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第二加油站

  第二加油站

  ---上帝保佑依然有爱的人们

  阳光暖暖的照身上江南十二月我躺在回忆里想着那个女子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我把手放进她的口袋里时也很温暖,她给我的感觉一直很温暖,象极了这天气,让我懒洋洋的。我一直在哼着一首模模糊糊的歌,一首我怎么也唱不完整歌曲,它寂寞陪伴着我渡过了无数个夜。我的大脑开始麻痹,闭上眼睛太阳温柔地在我身上摩挲,从脆弱的眼皮开始一直到坚固的内心,整个人在这无声的攻击下开始融化,思维也慢慢地从大脑中消失了,她的印象渐渐的消退了,但我不以为然,想要抓住什么,我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恐慌,那种落水的感觉已经从我身上离去了,我将在剩下的日子中忘了她。

   一

  每天都会有许多人与我们擦身而过,大多数的脸是毫无印象的从你心头抹过去,就象一滴雨水落在沸水中,只有瞬间的涟漪很快就蒸发了,没了一点痕迹,只有极少数的人会给我们留下印象,而这样的脸孔却会在不经意间轻而易举攫获你的心,他们给我的印象就象在沙漠中极限行走时遇上的绿洲,永生难忘片刻的惊喜,他们只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沉淀,而不会遗忘,然后在某个时刻从你心灵的某个角落中浮出,有如一朵美丽而巨大的花?占据着你整个的天空。庞德的一句诗“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我把它译做“恍惚中飘散的脸庞,寂寞心中盛开”,我想象着作者地铁那昏暗的地方走了出来因为刚刚打了个瞌睡而精神有点恍惚,可能刚才做梦刚梦到了几个脱衣舞娘围着他打转时就到站了,所以心情很不爽,骂骂咧咧走出了地铁,来到巴黎的街道上,然后刹那间天旋地转,有如电影主人公要昏倒时的旋转镜头,巴黎街头那些美丽的少女,天真的孩童,带着微笑在他眼前一一飘过,象足不沾地的幽灵,或天使可以这个时刻的他突然想起了N年前的一次遭遇,他以为他遗忘了,而实际上当时的场景在眼前这些叠加的影象中重复,变的清晰了,那个少女仿佛就隐藏在眼前的人群中,笑着,跑动着,躲闪着你急切寻找的目光。每当我推测这个剧情时,我都会白痴般的原地不动,手托着腮专注地望着地面,有如在观看什么新奇的东西,沉思默想一会儿等心灵得到完全满足时,就甩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扬长而去。我并不在别人叫我‘神经病’。我期待着可以让自己激扬的东西。

  无聊的站在甲板上等待着渡船摆渡,一条赣江依偎着县城欢快流过,两岸青山连绵,没有钱建桥,和外地的来往全靠摆渡。小时候喜欢这种摆渡的生活,那时候过渡不要常常小伙伴没事坐在渡船上从这岸到那岸再从那岸到这岸的玩,给工作人员摆渡增添不少麻烦,却也给儿时的回忆留下了许多宝贵片段。渡船有车渡和人渡,过了渡船还得坐车20公里才能现在的新县城,很讨厌这段路,它把县城分割成两半,耗费30分钟时间往来辗转令我心烦,而无缘故地老县城的居民被唤做‘乡下人’了,着实让我很不爽。我现在呆的地方是老县城叫‘峡江’,这次是去新县城‘水边’参加一个朋友婚礼

  五月的天小雨调皮地在空中飞着,钻进颈脖里透着有点凉意,出门时没有带伞,缩在雨蓬下看着两岸山坳中蕴起的薄袅袅地沸腾着,间或一眼岸上稀疏走下来的过渡人,渡船上没有坐凳,感觉有点累,就蹲了下来,掏出烟点上,新换上的白色休闲裤溅了几个泥点,很不协调,我皱起了眉,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改不了走路的习惯只要下雨天,无论穿什么鞋子,总会在裤子上溅上泥点做纪念,母亲叫我别穿这条裤子,但还是固执的换上了,白色休闲裤再配上一黑色体恤穿起来舒服,这种装束很随意,很简洁,很喜欢自己这个样子,自然。用手抹了一下裤脚,拭去了泥点,就剩了几个水印那里了。渡船上的人还是不多,这个时候过渡的人大多数是一些住在岸的乡里人,早上赶早进城卖菜后,现在赶回家吃中饭的,他们挑着菜篮子,或提着装着东西的尼龙袋子,推着自行车,大多卷起裤腿,穿着价格便宜的雨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家常,看见熟人就脸露微笑的打招呼,这种景象我再熟悉不过。工作人员依旧没有摆渡的意思,有点着急,怕耽误了时间朋友怪罪,没有闲心再看两岸的风景,两眼盯着堤岸上的售票厅,盼着工作人员早点下来开船,又有人买了票要过渡,那是个女孩子,打着一把粉色的雨伞,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我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我近视严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只是因为无聊才盯着这个女孩不放,她径直朝着我走过来,迎着我的眼光,勇敢而无畏,人家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这扇窗户我看到的是骄傲和冷漠,象盾牌让我无法接近。我的心‘扑扑’跳的厉害,脸上有点发烧,虽然不舍,还是转过头假装看江上船只, 她一直走到我的身边,收起雨伞,很小心的甩了甩雨水,那是把小巧折叠伞,周边有着花褶子的那种,她把它轻轻地收了起来,握在手中,然后笔直地站着目不斜视。船很快就开了。

  我想看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怕被人当色狼给处理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假装欣赏风景左瞧右看,偷着用眼角余光去瞟她,然后一点一点把她的容貌在心中打上烙印,最后颈子实在扭的疼,只好退后两步欣赏起她的背影来,这下总没人看得出我在干吗了吧,嘘了一口气,肆无忌惮地对这个女孩子的身材挑肥拣瘦,大脑中想着应该这里要再瘦点,那里再丰满点,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因为她的目中无人我在心中开着她的小小玩笑,于想象中乐不可支,船一靠岸,我就赶紧冲上了岸,捂着嘴笑的厉害,一旦在她面前笑开,我怕自己的形象就给毁了,私下里我想说不定我们还会见面的,而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我迫切地想要认识她。随便找了辆面包车钻了进去,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乘客,天啊,她居然也上了这辆车,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的眼光随意扫了一下车厢里的人,见我看她,冲我微微一笑,冰山瞬间融化于这无意地微笑中,司机热情的招呼她在我对面坐下,车慢慢启动开了起来,如今她坐在我对面了,如此的近距离,我可以看清她的所有一切了。我刚想看看她秀挺的鼻子,她的眼角抬了抬,我赶紧低下头,却看见她修长的腿,想象起她的脚是个什么样子,最后我实在觉的没劲,想了想,被人当色狼就当色狼吧,反正也不是头回做色狼了,我居然也会害羞,说明我这人还挺纯洁的,是好事,再说大家下车后各奔东西,以后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现在既然我喜欢她,就一次看个够吧,想到了这点,我露出笑容,然后抬起头专注地盯着她看了起来。

  有几次我们就直直地看着对方,我看着她的目光无邪,她看着我的目光平静,有时我避开,有时她转头,我想象着平常朋友所说的‘放电’,很期待着在我们不足一空间出现几个电火花好证明郎有情妹有意,但20公里的路走过去了,连点焦味都没有。我真想鼓足勇气去认识她,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下了车,打了辆‘拐的’就赶往朋友处,透过车窗玻璃,看着风雨中打着伞行走的她直到不见了才默默地回过头来。

  那天的喜酒大家的兴致很高,一桌子都是相熟识的朋友,开着或荤或素的笑话,谈着各人的流短飞长,酒一杯杯下肚,人脸相映红艳,直到最后亲朋好友散尽,一大帮子人才搀扶着各找乐子去了。和几个朋友开着辆破吉普冒着细雨在新县城的大街上狂飙,就这样有的人还受不了,嚷嚷着要把顶蓬掀掉,我却开始想吐了,酒劲上涌,脸变的煞白,紧抓着扶杆靠在窗子旁强忍着,最终还是受不了在车停靠加油站加油时吐了起来,一吐就是翻江倒海,直出了苦涩的胃液才打住,一个油站的职工给我倒了杯开水,我蹲在那里头也没抬的说了声谢谢好不容易能站起来了,跑到水池旁清洗了一下,那群没良心的家伙自顾谈着话没一个来帮我一把,洗去眼泪鼻涕擦干水,狼狈地走了回去,刚掏出根烟想点上,猛记起这是油站只好悻悻收起。找了把扫帚清洗完污秽,上了车,一头就靠上座位痿得要命,朋友却开始来打趣,说美女给我倒水艳福不浅,我他妈的现在只想早点找个地方好好睡觉,这群鸟人却只顾在耳旁聒噪,加完了油付完了钱还不走,缠着加油小姐说个没完,他妈的,但我也没办法,要不是我现在元气大伤,估计我也是这群混蛋中的一个,闭着眼躺在那想要睡一会儿,耳旁却传来了那加油小姐悦耳的声音

  “你们开车小心点,喝了酒还乱开车,小心出事!”带着关切,充满爱心

  “谢谢姐姐关心,姐姐真疼我们,和我们一起去兜风吧!”这是伟仔的声音,他在讨好着她。

  “你就是一盏明灯,照亮我的下半身,有妹妹给我们指路,我们不会出事的。”猴仔下流的语调引发一场狂笑。虽然觉的无聊,我还是衷心的笑了。

  “去你的,加完了油就快点滚,别在这里惹我生气,看见你们就烦!”是一种骄傲却不带愠怒的语气,仿佛对此早就习惯了。

  “走了,走喽,靓姐再见!”

  南方五月这飘雨的天总有着一股刺骨的寒气,人们开心笑颜的表面下始终好象掩藏着什么挥不去的思念,是对未来的渴望,还是对逝去的记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冷,我躺在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那群小子却摆开了麻将进入新一轮的拼杀,这简单而无聊的娱乐消耗着人们大量的时间,我们却沉溺在当中乐此不疲。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却始终忘不了那女子,那仓促短暂的一次相遇时时在脑海里重映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象一幅拼图找出的碎片越多她的印象就越清晰,遁着这个印象向自己的朋友们打听,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这样的姑娘,却都摇头,失望下期待着我们的再次重逢,甚至有一次还回到我们相遇的渡船上等候,我想她可能是在水边工作而家住峡江的,放假时会回峡江休息,这样只要我坚持在渡口等候,就一定可以再见到她,可惜,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我却绝对打算这么做,邂逅虽然是美丽的,但我已经不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子了,尝试过几次寻找,未遂,就在忘了曾经下定决心要找到她时,意外的我们却又再次见了面。

  那是在一个闲的无聊的晚上,和朋友们包了一辆车去市里玩,一个小时后到了市里逛了会儿街就直接去迪吧里蹦迪,里面热浪喧天,灯光绚烂,人影摇曳,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开场半个小时了,正到了一个小高潮,一进入这种地方,我就忍不住开始大呼小叫,扭来扭去了,我喜欢这样的气氛男女的交往都是在暧昧的心态进行着,正适合我们这些精力旺盛的人。要了啤酒,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老规矩,开始摇骰子斗酒,间或合着DJ的口号大声嚎叫,每个人都是摇头晃脑的,闭上眼感受强烈频闪灯对眼睛的刺激,尽量放松着白天因无所事事而疲倦的身体,一群人之中只有我和伟仔没有服摇头丸,玩归玩,我绝对不会碰那玩意,我把百事可乐冲进啤酒之中来让自己兴奋,站在一边的侍应小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和伟仔斗酒,其他人已经进入舞池中去扭摆,寻找猎物了,坐在圈椅中摇来摇去,合着节拍摇晃着脑袋,看着身边的女孩子进进出出,每次在这种地方我都分不清那些女孩子到底哪个才是真正漂亮不停变幻的灯光装扮着每个女孩,做她们天然化妆师,我一进去就犯迷糊,觉得每个女孩子都漂亮,每个女孩子都诱人,也就一次次地冲动着,一次次地叫伟仔看这个看那个,而他总是不屑地撇撇嘴,久了,也习惯了,看看而已,伟仔已经有点酒意了,站起来脱了外衣也下到舞池中去,只剩下我一个,左瞧右瞧就看见她坐在舞池周边的圈椅上疯狂地摇着头,散开的发在眩目的水银灯光照耀下清晰的四散飞扬。

  其实我当时没认出她来,我是看她摇头摇的那么疯才注意上她的,对我来说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碰上她,那次邂逅留下来的后遗症就是我白痴般地幻想着我们的再次见面就如许仙初见白娘子一样,凄迷浪漫在家乡细雨糜菲的街道上我和她在一把小伞下深情互相凝视着,不用一句话已经一切言明,然后我就牵起她的雪白小手带她回到我的小屋去mmX……我捧着心口幻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在一个从来不曾想过碰见她的地方见到了她。她的背影很美,穿着也很出位新潮,我盯着她瞧了半天后确定了这就是我的梦中情人。有点目瞪口呆,这真是措手不及,喜欢看到放纵的女性,却绝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涂脂抹粉,有点尿意跑进卫生间方便了一下,用冷水冲了一下头,我对着镜子问自己该怎么办,只有一个答案必须认识她,必须找借口去认识她,没办法,下次的相见鬼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但等我回去的时候却惊讶地看见猴仔他们已经围在她身边了,本想上去交谈的冲动一下子又被噎住了,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有点妒忌起自己的同伴,想不通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在震耳的乐声中他们张大着嘴好象在交谈什么,没多久,她却和她的同伴起身离开了他们,很不高兴地回到角落的位置去,不知道自己的同伴说了什么得罪了她们,这群家伙发起疯来什么混话都说的出的,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想也没想就迎上去拦住她: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同伴们,他们有点醉了。”我尽量用讨好的口气想挽回余地,她却只回了一句:

  “流氓!”就绕开我径直走了。

  暗想,完了。

  恼怒地一把扯住猴仔问他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他闭着眼摇晃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

  “不就是开了两个黄色玩笑嘛,至于嘛,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给兄弟面子,还说是老乡呢!”轮到我吃惊了:

  “你们认识?”

  “当然了,她不就是加油站的小惠嘛。”

  “哪个加油站的?”

  “第二加油站!”

   二

  “你想泡她?”

  “不是兄弟打击你,好象有点不现实耶。”

  “她,她要求挺高的,追求她的人挺多的,不过好象还没听说她有男朋友的。”

  真的有点烦,没有一条好消息,听他们的形容,百分之百死定,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对伟仔说:

  “死活也得试一试,好兄弟,把你的摩托车借我用几个月吧!”

  “什么?不行!我刚买的摩托车啊,兄弟,你这要求太过份了!!!”

  “嘿嘿,不帮我?”

  “天啊,为什么又是我!”

  “不要啊……”

  骑着伟仔新买的‘新大洲’女式踏板车驰骋在老县城到新县城那20公里的路上,我的心就和这六月的天气一样躁动不安,想到马上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见面了就开心的要命,但我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如果是个我不喜欢的女孩子我可以和她扯的天花乱坠,但要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却半天憋不出句话来,这个毛病真让人泄气。高速行驶中带起的风吹着发烫的脸颊,此时的江南早就春意四溢了,到处是一片盎然生机,要是我的爱情也能和这春天一起发芽成长那就好了。徘徊在第二加油站附近的国道上,我一遍遍地编着见面的台词,直到最后满意地可以拿出勇气了,才一踩油门冲进了加油站,妈的,她却不在,休假去了。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不大,一丝丝的,冰冰地湿着脸,我的心里却暖阳阳的,没见到面反而让我觉得心安,不再那么激动了,骑着车在空荡的道路上做着‘S’型摆动,兴高采烈的,我想下次见面可能更好点。

  一连五天去加油站等她,终于让我等到她了,她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着一顶工作帽,还带着手套,头发绾起来垂在脑后,这和我前两次见她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有点怪怪的,她怎么可能会这么乖呢?她微笑着帮我加油,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憋红了脸我都没开腔和她套近乎,那些想好的台词在我脑海中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付帐之后只好走了,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憋气,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灰溜溜得回去,这怎么会是我的性格呢,不行,对不起爹娘,掉转车头,死活要把话给她说明白了,尽量装做平静地回到加油站里,她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又回来了,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马上来到我身边,我盯着她,努力使自己微笑,其实内心忐忑不安:

  “小姐,向你打听条路”

  “请问一下……”

  “请问下如何才能走进你心里?”

