到70年5月12日林彪事件爆发,把他关禁闭为止。我想他犯了国法,有法律处理。武斗时他毕竟冒险从凶手那里救出我妈和哥的两条命,我不说感恩,更不能乘人之危。我给丈夫送被子去,他托当兵的带出身上仅有的5角钱和三张二两的粮票;家里虽然也是四角朝天一无所有,但一日三餐还是要想办法送的。第一天送去的食物一点未尝,只在面条里藏了小纸条,上面写道:“不怕坐监杀头,只怕离婚。”我不免有点心疼起他来。嫂子见了也难受,只有婆婆无动于衷。嫂子叫我出去借几个鸡蛋煮好明早送去。我说;“人都不认识,有谁借给我。”嫂子对婆婆说;“伯娘,前天你幺儿拿钱给你买的鸡蛋借几个给弟媳,明天煮好给你幺儿送去。”婆婆勉强拿出三个蛋。我送过早饭回来路过街上,挑三个大鸡蛋还婆婆。我满以为婆婆不会要,她不但要了,还说我买的麻雀蛋,嫌小了。

  禁闭一周后无罪释放,我们就真成了患难夫妻。我怀上大儿,要临产时。嫂子叫婆婆拿两条烂裤给我,做孩子尿布。婆婆答;“一辈不管二辈事。”我生大儿那月是丈夫的理发淡月,降生那天刚遇上发工资。丈夫领12元的工资,路过街上用3元钱买了一只大红公鸡回家。我听见丈夫进屋给婆婆说;“伯娘,我这月只领了12元钱,媳妇要坐月,你这6元的生活费下月给。”我没听见婆婆回应。第三天早上婆婆和她大女就在我寝室外大声喊:“给我滚出去,我要买房子。”我又只有在铺上哭。丈夫急忙进屋把唯一值钱而是我坐月情愿睡硬邦邦的草也舍不得铺的新棉絮抱去抵债。儿出生第7天就感冒发烧,没有经验的我们夫妻俩还把儿子用被子抱紧发汗,突然感觉情况不妙,丈夫赶紧抱着儿子上医院。出寝室门就被婆婆拦住说;“我还不是有病,是先有我,还是先有你儿。”我听见丈夫哀求道;“伯娘,你放过我们吧,我儿子快不行了。”婆婆还是拦住不放。我又听见嫂子说;“看到孩子快没气了,你让他把儿抱去看了,再回来背你去看嘛。”婆婆这才放行他们父子。丈夫抱回儿子又急忙背婆婆去医院看病。善良的我还以为婆婆真的病重,我问丈夫;“婆婆的病怎样?”丈夫答道;“医生说她没病,只开了点胃舒平。伯娘是有意折腾我。因为我没结婚前,我的工资一直是由她领,我只回家吃口饭,所以她现在对我有说不出的不满。”

  有了儿,丈夫的压力就更大。上有老,下有小,我这个带儿婆即吃得,又没有口粮,还得买高价粮。丈夫外出下苦力想多挣点钱。他出门前把婆婆从嫂子家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临走时,在外面借了5元钱和5斤细粮票给我。丈夫出门快一月,不但没带钱回家,还付了重伤,带信要我去看他。吃过早饭,把婆婆安排满意后,我背着儿子出门了。等我第二天回来时,莫名其妙地发现婆婆的脸色变黑了,叫她吃晚饭也不理我。晚上地段开会也没人叫我,正纳闷是怎么回事,有人来通知我开会。到会场还隔很远,就听见愤怒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反革命的女还敢虐待贫民婆婆,这还了得,那不要翻天。我们要把这种媳妇批倒、批臭,要她当着大家的面给婆婆下跪认错、、、、、、我踏进门,就有人将我推到屋子中。口号又响起;打倒反革命的女!批倒、批臭不孝的媳妇!我们要她低头认罪、、、、、、我抱着儿低着头站在屋中任凭不明真相的人破口谩骂,甚至还有人朝我吐口水。那气氛好像要撕我的肉吃。我看见婆婆在她两个女的搀扶下像姑娘哭嫁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我,怪不得激起这么大的民愤。我心里明白;心正不怕邪,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脑子构思着如何灵机巧辩地打好这一仗。革委会主任大声说:“请大家安静,批斗大会正式开始。毛 教导我们说:‘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你这个媳妇连饭都不给婆婆吃饱,要不是你嫂子给她饭吃,你婆婆怕早就饿死了。你带儿婆是吃得,但是你吃屎的总不能把拉屎的欺负到,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是其一;其二,你去看丈夫,出门前你给鸡还放碗玉米籽在外面,你婆婆在外面米都不拿一粒。你婆婆还不如你的一只鸡。你的心还真毒。像你这样的媳妇还不该斗吗?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答:“我有话要说。”我非常冷静地一五一十地道来:“婆婆跟着嫂子,我们不但每月要拿6元的生活费给嫂子,婆婆还要背着嫂子的孩子煮她全家人的饭,洗她全家人的衣服。这个月婆婆跟着我们,嫂子不但不拿生活费给我,婆婆还是照样给嫂子做。我们婆媳的饭是我煮,我很早背石头去了,走时还给婆婆打过招呼,结果我儿从床上摔到地上,哭得满脸是泪水又睡着,以后逼得我天天抱着儿去背石头。婆婆早上吃一个白糖鸡蛋和一个发糕,中午和晚上是给她单独煮的干饭。我这个带儿婆是吃得,但吃的是婆婆剩下的玉米粉子,有时甚至是她碗里的剩饭倒在有盐无味的瓜瓜小菜里,再倒上几瓢水煮的汤汤饭(从那以后至今我看见汤汤饭和南瓜心就烦)。因为我非常清楚我即没有口粮又是黑五类的身份。我出门看她幺儿时,婆婆要我把门锁上,并叫我放一斤米给嫂子,再盛一碗玉米喂鸡。鸡是我的,蛋却是婆婆吃了的。我第二天中午回来,婆婆说米不够,在干姐(婆婆干女)处借了一平碗。我马上盛一冒碗还干姐,干姐是在婆婆使了眼色才接的。我所说的这些在场的而又同住一屋的嫂子和干姐作证,也请婆婆把手放在心口上说话。我昨天早上走婆婆都是高高兴兴的,今天中午回来婆婆不过问儿的伤势如何,倒打起媳妇的注意。”她们都默认了,无一人说话,全场鸦雀无声。主任发话;“从明天起你婆婆还是跟老大,婆婆的生活费照拿,但你婆婆得给你带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为一个薄一个。散会。”这场战斗以我为胜而结出。

