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天香十二亭(8)踏梅山血影宫掘坟 救天香仇冤家同心

   《天香十二亭》(8)踏梅山血影宫掘坟救天香仇冤家同心

   晓光中,两匹骏马悠闲地迈着方步,得得地走着。马鞍子背后两股绳子同一个汉子身上,给拖着拽着向前走。

   突然,左边健马上的麻衣女子回头道:“喂,姓郭的,大早上赶路你就这么磨磨蹭蹭的,怎么回事?”原来马屁股背后被五花?大绑的,竟是何天香的师兄郭强。

   郭强有气无力地道:“哎——我说墨姑娘,咱们做人得讲道理你们这样拖着我已经三天了,你们骑在马上倒乐着,我呢?”

   “谁叫你有事没事就跑到那种地方去呢?活该!”右边健马上一个翠衣女子道,正是傅清竹。

   “我在里面真的干什么……”郭强恨的咬牙道。

   突然,两个女子都不再说话,把马停下,原来是到了一个岔口,一条路向东,一条路向西

   墨青道:“咱们向西吧,西边的天气叫人爽快一些,不那么憋气。”

   傅清竹却会错了意,不由气道:“东边的天气也不一定就不怎么干净!”

   “你这是什么话?”墨青不由地生了气。

   “听不懂你就别听!谁让你听了?”两个人顶上了,火气十足

   郭强一看,不由一屁股坐在地上:“得!每天例行的公事又要开始,反正是暂时不了了,我先休息一会儿。”

   就听墨青气道:“好!反正这几天我跟你也够了,咱们这就分手!”说着一提马缰,扯了一根绳子向西行去。

   “分手就分手,你当你是谁呀!”傅清竹一撇嘴,也扯一根绳子向东行去。

   郭强坐在地上,看着渐渐叉开的两股绳子,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突然,郭强一跃而起大叫道:“等等,快停下,赶快停下!”

   傅清竹正气头儿上,头也不回,叫道:“叫什么叫?你要看狐狸精好,你就跟她走好了!”说着反手一拍马屁股。

   墨青正跟她一般心思,听了傅清竹的话,不由也冷哼了一声,拍了一下马屁股,却不知道身后的两股绳儿一下子拉得笔直,就听得背后的郭强惊天动地地一声惨叫:“啊——”

   两人连忙回头,就见东西两根绳子间挂了一个人,两匹马反向猛拉,劲道有多大?绳子勒入皮肉之内,几乎要把他勒断,也无怪他叫得那么大声了。

   傅清竹大吃一惊,连忙把马圈了回来,墨青也忙把马拉了回来,两个人一齐跳了下来,关切地问道:“哎——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没事呢?两马绞尸哪!”郭强几乎要哭:“你们看,血都出来了!”

   傅清竹一看,果然右肩绳索最紧的地方已勒出血丝来了,不由大是心痛,问道:“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快给我松绑呀!”郭强叫道。

   “给你松绑?”墨青冷冷地道:“像你这么不守信用的人,还不马上就跑了?”

   “拜托好不好?我的姑奶奶!一连三天,你们就给我吃过两顿剩饭,我哪有力气逃跑?再说,这大路上,你们又有马匹,我能跑哪儿去?”郭强可怜兮兮地道。

   傅清竹一想也是,便道:“给你松可以,可绝对不许跑啊!”

   “那是自然!”郭强道。

   傅清竹看看墨青,见墨青无话,便去给郭强松绑,不料绳子还没完全松完,郭强突然一跃而起抖手打出四枚石子,两枚打马腿,两枚分打墨青与傅清竹,然后撒腿便跑。

   “啊?”墨青与傅清竹连忙避让,却听咴——两声惨嘶,两匹健马的前蹄已各断了一只,立即跪倒。

   “都是你!”墨青急怒攻心,不由道:“谁要你给他解开绳子的?”

   “你来怪我?!那我解绳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傅清竹也大怒:“心里既然也心痛他,就别总装出一块不在乎的样子虚伪!”

   “我……我……”墨青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我,我的了!追人要紧!”傅清竹气道,两人拔出长剑展开轻功向前追去。

   郭强毕竟已三天没吃饱饭,又给绳索捆的浑身麻木,脚程不快;又加上四周并无林木可以躲避行藏,时间一长,已给两人追到脚后跟儿。

   墨青恨不得一剑劈了他,咬牙气叫道:“姓郭的,你最好别让我追上,否则有你好看!”

   傅清竹也道:“好啊!这就是你的不跑?看我以后怎么相信你!”

   郭强累的头昏眼心中却道:“好说歹说,我千不要停下来就对了。”眼前突然出现两条人影,郭强一见,不由精神大振,双脚一叫劲儿,竟一下子多跃出两丈,大叫道:“柳姑娘,救命呀!”然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前面走的正是柳含姻和一个中年道姑,柳含姻连忙扶他起来,却见后面墨青与傅清竹持剑猛追的样子,不由大是奇怪,问道:“郭大侠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郭强尚未回答,墨青与傅清竹二人已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见了这情形,不由醋意大发。傅清竹伸剑指着郭强怒道:“好啊!你还口口声声说那天没什么,这事儿你又怎么说?”

   “什么呀?她只不过是……”郭强不由道。

   “她只不过是你的一个相好儿罢了,不对?”傅清竹叫道:“可那你也得看看她脏不脏哪!”

   柳含姻不由大怒,杏眼圆瞪:“你说什么?”

   “装什么假清高?臭婊子!”傅清竹骂道。

   “你——”柳含姻再也忍耐不住抱着琵琶就往前冲。

   身后的中年道姑却伸手一拦,稽了个首道:“姑娘何人门下,说话时请留点口德。”

   “口德?”傅清竹冷哼道:“道姑跟婊子掺在一起到底算什么?”

   中年道姑一听这话,不由气得浑身发抖:“姻儿,你听听!我添愁城董婉婉只不过才隐居了二十年,就让几个丫头这么辱骂起来,若不好好教训教训她们江湖上的人还真的都认为我死了呢!”

   柳含姻见师傅也动了真火,不由连忙劝道:“师傅,算了吧!她们是何公子的好朋友!”

   “你让开!”董婉婉却一把推开柳含姻,一掌打来:“你喜欢那没良心的的儿子,又不是我喜欢!”正是北尼一派的落伽神掌。

   原来这道姑正是昔年穷追何梅香的北尼四大弟子之首,现今的添愁城主董婉婉,二十年的因情隐修,火爆脾气虽收敛了不少,但依旧难以尽消。

   傅清竹乍听自己骂的竟是“武林四绝”之一的添愁仙子,一时不由吓呆了,再听后面一句,不由更是后悔,董婉婉一掌打了下来,她竟没看到

   墨青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拖开傅清竹,玉腕一翻,一掌迎上。

   啪!墨青只觉气血翻涌,不由连退三步。

   “好啊!原来是墨家的人,怨不得这么猖狂!”董婉婉怒道,一抬手,又是一掌打出。

   傅清竹清醒了来,连忙上道:“前辈请住手,晚辈知错了。”

   “哼!你知错?你这种人也会知错?”董婉婉怒道。

   傅清竹连忙一礼:“前辈息怒,方才是晚辈为了郭大哥的事对柳姑娘有些误会……”

   突然,四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四周又哪里还有郭强的影子?

   梅山,柳含姻突然问董婉婉:“师父,你说墨姑娘和傅姑娘能追上郭大侠吗?”

   “那是她们的事,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董婉婉冷冷地道。

   柳含姻不由默然,董婉婉也不再说话,越往山上走,她的脸色却越激动。

   突然,董婉婉问道:“姻儿,你说何郎的坟就在前面?”

   “绕过那片树林就是!”柳含姻忙道。

   两人还未转过树林,便听得坟地那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董婉婉不由皱皱眉头向柳含姻看去。

   柳含姻也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董婉婉。

   师徒二人一交换眼色,立即掩起行藏悄悄向前方跃去。

   却见两个中年汉子一个抱锄,一个握锹正在何梅芳夫妇的坟头上大挖特挖。

   只听一个汉子道:“咱们少宫主就是厉害,果然让咱们找着了。只要咱们把姓何的坟给扒掉,再把尸体挫骨扬灰,可就够那小子受的了!”

   另一个接道:“咱们兄弟办妥了这件大事,这少宫主的赏赐自是少不了的。”

   “那是自然!”两个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抡起锄头,啪地一声把何梅芳坟前的灵牌打断,又复一锄去打逍遥子的牌位。

   董婉婉眼见灵牌打断,何梅芳三个字映入眼帘,不由双目尽赤,大喝一声,拔地而起,一个起落已到两人面前,一掌拍下。

   董婉婉是北尼的大弟子,这含怒一掌威力何其巨大?啪!只听得一声轻响,持锄汉子的脑袋已给打的四分五裂。

   握锹的汉子突见一个道姑从天而降,只一掌便把同伴打得脑浆迸裂,不由大骇,扔了锹便跑。不料刚跑两步,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个声音娇咤道:“还想跑?”

   叭!腰胯给狠狠踢了一脚,劲道不弱,给踢的凌空飞起,正好落在董婉婉的脚下。

   “是谁派你来的?”董婉婉又扬起了沾满了鲜血的手掌问道,柳含姻看着,也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汉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叫道:“姑奶奶饶命,不干小的的事,是血无天血公子叫小人们来找何爷的坟的。他说,只要掘了这坟,就不怕何天香不到血影宫报到。”

   “他又怎么知道何家的坟在这里?”董婉婉问。

   “血公子专门派了三十个人注意何公子,所以咱们才找得到。”汉子战战兢兢地道。

   董婉婉缓缓捡起何梅芳的牌位阴阴道:“我不杀你,但你必须回去告诉血无天,他要是再动这坟头上的一根草,我添愁仙子就拆了他的血影宫!滚!”