  她笑了,摘下帽子在手中晃着,一手横胸,怪怪地看着我,让我心里发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歪了一下那秀气的小脑袋,然后看着我:

  “你这几天一直在这转来转去,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轮到我惊讶了,怎么会被她看破呢,一直以来掩饰的挺好的,每次都是假装加油进的站啊,进了加油站也没东张西望的,挺规矩的,开始心虚了,谁说爱一个人是应该理直气壮的,我怎么就跟一被抓住的小偷似的,没办法了,到这关头,退步意味着死亡

  “是啊,你偷看我多久了?”

  “谁说我偷看你了,不害羞!”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回她,有点急了。我笑了:

  “对不起,上次在迪厅是我的朋友不对,和你乱开玩笑了,向你致以诚恳的道歉!”

  “哦,你们是一伙的啊,这么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咄咄逼人的语气带着挑衅的味道,我有点不习惯,忘了我是来追求她的,开始反唇相讥:

  “是啊,在那种场合出现的女孩子一向管我们叫哥们的。”

  “别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

  “是啊,这年头好人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笑,有点小人得志的猖狂,记载着她电话号码的小纸条贴着胸口放着,小心翼翼放在心上,好象这样她就能和我在一起了,天已经黑了,开了大灯,速度表指针已经指到了90码的位置,这是这辆车的极限了,已经不能再快了,我在狂飙中同大自然一起分享着自己的喜悦。好不容易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扑到电话旁,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那个已经被我念叨了千遍的电话号码,我都有点飘飘然了,为自己良好的开端而陶醉了:

  “喂,你好!请问是第二加油站吗?”

  “你打错了!”

  “打错了?!!!”

  “请问下你这是哪里?”

  “殡仪馆。”

  尤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我全身的火焰,她把我给耍了,头脑里是一片空白,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重复来重复去的就是这三个字‘她耍我’,我左瞧右看,也拿不出一个主意,咬牙切齿中把她恨到了极点,无意识的形态渐渐被狂怒所取代,想象着她现在可能正躺在被窝里乐的四脚朝天,我一拳狠狠砸在靠椅上,现在要是她出现在我面前,保不准会扁她一顿再说。我在屋中走来走去,愤愤地咒骂着她,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抄起摩托头盔就出了门,不行,要去找她,就算你是高傲的小公主,但我可不是缩在墙角晒太阳的小瘪三。

  渡口已经停渡了,转了半天才找到一艘小船肯摆渡,但却收了我十块钱,翻了十倍,真他妈的黑,本来被河边凉风一吹已经有点清醒了的想打退堂鼓的我又被一股怒气给激起来了,人就是这样,大家都知道结果一定会是这样的,可当事人却拿不定意见,总要找些借口来回避这个结局,象是欲拒还迎的妓女了,也许大家都缺少勇气,需要惺惺作态。在路上,不敢开的太快,太黑了,我看不清路,只知道越靠近她,我越慌张,怒气正在慢慢平息,这段路太漫长了,见了面我该说什么,仿佛又看见了她那不屑的露在嘴角的笑容,我这不是在自讨没趣吗?在靠近加油站的路口熄了火,犹豫再三,把头埋起来,象只鸵鸟,一场必然的羞辱在等着我,现在退出还来的及,只要不见她,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可以了,但我将以男人的尊严做代价,也许,潜意识中我模糊感觉到也许我将永远失去她,一个可能会成为爱情栖息地的女孩。

  不知过了多久才进了站,已经很晚了,只有两三个上夜班的工作人员,探头到收费台看了一眼,没见她的踪影,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问我干吗,知道我在找她,瞧我两眼后带着一种熟知一切的诡秘笑容说她不在出去玩了,笑的我真想冲她鼻梁上来上一拳,暗自庆幸啊,哈哈,她不在,逃过一劫了,这事留待明天解决吧,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掉转车头,刚想点火,远远的就看见她提着一包零食嘻嘻挽着同伴的手回来了,当然是个女的,不然我当场晕毙。

  “怎么又是你啊,你又跑来干吗,想我给我打电话啊,嘻嘻……!”

  “用的着这样捉弄人吗?”

  “怎么了,你真打电话了?”

  “废话,你以为我是闹着玩的啊,我大老远的从峡江跑过来你以为就是为了加个油啊,你用得着这样捉弄人吗,我喜欢你没错,我也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嘛,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告诉我,用不着这样糊弄人,还是殡仪馆的号码,什么号码不好。”

  “哦,对不起了,你不喜欢殡仪馆的啊,我再给过你一个好了,嘻嘻。”

  “你还来啊……!”我一时为之气结,整个人气愤的直打抖,可看着她那笑嘻嘻地可爱模样,却又无处发泄,斜眼正好看见她的同伴乐不可支,当下就冲她嚷:

  “笑什么笑,你再笑小心我扁你!”

  看见我狰狞的脸孔,她的同伴果然吓了一跳,收起了笑容躲到她背后,她却不干了:

  “你凶什么凶,有种冲我来啊!”

  “你以为我不敢啊,怕你啊!”

  “你来啊!”

  “我要是喜欢的是她我就冲你凶!”

  “切!”

  “什么意思啊?”

  “切就是切了,笨!”

  “今天没时间和你吵了,我还得赶时间回去,等我明天再来,你别跑!”点着火,心灰意冷的我强撑着语气。

  “我才不跑,等你就是!你要不服气打3669433,我随时奉陪你!”

  听见了她这句话,所有的不满和忿恨霎时间全抛到九天外去了,瞬间有种电流击遍全身,混身充满了劲头,马上掏出记事本郑重的记下来,末了,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她:

  “是这个‘惠’字吧,我没写错吧?”

  “en,是,你怎么知道?”

  “你这回没再骗我了吧?”

  “你以为我象你这么闲啊,没事骑个摩托跑这么远闹着玩啊,回去小心点,这么晚了,最好是明天再走!”

  “那我住你哪?”

  “滚!”

  “哈哈,晚上等我电话!”

  “走了,bye!”

  “再见,小心点!”

  我才没打电话给她,我现在累的要命,洗了澡就爬上床睡觉,花费了无数心血得来的东西我可不想糟蹋在自己疲倦的心态下,我要找个好日子,要有很好的心情,要在不那么拘束的情况下好好地和她开始我们之间正式的交往,我知道,今晚我将会有一个好梦,她甜美的笑容将陪伴着我一觉天亮。

  男人女人之间就是一场战斗,我喜欢用这个词,当你喜欢上了一个人时,你就别无选择,只有穿起盔甲,拿起武器进行战斗,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双方投入的是毕生的精力和全身的智慧,为了得到心爱的人,使用任何方法都不为过,在这场战斗中,你要不成为胜利者带着你的战俘荣耀归来,喜悦将冲刷你疲惫的身体和满身的灰尘,那一刻你将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要不成为对手脚下的横尸,默默无闻中化为尘泥。在爱情的战场上,勇者追求自己所想要的,不惜代价也要得到自己所爱的人,于战斗中品尝爱情的甘醇,懦夫却只能等待对方的施舍,眼巴巴渴望着爱人的眼神能飘过来,给自己些许的安慰,于等待中失去自我,这是一种亵渎,对爱情的亵渎,面对小惠的挑衅,我选择战斗。

   三

  “你是谁啊?你到底是谁啊?”

  我知道她又在耍我,我都解释了半天,她和患了失忆样就问我这句‘你是谁啊’,真他妈的泄气,冲动下想把电话给挂了:

  “我知道,你不就生我气那天回去没给你打电话嘛,你关心我我是知道的,但我真的很累呀,你也不想想,我一天来回三四趟,谁受的了啊,被你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够啊,我一回去倒头就睡了,睡了想的都是你,晚上做梦都没梦见别的女人,对你够忠诚的,一颗红心可向江 保证,绝没不把你放在心里的意思,再说我那知道你会这么在乎我啊……”

  “不害羞,谁在乎你啊!我是怕你回去给撞了你老爸老妈找我麻烦。”

  “这不好好的嘛,没缺胳膊少腿的,挺精神呢,不用担心呢,我唱支歌给你听吧?”

  “少来,不爱听。”

  “哦,不爱听啊。”

  一阵令人受不了的沉默,但也好,好歹她会说些人话了,目前我得绞尽脑汁想出话题来和她继续交谈下去,只要有话说,就会有感情的小苗破土而出,可是我该说些什么呢?

  “你爸妈还好吧?”话一出口,我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什么意思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衷心的感谢他们一下!”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

  “那你感谢他们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谨代表党中央真挚地向他们致以最诚恳的谢意,感谢他们做的一切,他们为祖国培育出了优秀女儿,他们受苦了。”

  ‘扑哧’一声笑从听筒中传出,听到她笑我的心情真好:

  “我父母才不受苦呢,他们有一个这么乖巧的女儿,又懂事,又会做家务,从不乱添麻烦,他们多幸福啊。”

  “是,小敏同志,大家都知道你很优秀,但你也不应该自己夸自己嘛,应该谦虚一点嘛,要知道,骄傲使人退步。”

  “实事求是嘛,再说,你谁呀,你管得着我吗?”

  “目前为止,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什么都不是,但我们看待事物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嘛,要知道我现在虽然什么都不是,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随着改革开放在我国蓬勃的发展,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最终我也许会成为那什么什么的……”

  “那也不可能,要真是,我就告你用卑鄙无耻手段拐骗良家少女。”

  “没用,人家不受理这种你情我愿的案件的。”

  “你就自个乐去吧,我才懒得理你。”

  通常每次我都会和告诉她下次打电话给她的时间,但往往却是我受不了相思的煎熬而提前给她打电话,我才不管她烦不烦,她有空就聊,没时间就说句革命还没成功,同志多加努力然后挂了,而只要有时间我就骑车去‘水边’见她,加个油加上两三个小时,然后再心满意足地回去,慢慢地那里的人都熟了我,点头打招呼后开始交谈起来,抽烟是绝不允许的,我就常买些零食口香糖什么的,搞好革命群众关系是保证胜利的基础,到后来,几个馋嘴的小姑娘都对我望眼欲穿了,虽然是这样,我在那里加了许多次油愣是没揩到点油,太亏了。

  去她那里简直成了我的一种享受,进入八月天气变的炎热,白昼长黑夜短,骑着摩托车飙在平坦而宽敞的道路上,任凉风抚摩浑身燥热的肌肤,吹去一身的暑气,想象着影碟‘狂野时速’中赛车的镜头,狂呼大叫着,这种乐趣简直不亚于我于深夜12点光着身子跳入赣江中泡澡,但我不明白,我以极其夸张诱惑口气向她描述这种至极乐趣时,她却一点都不为所动,从不要我送她,每次回家都是坐公交,虽然我一再表示,只要她打个电话,我马上过来接她。

  等的久,自然有,机会来了,一连半个月的调班终于让她受不了,以要我教她开摩托车为由,我终于载着我心爱的人驶上了再也熟悉不过的‘爱惠路’。

  “啊,慢点,不要这么快,你不要吓我啊!”

  “让我下来,我要下来,停车啊!”

  “你慢点,求你了!”

  “叫大姐!”

  “大姐!”

  “什么,你说什么?”

  “大姐,不要耍我,你再不停车,我就非礼你了!”

  “你敢!”

  我双手紧抓住后盖箱的拖手,身体尽量后仰着不往前倾,但极速行驶下的狂风抽打着脸面,令我感到窒息般的难受,更糟糕的是她的头发一波波在脸上拂来拂去,嗅着她发上的香,一阵阵的生理冲动勃然兴起,我不是柳下惠,这让我很尴尬,更觉得自己无耻了,强烈要求换人,她就是不肯,耍着小性子逗着我,恨的我牙痒痒,没学会之前,对我言听计从,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嘴又甜,哄的我开心的要命,小心翼翼全部心思花在她身上,生怕摔着她,只想她早点学会,虽说女式踏板车的操作是再简单不过了,物极变速的傻瓜车,没想到,这个白眼狼,早有心机做好准备,存心就是不让我载她,一步步骗我把车龙头交给了她,一旦掌了权,就再也不下来,在车上变着法子耍我,这个小坏蛋,更可气的是她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提出的条件,我不答应,她就威胁着要去撞道路两旁的树干,要冲进田地里,我虽不当真,却也不愿和她怄气,只能勉强着含泪心酸地答应。平常和朋友们一起狂飙120KM/H从来没有担心过,只觉得刺激,现在看她开到了70KM/H,就象个老太婆似的唠唠叨叨,惹来她一阵阵的嘲笑,和她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成熟多了。

  而一回到峡江的渡口上,她就会老实地自动下车,让我重新掌权,只有这时候我才会开心,小声地笑着问她:

  “怎么不疯了?刚才你不是挺拽的吗?嘿嘿”她白我一眼,悠闲地坐在后座上,闲适地两腿荡着,用脚后根一下一下地敲着发烫的排气管:

  “这不给你面子嘛,这么多人,看见我带你,你多没面子啊!”

  “不是吧,另有原因吧?”

  “什么啊,没什么,再说,我不理你了!”

  “哈哈……”

   四

  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谈恋爱了,我们长时间的呆在一块儿,从来不觉得枯燥,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她咭咭呱呱地聊起来没完,小脑袋里老是冒出傻气的话题惹的我哈哈大笑,一见我笑她就急,瞪眼睛跺脚发誓再也不和我说话了,没过多久,又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我是不是想到什么坏地方去了,偶尔有沉默的时候,那也是我为了倾听她的呼吸声,想让自己的心跳与她同步。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亲密而不狎昵,我一直想握她的手,但她不表示,我绝对不会碰她,我想自己是不是变的退化了,这么简单的牵手动作居然迟迟不能得逞,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纯洁而美好,从不为自己过去的荒而内疚。我的内心开始充盈,生命有了主题,原先觉得无聊而空虚的生活刹那间多姿多彩,幻想着将来,在幸福中笑开了花。

  “抱着我!”

  “什么?”

  “抱紧我!”

  我听话又有点茫然的伸出双手将她环抱,却立刻别扭起来,这样还不如抓住扶手来的自在,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什么都不想了,自然的平摊开,将她在怀中抱了个实在,索性连头也靠在她的背上,再不去担心路程如何。闭上眼,柔软的发丝贴着滚烫的面颊,鼻际有点痒痒的,我却懒得动弹,想到我们如此亲近,令我疑惑,这是否是场幻境,只要我一痛,一切就会象灰姑娘的马车水晶鞋过了十二点就不存在,算是吧,我再也不想睁开眼,也不去想了,我只希望‘爱惠路’能无限的延伸下去,再无止境。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吻了她的发,将她在怀中搂的更紧了。

  “到了!”

  “喂,你再吃我豆腐扁你啊!”

  “怎么了,死了啊!”

  “好了,到家了,睁开眼吧,我知道你没睡着!”

  我很不情愿,勉强睁开一只眼,却依旧不松手:

  “到了?”

  “还没过渡呢!”

  “你可别想就这样让我载你过去!想也别想!”

  “怎么了,刚才可是你叫我抱的!”

  “那我现在叫你松开呀!”

  “刚才我愿意,现在不愿意了。不行啊!”

  “不行,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

  “怕什么?”

  “你当然不怕,我怕啊,我一个女孩子耶,被我爸妈知道了死定了!”

  “嘿嘿,让我亲一下。”

  “不行!”

  “要不你亲我一下。”

  “嘿嘿,就不。”

  “小坏蛋!”

  “老坏蛋!”

  炎热的中午城市的街道行人稀少,只有一些睡不着午觉的小孩子还在疯玩着,105国道上行使的车辆依旧来往不息,那些货车司机起早贪黑,兼程赶路,又有谁肯为贪一晌之欢而耽误片刻行程,电风扇开到最大,人还热的直冒汗,只有知了欢唱着,在绿荫之中狂叫,一声一声尖啸直刺耳膜,恨不得拿个苍蝇拍一拍解决它。太阳晃眼,让我心情烦躁,本来约好朋友小聚,未能尽兴却只能在一天之中太阳最毒时起程回去,还得不停安慰怒气冲冲的小惠。

  “我哪点做错了,她凭什么说我做的不对,这么热的天,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哦,她是头就得她说了算,没错也可以说错啊,你说我有没有做错!”