  第三次向管理学校的工人代表和农民代表下跪要求开出我,结果自讨没趣。

  同年秋季开学,有人介绍我在县城小学代课。在那街上无闲人年代,要请保姆又很艰难。我和丈夫苦苦哀求婆婆给我们带孩子,生活费和保姆费一起付。她借口说老了,抱不起。无助的丈夫只有背着孩子去理发,所以两个孩子的小手都曾经被理发刀划得血淋淋的。孩子满一岁我就悄悄带进教室。最让我痛心的是75年的端午节,现在回忆起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那天也是星期天,丈夫上班前对我说;“今天生意肯定好,你11点钟到店来帮我洗头,下午1点就回来。”我实在不愿去,因我必定已是老师,又因很多男同胞都封建,不愿女的摸他们的头。但为了给家多增加收入,还是硬着头皮去。只有两小时,就把两个儿子留在家。等我十二点半跑回家,看见大儿在门前玩小石子,站在大儿旁边一岁多的小儿子,一只小手端着烂污泥勺,另一只小手正抓着污泥饭往嘴里放。黑脸蛋上只看见眼珠在转,嘴里只有舌头是红的,其余全是黑黑的污泥。我忍不住泪流满面,问小儿是谁给的。小儿说是奶奶。我顿时犹如乱箭攒心的难受。我拿着烂污泥勺,牵着儿去找婆婆,他们全家正在吃午饭。我说:“你们看这就是奶奶给孙拿的碗?我这儿像什么了?”婆婆狡辩说;“我没看。”嫂子说:“这烂勺子明明在污泥坑很久了,你没看。”我用湿帕子把儿的嘴反反复复洗,再把整个一身洗干净了,又去找婆婆说理。我说;“你每月的生活费我们按时给,穿的按你的吩咐做,我们有吃好的给你端。是我们没孝敬你,你这样报复,还是这孩子是我娘家带来的,就是对待外人的孩子也不能这样狠心”她无话可答。我把气撒在两个儿身上,把他们狠狠打一顿。丈夫下班回来知道此事后,气疯了,哭着去说他娘。“你心狠,我也狠,从现在起休想我给你拿钱。给你端吃的,我肯定要在碗里放污泥。”到付生活费时,丈夫硬是不让我给。我开套他说;“她错了,我们去说过,你娘也没吭声。俗话说,养儿防老,集谷防饥。你也在带儿,你儿错了,肯定还是要给他饭吃,给衣穿。”最后丈夫同意拿钱和缝衣,但坚决不准端吃的。(直到86年婆婆病危时,我才端去她想吃的,并亲自喂她.)。

  我由代课转为城镇民办。那天我正在教室上课,忽听见办公室又哭又闹。这时一位老师把我叫到教室外面说;“你婆婆和她大女在办公室,一个给工人代表下跪,一个抱农民代表的腿,告你虐待婆婆,要求他们把你开出了。下课后你不要到办公室,让我们来收拾这不讲理的母女。”我远远听见老师们、领导及两个代表你一言,我一语把婆婆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在她大女地搀扶下默默离开学校。