   汉子连忙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董婉婉却直直地盯着手中的半截牌位,当看到“雪凤”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大受刺激,不由声嘶力竭的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声音尖厉异常,让人毛骨悚然。只见林中的栖鸟一哄而起,簌簌地飞向远方树叶纷纷摇落。

   “师傅!”柳含姻不由大惊,连忙上前。

   “让开!”董婉婉竟含怒一掌将柳含姻打出三丈,继续哭笑道:“‘……犹怜昨日舞红裳,琵琶美人胜梅香’……二十年啊二十年,你骗的我好苦,好苦啊,何郎,何郎——”

   啪!董婉婉手中的牌位突然碎成无数块猛地向天空中撒去。

   这一掌打的好重,柳含姻嘴角含血,艰难地从地上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疯狂中的董婉婉。

   蓦然,董婉婉全身一震,双目变得呆滞,喃喃道:“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和这贱人埋在一起,你是我的,你说过要和我永远永远在一起的……”说着董婉婉竟突然扑到何梅芳已被翻开的坟头上一阵乱扒。

   “师傅——师傅——”柳含姻珠泪滚滚哭叫道:“你不能这样做!”

   但董婉婉二十年的盼望成空,精神上大受刺激,却又哪能听她的。

   又扒了三两下,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一股恶臭传来,却又哪能分得出哪是何梅芳的骨骸,哪是雪凤的骨骸。

   董婉婉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把所有的骨骸一股脑儿包起揣在怀里,紧紧抱住,喃喃道:“好了,这下好了,何郎,你终于能和我在一起了,再没人能把我们分开,咱们这就回家吧!”说着竟不再顾得地上的柳含姻,如飞下山去。

   柳含姻勉强支起半个身子,哭的如同在泪缸里泡过一样,大叫道:“师傅——师傅——”但董婉婉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接着远处草丛中的那个汉子也偷偷溜走。

   柳含姻抬头看见已被扒的一片狼籍的坟头,心想本是好心带师傅来悼念一下故旧,却不料师傅见景思情,精神大受刺激,行事也大背常理,已大是对何天香不起。不由又急又气,身上又被师傅疯狂之中一记重掌打的不轻,不由感到眼前一阵发黑,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含姻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听两个人说到:“兄弟,董姑娘应该在这里呀,怎么找不到呢?”

   “大哥,山这么大,咱们得仔细找才成!”另一个说道。紧接着,一个奇高奇瘦,一个奇粗奇矮的中年汉子已到了山坡上,一人两支判官笔夹在胳膊底下

   柳含姻一见二人,不由大喜,连忙使尽气力叫道:“上官叔叔,我在这里!”

   原来这两人是洛阳连城上官世家的一对同胞兄弟,上官日上官月,又粗又矮的是哥哥,又细又高的是弟弟。连城上官世家一套“落雨惊风泣神笔”在江湖上久负盛誉,传到这兄弟俩身上,兄弟俩心意相通,威力更是非凡,但两人都是一样的死脑筋,自二十年前兄弟俩对董婉婉一见钟情之后,竟直至如今仍然穷追不舍,几乎成了董婉婉的影子。但董婉婉早已心灰意冷,自是对他们毫无感觉,却又不忍伤这两个宝贝疙瘩的好心,所以也便一直这么拖着。

   又粗又矮的上官日听见柳含姻喊叫,连忙跃了过来一看,不由惊叫道:“啊?贤侄女,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又细又高的上官月也跳了过来叫道:“告诉咱们兄弟是哪个王八蛋打的,咱们去戳他百八十个窟窿!”

   柳含姻擦擦嘴角的血丝,苦笑道:“不是别人,是我师傅。”

   “啊?是董姑娘!”上官月吓得连忙捂了嘴,和上官日一起流目四射,生怕董婉婉就在附近,当确定不在后,方舒了一口气道:“就是天王老子打的,咱们兄弟也敢跟他干一架,可若是董姑娘打的,咱们就……”说着,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柳含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苦笑道:“我又没让你们一定替我出头。”

   上官日忙道:“就是就是,可你师傅怎么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呢?”

   柳含姻叹了一口气,看着零乱的坟地道:“还不是为了何梅芳何大侠的事……”

   一句话还没完,上官兄弟一起跳了起来大叫道:“什么什么?那个王八蛋还活着?快让他出来,咱们兄弟正要找他算帐,让他活的也变成死的!”说着四支长笔也撤了下来四处乱瞅。

   原来,上官兄弟这二十年苦追董婉婉不到,一口怨气全发在了何梅芳身上,这二十年来只是寻他不到,否则早就过来火并无数场了。此时一听何梅芳在这里,两人又哪能不恼?

   柳含姻苦笑道:“人死如灯灭,你们又何必……”

   上官兄弟吃了一惊,不由道:“什么?他死了?这就是他的坟?”

   上官月突然道:“大哥你看,坟扒成这样,肯定是董姑娘恨死他了,咱们干脆把它给扒烂了,也出出心头这口鸟气!”

   “对对对!就是这话!”上官日也应道,两人抄起遗落的锄头铁锹就要动手

   噗!柳含姻见两个混球又要动手扒坟,不由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怒叫道:“住手!你们要是再扒这坟,就先把我打死在这儿吧!”

   上官日吓得连忙把锄头扔了,过来扶住道:“不扒就不扒嘛,贤侄女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兄弟,还不赶快把铁锹扔了?”

   柳含姻这才松了一口气,倚在上官月臂上费力地道:“两位叔叔,我求你们一件事儿!”

   “贤侄女说吧,”上官月忙道:“不管什么事,咱们一定答应!”

   “我求……求两位叔叔把这坟先暂时修好,千万别露出一点破绽!”柳含姻虚弱地道。

   上官日一犹豫,但见柳含姻奄奄一息的样子,只得点头答应。

   上官日上官月兄弟在修坟,柳含姻倚树立在那里,心中默默地道:“何公子,对不起。我一定会尽力说服师傅,尽快把你爹娘的遗骨送回来的。”

   何天香辞别酒公子向歌吟,心急如火,一路风尘仆仆南下,只想早日解开“八星映月”之谜。想到自己可能尚有一个伯父在世,何天香心中不由又是一阵阵的激动。

   傍晚,长来客栈,买卖兴隆,已是座无虚席,何天香好不容易在最中间一张桌子上挤了一角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突然,一个横眉竖脸腰大背阔的道士挤了进来,四周看了看,突然径直向何天香这桌走来,立住脚一声大吼:“龟儿子们给老子听着:咱们老大要在这里吃饭,识相的,就赶快给老子滚开!”这一声不啻于晴空中响了一个旱雷,只震的半边客栈都塌了。

   桌上的客人一见势头不对,连忙低头离开了桌子,但更多的人却是向这边扭头看来准备看一场好戏,因为桌子上毕竟还有一个人连头都没抬,而这个人也只能是——何天香!

   怒道顿感脸上无光,不由火冒三丈大喝道:“你没听见怎得?”说着,啪!的一掌拍在沉厚的八仙桌上,只见碎屑横飞,八仙桌竟被打了个大洞,可以一眼望穿,四周立时响起一阵惊叹,这一掌若是打在身上,别说是个人,只怕是骆驼也要筋断骨折。

   何天香却恍如未见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若在以往,何天香还不敢如此托大,但何天香已得销魂剑真意,却又是不同

   怒道不由暴怒:“龟儿子,竟敢如此瞧不起老子,老子干脆一掌打死你,也省的麻烦!”说着一掌重重地拍来。

   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人已把道士的手拉住,却是喜僧。

   “死秃驴,你又来坏我的事!”怒道不由道。

   喜僧嘿嘿笑道:“臭道士,谁爱管你的事,只是你惹了祸,还不是大伙在后面替你擦屁股?”说着又扭头向何天香笑道:“年青人,咱们老大就要来了,和尚做主,你快走吧!可别让这臭道士真的把你劈了!”

   何天香轻轻一笑,停了筷子,道:“两位前辈,在下虽为晚辈,却亦同为武林一分子,两位若是以礼相求,在下完全可以离开,不就吃一顿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两位如此霸道,在下也就确实难以从命了!”

   喜僧顿时不悦,不由冷笑道:“怎么?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跟咱们过两招不成?”

   “那又如何?”何天香轻轻地笑着,捏起了桌边的销魂剑,静静地凝视着喜僧。

   “好深厚的功力!”喜僧不由大吃一惊,哪敢再大意,立即提功护体。

   怒道也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气势,温和却又无惧的气势!

   “这人年纪青青,怎么有这样的心胸气魄?”怒道心中暗道,双掌却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心中竟再无半丝敌意。

   突然,又一个人一身涕泣通体酸臭地飞了进来,一手抓住怒道一手抓住喜僧便往外拖,叫道:“你们两个混蛋惨了,老大这次脾气可大了,要你们立即出去见她,你们这次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正是苦员外。

   喜僧怒道不知出了什么事,不由自主地给拖了出来,却也给吓得不轻。喜僧毛骨悚然地道:“这次会不会又是非要我滴出一滴眼泪来才作罢?”