  “没有!”

  “那她凭什么说我错了?还不许我解释!”

  “这,我也不大清楚,更年期吧……”

  “不许开玩笑,严肃点。”她横横地训了我一句,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兹’的笑了一声。

  “诶呀,别掐我,疼啊!”

  “瞧你还乱说话嘛!”

  “我怎么乱说话了,实事求是嘛。”

  “那也不许乱说人家坏话,什么更年期啊,难听死了。”

  “你说人家坏话就可以啊,整个一放火的州官。”

  “我怎么说人家坏话了?”

  “你说人家老八婆……”

  “你还说……”

  “人家是在气头上嘛,你又没生气,你也跟着瞎起哄……”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不知道我和你是心连心的,你难受,我就想骂娘,你不开心,我就想去撞墙,我只想我的宝贝快乐乐的,没有人欺负……”

  “又耍嘴皮子……”她打断我的话语,让我有点言尤未尽兴的感觉,听到后面的话却让我有点急了:

  “没有,我说的是自己的真心话,没耍嘴皮子,你老不让我说完……”

  “我怎么不让你说了?!”她刚平息的怒火似乎一下子又点燃了,口气又恢复了骄横,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她小嘴噘起的表情:

  “好啊,我让你说,你说,你想说什么!”

  “小惠,对我来说,我不希望自己只是以行动来表示我对你的爱,有时候我更想大声把自己对你的爱说出来,说出来让全世界都听见,你也许会笑我虚伪,追求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可我是真的很想对我碰见的每个人说我爱你,因为我觉得只要我说出来了,你就也会说出来,你也会告诉每个人的,那样的话,整个世界都要妒忌我们的,你就再也跑不掉了,会永远陪着我,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渴望着你能亲自告诉我我们是在相爱的啊,可我每次没说完,你就说我贫你,没正经的,说着说着又扯到别的话题上了,从来我们就没有好好地谈过这些,这让我觉得不真实,我感觉自己是活在梦里,有一天梦醒了,你对我说,我再也不爱你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很害怕,我对天发誓,我说那些话的时候都是真心的,从来就没想过要开玩笑的,这些都是我的真实感受,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天气真热,虽然是躲在树荫下,可驾车行驶中突然停下,这会要了命的,我现在就看见她的额头上泌出了很多细细的晶莹的汗珠,她挺拔的鼻尖上也有着,我自己也好不到那去,尤其是在结结巴巴说完这一段后,更感觉背上的汗都连成片汇流成溪顺脊背而下,我们相握的手上也粘乎乎的,山坳间吹出来的一点点风,都被那些贪婪的树叶儿抢去了,他们轻轻摇晃着,痛苦地呻吟着,给我们多一点,给我们多一点。而她就那么邪邪地盯着我,又不说话,脸蛋通红的,是不是中暑了,我想抽出手去摸摸她的额头,但她误会了我的意思,主动伸出手抱住了我,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抽动了两下鼻翼,轻轻说出了让我心跳加速,血液狂聚脑顶的三个字:

  “对不起!”

  “还回去吗?”

  “我还是想回去。”

  “恩,好吧。”

  “让我带你,我来骑,好不好?”

  “不行,你老老实实坐后面。”

  “让我来嘛,我想骑的,让我带你嘛!”

  “听话,天气热,早点回去,小心中暑了!”

  “哦,好吧。”

  “诶呀,天怎么变了,怎么都要下雨了!”

  “快点,快点,真的要下雨了!”

  “诶呀,下起来了,下起来了,这下完了,这么大的雨……”

  “怎么办呀,还有这么远!”

  我发动车子,刚想跑,雨就下起来了,是太阳雨,太阳依旧是毒毒的在天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但那杀伤人的光线却被厚厚的雨幕所遮断,没了半点灼热的侵犯,豆大的雨点砸在滚烫的路面上激起一阵阵白烟,远处的风景却分外的清晰起来了,山林在瞬间恢复了生气,洗去灰尘抬起头的枝叶一阵乱颤,用自己谄媚的娇艳迎接着渴求已久的老天的恩露,飞溅四射的雨屑哼着不协调的曲调顽皮找寻着自己的玩伴,而透明的雨珠带着七彩的光芒包裹着我们,周遭是一片梦幻般的色彩,我们两个片刻就成了落汤鸡。干脆没跑,根本就没有躲雨的地方,好吧,既然这样,就来吧,来一场雨,洗去一身的汗臭,冲刷所有的污秽吧,我摘下眼镜,闭上眼,仰起头,伸出双手,将全身尽量舒展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感受着雨点亲切而又淘气的敲击,感觉到自己就是这宇宙间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雨点,是那么渺小,但同时那种天地入我怀的感觉也是那么强烈,似乎我这一张手,怀抱里就是个天地,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在此刻一点都不矛盾,它们自然而和谐环绕我周身而转。我回过头来,找寻小惠,见她已躲到树下去了,于事无补地伸出两只小手徒劳地想要遮蔽一点风雨,看着我正笑吟吟的。

  “不要啊,不要!”她摇着两只小手,发也跟着扬起,带起水珠,银样的水珠分外耀眼,仿如脖上断裂的一串珍珠项链正四散逃逸,这让我想起了在迪厅里见她时的摸样,却又不同,她是如此清新,令人怜爱。

  “来啊,快过来啊,和我一起。”我哈哈笑着象她伸出手去。

  “不要,我才不跟你疯呢!”抵抗有用吗?她笑着躲避,声音铃声般清脆,我们围着车子嘻嘻哈哈打闹着,雨下那么大,我们成了没了父母管束的野孩子在风雨中自由的跑着,跳着,后来都累了,就停下来,我把她圈在怀里,替她把头发拢好,她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一闪一闪的,伸手去抹我脸上的水珠,互相凝视着,都不说话了,后来我们就接吻了。

   五

  我决定把伟仔的车买下来,他起初执意不肯,只是在我的坚持下才无可奈何答应了,我们是好兄弟,骑他的车这么久,虽然他会介意,但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新买的车被我用了这么久,这尤如刚娶回家的媳妇尝了头回鲜后却成为了别人的老婆,是男人都会不爽的,而且我对这辆车也有了感情,他是忠实的战友什么也不说,只要我需要,就发动马达,载我上路,一路过来,他是我和小惠爱情的见证者,我会好好爱惜他的,在将来的日子,我要他和我一起闯荡风雨。

  这些日子我很少和原先的兄弟们一起玩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说我重色轻友了,他们的活动我也参加的少了,下意识里我在渐渐脱离他们的圈子,但我绝没有和他们断绝关系的想法,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共过患难,也同享过乐子,我们在一起,有过很多快乐的时光,我会珍惜他们的友谊的,我只是再也不想过我原先的生活了,那是一种没有将来的生活,你想的只是如何麻醉自己,如何打发一天的时间,不,是一年,是一生,是如何打发这辈子的时间,每个人都在挥霍自己最美好的青春,一大堆重叠的年头中只是一件件琐碎事件的重复,换个地方,换个场景,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幻想,我和我的朋友们穿最时髦衣服,五颜六色,领导着这县城的潮流,我们说最拽的话,外头流行什么我们就玩什么,打架是我们最喜欢的运动,我们昼伏夜出,过着正常人不能了解的生活,在那些局外人看来,我们很风光,我们活的有滋有味,我们是这县城里刚踏入社会的孩子们羡慕的对象,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我们做的梦都是黑白色的。

  但我现在不同了,我有了小惠,她是我的一切,她时刻在影响着我,虽然她没说,但我已经知道她不会喜欢我原先的生活。我想我该做点什么的,为了她,我要做一些我不感兴趣的事情,于是我去报了自考,我想到要读书,要混个文凭,我想到要好好工作,不能再吊儿郎当了,我想到要为这社会所接受,进而为她父母接受,我想的很多,有很多计划,我所要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她喜欢,当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告诉她,没有办到的时我有什么资格去炫耀呢,象个孩子一样,我要不声不响的取得成绩,然后抱着奖杯突然跳出来,给她永生难忘的惊喜。

  伟仔看见我捧着高中时的课本在那啃时,笑的要命,让我很尴尬,他说就你那样还是读书的料啊,我说我怎么不象,我带着眼镜不是挺斯文的,怎么看也象个读书人啊,他说,对,再加两字,败类,斯文败类。我拿起课本就砸了过去,他哈哈笑着问我去不去兜兜风,我想了想,就同意了,我已经撑不住了,头晕眼花。

  大街上很热闹,这县城所有的人一到夜晚就往这条街上挤,而其他的地方则行人稀少,人群在这里歇脚,通亮的大灯下是一伙又一伙或蹲或立的年青人,他们站在大街中心,车来了也不让一下,司机要不停地长按喇叭才能从这脱困,还得小心翼翼的开车,千万别碰着谁了,不然所有的人都有得乐子瞧了,远远的我就看见我们那一伙人,四、五辆摩托停在一旁,伟仔打着喇叭,一条直线直接射到他们面前,马上就有烟头子扔了过来,我和伟仔笑嘻嘻地躲着,打着招呼,散着烟,和他们一起蹲在路旁看人群中的打闹,最主要的目标是那些娉婷走过的女孩,她们吸引着我们的目光,如狼追随,而在我们的嘘声起哄声之中,她们也将芳臀摇的更加用力了,混到半夜,就回去睡觉了。

  六

  夜凉如水,河边的风轻轻柔柔地陪伴着我们,两岸是一片宁静,不见灯火,只有犬的吠声打破凝滞不动的空气,静默大山的倒影映入流水中随波起伏,它们是黝黑一片,只剩了轮廓,象一头夜间出来饮水的野兽将头伸进了江中正欢快的畅饮着,我真想看到它饮足水后高扬起头颅的模样,头上没了月亮,满天的星斗衬着小惠的脸庞分外柔和,远远近近的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这个小县城,已经午夜了,话都说累了,却还不想睡,也不想分开房间里很闷热,便两人牵了手出去走走,来到河边。

  而爽快的风吹乱了头发,吹乱了平静的心绪,看见那清清流淌的河水我突然兴奋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冲动让我迫切想要和江水接触,心里冒出了个念头,不动声色来到我经常夜泳的码头,那码头在台阶的尽头是一溜斜坡,大约2、3米宽,然后是一片平地铺展开去,原先是卸货的码头,现在废弃了,倒成了人们消暑的好去处了,现在河水的位置正好,是游泳的好时节,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坐下来,笑着问身边安静的小惠:

  “好美的夜色啊!”

  “恩,水真清。”

  “这真是一种享受,甜美静谧,没有人来打扰,无拘无束,只有我们两个人分享。”

  “以前怎么没想到要晚上走走,真笨啊,想不到我们这里还有这么美好的景色,以后我一定要常来走走。”

  “好,只要你想来,我就陪你。”

  “恩,说好了,别到时候反悔啊!”

  “不会的,我说话算数的。”

  她不说话了,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我搂着她,握着她的小手:

  “诶,你说,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为纪念啊?”

  “什么啊,你个老坏蛋,你想干吗?”

  她一听,腾的就想跳起来,我早有预谋,强行按住她,她在我怀里扭捏着,羞羞地说:

  “老坏蛋,我就知道你带我到这来没安什么好心眼!”

  “哈哈,”听到她这样说,我都笑的喘不过气来,故意逗她:

  “嘿嘿,你知道我想干吗啊?”

  “你这个坏蛋,我才不和你那个呢,你休想!”

  “嘿嘿,既然你知道了,还不乖点,小绵羊,你认命吧!”

  “不要啊,我要喊救命了,非礼啊,啊,救命啊!打色狼啊!”

  她抽出手来,在我身上扑打着,却一点都不疼,声音也是嗲声嗲气,只有情侣才有这种亲密无间的行为,我强烈感受着自己做为爱人而享有的甜蜜,然后,一抹脸,边脱衣服边正儿八经地说:

  “你以为我想干吗啊,我不过是看河水清,想叫你一起泡个澡,你以为我想干吗啊?”

  “呸,我才没想以为你要干吗呢,啊,你个坏蛋,你捉弄我,打死你,打死你!”看到我忍不住的笑,她终于明白了,追着过来想要打我,我哈哈笑着一个猛子扎入了清凉的河水中,一气向着远处游去。

  “下来啊,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呸,想的美!”

  “我来拽你了,你不下来,我上来拽了!”

  “我跑。”

  “快点嘛,很舒服的,我不骗你,来玩啊。”

  “我才不下来,被人看见了多不好,你以为谁都象你这样啊。”

  “这么晚了,不会有人的,我保证。”

  “被人看见了我多亏,春光外泄,这是不行的,懂不懂,傻瓜?”

  “放心啦,就算有人看见了也只当是两个老爷们的。”

  我贼笑着,在水里舒服翻了个身,换了仰咏的姿势,一下一下拍打着水,十足把握等着她自己下来,她咬牙切齿地好一回儿没有理我,然后下定了决心,一丢手,站了起来,抱起我的衣服转身就走,慌的我呛着水冲上岸去追她:

  “怎么了,怎么了,去哪啊,你别走啊!”

  “不理你了,讨厌你!”

  “我瞎说的,不是真的,你身材好着呢。”

  “你还说!”

  “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动不动就跑啊,害我都呛水了。”

  “你活该!谁叫你那么下流。”

  “我下流我下流,我承认,你别拿我衣服啊!诶,站住,你别跑!”

  “给我赔礼道歉!”

  “不要吧,你这是乘人之危。”

  “快点,没有量余地的。不说我就走人。”

  “对不起!”

  “大声点!”

  “天晚了会招狼的!”

  “快点!”

  “对不起,好了吧,还我衣服。”

  “诚恳点!”

  “对不起啊,大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

  “这还差不多,明天给我买十一玫瑰。”

  “敲诈!”

  “买不买?”

  “买。”

  “还有巧克力!”

  “吃多了那东西会发胖的。”

  “你少管,我就要,给不给,你给不给,给不给!”

  好歹她不跑了,把衣服还给我,安静地坐了下来,托着腮不知道在那想什么,被她威胁,我一肚子气,懒的去理她,自顾玩水,偶尔看她一眼,她也在看我,冲我咧嘴一笑,害的我心痒痒的,又开始起念头怎么把她弄下来,没等我想出来,她已自己站了起来,挺着胸脯,叉着两手在岸上走来走去,好象模特在T台上走猫步,旁若无人的样子,后来又脱了鞋和袜,来到被河水浸润着的台阶,赤足踏入水中,一个人玩着水,我一见她这样子,立马凑了上去:

  “水凉吧,没骗你。”说着话,两眼却盯着她那双雪白的没有半点瑕疵的小脚。

  “en”

  “你身材真棒诶,去拍个写真肯定卖疯的。”

  “你呀,”她用一个指头沾着水点着我的额头:

  “瞧你那色迷迷的样子,两眼都放光了。”

  “我可是正人君子。嘿嘿,你怎么还那么封建?”

  “我才不封建。”

  “那你怎么不敢下来游泳?”

  “谁说我不敢!”

  “那你下来啊!”

  “下来就下来,谁怕谁。”

  “你不要浇水啊,啊……”

  “你个坏蛋,我不来了……”

  “啊,你还不快停下来,我要扁你了……”

  “啊,不玩了……”

  “啊……”

  趁着她忙于躲避我制造水浪的时刻,悄悄潜入水中,窜到她身边,屏息不动,稍待片刻,就听见她的声音在水面上飘开:

  “混蛋,快出来!”

  “我警告你啊,快点给我出来!”

  “你要再不出来,我走了啊……”

  “混蛋,你快出来啊,不要吓我……”

  “快点啊……”

  “你快出来呀……”

  “喂,你在叫我吗?”