  第四次向派出所所长告我没拿生活费,婆婆输得太多。

  78年丈夫被人陷害入狱判刑五年。我受牵连被赶到离家很远的山村教书。我把门面打开给哥嫂开面馆,租金作婆婆的生活费,我照样按婆婆的吩咐做衣服,但是我的两个儿在家,婆婆从未关照过。大儿因不知冷热感冒烧至猩红热,小儿吃了没熟的饭得了肠炎。我不断申诉,丈夫提前两年回家。我把门面收回让丈夫理发。我的工资也由28•5元涨到32•5元。我也把婆婆的6元生活费涨到10元。丈夫说:“你的钱硬是多,她明明起早贪黑地在给哥哥做。”我说;“如果只生你一个,还不是照样要赡养。”第一月确实拿出麻烦,夜里从隔壁传来婆婆找我们撒泼的吵闹声。丈夫叫儿子赶快去关门。我想给她助威的哥哥同嫂子一道看电影去了,她的两个女隔我们还有几户人家。为了不把事态扩大,我则叫儿子赶紧把奶奶扶进屋,我给婆婆递上一碗浓浓的白糖开水。我说:“伯娘,你把白糖开水喝了,再打儿、媳妇、孙。”婆婆把开水喝完后说;“哪里哟,你哥哥说拿10元少了。”我说;“我一月才32•5元,就给你拿了工资的三分之一。你儿身体不好(婆婆不仅吃鸦片,还是接近五十才生下这幺儿,据说差点没带活,又加上近期的监狱折磨),生意也不好,他不吃不喝也要十多天才能凑齐十元。”三个月过后的一个晚上,趁我不在家,丈夫哥哥因不满我们把门面收回而找茬把他兄弟痛打一顿,还把我大儿也打一耳光。我赶回家,只见他们父子三人依偎在一起哭,大儿右边脸上留下红红的五根手指印。因我太忙(工作是来回要走几小时山路四级复试,自己还在为丈夫写申诉,又在参加中师函授,还有洗衣缝补等家务。)还因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所以没有精力理睬这些,给丈夫吃些药我就匆匆上学。下午回来我刚推开门就听见丈夫的呻吟声。我放下包,刚把开水端到他床前,还未来得及拿药,身后从大门闪进几个人影到理发室。我赶紧出去看,原来是婆婆、哥哥、嫂子、派出所所长和指导员。他们个个都板着脸,我感觉不妙,但不知他们的来意。我去给他们倒开水,所长叫我不要走,要开家庭会。所长说:“你是教师应该懂得尊老爱幼和赡养老人的道理为何连生活费都不给老人拿?”我一听就蒙了,正准备话。指导员说:“我们知道你是教师很会说,我们可能也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还轮不到你说,得从大到小,这个顺序你该懂嘛。”从他们严肃的眼神和带刺的话中,就明白婆婆他们在所长面前说了我好多坏话。所长对婆婆说:“你老人家有什么就大胆地说,不要怕,有我们给你撑腰。”婆婆对我说:“你哥哥打你男人,是因为你有三个月没有给我拿钱了。他们打架我不管,我七十不管三,八十不管四,你有几个月没拿生活费得给我补齐。”所长叫哥哥说。哥哥说:“是这么回事。”然后叫嫂子说,嫂子说:“我没有说的。”最后轮到我说:“正因为我是老师,不仅懂得尊老爱幼,还懂得身教重于言教。我每月的工资只有32•5元,月月八号领工资就给婆婆拿一张崭新的十元,另外还有一斤粮票和一斤婆婆喜欢吃的水果,叫丈夫带着两个儿一同给婆婆送去。”婆婆说:“这些是拿了的,就是没拿钱。”这真叫我有口难辩。我灵机一动,我们给婆婆的钱是完整给了嫂子的。我只有对嫂子说:“嫂子,如果这三十元真的没拿,我不但要拿,还要当着大家的面赔礼道歉;如果是拿了的,借老人的口找我们多要三十元,可能这钱不好用吧(我真想说拿去吃药,觉得又伤了嫂子。)。”这样嫂子才说拿了的。指导员对婆婆说:“你当老年人的也要服人尊重,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这样孝顺的媳妇打起灯笼都难找,你还在说三道四。”我接着说:“我丈夫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为了不给你们民警同志添麻烦,就不提了。”所长握住我的手说;“今天不是你的嘴说赢了我们,而是用事实说服了我们。请你原谅我们对你的误解,也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这次婆婆真的伤透了我和她儿的心。常言道:人怕伤心,树怕剥皮。从那以后,我把生活费用邮政邮到隔壁的婆婆直到她去世。邮政的第一月,婆婆在她一儿两女地搀扶下,来找我拼命,说我有意刁难了婆婆。我见势不对,怕他们伤害我丈夫和儿子,赶紧把他们父子锁在家里,然后趁婆婆他们不防一溜烟跑了,直到天黑才回来。过后再也没去找婆婆论理,除了月月汇款外,与婆婆没有任何往来。我心里默默许下诺言;当她有一天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要来到身边,对外人都要怜老惜贫,何况跟我儿有着血缘关系的婆婆。