   “她不再逼我换衣服穿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我又哪里知道你?”苦员外苦丧着脸道。

   “老大肯定是嫌咱们办事不力,这么久了还没把一桌酒席办好,都是那个龟儿子!”怒道生气地道,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要往回走。

   “咦?你干什么?”苦员外不由问道。

   “老子想起来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去把那个龟儿子一掌打死了才是正经,否则老大问起来岂不又要骂我是笨蛋?”怒道道。

   “你快给我回来!”苦员外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拉住怒道:“难道你就没发现那个人跟老大要咱们找的那个人有点相象吗?”

   “何止是有点儿?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喜僧下意识地道,突然,他的猴子脸像被谁踩了一脚似地“啊——?”的一声惨叫跳了起来:“你是说,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何天香?”

   “唉——你总算还不是太笨!”苦员外的脸拉的更长。

   怒道却是一下子缩了缩脖子,身形矮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见:“那老大现在去干什么了?”

   “她说你们俩嘴上功夫好,就让慧香到街上去买了两个鞭炮,她自己却去换衣服去了。”

   “鞭炮?!”喜僧和怒道不由同时瞪大了眼睛。

   何天香被喜僧怒道这么一搅,心里很不畅快,饭也没吃多少,便早早来到内休息。

   刚刚过了两个时辰,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敲门声。

   何天香不由道:“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我?”也只得披衣下床。

   门开处,何天香只觉眼前一亮,却是一个白衣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只见她腰肢纤细,遍体罗绮,眉若墨画,唇点樱红;虽无沉香之雅重,兰娟之热烈,却别现出一种空灵;正立在那里双手挽着衣带,眼波盈盈似羞非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却不正是何天香日思夜念的婷儿的影子?

   何天香不由大是激动,竟一下子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大叫道:“婷儿,你可想死为兄了!”

   婷儿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地冲动忘情,不由羞的满面通红,本能地挣扎道:“何大哥,快放我下来!”

   莺声入耳,幽香扑鼻,何天香这才蓦然一惊,忙不迭放了手,却依旧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上上下下打量着婷儿,半是惊奇半是激动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变成女的了?”

   “我本来就是女的嘛!”婷儿见何天香这么在意自己,不由大是高兴,嗔道:“谁让你总是那么呆?”

   “那那慧香她……”何天香不由道。

   “我是咱们小姐的丫头,自然也是女的了!”一个打着双髻的俏丫头从墙后走了出来,与婷儿站在一起,相辉互映,美得让人目眩,正是慧香。

   婷儿一见,不由叫道:“哎——慧香,我不是让你们在那里放鞭炮吗?你怎么也来了?”

   慧香却笑道:“鞭炮只有两个,早就放完了,可人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样的好戏我又怎肯错过?”却又问何天香道:“何大哥,你说你想死咱们小姐了,却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可是天天在想,夜夜在想!”何天香乍见婷儿换了女装,竟美丽到这种地步,还未思索,话已脱口而出。

   婷儿一听这话,不由又是欢喜又是害臊,却一把抓住慧香的耳朵骂道:“小蹄子,你乱嚼些什么?”

   何天香冲口而出,乃真情所至,但说后也不免后悔,生怕婷儿面子上挂不住,却见婷儿骂慧香的样子,已知无碍,但一时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

   就听慧香“求饶”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再这样拧下去,我的耳朵可真要掉下来了;再说,这不是小姐爱听的吗?”

   “慧香——”婷儿怒不可遏杏眼圆瞪咬牙切齿跺着脚喊道。

   突听后面鬼哭狼嚎似的群叫道:“恭喜老大,贺喜老大!”正是“武林六怪”,一怒一笑,一哭一酸,一病一痴,掺杂在一起,难听至极。

   婷儿不由回头,想到此中种种已尽收六怪眼底,不由更是害羞,怒道:“谁让你们来的?是不是嫌两个鞭炮少了?!”

   苦员外忙道:“不是不是,老大走了,慧香姑娘也走了,咱们觉得没意思,所以就过来了。不过,此中之事咱们一点儿都没看到,至于何公子一把抱起老大之事,咱们更是没有看到,绝对没有!”却又回过头来问其他五怪:“你们也没看到,是不是?”

   众人早给婷儿整怕了,不由一齐大叫:“是!”却是欲盖弥彰。

   婷儿两眼一翻,差点没给气晕过去。

   喜僧怒道却立着头发行到何天香面前,含含糊糊地道:“何公子,刚才不知是你,冒昧之处尚请原谅!”说着一礼。

   何天香见两人的头发都若刺猬一般冲天而起,不由大是奇怪,却也不好问,只是连忙还礼道:“两位前辈快快请起,晚辈不敢。”却一把拉过婷儿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两个怎么了?”

   “他们俩总不爱听话,我就用鞭炮给他们提了个醒,没什么!”婷儿笑道。

   “你什么时候做了‘武林六怪’的老大了,怎么也没告诉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何天香道。

   婷儿一惊,连忙道:“没有呀!人家会瞒你什么事?就是做老大,也不过是刚刚才四天的事呀!”

   “你娘不是病了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照顾她一下!”何天香气道。

   “哎——我娘病了,关你什么事呀?”婷儿忽然又笑了。

   “这……这……”何天香一时倒有点儿语塞:“可她毕竟是我伯母吧?”

   “行了,呆子,她早没事了。”婷儿见何天香窘急的样子,不由甜甜地笑道。

   这一夜,婷儿便留在何天香房里,二人对坐畅谈别来之事,嬉笑嗔骂之间,不觉天色已是大亮,婷儿站起来要回去梳妆

   何天香叫道:“苌姑娘,我在下面等你!”

   婷儿回首一笑:“何大哥,你还是叫我婷儿吧!”

   “婷儿?”何天香不由痴痴地道,这感觉竟又已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婷儿一笑,低头走了出去。

   何天香洗漱完毕,满面春光地信步下楼,刚要到柜台上去点酒菜,却突见一个披头散发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的女子冲了进来一下子就扑到柜台上,气喘吁吁地叫道:“掌柜的,有没有马匹?”

   掌柜的听她口气有些急冲,不由也道:“什么地方找马匹?我这儿只卖酒菜,不卖马!”

   “什么?没有?”女子猛地抬起头,焦急地道。

   何天香大吃一惊,这不是芸儿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不由快步走了过去叫道:“芸姑娘!”

   芸儿抬头看见何天香,却脸色惨变,突然低头撞来,叫道:“姓何的,你抓了我们姑娘,我跟你拼了!”

   她连续奔跑了几天,滴未进,身体已是虚弱至极,这一撞虽是用尽了全力,但到了何天香面前时,却已是没有一丝力道。

   何天香连忙将她扶住道:“芸姑娘,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抓你们姑娘了?”

   芸儿躺在何天香怀里,一丝力气也没有,见何天香不像做作的样子,不由道:“你不是何天弃?”

   何天香一怔!“何天弃是谁?我是何天香!”

   芸儿眼中突然一亮,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双手紧紧抓住何天香的衣衫哭道:“何公子,快救我们姑娘,何天弃会杀了她的!”

   何天香不由大惊失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城,冷家堡,快!……”芸儿话没说完,人已心力交瘁,晕了过去。

   何天香知道事态紧急,再不容迟缓,连忙将芸儿交给掌柜的道:“掌柜的,麻烦你把这位姑娘交给在下同伴,在下先行一步了!”说着一矮身,人已闪出门外。

   何天香心急如焚,用轻功提纵术奔行了半天,正感劳累,突见前面十五六匹马踏尘而来,打的正是天残帮的旗号。何天香不由大喜,笑道:“金碧良可真会体贴人!”待得十五匹马驰过,突然腾身出腿,一脚把一名天残帮众踢下马,跃在马背之上,一拉缰绳,哈哈笑道:“回去告诉金碧良,何天香借他的马匹一用!”说着踏尘而去。

   天残帮众见有人夺马,正要停下,一听对方是在残香亭大败金碧良的何天香,谁还敢多管闲事,只恨自己的马跑得太慢,倒反把被踢下的帮众留在后面。

   何天香骤得马匹,大感轻松,天残帮的马又是好马,不由越奔越快。

   突然,前面官道树林的拐角处转出一顶黑色软轿,迎面而来。马行过快,躲之不及眼见便要撞上。

   何天香不由大骇,猛地一勒马缰,

   “咴——”

   枣红马的马头被生生扭向一边,不由一声长嘶,把何天香直向外掼了出去,何天香在半空中一拉马缰,人已又轻轻巧巧地飞了回来落在马背上

   “好轻功!”轿中一个人软软地道。

   呛呛!长剑出鞘,两个红衣女出剑遥遥指定了马背上的何天香,四个轿夫护住软轿,一个老婆子却看了看何天香的马匹,靠在轿上道:“姑娘,是天残帮的人!”

   “哦?”轿中那人显然一愣:“那就废了他的武功,暂且留他命吧!”

   何天香一听,对方显然是有所误会,连忙叫道:“在下不是天残帮的人!”

   “哼!”那老婆子一声冷哼:“不是天残帮的人,为什么骑天残帮的马?给我拿下!”

   “是!”两个红衣侍女持剑攻上,剑势居然十分凌厉。

   不是少林寺的人就不能进来烧香?何天香不由心中有气,怒道:“在下还有急事,请你们让开!”说着,一抬销魂剑鞘,锵锵!两声脆响,两个侍女的剑已飞上了半空。

   老婆子脸色一变,正要迈出,却听轿内那个人软软道:“李婆婆,他不是天残帮的人,叫他过去!”