  我从她身后悄然冒出,不动声响,把眼皮一翻,尽量拉长脸,学着恐怖片里僵尸那阴森冷漠的语调.张开双手去拥抱她,她乍一回头惊恐的‘啊’叫了一声,本能伸出双手用力将我一推,我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摔入水中,手忙脚乱之中已呛了几口水,我想探出头去,这下倒好,这死妮子见有机可趁,按着我的头不让我露出水面,我在下面给憋的慌了,顾不了许多,一把把她抱住,将她举了起来,冒出头来死命换了几口气,水滴沿着发际淌下,糊了我的眼,我想去擦眼,怕松了手她胡来,也没想太多,就把头埋进她的怀里闭着眼乱擦了几下,然后仰起头来瞧她,她却没了半点声响,居然闭起了眼,脸红红的,双手无力垂在我肩上,湿湿的发柔顺地贴着脸儿,一张脸蛋分外明晰,英气有如出鞘剑的眉,不时眨动透着调皮的长睫毛,秀气提拔的鼻,还有最让我销魂的唇,水珠在她脸上晶莹滚动着,这张美丽的脸蛋如今在自然清水的调扮下分外迷人,我看呆了,抱着她一点也不觉得累,那一刻,脑海里好象有很多很多的念头,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说,张着嘴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满足,内心里有一团火焰烧的我暖洋洋的混身觉得舒泰,就笑,傻笑着看着她,看着在星光辉映下的她。她睁开了眼,就见到我黑白分明的眼死盯着她,象小狗盯着大狗嘴里的肉骨头一样,面带邪笑,有种贪婪的暧昧味道在水波荡漾中弥散,她捧起了我的脸,我感觉到她的肌肤有点发烫,我的呼吸随着她胸脯的起伏而加快,周边是水滴滴答答掉入河中的声音,一阵阵轻柔的风儿吹着我们裸露的肌肤,好象情人白皙的手在身上正充满欲望的游走着,一下一下的,轻轻地牵引着,痒痒的,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就一低头,径直吻了上来,我还没调整好呼吸,闭着眼一下就进入迷乱的狂潮之中,欲望的种子蛮横的在身上暴躁奔腾着,我使劲搂着她,用很大的力,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只想把她融化在自己的怀抱里,而胶粘着的双唇一刻也不想分离,那甜蜜的源泉是多么令人陶醉呵,忘了一切,不知身处何方,天旋地转着我再也支撑不住了失去重心和她一起掉入了清凉的河水中,人却没分开,因为还未吻够,在水中睁开眼来,她尤死死抱住了我,一双妩媚的眼黑白分明看着我,她的舌头湿润而多情,打着转儿缠绕着我的嘴唇,缠绕着我的身体,袅袅的上升,在我的灵魂上牢牢打了个死结,再也无人得以解开。

  “流星,流星啊!”她象个小孩子般惊喜的伸出手指向空中,明知道我已看到,在心底却还希望是因为她的提醒我才看见这美好的事物,只好配合她一下,‘啊啊’叫了几声,表示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激动。泡在水中,任水波冲击着全身,河水就象高明按摩师一样放松着激情过后的身体,两人很少说话,都闭了眼享受这难得的欢娱,偶尔她抬起手将小水滴淋到我头上,我一笑,她也笑,直到这流星的出现才打破了这宁静。

  “老人说,看到流星要许愿,在它消失之前许下的愿会特别灵的。”

  “那你许了没有?”

  “没有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好象要在衣角上打个结才有用吧……?”

  “你过来。”

  “干吗?”

  “过来呀。”她撒着娇,我只好移身过去,按照她的指示,躺在她的怀中。

  “我在你头发上打结,这样就可以了,哈哈。”

  “啊,不要,你别乱扯头发呀,诶呀,痛!”

  “我先练习练习,待回就能熟练点,诶呀,又有流星……”

  “啊,痛,你打好了没有?”

  “糟了,忘了,再来。”

  “不要急,你得耐心点,看仔细了,注意力集中,既要打好结,也要许好愿,争取早点……啊!”我欲哭无泪,只能给她讲解动作要领,盼她早点完成,在她怀抱里内心却分外甜蜜。

  “又有了,又有了。”

  “你别叫啊,你别叫,你一说话我就忘了要干什么了。”

  “恩,恩,好了,这下好了,啊,糟了!”

  “怎么了?”

  “忘了打结了。”

  “不会吧,你这样我真的会哭的,不要再耍我了,最后一次啊。”

  “嘿嘿,骗你的,小笨蛋。”

  “好啊,你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胸前仔细端详着,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特别喜欢去玩弄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反复摩挲,象要从她们那里接受到来自她们主人的内心思想

  “不要扎我啊!”

  “你说呢?”我夸张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嘿嘿假笑了两声,幸好早上没刮胡子。

  “不要啊,饶命啊,大侠饶命!”

  “还要花吗?

  “不要了。”

  “还要巧克力吗?”

  “不要。”

  “吻我!”

  “好!”

  “这才差不多,嘿嘿。”她笑着俯下身在我额头上响亮的‘波’了一下。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流星吗?”

  “为什么会有?”

  “因为啊,是这样的,要知道,地球上有多少人,天上就会有多少星星,每一颗星星代表了一个人,当天上出现流星的时候呀,地上就会有一个善良的人去见上帝了,流星就是上帝派来接引的使者,照亮天空,指点灵魂天堂的路程。而做为上帝选定的臣民,善良的灵魂会在去天堂前满足信善的男女们的一个愿望,只有最虔诚的人才能得到他的帮助的。”

  “真的吗?”

  “是啊,是我外婆告诉我的。”

  “你外婆信耶稣的啊?”

  “不是,只是传说。”

  “呵呵,好美的传说啊,那你是不是最虔诚的?”

  “当然是了!”

  “我看不怎么样也?”

  “你找扁啊!”

  “嘿嘿。”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静静的聆听着来自大自然的声音,河水与堤岸间缠绵的呢喃,草丛里小虫儿们激烈的竞争,风儿掠过树枝时咯咯的笑声,星儿掩着嘴忍不住想笑只好拼命眨着眼,而我还在想着那关于流星的话题,我知道流星的形成实质上是宇宙中的一些颗粒物质受到地球引力的吸引进入大气层与大气层摩擦后燃烧发光的现象,这种科学的解释总是大煞人的想象,在我的理解中,我更愿意让他们带上理性的生命力,每颗星都是和人一样有思维的个体,具有思想,他们在天上就和地上的人群一样,也是个社会,他们当中有为人所熟知的星,有没人知道的星,有明亮的星,有黯淡的星,有风光的星,有平凡的星,我们能看到的星星好象数都数不过来,但对于浩瀚的宇宙来说却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这些平凡的星终其一生未始可以让人知晓,因为这就是命运安排,无可奈何,每颗星都有着自己固定轨道就象我们有着自己的圈子一样,我们不甘心,但有什么办法呢,各种引力约束着他不能乱动,他得老实呆着,尽管开始他也感到痛苦,但慢慢的他就会习惯了,一切都从躁动变的平静,有不舒服的地方也渐渐舒坦了,他舒展着筋骨,伸着懒腰,觉得原先看的不顺眼的东西也变的顺眼了,他习惯了,也就开始用自己的引力去干涉其他的星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发泄着原始的兽欲,就好象当年别人对他干的一样,他变的麻木,不再去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现实对他来说比一切都重要,这就是生活,于是他满足的长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安稳的睡着了。而那些不甘于平庸而有所实际行动的星怎么样了呢?流星,成为流星,昙花一现,掉在地球上,变成冰冷的石头

  “你在想什么?”小惠扳过我的脸,凑的近近的看着我的眼睛:

  “你的样子好忧郁哦。”她说着忍不住自个先笑起来,逗得我也笑了:

  “水冷了,我们回家吧。”

  “en,好。”

  我很羡慕流星,纵使被大气燃烧的粉身碎骨,又或是成为一颗没有生命的石头,但他燃烧了,他的光华照亮夜空,他美丽的轨迹牵引着人们的视线,他短暂的光芒将永远为一些虔诚的人所牢记,激励着他们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的生命有了价值,他的青春没有后悔,这是多么让我向往人生

  七

  本来和朋友们说好了国庆庐山玩的,但小惠分析说国庆时的游人肯定特别多,车票难买,旅店难找,价钱又贵,各景点的人还特别多,到时候肯定没什么心情去看风景,整个跑去看人了,多难受,要去,就早点去,玩完了,回来,国庆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想想也对,和朋友们一说,也同意了,大家便约定了9月25号动身,开始讲的好好的,有十来个人会去,结果25号到车站的只有4个人而已,小惠和她的两个女友丁香、齐歌,再加我,那些拍着胸脯梆梆响说一定去的没一个到场,大部分是我的朋友,后来上车了她还一直捂着嘴在笑,我知道她笑话我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打电话一个个逮他们骂吧,平白浪费钱呢,心里生着闷气,还得帮她们三个人抗包,苦旅开始了。车到‘樟树’的时候,伟仔打电话来:

  “喂,喂,你在那里,你怎么就走了,也不等等我,你怎么搞的。”

  “去你妈的,说好8点在渡口集合,8:30也没看见你人。”

  “太早了,我还在睡觉,昨晚打通宵麻将了,你现在到哪了?”

  “快到‘樟树’了。他妈的,明知道要早起还玩通宵。”

  “这不手痒嘛,我现在就去坐车,你们到‘南昌’等我啊,一起走,你们几个人?”

  “4个人,我,小惠和她的两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

  “男的啊,没劲,先这么说,你们到了南昌逛逛,不用等我吃中饭了,就这么说,bye!”

  “好,就这么说,bye!”

  挂了电话,郁闷的心情多少舒畅了点,转头看小惠,她正转了身和后座的两个女友聊,唧唧喳喳的,没仔细去听她们在聊什么,看看手表,还要两个小时才到‘南昌’,便闭了眼想要休息,刚眯了一回儿,她就坐回来了,小脑袋一下凑到我这边小声对我说:

  “你知道她们说你什么吗?”

  “说我什么了?”我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也小声问她。

  “她们说你面目狰狞,满口粗话,没教养,还老骗人,叫我小心点,小心你把我们拐买了。”

  “什么?”我惊愕地一下抬起头来,转身就照窗玻璃,不象啊,怎么成通缉犯了我,不就是没刮胡子头发长了点嘛,我低下头去:

  “好呀,没良心的,以后让她们自个提包,等下你告诉她们,就说我有命案在身,最近心情不好,手头又紧,要她们小心点,不要惹我……”我还没说完,她已经乐的‘咯咯’笑了起来,我反转身来看她的两个女友,她们都冲我一笑。

  下了车,已经12点了,找个地方吃完饭,天气不错凉快的很,便去逛街,在‘八一广场’的纪念碑下一起照了像,有大人和小孩子在放风筝,反正没事,便坐在台阶上看风筝,旁若无人的指点着那些在空中摇摇欲坠的各式风筝大声评论着,有招揽照相生意的人不时过来问我们照相吗,那些兜售小玩意的商贩在各自的地盘上卖力表演着,还有赌博的,我跑去看,她气呼呼地扯着我耳朵把我揪回来,我只好坐着看她和她的女友逗人家小孩子玩,后来我们就去逛街,在拥挤的胜利路上,我背着包跟在她们后面,只觉得脚下越来越沉重,前面的道路越来越漫长,不到尽头,而她们就象轻盈的小燕子样一会儿钻进这家商场,一会儿飞进那间专卖店,佐丹奴,班尼璐,堡师龙,伊人,月芽儿,达芙妮,派拉蒙……我恨不得砸掉那一家家商店的名称,对我来说摆在那里明明是一样的衣服在她们眼里就分出千般变化、万样时尚来,左比右比没个完,三个女人一台戏,我耳朵里没完没了是关于品牌的争论,流行的好坏……到后面只要一停下来,我就蹲下肆无忌惮盯着靓女们裸露的双腿狂看,她们还想要买衣服,太过份了,我瞪大了眼是极力劝阻,她们的包袱已经够重的了,给她们分析解释为什么现在不是买衣服的时候,并一口承诺等回来的时候专门陪她们购物,而她们口头答应的好好,都表示不买了不买了,稍后在讨价还价之中又情不自禁掏出钱包来了,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冲进去象抢劫的强盗一样断然收缴她们的钱包,在营业员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把她们的人拖了出来,最后不得不以请她们喝冰的代价把她们诓到‘多乐汉堡’去才得以休息片刻,这个时候伟仔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到了,正在火车站,等我们过去,瞅了瞅堆在地上的四个背包,心里暗暗发誓今后再不同2个以上的女人一起逛街了。

  出门本要打的,小惠却说很久没坐公交了,要回忆一下学生生活,想想并不赶时间就在站台上等1路公交车,不久车来,人并不多,大家都有座位,我和小惠坐了个双排的位置,她自己要坐外面,一坐下我就头往她肩上靠,我太累了,身后的同伴却‘吃吃’笑了起来,说我借机揩油,我拉过小惠的手,得意的说“用的着吗!”,她却一点都不配合,笑着刮着脸说我羞羞,我也不争辩,闭了眼休息,晃晃悠悠车过了两站后上来了一个老太太,售票员用喇叭提醒乘客给老人让座,起初我未在意,但车开动之后那老太太还停留在我们面前用手牢抓着扶杆,我往后侧了侧身,斜眼看小惠的表情,她无事般自顾看着窗外风景根本没有理会眼前的情景,我心里有点不悦,不好说什么,但又实在忍不住,就把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在我腿上,招呼那老太太坐在她的位置上,老太太连着声说‘谢谢’,同伴们惊诧地看着我,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只是担心小惠会不高兴,不敢看她现在的表情,干脆藏到她背后眼不见为净,她却不依,转过脸来,用双手来捧我的头,我躲了两下没躲过被她抓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就见她盈盈笑着飞快的吻了我一下,凑到我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对我说:

  “你通过考验了。”

  说完转过身拉起我的手很满足的环着她的腰又看起沿途的风景了,透过玻璃反光,就看见她一个人在傻傻地笑,一阵一阵的,我有点蒙了。

  伟仔带了他表弟阿宝来,这样我们就有六个人了,三男三女,我们在九江吃的晚饭,吃完饭又是逛街,入夜时分大街上很是热闹,人来人往,沿着‘甘棠湖’信步走走。年轻人在一起就是好玩,无拘无束,没有厉害冲突就没有顾忌什么都敢说,上达首脑的绯闻要事,下至每人身边的琐屑,有我不感兴趣地国际时政,也有关于世界遗产庐山的人文逸事,一路上都没有怎么沉默过,小惠和阿宝最喜欢争论了,常常是他们两个提出论点,引来大家的争论各自阐述观点,我把献殷勤这艰巨的机会让给了伟仔,他高兴的抢过两位女士的包无怨无悔背了起来,而把自个的包扔给了阿宝,还老粘着齐歌不放,不管人家喜欢不喜欢,一厢情愿地说着笑话逗她,齐歌的位置飘忽不定,一下在前,一下在右,努力要甩脱他,伟仔不屈不饶始终紧跟着她的脚步。丁香是这群人中最有才华的,就是在她的提醒中,我们才记起九江市里还有‘浔阳楼’和‘琵琶亭’两处古迹,而一提起‘琵琶亭’,我们就都想起了白居易的‘琵琶行’来,当下也不管有人没人,大家就在路上一起放声背诵了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

  枫叶荻花秋瑟瑟

  千呼万唤始出来(死出来呀死出来:伟仔夸张的语调)

  尤抱琵琶半遮面(老子又不是不付钱:伟仔在我耳旁嘀咕着)

  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念到这里时就再也继续不下去了,因为伟仔突然激动地加快脚步跳了出来,两手一分,学着‘花天喜事’中周星弛的味道深情无限地眨巴眨巴着眼对着齐歌就唱: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会令你令你令你令你令你令你令你……”

  我也适时地配合他一下,也跳出来面对大家接着唱下去:

  “我会令你令你令你令你令你令你令你……”

  直唱到气也跟不上,瞪眼睛了两个人才一起叫出:

  “令你此生无比幸福!”