  我履行诺言的时刻到了。四年后的一天中午,我正在厨房做饭,丈夫像电一般从我身边闪过,并甩下一句话;“快,伯娘突然得病,就不行了。”我急忙跟着跑过去看,婆婆的两儿、两女都在场。听说婆婆已哑声,我没有片刻停留,立即去请医生。医生拿脉后说;“她没病,是该瓜熟蒂落了。”我送走医生回到婆婆身边。婆婆拉着我的手说:“墓地要求与你佰佰和坟,我的寿木还是白的,你称点漆稍变下色,扯质量差的布做盖的、铺的,还做官帽、官衣、官鞋,到阴曹地府不受人欺。因你们在修房子,钱也紧。”我当了近十七年的媳妇,第一次感觉到婆媳之间温馨。我刚跨出婆婆房门,她的两个女就责备婆婆说:“我们问你,喊你,你装死,哑声不答应。你幺儿媳妇一到,你精神来了,什么都说。”婆婆说:“只有她才舍得为我钱。”我每天放学回来就煲她最爱喝的汤,并一勺一勺地喂,还给她换洗屎尿裤等。我不但把婆婆的嘱托一一办了,还按最高要求办。婆婆亲眼见到后,感到非常满意。婆婆临终前,不仅肯定了我,还为我说了一句公道话。她说:“某某某,你好。你不要跟你哥哥一般见识,他是鲁莽人、、、、、、”86年三月病故,享年85岁。

  丈夫的哥哥对婆婆并不好,为什么婆婆反而对哥哥是惟命是从唯命是从,对嫂子也百依百顺成了我不解的迷。后来从嫂子口中得知,原来上辈留下很多家产都被婆婆和她大女烧鸦片,烧得倾家荡产,55年才弄到戒烟所戒烟。公公是好人,60年被饿死。52年哥嫂结婚的被子还是租的,婆婆最怕她大儿毫不留情地说她败家子,所以在她大儿面前脸色都不敢带。嫂子家是地主,土地反霸时,妈逼得悬梁自尽,父亲怕大小姐落到农村下重体力,就托人在街上找个婆家以给人家做针线为生(嫂子的针线确实压倒群芳)。哥哥没有正式职业,家里的主要收入,除了嫂子没日没夜的做针线挣钱外,还给别人家的孩子当奶妈。嫂子每隔三年生一个,共生7个小孩,只有最后一个没有喂别人孩子的奶。嫂子父亲很疼她,农村出来什么就叫几个弟妹轮流给她送来。街上三天一场,场场送,所以家里的瓜果蔬菜从不花钱去买。嫂子和她娘家就顶了哥嫂家大半个天。

  从69年到82年前,婆婆总是找我岔放婆,做让人伤心的恶作剧,但我们婆媳之间从没发生过正面冲突。婆婆撒气我忍,忍不了就跑,事后再将理问她,她装不听见,不吱声。我有时也自我开导,若不忍跟婆婆吵,知道的是她不对,不知道的是我不对,反而多寻烦恼。当婆婆把事做过头了,又自我安慰。就想她再狠毒也比不上跟江姐钉竹钉的敌人狠毒,江姐能挺过,我也能挺过;还有我比她年轻,总有一天会熬出头。婆婆的不对我从未向儿子们说过,所以婆婆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个温和善良的奶奶。儿子们没看见我给老人送过什么吃的,还认为我做得不够好。

  我获取的第三笔财富不仅练就了“忍”、“包容”,(这对我的工作很有好处,不论有多顽皮或多笨的学生都让我急不上火,哪怕是突发事件.。)还把我憋成了精打细算,勤俭操持家务的能手。我不仅会弄茶(从鲜茶做成干茶)办饭,缝衣做鞋,还会做一手好咸菜。