   “这——”李婆婆不由迟疑道。

   “李婆婆?”轿中人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李婆婆赶忙一挥手,软轿向路边挪开。

   何天香一抱拳:“多谢姑娘,突之罪,改日再谢!”说着,拍马冲过。

   “姑娘……”李婆婆看着远去的何天香,不甘地道。

   “那一柄是销魂剑!”轿中人突然冷冷地道。

   李婆婆立即不再说话,一行人又往前走。

   约莫行了半日,突见前面八匹马飞驰而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遥遥传来:“咱们好不容易抢马匹追了半日,怎么还不见何大哥的影子?”

   另一个女子接道:“他大概是走别的路,落在后面了吧?咱们先到冷家堡等着不就成了?”

   轿中人听了,突然道:“让开!”软轿又靠在路边。又是八匹天残帮的马匹一拥而过,却是两个天仙般的女子和六个奇形怪状的老头子。

   “冷家堡?”轿中人沉吟道:“天冥宫的第一堂口,冷面屠龙,怎么回事?”

   突然前面又是尘土飞扬,一男一女两骑飞驰而来,却是江城月、李梦莲二人。

   “这事儿有点儿意思了。”轿中人不由笑道:“哎——咱们还没吃东西吧?”

   “是!”李婆婆连忙递进几块千层糕,门帘一掀,一只纤纤素手接了去道:“李婆婆,你们也吃吧!”

   一顿饭未完,前面突又尘土漫天,两匹骏马绝尘而来,却是两个女子,一个一身黄衫,典雅高贵;一个是丫头,也生的眉清目秀,骑的还是天残帮的马。

   “是什么事这么有魅力,居然连天星楼的薛沉香都来了?看来,咱们也得去瞧一瞧了!”轿中人甜甜地笑道。

   四个壮汉一听,抬起软轿便在薛沉香身后飞奔,速度居然也迅疾异常。

   冷家堡,梅柔满面泪痕,朝着何天弃哭道:“姓何的,你好没良心!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你还厚着脸皮缠着人家慕容姑娘!”

   何天弃冷冷地道:“我要你给我了吗?”

   “我,我……”梅柔一时说不出话来,鸿雁彩霞站在外边见小姐受屈,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

   “告诉你,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我越是想得到,不高兴你可以走!”何天弃冷笑着走出门外,连看一眼梅柔都不看。

   “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我!”梅柔不由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呜呜哭了起来,鸿雁彩霞见何天弃走远,这才敢过来劝慰梅柔。

   何天弃跨进地牢,却见慕容兰娟正盘坐在铁栅内闭目养神,送来的饭菜依旧一动未动,不由冷笑道:“慕容姑娘?”

   慕容兰娟恍如未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慕容姑娘,这已经是第二天了,你还是不吃东西,难道真得想饿死在这里?”

   慕容兰娟依旧不说话。

   何天弃不由有些恼怒,伸手去开铁锁。

   锵——慕容兰娟拇指一弹,红花剑出鞘半尺:“你若进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以为我怕你死吗?”何天弃口中道,手上却是不敢再开铁锁。

   “那你就试试看!”慕容兰娟突然睁眼,凤目中寒光冷冽。

   何天弃不由气往上冲,怒叫道:“我今天就要试试看,看你在《烈女传》上到底能排上第几名?”

   唰——剑华耀眼,红花剑脱鞘而出,“何公子,咱们唯有来世再见了!”慕容兰娟暗暗地道,却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凛冽地盯住了何天弃。

   突然一个堡丁慌慌张张地跑来到:“不好了,少宫主,门外有人来指名道姓要找慕容姑娘!”

   何天弃趁机下台,骂道:“混帐!不管找谁,用得着这么慌张吗?”

   “因为……因为……”堡丁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因为什么?”何天弃大感不耐。

   “因为他长得和少宫主几乎一模一样!”堡丁连忙答道。

   何天弃一愣,随即眼珠一转,回头向慕容兰娟笑道:“慕容姑娘,你的相好儿来了!”

   慕容兰娟听得堡丁的话,料是何天香到了,心头不由一热,却又一惊,暗道何天香不是何天弃对手,又想起此人的恶毒狠辣,不由为何天香有些害怕,连忙叫道:“你放他走!”

   何天弃看着慕容兰娟,却突然笑了:“这可有点儿意思了,只是你叫我放他走,我就放吗?你既不从我,我又何必从你?哈哈哈……”

   说着已狂笑着走出了地牢。

   “你站住!”望着渐关的牢门,慕容兰娟不由抓紧了铁栅!

   何天香等在堡外,不久一个少年公子由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陪着一起走了出来。

   甫一照面,两人不由同时一怔,何天香暗道:“世间竟真有和我长得如此相像之人,大概就是芸儿口中所说的何天弃了。”就听对方冷冷道:“你就是何天香?”

   何天香一拱手:“在下正是,却不知道慕容姑娘何处得罪了阁下,尚请阁下给慕容老庄主一个面子,放了她!”

   “你算老几?”何天弃一扬手中折扇:“你说放人就放人!慕容长明又算什么东西?”

   何天香一听对方竟如此猖狂,也不由有气,但自己是来救人的,不得不暂时退让道:“咱们有事好量,阁下又何必出口伤人?”

   “哼哼!”何天弃冷笑一声:“本公子还有许多事要做,你既然来了,也就不用回去了,冷堂主,拿下!”

   还未等冷子云答话,就听一个人惊呼一声,奔了出来,瞪大了眼睛指着何天弃道:“你不是何天香?”正是梅柔。

   “我何曾说过我是何天香?”何天弃冷笑道。

   “怨不得,怨不得……”梅柔不由脸色煞白,突然向何天弃冲来,大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何天弃一抬手,梅柔迎扇而倒,鸿雁彩霞连忙想上来扶,何天弃却突然回头,二人立即噤若寒蝉,再不敢动。

   “梅姑娘……”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

   何天弃却怒叫道:“拿下!”

   冷子云立即晃身挡住何天香,阴阴地道:“小子,你是自己弃械投降,还是要本堂主来?”

   何天香见何天弃如此不通人情,冷子云又这样说话,不由也大不以为然,冷冷道:“你说呢?”

   冷子云冷笑着道:“你是伴风的弟子,而伴风当年与本堂主在马鬼岭大战三昼夜不分胜负,而至于你嘛……”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谁都明白

   “是吗?”何天香提起了销魂剑讥笑地看着剑柄。

   “销魂剑!”冷子云倒吸一口凉气,何天弃脸上闪过一丝诧色。

   “不错!正是销魂剑!”何天香轻轻地道,眼光中充满了痴迷。

   销魂剑!多么让人神往的名字!当年它在销魂老人手里时,一夜之间连荡洞庭十八匪寨,剑劈雁门十三鹰,半月之间跻身“武林十老”之列。那时的销魂剑,又是何等的威风,何等地让人敬重!

   “哼!”冷子云突然又平静了下来:“就算你手中拿的真是销魂剑,你也不可能懂的销魂剑诀!”

   “哦?为什么?”何天香剑眉一挑。

   “因为当年的何长时已连同剑诀一起被烧毁了!”冷子云突然大喝一声,拖着一根屠龙大铜棍向前冲来。

   何天香迎上。

   屠龙棍棍重力大,何天香不便硬磕,从冷子云身边一冲而过。冷子云仗棍欺人,一步一步压上,何天香步步退守,步法却丝毫不见散乱。

   冷子云笑道:“伴风步法本堂主十年前就看的多了,你今天还在这儿卖乖?”说着一棍反扫,扫的正是何天香的退路。

   何天香却右脚向左一踏,极其轻松地闪了开去

   冷子云不由咦了一声,面现异色。何天香不由一笑:“我师父又不是呆子,这几年他老人家的步法早已精进了许多,又哪是你这种蠢人所能想到的?”

   冷子云大怒,突然一棍怒扫而来,正是他的拿手绝技“七棍屠龙”!何天香立即飞退,冷子云追击,但背后空门已露。

   人影一晃,绿芒突闪,嗤——血光迸现,冷子云不由大吼一声,撒手扔棍,摔出三尺,肋下血若泉涌,怒叫道:“你这不是伴风步法!”

   何天香归剑入鞘,冷冷地道:“不错,这次却是逍遥十二式!”

   啪!啪!啪!身后有人拍掌,是何天弃。

   何天香回头。

   “果然高明,然不得慕容姑娘对你这么死心踏地!”何天弃道。

   “你还不放人吗?”何天香冷冷地道。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何天弃却笑了,一摇折扇,一股邪恶森冷的杀气立时逼了过来。

   血无天的武功已算是走的够邪,却只是一种狠毒而已,但何天弃的武功却是一种阴毒,一种邪恶的阴毒,透骨入肌,凉心冰髓!何天香的眸子中不由寒光四射,嗡——销魂剑在鞘中竟也自吟长鸣!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这已不是什么,而只是一种罪恶,无边无际的罪恶,武林中前所未有的罪恶。

   何天香突然向前踏出一步,锵——!销魂剑出鞘,剑芒三寸,吞吐不定!

   “剑气?”何天弃也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你修的竟真是销魂剑法!”

   叮!剑扇相交,火星四射,两人各退一步又立即再行扑上。

   叮叮叮叮叮!

   无数的火花在空中飞溅!何天香剑出如虹,何天弃扇舞如风。何天香越战越勇,何天弃也丝毫不落下风。

   又过了数招,何天香突然一声长笑,凌空一剑削下。叮!何天弃竟退了半步。

   “怎么样?”何天香笑道。原来何天香自幼随伴风练劲,内功根基正宗扎实,又得销魂心法,更是如虎添翼;而何天弃的内功路数却极邪异,虽易速成,但毕竟不若何天香精纯,时间一长,内功上便已落了下风,听得何天香笑不由冷冷道:“胜负还没分出来,你急什么?”