  唱到这里时大家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哈哈大笑了起来,小惠追着我来打,丁香揉着肚子指着伟仔刚想说什么,又‘诶呦诶呦’地弯着身笑了起来,齐歌抱着她根本就直不起腰,只有阿宝腰杆儿挺的笔直背着三个包‘嘿嘿’笑着,大街上过往的人群都被我们感染了,微笑着看着我们,满眼都是赞许。

  包了一辆面的本想先去‘琵琶亭’看看的,但司机说晚上不开放,看不到什么,丁香满心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就到长江岸边转了转,混浊泛着油污的江水一下毁灭了每个人的美好想象,象征性地瞧了瞧,我们就上庐山去了。

  山上的时候已经9:30了,街道上却依旧还有很多人,所有的商店都开着门,游客进进出出,各色琳琅商品摆满了货架,司机把我们送到他熟识的一家旅店就走了,我们嫌那太贵,就出来自个找,可所有的宾馆要不客满要不价钱太贵,伙计说到了国庆住宿价格还要涨,那时人更多了,天,那来这么多人啊,后来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价格能被我们接受卫生设施都还过的去的宾馆,却只有标准间,我想了想没办法住,还想换地方,他们一齐看着我斩钉截铁说不走了,看到他们那疲倦的神情,我知道自己随时会‘妥打’,赶紧要了三个标准间,150元/间,分配间时我贼笑着看着小惠:

  “要不,你们三个人挤一挤?”

  “横,想的美,快把钥匙给我,我好困啊。”

  “你就不怕我把你给……”

  “就你,横!”

  拿了钥匙,大家都分别去找自己的房间,在走廊分手时,齐歌大声对小惠说:

  “小惠,你要保重,千万不要闹出人命了!!!”

  说完,他们四个人哈哈大笑着跑掉了,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小惠,她早已羞红了脸,开了门溜进去了,洗漱完毕打过长长的kiss后我们就都各自爬上床,互相道过‘晚安’很快我就去见周公了。

  醒来时,天还没有亮,房间里光线昏暗,躺在被窝里真的好舒服都不愿动了,扭头去看小惠,她裹的严严实实蜷着身子睡的正香,这样的气氛下我有点冲动了,都想入非非了,特别想到她床上去搂着她睡,支起身子瞧她有没有醒来,想了半天该不该去非礼她,最后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老老实实躺下,走廊里很吵老是有人从门前经过,折腾了半天再也睡不着,暗自咒骂这些该死的人,起来去尿尿后,穿好衣服开开门就发现天开始放亮了,在走廊转了转,有点冷,看看表,才六点,去敲伟仔的门,没点反应,这些家伙睡的跟猪一样,问了服务员才知道那些早起的人是去看日出的,左右没事干,索性再回去合衣睡了。

  “起床了,起床了,懒猫,还不快起来。”

  ‘刷’的一声,窗帘被拉开,阳光透进来晃着眼疼,我不情愿的转了个身,把被子在身上又绕了一圈,闭了眼再睡,隔了一会儿她回来了见我还没起床,也不管你那么多,径直过来就扯被子,我跟她做着殊死斗争,死死缠绕被子不放,她见拉不动,坐到我床头来,似笑非笑看着我,很温和的对我说:

  “不起床是不是?你是不想起床是不是?”

  我把被子一掀,冲进卫生间去刷牙洗脸了。

  上午按照旅游路线指南中一线游的路程花径、锦绣谷、仙人洞、龙首崖、黄龙潭、乌龙潭、三宝树、芦林湖、博物馆、美庐别墅包了车一路逛去,都很兴奋,不停的‘咔嚓、咔嚓’照相,路程还没到一半,就把带去的相卷照光了,我牵着小惠的手走在最后面,完全陶醉在庐山的美丽风光之中,路上有很多导游小姐毛遂自荐要给我们伴游,但我们没要,所有的历史都写在书上,一本书道出了庐山的荣衰兴华,导游粗浅的复制评论只会败坏我们的美好印象,暗地里我们都想凭各自的记忆和想象来完善庐山这美丽的地方。丁香吟着历代文人骚客的留青名句,一位位文人名士在她淡雅自若的叙述中鲜活了起来,每一处风景都有先人足迹踏处衷心的赞叹,我们徜徉在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中,感受着与先辈们相同却又有微妙相差的心情,欢呼雀跃着就象小时侯春游时那般兴高采烈,阿宝老想在丁香面前卖弄一番,皱着眉头看着导游图想下个景点的诗句,花径中白居易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锦绣谷中王安石诗云‘还家一笑即芳晨,好与名山作主人。邂逅五湖乘兴往,相邀锦绣谷中春’、仙人洞处毛泽东同志的著名诗句‘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等名家名句在丁香却是信手拈来让人不得不佩服她,我十分怀疑地对她说:

  “你不会来的时候把关于庐山的书看了个遍吧?”

  丁香默笑不言,小惠点着我的额头说:

  “人家是有名的大才女啊,你还想班门弄斧啊。”

  伟仔则粘着齐歌留影,逗她笑,很少理会我们的以诗会友,偶尔有,也只是怪声怪气凑到我耳边:

  “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在其中啊在其中!”末了拖长语调,笑的我要命。

  听说‘纯阳殿’乃八仙中的剑仙吕洞宾求道成仙之处,求签十分灵验,几个女生立马不走了,有摸有样地在那里求签算起命来,我对这东西一向没什么兴趣,又不好拂她们的意,耐着性子陪她们求了签拿去开解,该死的老道不见银子不开嘴,花了我一百块才开始解签,她们还不让我听她们求的什么东西,把我们几个哄了出去,叫我们站远点,一个求解时,另外两个监视着我们不许走近,生怕我们笑话,我们只好无辜地跑到燃香炉里点了烟凑一块吞云吐雾去了。好不容易等她们出来,都眉开眼笑了,都是好签,小惠虽然也很开心,我却感觉到她眉宇间有一丝的不快,问她,她笑着说没什么啊,我也就没在意,以为她累了,就两个人拖了手落在最后面慢慢的看着风景说着话儿。吃完中午饭,我们休息了一下,去买了胶卷,就跑‘三叠泉’了。

  过‘含鄱口’时开车的司机告诉我们说这是一个看日出的好地方,有观日出的‘望鄱亭’,在早上的时候,晨曦未现,于‘望鄱亭’上悄然等待,未几,烟水浩淼的鄱阳湖上,霞光显现,天空金光万道,紫霞升腾,密密云层被渲染的富丽堂皇,片片染金,然后,在你的期待中一轮红日跳出,红山,红水,红天,红岭,红了你爱人的脸,红了你爱她的心,当真是壮观无比啊,司机煽情的讲述一下就牵住了我们的心,人人回味无穷,我当下就提出明天要赶早来看日出,大家一致同意,信誓旦旦一定前来,第二天全睡了懒觉。都说‘五老峰’的风光奇绝,但没一个愿意去爬山,只是路过时瞧了两眼,左瞧右瞧没瞧出象是五老席地而坐,我点来点去,怎么点出7个山峰来了,问伟仔,他说有8个,当下就傻眼了,小声的问小惠,她指着远方的山峰:

  “咯,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五老峰嘛顾名思义就是有五座山峰嘛,笨。”

  我还是纳闷,小心点了一下,这回好点,有6个。下到‘三叠泉’时,人真多啊,山门前的草坪上车辆不停的进进出出,一进入入山的甬道,全身立刻就感到阴凉起来了,山道上有很多人,白发的老先生、妙龄的女郎、象我们一样结伴而行年轻人、随旅游团组队而来的、国产的、进口的、出口内销的、白的、黑的人群进进出出,大家心境不同,前行的速度也不一样,我和小惠在一起,处处皆风景,流水、怪石、奇峰、飞瀑皆能吸引我俩的视线,抢着把自己发现的每一个好地方指给对方看,要对方一起来分享,令我惊讶的是她居然和一群来自上海的游客流利地用方言交谈着,恩恩呀呀地听的我一头雾水。走走停停,不一时就落在后面,前面几人走走就不见我俩的影踪,也习惯了,自管一路看去,只在岔口时等我们汇合然后前进,走了半日,已闻水声,却未见其影,而‘轰隆’之声煞是惊人,大家一下来了兴致,不约而同加快了速度,‘三叠泉’在眼前呼之欲出,还没见着一亭拦道要买门票,可气,到处都是要钱的。又前行走到一个歇脚的茶楼时,几个女生再也忍不住了,一坐下就开始抱怨:

  “怎么还没到呀!”

  “还有多远呀,累死了!”

  小惠圈着我的脖子,坐在石凳上,可怜西西的看着我:

  “我走不动了,脚都肿了,你背我吧!”

  我吓了一跳,有没搞错,要我背她,这不要我命吗,就算到了人也差不多了,当下摇头似拨浪鼓,赶紧想办法打消她这念头:

  “怎么,就走不动了,千万不能有消极的想法,苦不苦,想想人家红军二万五千里,要把这次出游看成是一次难得的锻炼,累不累,再想想雷峰董存瑞,平常娇生惯养的那有这么好的机会来亲身体验一下我们先人打天下艰辛,要改造自己的思想,不是我不背你,小惠,真的,我这是为你好,发自内心的,今天的幸福来之不易啊,想想我们能到这世界驰名的祖国大好名山来旅游,有多少先烈连庐山的山脚都没到过啊,来了你还不珍惜这个机会,一定要有这种决心……”

  “我不管啦,我要你背我,我好累!”

  “你怎么能这样,你看人家大爷大妈,再看人家小朋友,诶呀,这个小孩子真可爱,谁家的,来,叫姐姐给糖你吃。”

  趁着她逗小孩子时,我问个小贩还有多远的路,回答更坚定了打死我也不背她的决心,我笑着走了回来:

  “来,喝口水,喝了水就不累了。”

  “喝了,还是累啊,脚好酸哦。”

  “不要这么嘛,小惠,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胜利完成组织交给你的任务的,来,我帮你捶捶。”

  “哼,坏蛋,就是不想背。”

  笑着没回她,搬过她的腿放在我的大腿上给她揉捏,她靠过来搂着我趴在我肩上,齐歌她们撇着嘴笑个不停,连声说着肉麻肉麻,站起身来说受不了我们的亲热要先走了,伟仔已先前开路,又等了一下,我把小惠拉了起来拖着她走,她挣扎着不肯走连声哀求着:

  “再歇歇,再歇歇嘛。”

  咳,太凄惨了。

  一转过屋子,全是一级一级往下的石阶,不见尽头,水声已经很大了,雾气在山谷中袅袅上升,阳光照进来,有的地方散射着七彩的霞光。有一件事情很让我痛苦,因为在甬道两边居然有抬人的轿子,此刻轿夫们正在沽价等待起轿,天啊,早知道如此,我刚才就英雄一把何妨,太大的损失了,失策失策,我恨不得回去掐死那小贩。那是一种藤编座椅,以山竹为杠只容一人乘座由两人抬杠的小轿,在这陡峭的石阶路上轿夫不但要有强壮的体力还要有敏捷的脚步和机警的视线来保障顺利的前进,在一些老掉牙的国产战争影片中就经常出现它的身影。一摸脸,我笑着对小惠说:

  “这下好了,不用走路了。”那知道她撇了撇嘴,扭头说了一句:

  “我才不坐。”甩下我自个先行,我有点发愣了,知道她生气了,忙追了上去:

  “别耍小性子了,还有好长的路,坐轿子吧,不要累着了。”

  “要坐你自己坐去,我不坐。”她的语气很淡然,让我发慌:

  “怎么了,你生我气了?”

  “没有啊。”

  “好吧,好吧,你不想坐轿,我背你好了。”我豁出去了,快步走到她前面,自动蹲了下去,只有牺牲肉体了,为了她的心情能好起来我什么都愿做。

  “起来吧,你以为我真要你背啊,傻瓜,我才没那么差劲!”她把我拉了起来,挽着我的手继续前进。

  “那你干吗不坐轿,那样不是更舒服,也更快点吗?”我有点困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不想坐轿是因为虽然他们是自愿出卖自己的劳力来换取金钱的,但我有权利选择不接受这种劳力,他们跟你我一样是平等的,我不想让自己凌驾于任何人之上,懂吗?”

  “哦,那你就忍心要我背你啊,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老实嘛。”

  “嘿嘿,那是不同的呀。”

  “有什么不同,还不是被你当劳力使,老公老公将来的劳工,你早就在培养我逆来顺受的品性了。”

  “嘿嘿,是呀,你才知道啊,想反抗呀,晚了!”

  “嘿嘿,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不迟,也让你来背背劳动人民。”

  “啊,不要,我背不动的,你好重啊。”

  “你原先说我什么,要我长胖点什么来着,嘿嘿……”

  “啊,不要……”

  “诶,小心点。”

  两人一路上打打闹闹,漫长的石阶路成了我们撒播快乐的场所,左右的游人不仅有自然的美丽风光可悦目,还用不着花钱就享受着两个年青人因相爱而发自内心的快乐,从而感染着自己身体内那脆弱的地方也变的炽热起来,太便宜他们了。

  两天的游程很快就结束了,丁香见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白鹿书院’和‘东林寺’,伟仔在‘香炉峰’的瀑布下被水淋了个湿透,阿宝在‘美庐别墅’里流连忘返,齐歌在‘庐山恋’电影院中失声痛哭我与阿宝、伟仔三人在‘虎溪三笑’中臭美地摆了一个三人回神过来抚须长笑的poss因被小惠抓拍成为她们永久的笑柄……相机记录不下我们太多美好的回忆,我们赞叹她的美丽,留恋她的魅力,这个多情的女子让我们在她的怀抱中纵情的沉醉着,深深感动着。

  明天就要回去了,大家都有点不舍,吃完晚饭,女生又要去逛夜市男生陪着她们在小小的‘牯岭’街上硬是转上了两个小时,昨天就是这样,我们是敢怒不敢言啊,那些各色材料制成手链、竹器所制的小玩意、皮包,还有到处有卖的布娃娃,看了又看,爱不释手,给她买吧,她又不要,就是要看,你说气人不气人,逛着逛着就走散了,在如潮的人流中踮起脚跟来也找不着伟仔、齐歌、丁香三人的人影,阿宝跟着我和小惠,浑身别扭,我们倒没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象灯泡,走了几步就说要尿尿先回去了,小惠猜到他回去的原因后笑的在我怀里打滚,好不容易止住了吧,走几步,又看看我,忍住,再走几步,又想笑,再走,再看我,我只好笑一下,她也笑一下,嘴角肌肉牵动着,强忍着,再忍不住了,两人互相搂着在人海中无所顾忌开怀大笑,这可爱的小妮子,两夕相处,真要了我的命,好想他妈的下流一下,嘿嘿。

  “我们将来不要孩子,你说好不好?”

  “好,我也不想要呢,麻烦。”

  “我们抱养一个吧?”

  “那还不如自己生一个!”

  “不要,不要,你看我们两在一起已经够幸福了,而孤儿院中还有那么多可怜的孩子没有父母,得不到关怀,我们去领养一个来,让他感受家的温暖,我们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他,给他爱,让他知道这世界的美好,多好啊!”

  “不好。”

  “为什么?”

  “你会虐待他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母亲的,我保证不会的。”

  庐山的夜很冷,山谷里孕生的雾十分潮湿,在空中捏一把,手心中就会有水滴,顺着掌心滑落,好象是你的手心在流泪。坐在宾馆的天台的台阶上,小惠紧偎着我还不想回去,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摸不着边的关于未来的事情,傻了一样,我把她紧紧抱着怕她冷着,她把我的手放进她的口袋中,那里很温暖,头抵着头,忘了是要来看流星的,眼中全是对方眸中藏不了的眷恋。

  “妈妈总给我买高跟鞋,说女孩子只有穿了高跟鞋才会成为一个女人,可我很讨厌穿高跟鞋,你以后不要给我买高跟鞋,记住了!”

  “那怎么行,你穿高跟鞋肯定很好看的,你的腿很修长,很适合穿高跟鞋的。”

  “你偷看我腿干吗?”

  “闲着也是闲着嘛,我知道,你是怕穿了高跟鞋比我高,我不好受,没关系的,傻丫头,我要你在我面前展现你最自然的一面,发挥你做为女人全部的魅力来紧拴我吧,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不然我会逃跑的哦,再说,你穿了高跟鞋也未必比我高嘛,嘿嘿,除非你穿7个厘米的,咳,你干吗长这么高嘛,我都没办法和你来一个法国式的浪漫深吻了,我都练习好多年了。”

  “呵呵,是啊,早知道我就不长这么高了,en,你和谁练习来着……?”