   凶 恶 的 亲 妈

  妈对付我的怪招,是决不允许我张嘴说理。

  第一次寻死反抗。

  给了我生命的妈,即没吃她的奶,又只在她身边生活了六年,所以母女情自然就淡薄。又加上我属牛,没有错,打死不哭、不叫,更不认错,用妈的话说,当捶死瘟猪。但常常引打挨的导火索是比我高一个头,而又比我小一岁半的妹妹。我在家虽无地位,但在学校既是班长,又是大队长。在老师眼里我是好学生,从未受过批评。在小学毕业半月,下午放学后,班主任叫我到办公室。我以为有什么事要做,进办公室看见老师非常严肃的脸就傻了。老师大声嚷道:“站好,你在学校表现不错,在家里就成了另一个人,还常常打即勤快又听话的妹妹。你妈要我们把你大队长的职撤了,拿给表现好的妹妹当。你到教室把检查写好交来。”我真是气愤不平,在家只要妹妹告状声一落,妈的棒就无理地上了我身。早上我扫地洒水时有几点水溅到妹妹身上,听见她在向妈告我。我正侥幸妈怎么来没打我,结果才是到学校告我黑状,越想越气。我在教室的地上滚来滚去地哭,哭够了又赤脚趟过小河在火辣辣的风化石上跑。我想跑到很远的舅舅(舅妈已改嫁)坟前去撞死。跑了十几里路,发现妈在后面追来了,我又折身回来向我们家后面的老虎岭跑去,想让老虎把我吃掉。妈叫来七、八个小伙子抓我。我选择最高点,用石头拼命地砸他们,没有人敢靠近我。趁我捡石头一瞬间,一个小伙子从背后冲上来抱住我。那次上至区委书记,下至百姓都狠狠地批评了妈。

  第二次无声反抗。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妈不但要食子,还要嫌嘴太小,恨不得一口吞下两代人。

  三年快乐中学生生活,我从丑小鸭变成美丽的白天鹅。武斗中,在县城工作而又深爱着我的白马王子,见我处境极其艰难与危险(文革初我们家被迫搬迁到离人家及远又偏僻的大深山下,自己在桥头修间土房开路店。武斗时,妈、哥、姐、妹都躲进县城,我为了吸引造反派的注意力独自在家。被造反派用枪打死的三个外地年轻人,水冲下来,浪在我寝室窗子下面的沙滩上,横七竖八摆很久,甭说有多害怕。我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不仅要防居心叵测的坏人,还要防老虎。),他从县城搬来单位局长爬山涉水到我家当说客,要和我马上结婚,但条件我与妈断绝关系。我说没有妈就没有我而拒绝了他;妈则悄悄找人用我交换条件保她(妈不是怕死,她的命是要为哥姐妹存亡。妈是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女人,所以她要走舍车保帅这步棋。)曾经有个比我丈夫丑陋十倍的裁缝师傅,冲着这个难得机会来接妈去他家躲藏,妈也居然将我许配他,我不在场,当即被堂哥制止。在县城遇上我丈夫从凶手中救出妈和哥,妈又将我许配他,我坚决不同意,但最终还是为保妈嫁给他。

  武斗一停,妈从岩洞出来,又回到老家镇上,就不认我们了。还说我败坏门风,嫁给穷光蛋为由不仅断了母女情,还扣下我一直几年未领的口粮和各种副食供应票。我们每月只有丈夫的四两供应菜油,锅早就生锈了。我背着儿去老家亲戚处买点摸锅炒菜的漆子油。中午路过街后被妹妹碰见,不依我说抱起她外侄儿就往家跑。我没法就跟着追回去。妹妹连忙给我舀一碗玉米饭吃,妈把我碗抢来倒在锅里。妹妹又哭又说:“是我把二姐接回来的,没吃你的,她吃的我当知青的粮食。”妹妹又狠狠地给我盛一碗。那屈辱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噗噗往下掉,为了儿我还是要吃下去。也许是我从小锻炼得好,体魄很好,从怀儿到带儿不要说吃肉,米和油都很少吃,就是用草把肚子填饱,也让儿有吃不完的奶,并且奶水还很壮儿,如肚子一饿,奶水就慢慢回去了。妈他们正在修房子。妹妹要我多耍几天,妈就趁机给我安排在大热天背着儿煮工人的三顿饭,很晚我独自一人拿着火把,背着儿要走七八里无人烟的路,到妹妹当知青的家去喂猪,早晨天不亮喂了猪又赶到修房处做饭。半月后房子修好,我回家了。这些屈辱全装在肚里,没给丈夫说。丈夫心想我耍了十几天,以为妈改变了态度

  几个月过后妈生日,丈夫要我回去给妈做生。我们尽最大限度用五元钱买一瓶五粮液酒(妈最爱喝酒)。大清早我背着儿吃了两个发糕就出门,想到半路的路店去吃午饭。没想到我去小店吃饭,饭没有了。在店休息片刻,把儿子奶喂足了,我却饿得有些迈不开步。走走歇歇,太阳西下,我好不容易到妈家。我喊妈,妈黑着脸不理我,我后悔莫及不该来。我把酒给妈,妈接过酒说:“拿这么点,多余多剩都吃回去了。”我想走,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回去的。我极度的饿,奶水没有了,因儿很少缺奶,他没吃饱也没哭。过会儿,姐姐回来了,妈有意当着我的面,赶紧给姐姐打几个白糖鸡蛋。姐姐以为我吃过了,哪知我的肚里正在翻腾倒海,我只有把泪水和口水都往肚里吞。为了吃奶的儿,晚上我还得忍辱吃饭,第二天,天亮又回家。