   何天香已试出何天弃到底有多少斤两,知道他习的武功虽极邪恶,但毕竟尚未有成,倒也不太惧,不由笑道:“那咱们就继续!”

   又过了二十招,何天弃脸上已现汗珠,突然跳出圈子道:“好小子,本人不奉陪了,要找慕容兰娟,你自己去找吧”说着转身展开轻功向堡内奔去。

   何天香提剑就追。

   何天弃见何天香追来,不由边奔边叫道:“我已让你找人,你追我做什么?”

   何天香笑道:“冷家堡这么大,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找?我还是盯紧你才是!”

   何天弃怒道:“你倒挺聪明的!”

   何天香笑道:“但总有人骂我呆子!”

   何天弃突然奸笑道:“你本来就是个笨蛋!”

   何天香不由一惊,抬头看时却已站在一所大房子的中间,见何天弃奸笑的样子,知道不好,正要退出,但已来不及了。只见何天弃一按桌上的按扭。哐!同一副铁栅从天而降将何天香困在里面,每根铁栅足有几臂粗,即有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可能斩断,更不要说困在里面的人。

   何天香不由怒道:“你好卑鄙!”

   何天弃却打开衣襟透着风大笑道:“现在卑鄙的人多着呢,却都装了一副菩萨面孔,像我这样的人倒少呢!你不是要见慕容兰娟吗?现在就去看她好了!哈哈!”说着一按按扭。

   何天香骤见他拉开胸襟,一块玉玦挂在颈间,竟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是中间刻的是“何天赐丙已年庚月”几个字而已,不由一怔,却觉脚底一松,已连人带栅翻了下去。

   还未落地,就听得一个人惊叫道:“何公子,你没事吧?”

   何天香定睛一看,正是慕容兰娟双手握着铁栅焦急地问道。

   何天香不由摇头:“我没事,只不过上了那人的恶当罢了,你呢?”

   慕容兰娟缓缓地松了手,低头道:“我也没事,只不过连累你了!”

   何天香却弹弹身上的尘土洒脱地笑道:“这只能怪我不小心了。”

   慕容兰娟突然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何天弃那厮困在这里的?”

   何天香道:“我在半路上遇到芸儿,是她告诉我的。”

   “芸儿?她没有被何天弃抓住?”慕容兰娟高兴地道。

   “她很机灵,现在又在我朋友那里,不会有事的。”何天香道:“但你又是怎么给困在这里的?”

   “芸儿没跟你说?”慕容兰娟奇道。

   何天香摇摇头:“她只告诉我到这儿来救你后就晕过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说,你一听到我被困在这儿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救我?”慕容兰娟突然盯着何天香道。

   何天香点点头。

   “你……”慕容兰娟突然冲动起来。

   “我已经想通了,”何天香静静地看着慕容兰娟轻轻地叹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你都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

   “我,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对我那么无情的!”慕容兰娟突然哭了起来,她脸蛋本来长的好看,这一哭,立时更现娇艳。

   何天香不由握着她的手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固执了,你就不要再哭了。”

   慕容兰卷拭拭泪,抽泣着笑道:“我哪有哭,我怎么会哭呢?我只是高兴,我从来都没有这样高兴过!看来,我还得感谢那个何天弃呢!”

   何天香一愣:“他把咱们关在这里,你还感谢他?”

   “是呀!若没有他,我又怎么会听到你这些话呢?”慕容兰娟和何天香隔着栏栅相偎着坐下,幸福地道。

   何天香也笑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惹上他的呢?”

   “还不都是你?”慕容兰娟娇嗔道,接着便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又问道:“你是怎么碰上芸儿的?”

   何天香道:“找你!”

   “找我?”慕容兰娟吃了一惊,不由激动地道:“你既有心,驿道边,慕容山庄,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何天香不由一时无话可答。

   “行了!”慕容兰娟把头轻轻地靠在何天香肩边的铁栅上,沉醉的笑道:“我不管你以前对我怎样,只要你现在对我好就行了,你找我有事吗?”

   何天香点点头:“我想问你那一招‘八星映月’那不该是你们家的剑法吧?”

   “你知道?!”慕容兰娟听何天香一口便吐出那式剑法的名字,不由吃了一惊,却又笑道:“这个本不该对人说的,但是对你,自又是不同了。那招剑法是住在我们山庄的一位前辈单独传授给我的,自然不是慕容世家的功夫。”

   何天香不由追问道:“他是谁?”

   “这很重要吗?”慕容兰娟见何天香着急的样子,不由道。

   “那是自然!”何天香道。

   “他叫何梅瑄,他还有个弟弟叫何梅芳,他就住在我们桃林的小屋里。”

   “何梅瑄?何梅芳?”何天香突然哈哈狂笑:“不错!果然不错!我还有个伯父活着,那天和我说话的竟然就是我伯父!哈哈哈……”

   慕容兰娟突见何天香狂笑,不由吃了一惊问道:“你笑什么?”

   何天香便把石室中事与那天在慕容山庄上的事跟慕容兰娟说了。

   “他果然是你的伯父!”慕容兰娟也大是高兴,便也把何梅瑄的事跟何天香说了。

   何天香自慕容兰娟口中知道了自己伯父与父亲的一些前事,不由叹道:“伯父他好可怜!”

   慕容兰娟也叹道:“他本来还有一个叫何天赐的儿子的,只可惜他也死了。可大人的错,为什么也一定要连累上孩子呢?”

   “何天赐?”何天香猛然记起自己下落之前见到的何天弃项上的玉玦:“你说伯父的儿子叫何天赐?”

   “是呀,这又怎么了?”慕容兰娟见何天香又要发狂,不由道。

   “哈哈哈,何天弃?何天赐!他没有死!他不是何天弃,而是何天赐!他居然是我伯父的儿子,我的亲兄弟!我居然被我的亲兄弟关在这里,真是好笑!哈哈,哈哈!”何天香大笑道,连自己都认为是在梦中。

   “你是说,那个何天弃就是何前辈曾经被抛弃的儿子?”慕容兰娟吃惊地道。

   “绝对不会有错!”何天香大喜若狂!“天赐,天弃,一赐一弃,更何况这玉玦天下又哪里还会有一样的呢?”说着从脖子上解下块玉玦托在手上

   慕容兰娟接过玉佩看了半晌,见何天香十分确定,不由点了点头“大概是吧!”

   何天香掩不住心中的喜悦,脸都笑开了花儿:“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还有一个兄弟在,这世上我还会有两个亲人!出去之后,我一定要先去给我伯父磕头!”

   慕容兰娟也不由为他高兴,笑着嗔道:“怎么只有两个?我就不算是吗?”

   “你自然不是,不过将来一定是!”何天香大笑道。

   两个人正笑着,突听轰的又一声响,又一个人给扔了下来,何天香定睛一看,却是梅柔。

   何天香不由问道:“梅姑娘,你怎得也下来了?”

   梅柔刚刚站起来,听得何天香这句话,突然泪流满面,哭道:“那个王八蛋不是人,我不小心让他欺负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死不认帐。我要找他拼命,心想死了也就算了,谁想他却把我扔这儿来了,还说什么叫我下来清醒清醒!”她的话本极快,又带了哭腔,两个人几乎听不清楚

   慕容兰娟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好说话,只好看着何天香。

   何天香叹了一口气道:“梅姑娘,你先不要伤心我会让他对你负责的!”

   “负责什么?”梅柔哭道:“你以为你是谁?他老子呀?”

   何天香一笑:“老子倒不是,我不过是他的叔伯哥哥而已,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找他爹来解决这件事!”

   梅柔不由瞪大了眼睛,却是看着慕容兰娟。

   慕容兰娟点点头:“他说的都是真的!”

   梅柔不由叹道:“怨不得你们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可你既是他哥哥,他为什么还要把你也关进来?”

   “这个……”何天香也觉一时难以解释的明白,只得道:“大概他还不知道我是他哥哥吧!”见梅柔依旧似懂非懂的样子,只得补道:“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讲,他是我的兄弟,这下明白了吧?”

   “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你把我也给搞的越来越糊涂了!”梅柔抱着头惨叫道。

   何天弃躺在椅子上刚要喘口气,却又见一个堡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道:“少宫主,不好了,门外来了八个人说要咱们立即开门放他们进来找一个叫何天香的人,并叫你立即放了慕容兰娟,还要负荆请罪。”

   何天弃大怒,一拳将椅子打烂:“混帐!你现在是在谁的面前?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也敢说,难道不怕本宫主修理你吗?”

   那堡丁捂着耳朵道:“他们简直不讲理,上来就打人,小的就是被修理怕了,所以才大着胆子进来传话的!”

   何天弃这才看清那堡丁已给人着实收拾过了,半边脸已肿到了耳朵根儿,龇牙咧嘴的甚是好笑,不由啼笑皆非,反平静下来问道:“是些什么人,竟敢这么大胆?”

   “是两个姑娘和六个老头儿!”堡丁连忙道。

   “姑娘和老头子?”何天弃轻笑道:“这种小事儿也来麻烦本宫主,让冷堂主去处理一下得了。”

   “堂主不是受伤了吗?”

   “那么点小伤还难不倒他!”何天弃说完,又另找了张椅子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不到半刻钟,外面突然又人声嘈杂直往屋中传来。

   何天弃不由大怒:“外面又怎么回事?”