  “没,没和谁,我自个搂着自个练习着。”

  “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了,真的没,哈哈,不要,哈哈,不要,我坦白了,我坦白了。”

  “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从头至尾,一个个点上名来。”

  “哈哈,好了,好了,真的没谁,最多和伟仔练习一下关于姿势的问题。”

  “啊?你是玻璃,哈哈……”

  她做了一个动作好象要跑开一样,我又怎么能让她逃脱呢,抓住她的手腕拉进怀里,一阵阵坏笑着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她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左扭右扭小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有件事……”

  “en,什么事?”

  “我,我……”

  “怎么了?有困难?如果会伤害你你就不要说。”

  我尽量使自己正对着她的眼睛,努力保持心情平静,关于她的过去,我并不是一无所知,从来没有去问过她,怕揭开了伤口,也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只是使自己澄清,让自己的窗户可以一览无遗,没有角落。我的平静开始让她有点慌张,她躲避着我的目光,以为会看见利剑,但那里只有和暖的春风吹过,她在我的目光中寻找到勇气,这正是我要给她的,只是一回儿,她就不再慌张,她没有靠在我的身上,而是与我面对面坐着,看着我的眼睛不再闪避,然后平静把自己的过去毫无保留告诉了我,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她告诉我的事情还是让我感到震惊,我无法立刻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乱,一团乱,大脑里是一种添满东西之后看起来的空白,我需要时间重新理顺自己,我保持着微笑,想要说点什么,但只是机械地没有感情的几句安慰话而已,她哀哀地看着我,等了片刻,说了一句‘对不起’站起来就往回跑,我立刻伸出手去抓她,但没抓到,什么也没想,反身就追了上去,就是在这一刻,我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看起来一团麻样的东西归根到底其实只是一根线而已,我面对着是自己的灵魂,他告诉我:

  你爱的是她,她是你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永远不要失去她!

  这些就足够了,不是吗?

  想不到这死妮子跑起步来倒挺快,拼了我老命才把她追上,一把拽住她就忘了要说什么了,尽顾着喘气,那样子看起来可能有点受委屈的味道吧,她面对不了,转身又跑,这回幸亏我手快,牢牢扯住了她,没让她跑成,要不还得追,她个头可比我差不了多少,灵活着呐。她哭了,一塌糊涂,满脸花,不好看,我帮她擦干眼泪,心中想着是干脆打个kiss好,还是说一番海誓山盟的话呢,拿不定主意。再看她,跑是不跑了,仍倔强的流着泪看着我,不肯靠过来,拉她也不动,我急了,让你狠,瞧我不一个kiss吻死你去,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你干吗?”

  “打kiss呀,很普通的嘛,不要这么紧张,放松点,象往常一样。”

  “不要脸!”

  “刚才那个是法国式的浪漫深吻,感觉怎么样。”

  “你矮了点。”

  “矮是矮了点,没办法,这里又没凳子可以借用一下。”

  “你站在楼梯上嘛。”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come on baby,我来了!”

  “en!”

  那天晚上我抱着她睡的,她在梦中把我搂得紧紧的,象块牛皮糖一样我怎么转身也甩不掉她,只好干瞪着眼看着她睡,在我的怀里她安静地象个孩子一样,偶尔舔舔嘴唇,又象只小猫咪,她的呼吸平稳,气息甜美带着天香,让我痴迷,呆呆地看了很长时间,已经看了很久了,却还是觉得看不够,当确认这不是一个梦时我更怕醒来,我要看着手中真实存在的她,担心自己在一闭眼时又失去了她,幸福也会煎熬着一个人的。把她披散的头发轻轻地拢到耳后,露出她美丽的额头来,用所有的承诺在那里轻轻吻下去。

   八

  “你什么时候过来呀?你快过来嘛,人家想你嘛!”

  “得加班呀,头儿不让走的。下个礼拜才能过来的,你不准过来哈,老老实实上班。”

  “哦,可是人家想你嘛!”

  “打电话啊,我可以陪你聊天嘛。”

  “你老出去玩,找你不到。”

  “那我带手机,你找我打我手机。”

  “不要,打手机太贵了。”

  “那我找你好了。”

  “打电话不好玩了,我不和你说了,我挂了,要记着想着我啊,亲一个,‘bo’,bye!”

  “bye!”

  我笑着挂了电话,看了周边的同事一眼,他们笑着转过头去不看我,大家都知道我谈恋爱了,不想让我尴尬,在心里感谢这些善良的人。我快乐的情绪也感染着每个人,在一起时他们总会开我一些小小的玩笑,现在连原先与我有过争吵的同事也会友善地和我打招呼了,那些日子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天总是蓝的,水是清的,人们是微笑的,秋天的果实累累得挂在枝头,只等着辛勤劳作了一年的人们采摘。一个人时我总会想其实每个人内心都是脆弱的,一点美好的事物就可以让他们看见明天的希望,父辈在耳边唠唠叨叨着社会的复杂,也许只是因为他们付出的太少,将自己封闭的太严。我努力工作得到了回报,能力得到了肯定,很快升任了我那部门的负责人,这些我都没告诉小惠,我只迈出了很小的一步,这不是我的目标,还没有到给她惊喜的时候。

  ‘嘭嘭嘭’无礼的敲门声宣告着来客是谁,只有我那几个狐朋狗友才会如此放肆,我苦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去开门,我独自住一套公寓,本来是我大哥结婚新房,但县城的搬迁频繁地调动工作后让我有机会雀占鸠巢,平常这里就成了我和朋友们聚会的窝点。门一开,兜头冲进一个人来,在角落里四处查看:

  “我瞧瞧,我瞧瞧,有没有藏着什么花姑娘,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讶异地看着小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那里钻出来的?我瞧了瞧门外,没人了。

  “横,居然会放着如花似玉的本姑娘于一旁不顾,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茉莉敢和本小姐抢男朋友了!”

  我哭笑不得地把门关上,走上去搂她,她闪开我,点着我的鼻尖:

  “横,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了别的姑娘了。”

  “没有啊,日光灯在上,我冤枉啊。”

  “横,没有才怪,日光灯才不替你说话。”

  ‘啪’的一声,日光灯灭了,房间里暗了下来,我趁势把她搂进怀里。

  “几天都不来看人家,人家好想你。”

  “对不起了,这几天忙嘛。”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

  “en,惠儿公主还要怎么样,请吩咐好了,算我倒霉,撞到共军枪口上了。”

  “横,不许无赖。”

  “好。”

  “先香香一个,别的还没想到,想到再告诉你。”

  “en。”

  她把台灯拧亮,看见搁在桌上的书本,顺手拿了过来,是一本《莱蒙托夫》诗集,这位俄国诗人的‘沉思’、‘剑’、‘诗人之死’、‘叶’、‘帆’以及一些无名诗都是我喜爱常翻阅的诗篇。

  她眼睛看着书本问我:

  “他有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啊,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五官端正跟你我一样,没多什么也没少什么,不是非人。”

  “不要这样嘛,我是问他写的东西怎么样?”

  “你自己看咯,自己评价,干吗要听别人怎么说。”

  “人家是相信你嘛,不说算了。”

  她撅起嘴没有头绪的乱翻,我有点心疼那遭到蹂躏的书本,小心翼翼拿了过来,随手翻了几首当年莱兄写给他的那些情人们的即兴爱情诗给她,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脸红红地,后来干脆要我朗诵给她听,我一听立马一个劲摇头,那些肉麻的话看看受的了,要念我可不干,她不依,开始威胁我,用我最头痛的事情要挟,说如果我不念就是不爱她,这真要命啊,再怎么我也不愿背负这个罪名,她算是抓住了我的痛脚,犹豫着找出一首看来还能忍受的小声念了出来,东张西望着怕邻居来砸门:

  她一歌唱---歌声便消融了

  像是甜蜜的芳唇上的吻

  她一顾盼---天空便辉耀在

  她那神气、美妙的秋波中

  她一移步---她全身的姿态

  她一开言---她整个的面貌

  充满了这样动人的娇憨

  充满了这样奇异的表情

  啊,小惠,你是那么的美

  啊,美,哈哈!

  她正陶醉着呢,听到哈哈的笑声时才反映过来,羞红了脸不饶我来呵我痒痒,我躲避着她,两人在房间中嬉戏,在暧昧的灯光下强忍着克制冲动的念头,坐了下来,翻到那首:

  我喜爱连绵不断的青山

  当着那,如同南方的流星

  从青山后浮起了赤色的

  没有光芒却明丽的月轮,---

  诗人最好的心灵的女皇

  我再也念不下去了,因为她柔软的唇已经吻上了我思念的心。

  天气变冷了,不能再骑摩托往返于两地,况且她也不允许,不能朝夕相处令我思念若狂,我跟头儿说想调过去,他说要开会研究让我等候结果,然后是一大通年轻人应该事业为重的语重心长的话语,我只能低着头连说是是是,领导说的好,我一定以事业为重。这段时间我只能在周末有空的时候才能过去,然后在她的单身宿舍里一起享受甜蜜的两人世界。每次下班她都要洗个澡,然后洒上一点香水,她不想将加油站里的油污味带回房间,我开始以为她怕我受不了,就主动告诉她不要太在意其实我挺喜欢闻这味道,她说是吗,然后‘哦’了一声照旧还是老样子,后来我才想到其实是她自己不喜欢这味道,我就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做这份工作,她有份过硬的大学文凭,我就问她,她反问我这个县城里不是还有很多揣着文凭没工作的年青人在四处闲荡吗,想想也是,她母亲是石油公司的会计,安排一个工作还是没问题的,我的心思就转到给她买香水上去了,她不喜欢化妆,因为工作而喜欢上了香水,如果连这个小小的爱好都不能满足她的话,我估计自己有可能被她扫地出门。我翻阅了很多杂志一心找那些关于香水的文章,了解如何去辨别香水的好坏如何进行选购,虽然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我还是买不起那些名贵的香水,一盎司的‘夏奈尔’要175美元,那来这么多钱啊,买的最贵的也就是圣诞时送她的2.5元的Gucci了,那已经是我能接受价格的极限了,如果还没追到她说不定我会买更贵的,嘿嘿。她喜欢把香水擦拭在耳后和手腕上,我看书上说高明的使用法是由下而上擦于大腿上,我想象那样擦香水肯定是性感无比,如果她肯这样在我面前尝试一下,估计我要流鼻血了,想归想,我才不会和她说,不然妥打是免不了的,所以她一直就搞不明白了她擦香水时为什么我老会笑,还笑的那么淫荡,她总是疑惑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就说:香,好闻,多擦点,多擦点。她就习惯性地摸着我的额头看我有没有发烧。有时候乘她不在的时候我会在自己脚上擦一点,我绝对没脚气,只是觉得好玩,另外有点臭美。

  我喜欢在房间里放着hiphop乐,躺在床上看书,那是我最满足的休闲方式了,估计房间中那么多的羊吻碟子为我增加了一定的砝码使她认为我稍微有点内涵,后来她问我听的懂那些羊吻碟吗,我老实说听不懂,她有点吃惊,就问我,你不是老没事哼那些曲子吗,你听不懂怎么会唱呢,我说是看着歌词记住了一些简单的,她愣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承认被我给蒙了,我问她是不是有点后悔,她白我一眼,说上错贼船嫁错狼了。她可够狠的,搜刮了我很多书和碟子,那可都是我多年积蓄的啊,拿过去就不还了,理直气壮地说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想想也是,就要她送一套她的内衣给我,说你的也是我的,我帮你保管着,她悠闲自在嗑着话梅说:那怎么成,我的还是我的。看书看累了,就带上耳机,放一张舞曲碟,在强劲的节奏中放松身体,随着鼓点闭着眼打节拍,在一起做着一些小动作,摇摇手,晃晃肩啊,这样的小练习让我们在迪厅里的配合出奇的默契,她笑言比做健美操还消耗脂肪。

  晚班都要到9点,两个人养成习惯了,下了班在房间里猫腻到十点然后去夜市里吃点东西。两个人各吃各的互不相犯,我大口大口喝着加糖的白粥,她则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混沌。我在其她女孩子面前吃相一直很文雅,颇显绅士风度,在她面前则是风度尽失,狼吞虎咽,整个三年自然灾害的遗孤,她观察到了这点之后笑话了我很长时间,后来就很认真地和我讨论为什么我在其他女孩子面前装腔作势,而在她面前却原形必露,女孩子都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梳妆打扮,希望在情人眼里自己是最可爱的,是不是我不喜欢她,还是我有了她不够还想去勾引别的女孩,我一听要糟,摸了一下嘴吧,急中生智反问她:你希望自己是在知道了我的所有优点后才发现我的缺点,还是在知道了我的所有缺点后才发现我的优点?她一听这么有哲理的问题后就不吭声了,仔细想我说的话,我拍拍她的肩,诚恳的说:这不是把你当同志嘛,我可完全没有防备的,一颗红心可都交给党了,我可不想将来你才发现自己老公如此粗俗不堪啊,是为你好,老板,算帐。

  朋友们都知道我们恋爱了,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我们单独相处,只有伟仔常来骚扰我们,狠狠宰了他几次后,小惠才答应帮他约齐歌,自从庐山回来后他们没有什么机会在一起,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我想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他,他不屑地撇撇嘴:等我追到齐歌后,我看你们就要羡慕我了。没有去和他分辨,在每个人眼中,情人总是天下最美的人,这是没得比较的。很奇怪的是,当你陷入爱河时,你总希望自己身边的朋友可以和你一起体会这种感觉,为了他们能切实感受到,你会希望身边所有的朋友一夜之间都恋爱上,你的心情会变的很好,看周围的事情总是觉得美好,会主动乐意去帮助别人,就象小惠对伟仔,原先并不熟悉,现在却也是尽力帮助他,给他寻找机会。圣诞时我们有很多朋友聚在一起玩,大家玩的都很疯,很投入放松着身心,年轻人的朝气无拘束自由驰骋着,伟仔一兴奋就鼓足勇气向齐歌表示了自己的爱意,结果遭到了拒绝,唉,可怜的孩子,而我因为答应了小惠将来给她放烟花心情很好没有太在意他的感受,他就说我重色轻友,解释了半天最后我只好陪他去喝酒,不停给他打气,说天下芳草处处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他表示赞同,后来喝醉了说我就要单恋一枝花,这朵花最美,比任何人都美,比你的小惠美,我一听急了,说这怎么可能呢,你比别人没关系,你别拿我的小惠来比啊,我的小惠才是最美的,两个人争吵了半天,结果被寻来的小惠和齐歌看见了,把她们给笑死了,丢人丢大了。后来就是我出谋划策全心全力帮助伟仔追齐歌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九

  秋天黄的叶依稀凋落在寒冷的风中,绿荫满道的县城开始裸露肌肤,赣江的水越来越清澈以至于在轮渡上可以看见岸边乱窜的小鱼,两岸的山是青翠的,但在阴着的天空下也失去了生气。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了,更多的乡里农人进城来赶集贩卖田里院中的果实来充盈干瘪的荷包,商家开始蓄备年关的货物,享受了一秋宁静的小城热闹起来了,这个时候我的工作也繁忙起来了。没有时间去陪她,更多的时候是她休息时跑过来看我,她很少回家,在一次闲谈中我知道了她父母不同意我们的事情,极力反对她,我并没在意,我相信我们的爱情可以感动任何一个人,我现在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她的父母难免会有以貌取人的看法,我想等我做出了成绩的时候,再去说服她父母,我对未来充满信心,我安慰着小惠,并叫她不要因为这事和她父母生气,父母毕竟是父母,只要孩子幸福他们就会满足,一时的争吵只是不理解,将来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孩子的,小惠乖乖地‘en’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我太自信了以至于没去在意她眉间始终挥之不去的忧愁,直到碰到了丁香时才知道了为什么。

  下午五点结束的业务宣传让我疲惫不堪,收拾着摊子准备回单位,一声‘hi’让我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丁香和齐歌在优雅地冲我笑着。

  “两位美丽的小姐,找我有何贵干啊?”