  72元月县城终于同意把我的户口转来。我到妈那里拿户口、粮食册、副食册去下,妈吃了三年还不满足,但有气没岔发。当我去下副食册时,遇上好心的主任说;“全街的人都知道你不是为保你妈也不会落到这地步,但你妈却把你所有的供应都扣下。我拿五斤肉票给你去称肉煎油喂孩子。”我谢过长辈,再把所有册子给妈送回去。我路过粮店听见几位同志量说:“明天黄姨杀猪要卖20斤给供销社,那猪膘好,油水好,我们筹足20斤的肉票和钱把肉抽回来。”我连忙把五斤肉票和三元钱递到组织人手中。他们不但不接还引起在场人的公愤说:“这是你妈的猪,还要给钱,简直是天理不容。不是你,她和你哥的骨头早就敲得成鼓响了,这个抱不平我们打定了。”说完就朝妈奔去,我无法拦住。这个祸就闯大了,等人走后,妈真想用刀宰了我们母子。她不堪入耳地恶毒咒骂,句句咒得血淋淋、恶愤愤,连我怀中的婴儿也不放过。巴不得我们母子马上从她眼中消失。她咒骂道;“我宁愿甩给狗吃、猪吃,甩到大河喂鱼也不会给你。我拉出来的屎给你吃了都可惜。你吃了我的会怎么怎么、、、、、、”那夜我什么也没吃,哭到半夜看到外面一片白,以为是天亮了,我背上儿子就出门,结果是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我走了二十几里天才亮,路边人家开门还把她吓了一跳说;“这那里是人,简直就是个雪人。”

  76年冬,丈夫要带着小儿去给妈祝生。我不同意。丈夫说:“你在我们家受这么多委屈,你就让我去你妈家受一回吧。我救过她的命,她总不会绝情到不让我进门。”他为了挣半天钱,吃过午饭用被带背上小儿,手提五斤白酒出门。第二天回来给我叙述说;“到妈家大概八点左右,天黑已关门,但屋里还亮着灯,妈没睡。我叫开门,把酒递给妈,妈真不喊进屋,我不好意思强进,只好摸黑估着方道朝舅妈家走去(他八年前去过)。来到大河边脱下鞋让背上的儿子抱着,下河不仅感到水刺骨,而且青苔多很滑,我只有用两只手摸着石头一步一步地向对岸挪动。上岸不仅没有路,而且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也只好估着方道走,好不容易来到桥头,划根火柴一看,傻眼了,昔日的梁桥已变成了独木悬在半空中。饥饿、寒冷、恐惧一起向我们父子袭来,但没有退路,只有俯下身像骑木马一样,先双腿夹住独木,再两只手紧握独木,然后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我到舅妈家时已是深夜一点过,不足五里路就走五个多小时。舅舅(陪舅)听说是我赶紧起来开门升火。舅妈一边接我背上的儿,一边心疼地说:‘你外婆心也太狠。她又不是不知道,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那独木桥不能走,只有不知路的远方人才走那桥,因大白天都摔死几个人。天哪,这也不知是哪个菩萨保佑你们父子俩。’’’ 第三次反抗,不叫妈,直呼其名,与妈断绝母子情。

  俗话说;儿有错,当父母的追儿也不能上百步。我无错,妈却追我上千步,上万步,甚至更多

  在那年代,媳妇在婆家要受到娘家的疼爱,婆家才会器重你,街坊邻居也才认可你。嫂子娘家除了三天一场,场场送瓜瓜小菜到嫂子家外,逢年过节嫂子在娘家人的簇拥下回娘家,生孩子时是门庭若市。而我则是一只无助的孤雁。我与婆家老少三代任何人发生口角,都会引来街坊的起哄,真有虎落平地被犬欺的伤感。娘家与我绝情也罢,妈把家搬给本身就富有(姐姐高工资,姐夫掌着副食大权)的姐姐也罢。我从不奢望娘家对我开恩。古人曰:天干不望朵朵云,饿死不望娘屋人。即是这样,狠毒的妈还不放过我。姐姐生小孩时(姐姐的第三个,第四个小孩与我的两个儿出生相差几月)妈请挑夫挑上一大担肥鸡、大猪腿、鸡蛋与糯米等,自己背着孙女,肩挎着装有小衣小裤、鞋鞋帽帽的包袱,从乡下走六七十里路下城,还有意绕道(街后的广场直通姐姐家)从街头下来路过我家门,再走到街尾路过丈夫门市。她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娘家人在羞辱我。