   “是冷堂主!”外面有人叫道。

   “把他给我叫进来!”何天弃怒道。

   冷子云是进来了,却不是走进来的,而是给抬进来的,只见他口鼻流血,身上污秽不堪,显然是已给暴打了一顿。

   何天弃一看,不由火冒三丈,叫道:“冷子云,你吃什么长大的?还是本宫第一大堂的堂主,今天两次都让人打的这么惨,还‘冷面屠龙’我看你是‘冷面屠虫’!”

   冷子云人虽不能动弹,但神智尚还清醒,不由奄奄一息地道:“少宫主,那六个人简直就是怪物,掌力大的吓人,一个人属下或许还可以应付,谁想到他们竟是六个人一哄而上,属下就是再有能耐,没给拍成肉酱已算不错了,少宫主你可千万小心哪!”

   “废物!”何天弃只骂了一句便走了出来。

   打开堡门,何天弃便看见几个老头正在姑嫂爹娘地乱骂,一个老头却在到处写字,已将整座墙壁画的面目全非。

   何天弃不由气道:“刚才是你们在闹事?”

   六个老头儿一见有人出来,立即转了头,当看见何天弃手中拿的是折扇时,六个人一齐摇头。

   “不错!正是爷爷们打了几个龟儿子,谁让他们敢在爷爷们面前逞能?”终于有人说话,却如闷雷,正是怒道。

   “如果你能跪下让喜爷爷打两下屁股,再趴下求咱们入堡,喜爷爷做主,你这顿饱揍可以免了!”喜僧笑道。

   “放肆!”何天弃不由一张折扇道。

   “放肆!”酸书生竟然也学着何天弃的样子一张折扇回道。像倒是极像,只听得嘶——的一声响,折扇竟一分为二。酸书生不由两眼儿一瞪,痛惜地道:“咦——?”

   “哈哈哈……”喜僧突然暴笑,怒道大骂,苦员外似哭不哭,病侯长叹,一时各种噪音掺在一起,难听至极。

   何天弃却是恨的牙根痒痒,正要发作,却突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你们吵什么?”

   噪音顿消,六个老头子立即垂手肃立恭恭敬敬地道:“老大!”

   何天弃就觉眼前一亮,一个美的如天仙一般的少女已俏生生地立在了面前,正是婷儿。

   何天弃只觉心中一荡,竟不由为婷儿的空灵所吸引。不由嫉妒起何天香来,心中暗道:“那个姓何的小子走了什么鬼运,怎么这么好的姑娘都围着他打转儿?看来留他不得,否则,以他的武功人品,只怕以后没我在江湖上混的份了,都道是无毒不丈夫,回去就办!”他口中毒骂,却忘了自己也是姓何的了。

   婷儿见何天弃,也不由大吃一惊,心道:“世间竟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若非芸儿早提醒我,我还真以为他就是何大哥呢!”又见他不住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大是不悦。

   慧香忙道:“姓何的,你到底放人不放人?快给句话儿呀!”

   何天弃刚要答话,就听得得声暴响,一个声音老远就叫:“何天弃,你赶快放了慕容姑娘,否则慕容世家将与天冥宫势不两立!”正是江城月和李梦莲。

   何天弃不由冷笑道:“天冥宫和慕容世家的事,你们栖霞门乱插的哪一腿?”

   “难道你不知道慕容山庄和栖霞门的交情吗?”江城月下马。

   婷儿见他们也来了,知道是芸儿一时找不到人手,就把他们也给找来了,不由朝江城月一笑。

   江城月乍见一个清秀如水,纤尘不染的少女站在那里向自己笑,只觉满眼都是婷儿的笑靥在飞,不由一呆,却又觉得似曾相识,不由道:“你是……”

   “慕容山庄咱们见过!”婷儿笑道。

   “哦,你是苌公子,不!苌姑娘!”江城月恍然大悟,却不由暗道:“这人生得这么漂亮,就是连慕容姑娘也似有所不及,当日何公子一推再推,怕不就是为了她吧?”想着想着,却又不免为慕容兰娟伤悲起来。

   婷儿轻轻一点头:“江公子好记性!”却听何天弃道“什么交情?”

   李梦莲冷冷道:“她是我干妹子!”

   “原来如此!”何天弃点点头,却又问婷儿道:“那么姑娘又和慕容山庄有什么交情呢?”

   婷儿抚着自己的长发笑道:“咱们倒和慕容山庄没什么瓜葛,只是为着何大哥来的!”

   何天弃却突然盯着婷儿笑道:“若是本公子不放人呢?”

   婷儿脸色一变,尚未做答,喜僧已嘿嘿冷笑道:“姓何的,咱们‘武林七怪’在这儿,再加上江大侠和李女侠,你自个儿瞧着办吧!”

   何天弃乍听“武林七怪”四个字,又见眼前六人奇形怪状的样子,立时想起武林中人人头痛的六个怪物来,不由奇道:“你们不是六怪吗?什么时候变成七怪了?”

   “这个?哼哼!”怒道道:“咱们新找了个老大,自然要叫七怪了!”

   “嗯!”何天弃不由问道:“那哪个是你们老大呢?”

   “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就是咱们的……”怒道伸手一指婷儿,却突见婷儿正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由把后边的半句又咽了回去。

   “她,她就是你们的老大?哈哈哈……”何天弃不由暴笑起来,这么个纤纤细细的小姑娘居然是武林中久负头痛之名的武林六怪的老大,打死他也不相信。

   江城月与李梦莲也是一脸诧异地打量着婷儿。

   婷儿面皮不由大是挂不住,不由怒叫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我给你们好看!”

   武林六怪也突然横眉立目一齐大喝道:“不许笑!”这一声,直如晴天霹雳,倒真把何天弃吓了一跳。

   何天弃止了笑,看婷儿与六怪认真的样子,却也不由他不信,心中暗道:“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倒不足惧,只是这六怪加上江城月、李梦莲却也着实不好对付。”想到这儿,他突然眼珠一转笑道:“别人要是来要人,何某还得斟酌斟酌的,但要是姑娘嘛,那就不一样了,只是……只是……”

   婷儿见他吞吐起来,不由急道:“只是什么?到底交不交人你说呀!”

   何天弃叹了一口气:“慕容姑娘确是在这里盘桓过几天,不过昨天就走了;何天香也确实是来过,但听慕容姑娘走了,就连忙去追了,所以我这里是一个人也没有,你让我怎么交呀?”

   婷儿不由吃了一惊:“走了?”

   江城月也不由道:“不会吧!芸儿不会看错吧?”

   李梦莲冷冷道:“何天弃,你不是骗咱们吧?”

   何天弃呵呵一笑,一让身子:“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进堡去找呀!别的何某没有,但一杯淡茶,何某还满是请的起的!”

   “这,这可能嘛?”众人面面相觑。

   突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何天弃,你不用骗人了,慕容姑娘两天前被你诓进堡去,一直都没出来,今天上午何公子跟你进堡要人,到现在也没出来,更没走掉,天冥老怪虽然可恶,但却从不扯谎,你可比他行多了!”人影一闪,场中已多了一个黄衫女子和一个青衣丫头,正是薛沉香与丫头锦儿。

   江城月一见,连忙见礼道:“薛楼主也来了!”

   薛沉香连忙还礼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婷儿一见薛沉香,却是大为光火,暗道:“我刚刚看到何大哥,你就又来捣乱,真是阴魂不散!”不由怒道:“你来干什么?”

   薛沉香却笑:“我为什么不能来?”

   何天弃谎言被拆穿,正要发火,但见来的竟是武林第一美女薛沉香,轻轻立在那儿,与婷儿一笑一怒,交相辉映,只觉得眼底美不胜收,又哪里还有一丝怒气在。

   “他,他不想见你,你瞎缠着他也是白费!”婷儿强词夺理道。

   “哦?”薛沉香轻轻一笑:“可我不久前还和他在一起过。”

   “什么?你们……”婷儿一时不由气结。

   突听何天弃笑道:“咱们堡里的事,薛楼主何以知道的这么清楚?”

   “哼!”薛沉香冷笑道:“何天弃,你派人监视咱们天星楼,就不兴咱们天星楼派人监视你?”

   “好!”何天弃一拍折扇:“跟薛楼主说话就是痛快?”说着让开堡门,一指大厅,向众人道:“请!”

   “你传令把人放出来就行了,又何必这么多花样?”薛沉香冷冷道,冷家堡毕竟是天冥宫的第一大堂口,何天香又进去了那么久没出来,薛沉香不得不小心。

   “怎么?”何天弃一扭头:“你们口口声声要本公子放人,却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

   婷儿瞅一眼薛沉香,突然冷哼一声,率先向里走去,六怪连忙跟上。

   江城月、李梦莲看了薛沉香一眼,也跟了进去。

   薛沉香叹了一口气,暗道六怪、江城月、李梦莲再加上自己,这实力纵是天冥老怪与十六殿殿主同在也可以一争雌雄了,也只得跟了进去。

   何天弃阴阴一笑,领先入内。

   一行人步如入大厅,何天弃在首位上坐下,笑道:“各位请坐!”

   薛沉香冷冷一笑,坐在右侧一排太师椅上,暗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花样?”锦儿便立在她身后。

   酸书生正要靠着薛沉香坐下,就觉耳朵一紧,已给别人提了起来,不由大怒,自己堂堂六怪之一何曾让人提过耳朵?一扇正要拂去,却听耳边有人怒叱道:“你这穷酸,谁要你跟这骚狐狸坐在一起的?给我到那边坐去!”正是婷儿。

   酸书生连忙收了扇,抬起屁股到左边坐下。五怪一见,知道婷儿和薛沉香不和,也不用吩咐,一起坐到左边。

   就听锦儿在那里叫道:“喂!你嘴里胡扯些什么?”