  “大忙人,找你请客啊,晚饭还没着落呢。”

  “好啊,我叫伟仔一起来。”

  “切,不要。”齐歌一下子羞红了脸,丁香和我都笑了起来,约好吃饭的地点,我先回了单位处理了一些事情才过去,她们已经点好了菜,我们早已熟悉对方的口味了。闲聊着我们很自然地说到了我和小惠的事情上去了,我很恳切地拜托她俩有时间多找小惠聊聊天,有时候,好朋友的劝导比我的安慰更重要:

  “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大概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吧,你们是她的好朋友,希望你们能多开导开导她,不要让她太压抑了。”

  “你都知道了?她都跟你说了?”她们有点惊异:“还叫我们不要说呢,自己倒先忍不住了。”

  “是啊,我劝导她好象没什么用,情绪很低落她。”

  “那当然啊,碰到这样的事情,谁都开心不起来,你怎么看?”

  “我觉得这没什么啊,很正常,父母反对是为了让孩子找到最适合的伴侣,给我时间,我会向他们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他们孩子的人。”

  “你说的倒轻巧,哪还有时间啊。”

  “怎么没时间,我们将来还长着呢,你可不要咒我。”

  “等你证明了,她早就走了。”

  “齐歌。”冷静的丁香叫住了齐歌,但我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走?小惠要去哪?”

  “没去哪。”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嘛。”

  “我想我知道的跟你们知道的不一样,请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没什么,你别瞎想。”

  “齐歌,你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齐歌不敢看我,低了头玩着筷子,这更坚定了我的猜测,有事情发生,我转头看着丁香:

  “一定有什么事情,不要瞒我了,我不想看着她难受却没有一点办法帮她,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话,请你告诉我。”

  “没有用的,你知道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至少我会想办法让她开心一点啊,这样毫无头绪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安慰她的。”

  “算了,告诉她吧,丁香,我都忍不住了,小惠要回上海了。”

  “不要,齐歌。”

  “什么,上海?”

  “是这样的,小惠她父母是当年的上海知青,她父母一直在争取能够回到上海,但直到她父亲退休后他们才能享受政策回去,这都是前不久的事,小惠也是才知道的,你想想办法,留住小惠啊。”

  “她父母希望她和他们一起回去的,他们就她一个女儿。”

  “是啊,为了你的事,小惠都和家里吵了几次了,她父母当然不希望她在这里找男朋友了……。”

  “齐歌!”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强颜欢笑着与丁香齐歌分手,不能让她们看出我的震惊我不能让她们看出我的无助,虽然她们也是我的朋友。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在心中问着自己该怎么办,却怎么也拿不出主意,只是机械地移动脚步,不想停下来,想就这样一路走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南方湿雨的天很冷,潮湿的寒气阵阵侵袭着身体,一阵阵的寒颤让路人只想早点钻入温暖的被窝。把手插入口袋里缩紧整个身体我站在不知谁家的屋檐下等待雨停,雨不大了却没有停止的迹象,昏黄的路灯映照着一滩滩的水迹,清晰地看见雨点掉入水中的无奈,它自由地由天空降落,一路上欢笑着,歌唱着,在灯光照耀下你可以清楚看到它们内心梦幻般的色彩,是的,它们也有梦想,虽然它们的生命短暂,它们的呼声微弱,它们是那么渺小。我看着它们在落地的瞬间由灿烂的生命成为死寂的亡灵,再也无声无息,不禁呆了,忘了自己正苦恼的问题,隐隐约约中好象找到了答案,却又什么都想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家的,脱下湿透的衣服,打着寒战爬上床,盖上被子还是觉得冷,那个夜晚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一直在胡思乱想,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重,眼皮也睁不开,早上强自打电话到单位上请了病假,喝了点水又爬上床,把电话搁起来,这样就没有人来打扰我了,我要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里,想想我该怎么办,尽管我的头脑已是晕沉一片实际上什么都想不出了。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小惠却跑来了,她找不到我的人,打电话到单位上知道我病了,下了班就跑过来了,我听见开门声就知道是她,她有我的钥匙,她慌张地跑过来看我,一进来手忙脚乱,摸着我的额头抱怨着我为什么不给她电话,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为什么不吃药,我骗她说自己睡着了,她把我推回床上去,让我重新躺下,拿出带来的药按着说明一份一份要我吃下去,知道我还没有吃饭,她先给我冲了杯奶粉,然后又跑到超市里面去买了鸡蛋面条来给我下面条,我知道她弄的面条很好吃,但我却没有心思吃下去,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进进出出,我心里一阵阵堵的慌,强忍着没有落泪。

  我知道自己不能拖住她的脚步,她已经是不属于我的了,有一个崭新的世界敞开了门在迎接她,那里是不属于我的世界,我没有自信在那个世界里落足发展。我想要她离开自己的父母留在我身边但却说不出口,她的父母离不开她,他们需要她,人说爱情是自私的,可当她触及到伦理道德时你是无法再自私下去,看着小惠彷徨在她的十字路口,我同样觉得痛苦,都是她至爱的人,她又能舍弃谁,现在的她比我还难受。我问自己能不能舍弃眼前的一切,跟她去呢,结果是我办不到,对我来说,我是属于自己的故乡的,我的根繁茂地延伸在这片土壤中,任何伤筋错骨地搬移只能引起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这个小县城里我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同她一起迎接将来美好的生活,对我来说,幸福的观念其实就是一个‘家’的存在,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要她不为生活的艰辛而操劳奔波,要她可以平静而不失新鲜去享受生活的馈赠,这一切我相信自己可以办到,可要我到那个世界去,一切从头开始,我凭什么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出人头地,老天不会随意垂青一个年轻人的,我的年龄也不小了,让她一直等待下去吗,等待她的爱人会踏着五彩祥云迎娶她吗,或许有这一天,可她的韶华呢,她的青春在等待中渡过吗,老天赐于人们享受生命的美好年龄在望眼欲穿的等待中荒芜吗,万一我失败了呢,万一到最后我除了爱她的心什么都给不了她呢,我们该怎么办,我可以接受贫寒的生活,但我无法接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一起过贫寒的生活。是的,你可以说我懦弱,不象个男子汉,是的,我就是拿不出勇气,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周边的一切都在破碎着童话中美好的结局,我必须为她着想,我不能让她毁在我的手里,我的决心已定。

  “晚上你回去睡吧。”

  “为什么,我不!”

  “听话呀,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呆一呆。”

  “你感冒了,需要人照顾,我不在你身边怎么行,大不了我到客厅里去就是了。”

  “你还是回去吧,你爸爸妈妈要担心你了。”

  “你不要赶我走嘛,哦,吃饱喝足就想把我打发走啊,我偏不走。”

  她找了本书溜到客厅沙发上扔下我不管自个看了起来,想说的话一下子又失去了目标,‘分手’两个字在我心里面打着转儿,一点都不好受,时间静静流逝着,我的头又开始晕眩,几次鼓足勇气想要叫她进来,又犹豫着忍了下去,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就再也开不了口了,一定要有个结果:

  “小惠,你进来。”

  “什么事?”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套上拖鞋马上进到房间来到我身边:

  “是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去。”

  “不是,小惠,你坐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她扬起眉来警惕地看着我。

  “我们…我,我想了很久,我想我们…我们还是分手吧。”

  “为什么?”她却一点都不惊讶,很自然地反问我:

  “给我个理由。”

  “我们的性格合不来……”

  “我不觉得,”她打断我的话:“你真的会这么认为吗?”

  “是啊,我的脾气可能不大好,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很讨厌,你是个好姑娘,可以找到更好……”

  “别骗自己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说完这句话她就不理我又回到沙发上去了,这句话让我感动以至于无法再把她叫回来继续话题,迷迷糊糊很快我又睡着了,醒来时一片漆黑,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看看旁边,却没有她的影子,我赶紧起床去找她,她正蜷在客厅里用我外套盖着身子睡着,我心疼死了,暗自责骂自己为什么会睡着,这么冷的天不要把她冻坏了,过去抱她,只感到一阵头晕,混身没有力气,看她的脸颊上还有两道泪痕,想来刚才她一人哭了很久,咬着牙把她抱到床上时,再也支撑不了,一松手,把她掉到床上去了,幸亏被子厚,但也吓出了我一身汗,她‘诶呦诶呦’喊着痛醒来,一看见我就抱住我哭了起来:

  “不要对小惠说分手的话,小惠会受不了的,小惠不能没有你,小惠会说服爸爸妈妈的,叫他们不要拆散我们,爸爸妈妈最疼小惠了,他们一定会答应小惠的,小惠要和你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不要分开,你也答应过小惠,永远不和小惠分开,你忘了吗,小惠现在很难过,因为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你难道还不明白小惠的心吗,小惠不能没有你的,求求你,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好不好?”

  我还能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她,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我更脆弱更需要她,在这样的时刻,我只能拼命地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努力安慰着她,然后用自己虚脱的力气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怕她突然间没了,同时在我的心里,浮起了一个希望,那是溺水者眼中的救生圈,也许她父母会答应由我来照顾她的,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十

  我太乐观了把事情想象的太美好,以至于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现在想来真是该死。那段时间拼命想要做出点成绩来好让小惠的父母对我可以放心,抓紧着每分每秒,我咒骂自己原先的荒废,日以继夜着单位上的一个项目,完成了它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干了,原先对我来说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事情现在成了我的兴奋剂,只要一想到这渺小的成功,就忘了所有的累,我就会微笑。我没有去问小惠结果会是怎么样,我好害怕看她的眼睛,透着无奈,带着辛酸。大家都回避着话题,只是更多地缠绵在一起,都是她来找我,不在一起时,我把所有时间精力投在工作上,天真的认为只要我成功了,她就会留下来,而这样的成功又能改变什么呢。小惠几乎是隔天就要过来和我在一起,天气已经很冷了,我很心疼她每次来往在冷冽风中的奔波,过完年,等我调过去就好了,就不用跑来跑去,就可以朝夕在一起了,怀着憧憬我跟她说着将来,那美好的生活,她也很激动,和我一起设计着我们的房间,我们的阳台,我们的小院子,甚至还有我们的baby会长什么样,象她还是象我……。

  “有人找你,在楼下。”

  “谁啊?”

  “不认识,一个妇女。”

  “哦,谢了。”

  我疑惑地丢下手头工作来到楼下,将至年尾了,一切都在忙碌,等待结束。一位中年妇女在那里等着我,不用她介绍,我已知道她是小惠的母亲,我有点茫然地走了过去,知道她要说什么又满心祈祷着她不会说什么。她和蔼的看着我就象我善良的母亲一样那么让人受不了,她提议走一走,我说好,她说坐下来吧,我就坐下来,直到她说:

  “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

  我才反应过来,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必须争取最后的机会:

  “伯母,我不能没有小惠,为了她我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我向你保证,我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虽然我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我所说的话,但我相信,小惠和我在一起她一定会快乐的,精神上的快乐不是比物质上更重要吗。”

  “我和她爸爸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对我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小惠她很乖,她爸爸的身体不好,为了照顾爸爸,她大学毕业后选择留在家中,不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这让我们一直很内疚,我们是她的父母,我们知道她内心也渴望着外面的世界,这次我们有机会回上海,我们不能再错过了,他父亲已经托老朋友帮她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这多少可以让我们觉得欣慰点,对她来说,也是延续她自己的梦想的一个好机会,但她为了你,却想要放弃这一切,这是她父亲绝不允许的,为了这,她父亲都已经和她吵了好几次了,我知道,小惠比谁都苦,夹在中间她做不出什么选择的,我是她母亲,我很心疼她,我来找你,并没有什么意思,小惠她不会对你说什么的,她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我只希望你能多陪她散散心,不要让她憋坏了。”

  沉默了很久,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妇人,我对自己也没了信心:

  “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她坚决的摇了摇头,然后是沉默,我盯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欺骗,这彻底粉碎了我:

  “伯母,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会给你和伯父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说完了,我就起身走,她急忙站起来叫住我:

  “我们会赔偿你的损失的。”

  我摇了摇头,去他妈的。

  有十来天借口忙我躲避着小惠,只有电话联系,我能看到她的表情越来越焦急。在伟仔的房间里渡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都是幻想,在烟雾中睁着眼做梦,如何开口,如何结束,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我该如何去安慰她……又象刚开始认识她时那样犹豫不定了,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却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她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多么动听的话啊,却是这么虚伪,是狗屁,爱一个就应该得到她,爱是自私的,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爱的人,我有什么错,老天要这样惩罚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冲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呐喊着,镜子碎了心也碎了。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用这句话来麻痹自己,在骂了自己一万句‘混蛋’之后我决定去去实施自己的计划,一个简单可笑但绝对有效的方法。

  在一通狂饮之后我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回家了,总是有这样充满了爱心的女孩子愿意象母亲一样安慰一个年轻小伙破碎的心,再给她点钱,她就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了,我恨自己的卑鄙。计算着她回来的时间,在她开门时刚好两人亲热搂抱着纠缠在床上,然后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在她的愤怒之下请求她的原谅,不停的解释说自己喝醉了,这是个好借口,任何责任都可以一推了之的,她当然摔门去了,这个时候她不会想的太多的,但事后她就会怀疑的,我没有去追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主动找她解释,不停表白,痛骂自己,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在她就要回心转意时,又不小心让齐歌看见我牵着另一个女孩子逛街的镜头,她当然不会相信,她要亲眼证实,会亲自跑过来的,然后就在晚上等着她,开门,目瞪口呆,又是两个纠缠的人影,这次,我用不着解释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之后,她哭着跑了,站在窗子边看着她狂奔的身影,我想起来在庐山时她也是这样哭着跑开的,我又想象上次一样起身去追她,但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步了。

  已经快要过年了,想起答应她今年要给她放烟花的,只能是一个梦了。

  “你太过份了,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嘛,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简单地说过‘新年好’之后,丁香就直切话题,她强迫我看着她要我给她一个解释,一阵咳嗽我强忍着不想在聪明的丁香面前露出马脚,抽烟太凶,我的喉咙糟的一塌糊涂。

  “我只能说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做?”

  “我也不想这样,我没想到她会回来的,男人嘛,偶尔逢场作戏,是很正常的。”

  “你让我觉得恶心!”

  “对不起,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你不喜欢,我会换种方式的。”

  “你的新女朋友怎么回事!”

  “她喜欢我,我也觉得她不错,就在一起了。”

  “你告诉我你还爱她吗?”

  “这不是我爱不爱的问题了,她爱我就要接受全部的我,我的优点我的缺点。”

  “她还爱你,想回到你身边,你满意吗!”

  “如果她能保证以后不乱发脾气,我无所谓。”

  “瞧你的样子,就象个流氓。”

  “我一直是这样的。”

  她盯着我的眼睛,目光如刀,这让我很不自在,她想看穿我,我得及早离开她:

  “有空到我家来玩,我得走了,还有点事……。”

  “我还没说完!”她打断我的话,却不继续,只是看着我,我感到心虚,尽量微笑着看着她:

  “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愚蠢?”

  “如果只是这个的话,我想我要走了。”

  “过完年,小惠就要和父母回上海了,她希望在这里最后的日子能和你在一起。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你怎么想,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好的,我会去看她,我真的要走了,再见!”

  “我永远会是你的朋友的,再见!”

  突然之间,我就被击倒了,再也掩藏不了什么了,她真的要走了,这就是我在痛苦煎熬中一直等待的结果,我以为会是解脱,却没想到,这只是刚刚开始。

  “新年好!”

  “新年好!”

  曾经是那么亲密的爱人,如今却陌生的象两个路人,道过平安之后尴尬地谁也不想说话。静静地走着,大街上人很多,大人小孩都是兴高采烈地,有人在放鞭炮,巨响回响在小县的上空,震落了寒冬下零星挂在枝头的残叶。人们见面互相道着平安。喜字红联挂满每家每户,晴朗的天空中时时腾起阵阵清烟,穿着新衣的小敏很美丽,我也把自己收拾的很整洁,我知道我们是很般配的,从路人观望的眼中我就可以知道,我们只是没有牵手让他们觉得有些幸灾乐祸。

  “我要走了,跟我爸爸妈妈回家。”

  “我知道。”

  “以后有空来玩,带着你的女朋友,我给你们做导游。”

  “好,先谢谢你了!”