  79年舅妈病危,我赶去看舅妈。舅妈见到我很兴奋忘记了病,不但亲自给我做饭,弄好吃的,还和我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拉家常。舅妈还谈道:“我知道活不了几天了,也心疼不到你们母子,我叫你舅舅给你放一只大公鸡在你妈那里。你妈带给你没有?你路过你妈门前时问一下。你妈鸡鸭成群,自己都吃不赢,肯定不会吃你的,一定是你舅舅看我不行了,又悄悄拿给他的女、、、、、、”我果然按舅妈吩咐去问妈,主要目的是看舅舅对舅妈是否忠。我刚一张口问,妈就骂开了。我得知鸡在妈处,就高兴了,说明舅妈对舅舅一家没有白付出,值得(遗憾的是舅妈不知道,我回去十几天后,舅妈就离开了人世)。我急忙去赶大巴车回城,妈居然拿着棒追着我骂,不让我上车,最后在赶车人地拉扯下才上了车。第二周星期天,哥哥下城来我家,一进门就挠衣挽袖地说:“桃儿 ,今天我是专门来打你的。妈生你养你一回,吃你一只鸡都不该,你把妈骂得哭。”我说:“哥哥,等我把事情经过说给你听了,再打也不迟。”哥哥听完来龙去脉说:“哦,是这样哟。”

  86年,因父亲平反给我们划了地基在县城。我和妈又成了邻居。我家“穷”字在妈心中扎了根。凡是一个厂出来的锅碗瓢盆等与她家相同的,或是质量稍好及新的日常用品都是偷的她们的,妈不仅无理拿走,还要骂我们。建房款我按最高标价一分不少全付给哥哥。妈今天喊我滚,明天要砸烂我的坛坛罐罐,说我钱没付完。总之妈三天两头找我放泼,在街上还有意当着我同事的面打骂。惹得同事猜测是我后妈,还是婆婆妈。有一次她无中生有说我丈夫拿了她的钱,半夜了还在我家吵闹不休。我实在忍不了说:“外人的都没拿过,还拿妈的.”她像饿狼扑食一样,把我按在铺上就用手掐我的嘴,掐得满嘴唇是血,丈夫在旁束手无策,还是我读高中的小儿来解围。第二天我到校被姐姐看见了问,我委屈的泪水夺框而出。我真不好意思面对同事和学生,让我尴尬了一周才好。丈夫很无赖地说:“不知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这辈子两个妈都不放过我们。”

  因父亲52年就进了监,妈带我们姊妹四个(还有一个妹妹留在舅妈家),个个都读了书,确实挺艰难,吃尽了人间苦,所以她无论怎样对我都能容忍,但妈最终还是将我急怒。那是93年的一天,我与父亲拉家常时说:“我这女难当,有好吃的不喊妈自己心也不忍,还难逃妈这一关,说不喊她;喊,妈又说吃了我无钱的饭耽误了她有钱的工;我端去,妈又说舀的光骨头,油珠都没有。”老实的父亲为了让妈不为难我,就将此话转给了妈。先是侄儿跑过来说:“二姑快跑,奶奶要来打你。”我还以为是侄儿开玩笑,接着爹也来了。我还在笑着问爹:“您跟妈说了什么?”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妈一把拉开爹,上前抓住我的头发就打,当时四五个人才解开。解开后我就往外跑,躲进别人家,晚上从河坝绕回家。妈没打着我,就天天点着香炉在楼上咒骂我,这还不解狠,她又跑到我幺叔家下跪咒。幺婶劝她说:“那是你生的、、、、、、”妈却蛮不讲理地说;“她是垮岩垮出来的,也不她爹的种。”我听到这出格的话,好像母女情一下荡然无存。慈祥善良的爹有事无事都要过来玩玩。我见到爹来了又好笑又好气地问:“我是把您喊赵叔,还是喊爹?”爹一本正经地答道:“我还不晓得,你那一点不像我。”我说:“您晓得个屁,妈都说不是你的。我不但要把您老婆直呼其名,还要到电视台打广告寻爹。”过会儿爹回去大声喊道:“老黄、老黄,你把这条牛的牛脾气惹发了,桃儿不但要喊你的名子,还要到电视台打广告找爹。”从那以后,妈见我就躲。后来爹中风瘫痪在床,我天天端吃的去喂爹,我连眼睛的余光都不给妈一点。四年后爹去世,妈托人给我说情,要我去喊妈。我为了不为难好心人,勉强去了。我站在流着眼泪的妈面前,如同陌生人,那“妈”字就难以出口,在旁人的再三劝说下轻轻叫了声“妈”就走。但我心里默默许下诺言,当她哪天真需要我的时候,还是要回到她身边,她毕竟给了我生命,又送我读书。