   婷儿却翻翻白眼儿:“我又没提名没道姓,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锦儿正待发火,却见薛沉香轻轻一笑,摇摇头,只得暂且忍下,却依旧生气地盯着婷儿。

   婷儿这才如斗胜了的公鸡一般,趾高气昂地走到左首第一张椅子坐下。

   江城月见了这场面,不由叹了一口气,只得到薛沉香下首与李梦莲坐了。

   何天弃瞧着这一切,心中妒意更盛,却笑着问薛沉香道:“薛楼主,你跟何天香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急从岳阳总楼跑到这梅城来?”

   薛沉香轻轻一笑,呷了一口茶道:“抛开本楼与何公子的交情不说,只贵宫最近的异常举动便值得本姑娘来此一会何少宫主了!”

   “哦?”何天弃装做吃了一惊:“愿闻其详!”

   “贵宫最近人员调动频繁,大批高手撒入中原,暗探密布,严密监视中原各大门派,如不是若有所图,那又是为了什么?”薛沉香问道。

   “薛楼主果然厉害!”何天弃笑道:“本宫确有所图!”

   “那是什么?”薛沉香冷冷道。

   “那就是——中原武林!”何天弃盯着薛沉香,一字一字地道。

   此话一出,在座诸人不由勃然变色

   婷儿不由叫道:“你是不是疯了?”

   六怪也气得哇哇大叫。

   江城月也与李梦莲瞪目结舌,天冥宫固然厉害,但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还是远远不够,但何天弃居然敢承认

   薛沉香却一点儿也不惊奇,盯着何天弃一字一顿地道:“不错,十六殿主再加上神秘力量的支持,天冥宫确实已有了争霸天下的实力,但天冥老怪只有虎踞东南的雄志,却无逐鹿中原的野心,你们背后的神秘力量到底是什么?”薛沉香的眸子突然变的犀利起来。

   何天弃一愣,却突然哈哈大笑,阴沉地道:“人人都说北王府的北王爷与天星楼的薛沉香是当今天下的两大栋梁,我尚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我还是不会告诉你!”

   薛沉香却笑了:“这可由不得你!”说着,人已冲了上来。

   何天弃也笑:“可我为什么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呢?”

   薛沉香不由大惊失色,惊叫道:“快拦住他!”

   江城月跳起,六怪跳起,但何天弃已直冲厅顶。

   咯——厅顶封死,紧接着轰隆隆声音大作,大厅中所有的门窗立即一暗,被什么东西堵了起来。

   厅中人不由大骇,李梦莲跳到门边,伸指弹了一下,只听当当直响,不由叫道:“是铁板!”又去弹四周墙壁,还是如此,众人心中不由一沉,相顾无言。

   锦儿却拔剑,飞身而上,锵啷啷——在厅顶划出一溜火星。

   “怎么会这样?”婷儿不由急的要哭。

   “都是你,大家都倒霉!”锦儿也气急,不由回道。

   “我……我……”婷儿也知有错,大是后悔。

   慧香忙道:“我们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啊!”

   突然,墙上巴掌大的地上渗进股股白烟,慧香离的最近,刚刚吸入了一点儿便感到一阵阵昏晕,连忙跳开,惊叫道:“是毒烟!”

   江城月冲了上来,连劈三掌,然而掌风过后,墙壁纹丝不动,但白烟却没受丝毫影响,直往里渗来,江城月正要再劈,却觉眼前一晃,一条人影已“叭叽”一声膏药一般给贴到了墙上,却是苦员外,说也奇怪,他刚一贴上墙,白烟就再也渗不进来了。

   “这是什么功夫?”李梦莲不由道。

   “这叫鼻涕神功!”婷儿又高兴起来。

   “鼻涕神功?”江城月不由瞪大了眼睛“没听说过!”

   原来苦员外身上满是眼泪鼻涕,粘粘的,一粘到墙上,鼻涕自把那缝隙堵的严严实实,毒气也就渗不进来了。

   “你自然不知道,他这功夫炼了好几十年,轻易不用的!”婷儿笑道。

   “行了,快别吹了,又有烟渗进来了!”慧香却见说话工夫厅中又有几处渗进烟来连忙推了把婷儿,脱下外衣从桌上泼了一杯茶,死死地按住一个窟窿。

   众人大惊,连忙手忙脚乱的堵住其他窟窿,何天弃本是请众人喝茶的,没想到却一时救了各人的急,但毒烟还是越来越多了起来。

   突听何天弃的声音传来:“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既使毒烟熏不死你们,铁厅密闭,早晚会把你们闷死!”却又叹道:“只是可惜了两位姑娘的国色天香!”

   “何天弃,你不得好死!”婷儿咬牙骂道,但众人已明显感到厅中的空气已再也支持不了很久了。

   “我会让你何大哥好好陪你的!”何天弃哈哈大笑道。

   “你想干什么?”婷儿不由大骇:“你到底要怎样?”

   “反正我不会让他轻易死掉的,这点儿你放心就是了!”何天弃冷笑道。

   “你把天星楼跟栖霞门的人扣在这里,难道就不怕天星楼和栖霞门的人找天冥宫算帐吗?”江城月堵着一个烟道大叫道,却见薛沉香依旧弯着身子伸指在墙上敲敲打打,不由大皱眉头。

   何天弃笑道:“拿这个吓我?别忘了天冥宫的目的何在?此时正是剪除你们的最好时机……”

   突然,薛沉香眼睛一亮,摸出一根碧血神针在谢姥姥的那瓶十香软骨散中一插,又在自己的头发上一抿,曲指一弹,一丝碧芒已射入了墙角一个小洞里,就听外面一声惊呼。

   江城月不由大悟,原来天星楼的碧血神针最是奇特,本是无毒且能解毒,但最忌触人之发,否则立即变得剧毒无比,薛沉香再沾上十香软骨散更是毒上加毒;铁厅密闭,何天弃的声音之所以能够传进来,必是装了声筒,薛沉香以针射筒,若能射中何天弃,哪怕是擦破一丁点儿皮,也会染上剧毒,那时不怕何天弃不开铁厅。

   薛沉香也是在赌一把,骤听何天弃惊呼,不由一喜。

   但何天弃的声音依旧传来道:“薛楼主身手不凡,碧血神针例不虚发,只可惜这声筒是弯的,你没法射到我,哈哈哈……”

   薛沉香不由脸色一沉,婷儿的脸上也黯然,心中暗道:“何大哥,我就要为你死在这儿了,却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想着想着不由落下泪来。

   六怪见了,不由凑在一处嘀咕起来。

   慧香觉得奇怪,不由喝道:“喂!你们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酸书生忙道。

   “怎么会没什么?不就是那唠叨子嘛!”怒道生气地道。

   “什么唠叨子?”婷儿不由道。

   “是这样的!”病侯解释道:“咱们六怪,不,咱们七怪曾经参研了一种内力合并的传功方法,威力甚大,目前形势下,看来只有用此方法试一试看能不能打开一块铁板冲出去了!”

   婷儿眼中顿现奇光,连忙挽袖子道:“那还不快试一试?”

   苦员外为难地道:“咱们刚才查过了,这铁板最薄的地方也有三寸之厚,合咱们六人之力都不一定能打开,且反挫之力不可想象,咱们之中甚至要死一个,老大还是……”

   婷儿一听如此凶险,竟更是不依,冷冷道:“别忘了,我是老大!”

   六怪互相看看,突然低头又是一阵嘀咕,这才一起点了点头。

   “咱们快来吧!”婷儿看看厅中呼吸急促的众人道。

   何天弃哈哈大笑,迈步就要离开,暗道:“何天香,所有的风光都让你一个人占了,本公子又算是什么?本公子若不好好地修理修理你,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蓦然,何天弃脸色一变,因为身后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多了一顶黑色软轿。

   何天弃功力本是极高,但对方能在自己背后出现而不被发觉,显然也不是什么易与的,不敢大意,沉声问道:“什么人?”

   轿中人懒懒地道:“你不必管本姑娘是什么人,本姑娘问你是不是把销魂老人的那个传人关在里面了?”

   何天弃不由大怒,暗道:“这小子艳福不浅,只要是来的,就是为了他。这小子的号召力不弱,将来必是我行事的大患,还是那句话:有他无我,有我无他!”口中却不露声色:“姑娘也是对何天香有点意思的人吧?”

   轿中人冷冷一笑:“何天香固然讨人喜欢,但也不见得每个女人都得喜欢他!”

   何天弃见对方依然深藏不露,不由冷笑道:“姑娘也不用装作清高,我看你八成儿与他有那么一腿!”

   “混帐!臭小子该死!”轿旁的老婆子突然暴怒,身形一长,手中铁杖直打过来。

   何天弃冷冷一笑,伸扇一拨,李婆婆只觉一股怪异的力道传来,手中铁杖不由向外一荡。何天弃冷哼一声,手中折扇已闪电般向李婆婆胸口点来。

   李婆婆一招受制,不由大骇,竟是躲闪不开,就听得一声娇咤,叭!的一声响,一条淡粉色的人影与何天弃各退三尺,却是一个怀抱玉如意的女子,大约二十一二岁,面目娇人,只是带了一种冷然的神色。

   何天弃只觉一股阴柔的力道传来,自己竟也被震退三步,心中不由大震,暗道:“师父的武功在武林中已属绝顶,神秘人的所传更是精到凌厉,自己还以为自己的武功在当今武林至少已属一流,却没想到,一日之内竟连遇数个劲敌,”心中不由大不是个滋味。口中却依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血轿老人的传人,只不过当年血轿败在销魂之手,你们本该有仇才是,怎么……”

   粉装姑娘冷笑道:“你既知道血轿当年败于销魂之手,就更应该知道他败的心服口服,并规定弟子凡是见销魂传人时必须退避三舍之事……”

   何天弃打断道:“那我替你除去何天香,岂非省了你以后的麻烦?”