  “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我不会再回来了。”

  “不要这样啊,开心一点嘛,此地虽然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风景,倒也山清水秀……”

  “这里太小了,小的容不下我的感情。”

  “所以说嘛,外面的世界又大又精彩,那里才是适合你的地方。”

  “爸爸妈妈也是这样说的,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了。”

  “呵呵,是吗?”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需要帮忙尽管说一句。”

  “没有什么要收拾的,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想带走的带不了。”

  “本来还想卖点苦力讨好一下你。”

  “呵呵,还有机会呀。”

  “嘿嘿,还是算了吧。”

  “就知道你是假殷勤。”

  “你知道吗,伟仔还在追齐歌呢。”

  “哦,是吗?有希望吗?”

  “我不知道啊,齐歌上次和我诉苦呢,说伟仔太嚣张了,送花到她办公室,让大家看笑话了。”

  “呵呵,那还是我教他的。”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家伙,你最坏了。”

  “没啊,那家伙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的,他是真喜欢齐歌的。”

  “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

  “不要!”

  “你这么紧张干吗?”

  “没什么啊,外面的世界一直是你向往的,现在有机会了,还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很难得的,不要浪费了。”

  “谁告诉你我向往外面的世界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里?”

  “没,我自个猜的。”

  “送我回家,可以吗?”

  “好。”

  “我还能要求你为我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一定要满足我。”

  “好,我答应你!”

  “我就要走了,我希望这最后的日子你能一直陪着我,就象从前一样。让我没有遗憾的走吧。”

  “好!”

  天,谢谢你,能让我们重新在一起,虽然短暂,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们又象原先一样的亲密,没日没夜的两个人厮守在一起,从早上起床开始到夜晚睡去,无论她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她,从不违逆她。每天早上她打电话来叫我起床,然后一起去吃早点,然后陪她整天,她带着我去做美容,给我洗头洗脸,做面膜,还给我洗牙,不让我抽烟,给我修指甲,一直剪到肉中,修成一个锥型,尽管我痛的要命,我还是答应她以后也这样剪指甲,后来我的指甲很修长证明了她的正确,她挽着我的手去逛街,给我买很多衣服,只要看中了,不管价格都买了下来,当时就叫我穿给她看,有时甚至一天换了三、四套衣服,不明白的人看我就象个花花公子一样。在一些精品店里我们买一些小玩意儿,不管有用没用,都带回家,放在我的房中,然后两个人傻了一样看上半天,天气好的时候,我带她去划船,划到河对岸去,把船拴住,两个人坐在大石头上晒太阳,悠闲自在地看赣江中的渔人撒网捕鱼,有时候,我给她念记得诗歌,她也给我唱些小曲子。晚上两个人就随便在那家小店里吃点东西后然后去河岸边散步,她挽着我的手,和马路上那些带着孩子的夫妻一样没什么分别,有时候我给她讲笑话,有时候就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呆在一起,直到晚上分手时,说了再见,说了晚安还不满足,还要说做个好梦,还要说‘明天见’,‘早点起床,我等你来接我’……

  我决定为她放烟花,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伟仔,让他去帮我弄一些色彩绚丽,规格较大的烟花来,他就包了车子连夜开到萍乡去找朋友从萍乡上栗花炮厂里拉回了一车的烟花来,回来时,疲惫不堪的他指着车厢角落里一组硕大无朋的家伙对我说:

  “如果你不希望小敏走,就把这几个放给她看,否则就放其他的。”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十一

  明天她就要走了,最后一个夜晚我为她放烟花,这就象电视演的一样看起来似乎是个美好的结尾,我已经懒的去想了,就当算是完成一个任务,我要做的只是如何使这个过程看起来更完美,如果将来会怀念的话,就让这个记忆变的美好一点,麻痹自己多少有点好处,想的少了痛苦就没有了。她说过,有时候我就象个疯子,可以把事情弄的让人出乎意料,一件普普通通的工作也要玩出点花来,弄的与众不同,她知道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是骨子里流着无可救药的完美主义血液,这让她着迷,她说她喜欢的就是这种状态下有点疯狂的我。

  今晚的她,美丽,今晚的我,清醒。

  口袋中的手机响了几下就挂掉了,这是我和朋友们约定的信号,表示他们都准备好了,我拉着小惠来到楼房的平台上,那里正对着整个河面,一览无遗,没有星光,夜是黑色的,整个县城没点生气静悄悄的。整个夜晚我们呆在她的小房间,她父母害怕节外生枝,生出别的事端来,我的坚定又让她们无法拒绝我们在一起。女儿在家中的沉默让他们觉得内疚,隐隐又感到不安。有几个朋友来为她送行,呆了一下又都走了。

  我发出了信号,然后就静静地等待着,小惠不知道要干吗,只是兴奋的看着我,刚才的哀怨离愁暂时离开了她,她的眼中又有了光彩,大概是以为又有了希望吧,而我只能抱歉地转身避开她探询期盼的眼。

  ‘嘭’,‘嘭’,‘嘭’……

  冲天的烟火打乱了小县的宁静,它是那么绚丽,那么明亮一下子就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远远近近有很多人发出了惊呼声,有很多人跑上阳台去观看,这都是我事先安排的,我让朋友们把船划到了河中心,在那里点燃烟花。她很惊讶,但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由衷的笑了,她笑的是那么开心,我真想去把她抱在怀中,有那么久我没有抱过她了,那种温暖的感觉我已经有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就算是这最后的一段时光,我也一直在尽力克制自己和她没有过份亲热的动作,而她也在回避着。但现在她很自然拉过我的手去环抱她,两个人痴痴地看着烟花绽放在无星无月的夜空。

  烟花的品种很多,千姿百态,有花球、子母球、菊花牡丹等,在空中它们绚丽的开放着,这是它们期待的时刻,它们象流星一样为死寂的夜空增添生气。我的心却在迅速下沉着,我明白烟花放完了,也就是我和她说再见的时候了,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闭了眼不去看正在坠落的烟花,只是用心记忆着两人在一起这最后的时光。

  烟花很灿烂,也很美,但用不了多久就放完了,天地重新陷入了死一般黑暗,归于平静,烟花放完了,我们也走到了尽头,一切都结束了。这个结局还是很不错的,剩下来的事只是我向她说再见了,虽然我很不舍,但我是个男人,我得做出决断,尽量笑着,不想苦着个脸,我希望最后的印象也是完美的:

  “好了,要说再见了,祝你一路顺风!”

  她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抓着我的手不放开,指甲掐入肌肉中有着钻心的疼痛,我感到的却只是一阵阵透心的冰凉:

  “不要这样,我得回去了,跟我说再见吧!”

  她咬着嘴唇死盯着我,那倔强的眼中又开始流出一股不认输的泪水,不吭声让我觉得烦躁,我只希望早点结束,她却想要拖的一分钟算一分钟。

  “我要走了,再见!”

  “不要走!”

  “不行啊,我得回去了。”

  “不要走!”

  “乖,说再见!”

  她已经小声的嘤嘤哭了起来,拖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挣脱她的手,转身就走,我迫切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她却不肯放过我,冲上来拽住我的手,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大声冲着我叫:

  “不要走!”

  “对不起。”

  “不要走!”

  “对不起。”

  她只知道叫我不要走,无论我说什么,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为什么她就想不通呢,现在的她令我十分恼火,我希望我们能够微笑着分手,最好不要争吵,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你应该冷静点,我们已经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你拖着我也没用的,你让我走吧。”

  “不要离开我!”

  “你不要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冷静点,让我走吧。”

  “你答应过我永远不离开我的……”

  “我答应有什么用啊,我答应的人多呐,我总不能谁都去满足吧,我们俩个已经分手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不过是看你要走了,才满足一下你的愿望的,要不,我根本就不会来的,为了你,我连我现在的女朋友都不要了,你还要怎么样,拜托,你明天就要走了,就不要再乱想八想的了,好好的走吧,求你了,天下的好男人多的要命,你要去的地方男人更多,放过我好不好?”

  “混蛋你!”

  “你才混蛋,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又明不明白一个活在爱里面的女人的感受,我只希望你说你爱我,我只希望能留下来永远陪着你!”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除非你不爱我了!如果你不爱我,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

  我一时有点语塞,我无法说出那几个字,那是我心中最痛的部分,爱一个人成了伤害他的理由,这个错误我不知道该由谁来承担。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事实已经说明一切。”

  “你骗人,你不敢说是因为你还爱我!”

  “不是!”

  “就是,你骗不了我的。”

  “我说不是就不是!”

  “那你就说啊!”

  “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的话……”

  “我坚持!”

  “那你听着,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爱你!”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不爱你!”

  事态的发展我们谁都控制不了,我无法象自己原先设想的那样平静地和她说再见,几乎是在一种压迫下无意识地喊出了这句话,之后一下子两个人都安静了,她最后挣扎的力气消失了,刚才情绪激动的她现在脸色苍白,再也没有力气去抗争命运的安排。

  “对不起!”

  “你混蛋!”她含着泪水小声地嗫嚅着。

  轻轻松开她的手,艰难地转过身来,她的父母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而我的面前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我将走到哪里去,离开此地的念头成了控制我身体的唯一力量

  “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你这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后悔也没有用,只能怪老天弄人,你不该认识我!”

  我在河边坐了很久,真冷,一种钻进骨子里的冷啊,就象冬天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能感觉到水滴从身上掉落凝结成冰的过程。虽然很冷,我却始终有种跳入河中的冲动,我知道那很冷,我只试过一次在冬季里游泳,那次的结果是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傻瓜,现在我想自己有勇气了。到处都是黑暗,没有一点星光可以给我照个明,只有我的烟头子闪着一点暧昧的光,抽了多少烟已经数不清了,我讨厌抽烟但我总得干点事情。好象想了很多东西,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时间被分隔成一个个单独的格子,不能延续,杂乱无章,前一秒和后一秒之间完全没有关联的发生着,只有瞬间的思维。后来,我就跳到河里面去了,我想让死亡来冲淡死亡的气息。

  几个烟花的残躯在我身边荡来荡去,我挥手想赶走它们,可漂开去它又漂回去,固执地在我身边打转,我浮在水中看着它们,感觉到它们也在盯着我看,我们都随着波浪一起一伏,没了思维的生命和它们又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这个世界的弃儿,却又争先恐后地来到这个世界让它伤害。我伸出手去抓住了一个烟花,残败的躯体浸满了水沉甸甸的,脆弱的身躯在我手上撕裂,我想保存它的完整却只让它四分五裂很快沉入河底。我想起了伟仔留给我的烟花。

  我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平台上,我不知道我放的这几个烟花她能不能看见,这是我最后的挣扎,我没有勇气去见她,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自私,我想象个男子汉一样做出抉择,到最后却依然只能祈求命运让她回到我身边。颤抖着手点燃了最后那一组烟花,导火线带着我的祈祷点燃了我的希望,巨响之后是冲天的火箭,一直升空,然后在空中瞬间爆裂,一行八个字母在空中久久凝结着:

  ‘I LOVE you

  完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一首我很喜欢听的‘忘记他’,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来打扰我的好梦,看了看来显,是伟仔打来的,想了想,还是接了:

  “喂,懒鬼,你在哪里啊?”

  “干吗?”

  “喂,不要睡觉了,快起来,出来运动运动啊。”

  “你三缺一不要找我,我不想玩,让我睡觉。”

  “喂,喂,喂,你别挂,晚上出来一起吃饭。”

  “好啊,到时候电话联系。”

  我把电话挂了,不再理会他,这个冬天已经很少有阳光了,我需要阳光来温暖自己。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世界在不断的改变,时间在不停的走远,每个人都在努力使自己活的更好一点。我辞了职,开了一家能够维持自己生计的小店,按照自己的意愿方式生活着,我挣的钱不多,必须努力工作,不用工作的时候,我看很多书,杂七杂八的,在书里面找自己的世界,后来有条件能够上网了,没事的时候就和天南地北的人聊,我还是喜欢在下雨天睡觉,躺在被窝里去享受一个人的静谧,晚饭后去河边走走,在四季不同的时间里和朋友一起分享自然带来的惊喜,他们喜欢和我在一起却不能理解我的生活,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放弃一份看起来不错的工作,我笑着不想对他们解释。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自己的父母,做为人子不能孝敬老人反而让他们时时担心,因为我的决定他们和我争吵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睬过我这个败家子,但现在他们还是接受了我选择的生活并让我回到了他们身边,我很想带他们出去旅游看看外面美丽的世界,因此我在拼命地攒钱。朋友们给我介绍过几个女孩子却都因为我的不投入而最终分手了,我时常想,我的新的那个她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不知道她是什么样,但我希望她快点到来,小惠有时候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告诉自己,我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游泳,我可以在同一片夜空下看星星,我可以在同一条路上奔跑,但我不会爱上同一个人。

  ‘HAPPY BORTHDAY TO YOU’,‘祝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一走进包间,一桌的朋友已向我拥来,我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了,想不到朋友们居然没有忘掉,早就安排好了没有告诉我要给我惊喜,我很感动,有这么一群可爱的朋友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伟仔搂着齐歌在给大家拍照,伟仔说过要让我羡慕他的,他已经做到了,丁香也在,笑吟吟地给我敬酒,还买了生日礼物,头一回有这么多人给我过生日,幸福地快晕倒了,大家都很开心,不停说着笑话,拿我打趣儿,切蛋糕时,还要我许愿,这让我想起了那个自己永远都不能知道的星愿,切了蛋糕,一份份端给大家,他们却都不吃,齐齐看着我,我刚叫了句不要啊,蛋糕就不约而同地飞来,糊了我一脸,这群家伙早就商量好了的。吃完饭,我邀请大家去唱OK,一个个推脱了,可能是天太冷了,叫他们去我住的地方坐一坐,也不去,伟仔偷偷告诉我说有一份神秘礼物要送给我,我问是什么,他嘿嘿笑着说我回家看了就知道了,我想不出是什么,问他是不是女人,他大惊,竖起一个指头连说‘高’,只好苦笑,平常男人在一起闲聊时,对于生理上的需要大家都是没有隐瞒的坦诚相告,他们很清楚我需要什么。我不想回去,我喝了很多酒,有点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想要那份礼物,但他们强行把我送回家就自个走了,伟仔说是大家决定的,不关他事。

  房间熄了灯,摸黑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房间中的身影发呆,一阵阵冲动着想要进去,温暖的被窝,抵足的缠绵,散发着女性馨香的身体都在引诱着我,尤其是在酒精的作用之下这更是一种巨大的诱惑,红通着眼我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今天是我的生日,一切都该有个新的开始了,要和过去告别了,活在回忆里只会使人向往坟墓的安宁,但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告别我又觉得有点不合适,这是一种亵渎,对自己爱情的亵渎,她不会想要看到我这个样子的,她会希望我幸福的,她会祈祷我重新找到爱人的,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她说再见。我想了很久,喝了很多水,尿了几次后才走到那个房间对那姑娘说:

  “对不起,请你回去吧。”

  “我不能和你做那事。”

  “因为我不可以。”

  我为自己感到自豪,对着虚幻中的小惠我骄傲地笑了笑,但那姑娘好象听不懂我说的话,坐在那里一直不动,我有点尴尬,怕自己伤了她的自尊心,不过我知道我是绝对不可以过去的,距离产生安全谁知道她长什么样,万一她缠我,圣母玛利亚也没用了,我回到沙发边,一头倒了下去,我希望在我睡着时她能自己离开,这样最好了,我已经在桌子上给她留了两百块钱。这是美好的一天,第一次有这么多朋友和我一起过生日,开了那么多玩笑,喝了那么多酒,醉酒后居然还没有想她,现在的我舒服的只想早点入睡,一点也没有觉得冷,空气中熟悉的香气让我觉得温暖。

  但我还没睡着,就感觉到有人在吻我,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让我全身暖洋洋的,令我怀念,我不想睁开眼,我猜是那姑娘,我假装自己在睡觉,这样可以逃避去做选择,因为这种吻是那么令人怀念,我好象在那里有过这样的感觉,那么柔和可以抚平一个人内心的创伤,又那么激情挑逗着我隐藏的欲望,有如电流在游走全身,却又只是唇齿相碰,我等待了很久,我一直在想念这个味道它让我回到了过去,情不自禁我抱住了她,主动的索要起她所欠我的,越来越熟悉的感觉强烈刺激着我全身的感官,我恐慌了,我只能睁开眼来,推开她,就看到了一个微笑的人儿。

  “我养不起你的……”

  “我养你好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你个混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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