  97年,妈为了支持哥哥下海把房子买了,去海南。她后来回老家玩耍时,无一人接待,只有长住我家。四季穿衣不要她开口,就会为她准备好,我从不提过去的事来惹妈不高兴,但街坊的人要问她,你大女和幺女怎么来接你去她们家?妈无话可答。现在妈已是接近90的高龄了,她有三病两痛,我会跑在姊妹前面。妈虽有600多元的养老金,为了让妈高兴,近年来,我每月还给她200元钱。我家老头说:“姐妹都没拿,你这样做不是让她们难堪吗?”我想对父母的尽享是自己的事,不存在什么难堪。如果只生你一个,又去和谁比。

  妈虽让我饱受煎熬和屈辱,但我取到做人真经,也炼出一双识别真善美的慧眼同样得到人生最宝贵的财富。这对我处世为人很有帮助,因我经历了有困难无人帮而反遭亲人鄙视的痛苦,所以我选择以助人为乐。单位同事们无记名投票选我当工会 十多年。我给全学区教职工办很多实事,为他们排忧解难,大到工作、疾病、红白喜事,小到家庭纠纷。我不仅深得同事好评,还曾获县工会奖,及03年曾获重庆市素质达标先进个人的光荣称号。93年同事们和教委领导推选我当校长,我拒绝。理由是我爱为同事们打抱不平,当工会 更合适

  我觉得受煎熬不怕,穷也不怕,就怕没骨气。为了送儿读书,为了摆脱贫穷,我一个人做几个人的事。我一人教几级复试,自探教学改革,提高教学效率,让学生考出名列前矛的成绩;因丈夫有病,我不但承担所有家务,还包办几个在我家住读生的早晚餐;搬进新房的第一年,我喂八条猪买,还养有成群的鸡鸭;我又在外承包餐厅等。我不仅摆脱了贫穷,两个儿也顺利完成学业。

  四个妈给了我用金钱买不来的财富,但智慧、胆量、涵养和修养来源于书中。我读三年中学就当三年图书管理员,不但读完大名著,还读了《红岩》、《林海雪原》、《野火春风古城>等,很多古今的书,获益匪浅。

  女人故事:“绘事妇人能解金腰带。”

  乾隆皇帝暗访时,曾有一个流传至今的佳话“绘事妇人能解金腰带。”乾隆孤身一人来到野外,又饥又渴倒在庄稼地路边。这时走来一村妇,她两手各提着罐,给对面坡上干活的丈夫送午饭。村妇面带羞涩从乾隆身边走过,隐约感觉此人因饥渴过度而有生命危险。她停下来想去给他喝点水,又想这不合适啊,男女有别不说,丈夫就在对面坡上会看见的,这不但要招来丈夫的毒打,还会引来休妻之祸。她狠狠心走了,没走多远,又转身迅速向倒在路边的人奔去。村妇俯下身去将此人搂在怀中,先喂下半罐水,等他醒来坐好,再让他吃了半罐饭。这些都被村妇的丈夫看在眼里,恨在心中。当村妇来到丈夫面前,还没让她开口,就迎来丈夫的谩骂;“你这贱妇,饭给谁吃了、、、、、、”接着一顿毒打。这些又让乾隆耳闻目睹。村妇带着满身伤痕躲躲闪闪再次路过乾隆身边。乾隆说:“你丈夫打你,肯定是怨你不该把饭给我吃。”村妇却说:“不是,不是,丈夫打我,是因这不是待客人的茶饭,应该把客人带到家里好酒好菜招待才是。”乾隆感慨,民间竟有这么深明大义而又绘事的妇人,我三宫六院有否?乾隆把腰带解给村妇说:“你收好,如遇到冤屈可拿它面见县太爷。”第二天,丈夫果然把妻子拉到县衙门休了。她丈夫当着县太爷说:“贱妇把给我送的饭拿给她的野男人吃,是我亲眼所见。她败坏门风,辱我大丈夫、、、、、、”村妇喊冤枉啊!县太爷吼道:“大胆贱妇,你伤风败俗,还喊冤。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村妇边大喊冤枉,边拿出物证“腰带”。县太爷及所有官员纷纷下跪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他们夫妻二人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县太爷喊他们快下跪,说:“这是皇上的金腰带。”因救皇上有功,从此村妇按衙门最低报酬年年领取酬金到死,村妇丈夫则安在衙门看门。从那以后他们夫妻又过上安定而又和睦的生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女人家只要深明大义,会化解矛盾,连皇帝的金腰带都能解下,我们还有什么办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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