   “但是,薛楼主喜欢何天香。”姑娘道。

   何天弃一头水:“薛沉香喜欢何天香又关你什么事?”

   “可余问天余公子又暗恋着薛楼主!”

   何天弃的头不由大了,却又随即明白,不由啼笑皆非:“姑娘不嫌这帐也太糊涂了吗?”

   姑娘却连脸也不红:“所以何天香不能死!”

   何天弃语锋一转:“那我将何天香与薛沉香一起除掉不就是了?”

   姑娘摇头:“那更不成,我既到这里来了,余公子若是知道我见死不救的话,那岂非要恨我一辈子?”

   何天弃不由心中有气:“那你认为你现在还能救得了他们?”

   “为什么不能?”

   “他们被我困在铁厅里,今辈子别想出来了!”

   “可我只需要一顿饭的工夫就够了!”姑娘又举起了玉如意,玉如意上面闪烁着晶莹的光彩。何天弃却笑了:“只可惜他们只怕连半刻钟也挨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里面的空气已快没了!”何天弃笑道。

   铁厅之内,烟雾弥漫,六怪与婷儿一条线儿串坐在一起,身上的气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轰!整座铁厅都在震动,一块铁板凌空飞出,光线在烟尘缭绕中箭一般射了进来。

   六怪却是脸色齐齐大变,铁板比预计中的厚了半寸,反冲之力排山倒海似的往后传来,六怪咬牙抵挡,但冲力之大,六怪拼了命也接不住,巨大的力道似山洪般一冲而过,直奔向坐在最后面的婷儿;试想六怪合击威力有多大,反冲之力又有多大?婷儿不由亡魂大冒,绝望地闭了眼睛,却突觉背心一热一只手掌按了上来,就听得啪!的一声响,一张八仙桌已给震成了粉末。

   六怪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却见婷儿闭了眼睛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薛沉香却一手搭在婷儿的命门上,一手虚空按在八仙桌的粉末上,正大口大口地往外咯血。

   原来,刚才薛沉香眼见七怪性命将要不保,连忙将手贴在婷儿命门上,运起接引神功,将后挫之力引向大厅之中的一张八仙桌。但六怪合力何其巨大,饶是薛沉香内功深厚,接引神功纯熟,但也不过引走一半力道,仍旧被震成重伤。

   李梦莲见状,连忙抢上一步双掌贴在薛沉香背后,替她运功压住心脉,江城月、锦儿立即在旁替她们护法,慧香则奔向婷儿。

   六怪见薛沉香由李梦莲照顾,不敢怠慢,一齐跳出窗口,却见何天弃正将一个粉装姑娘逼的步步后退,春夏秋冬四名女子也正与数名堡丁和李婆婆、两个剑女还有四个轿夫打得难分难解,六人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都恨死了何天弃,不约而同地向何天弃扑来。

   何天弃乍听一声巨响,猛见铁厅竟给生生打穿了一个大洞,不由吓了一跳,又见六怪凶神恶煞般冲来,不由暗道:“只一个血轿传人就这么麻烦,倘再加上六怪,不用薛沉香江城月他们出来,我只怕就已死无葬身之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想到这里只叫一声“走!”人已翻上屋顶,瞬间远去。

   六怪追之不及,不由气得哇哇大叫,却赶上逃走不及的众堡丁,赶鸭子似地一个个地打倒在地上,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婷儿死里逃生,见薛沉香舍命相救,心中不由大是感激,连忙走到薛沉香身边关切地问道:“薛姐姐,你怎样了?”

   江城月连忙给婷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薛沉香却轻轻道:“我不要紧。”可她一张口,一缕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婷儿心中不由更是内疚,眼睛已有些湿润,哽咽道:“薛姐姐,都是我不好,婷儿对不起你!”

   薛沉香轻轻一笑,却也再无力气说话,缓缓运功压制内伤。

   厅外,痴翁正盯着粉装女子道:“姑娘是何人门下,怎会来帮咱们?”

   粉装女子只冷冷一笑,便回了轿里,李婆婆放下轿帘,四个轿夫立即起轿,只剩下六个张大了嘴巴的怪物呆在那里。

   “我活了几十年,还从没见过架子这么大的人呢!”怒道不由怒道。

   就听婷儿的声音传来:“臭道士,你在胡吼些什么?”

   “没!没什么!”怒道忙道。

   “那还不快去找人?”婷儿、李梦莲扶着薛沉香轻轻地跨出窗口向六怪叫道。

   六怪忙应声“是”,便连蹦带跳地四面八方地去找了。慧香与锦儿也从厅中出来向外细细搜索而去。

   婷儿扶着薛沉香小心翼翼地走下四廊台阶,轻轻地问道:“薛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薛沉香却捂着胸口轻轻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了?不再讨厌我了?”

   婷儿脸一红,随即嗔道:“你再说!要不是你身上有伤,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四人不由大笑。

   突然,门口嗒嗒声起,一个和服木屐的年青女子出现在眼前。

   薛沉香与李梦莲对望一眼,心中暗问:“她是谁?到这儿来干什么?”

   和服女子大踏步地走到四人面前,生硬地道:“何天香是不是在这里?”

   婷儿心中一紧,老毛病又犯了,不由叫道:“他在不在这里关你什么事?你找他做什么?”

   和服女子冷冷道:“我们定在初三决斗,现在都初五了,我还是找不到他,难道中原武林的功夫就真的不敢与我们东瀛剑术较量一下吗?”

   薛沉香心中登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不由怒道:“你就是那个打着比武招牌一路上连伤数十人的丹下明月吗?”

   “是他们自不量力,中原武林本就没几个能人!”丹下明月不屑地道。

   薛沉香一听大怒,也顾不得身上有伤,怒道:“不用何相公出手,就是本姑娘你都应付不了,口气还这么大?”

   丹下明月眉角一挑:“你——?”

   薛沉香怒极,就待冲上去,却被婷儿、李梦莲架紧了,江城月道:“薛楼主,你身上有伤,就由江某代劳吧!”

   薛沉香叫道:“江大侠,这事儿不用你插手!我出一剑,她能看出是如何破的来,我就服输!”

   丹下明月笑道:“你是不敢跟我打。也罢,我就看看你能出什么好招!”

   薛沉香上前两步,盯着丹下明月道:“你看好了!”说着袖中突然有剑光一闪即灭,那招式,那剑光,那速度……

   丹下明月突然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如何?”薛沉香冷冷地道。

   丹下明月突然扭头就走。

   薛沉香却也突然身子一软,就要坐在地上,婷儿连忙扶住急问道:“薛姐姐,你又受伤了?”

   薛沉香摇摇头:“只是有点儿脱力而已!”原来,方才薛沉香为了给丹下明月一个下马威,不让她瞧低了中原武林,竟动用了“天问十二剑”中的第八剑,也是她的最高修为,耗力巨大,又再加上原有的内伤在身,一时支持不住,差点儿坐倒。

   几个人正说着话,远远却见怒道正一手提了一个人奔了过来。

   婷儿大喜:“怎么?找到了?”

   怒道摇摇头:“咱们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么两个毛丫头,至于何公子和慕容姑娘,却是连影子也没看见!”说着将手中的两人放在地上,却是鸿雁彩霞。

   两人一落地,鸿雁便跪在地上大叫道:“几位大侠,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姑娘吧!”

   薛沉香眉头不由一皱:“你们姑娘是谁?”

   “就是这梅城的梅柔梅大小姐!”

   “那她现在在哪儿?”

   “跟何大侠和慕容姑娘关在一起!”

   “什么?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婷儿不由急道。

   鸿雁却与彩霞面面相觑。

   薛沉香只得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先到那边的厢房去休息一下,再慢慢商量怎么找他们。”

   一行人进入厢房休息,不一会儿其余五怪与慧香锦儿陆续回来,回道:“堡中没有找到何公子和慕容姑娘,就连冷家堡的人也一个不见了!”

   薛沉香心中不由一急,立即一阵急咳,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婷儿忙道:“薛姐姐,你先别急,这么仓促,他们肯定带不出人去的,咱们慢慢儿找,你先喝杯茶!”说着便去拿桌上的茶碗儿。

   不料连提了三提没提起来,不由叫道:“咦?怪了,难道生根了?”

   薛沉香却是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来握住茶碗左右一扭,就听哐哐声响,地面上已现出一个大洞来。

   地牢中,梅柔已困乏至极,沉沉睡过去,何天香正偎着慕容兰娟轻轻道:“既是伯父的话,我又怎敢不从?只是这几天苦了你了!”

   慕容兰娟却偎在何天香怀里,缓缓道:“何公子,你真的喜欢我吗?”

   何天香轻轻地摸着她的头笑道:“以前是不敢喜欢,现在却是喜欢死了!”

   “那我就放心了,就是死,我也会和你死在一起的!”慕容兰娟往何天香的怀里缩了一缩,幸福地道。就在这时,突听头顶上哐当一声响,露出一个大洞,就听一个声音叫道:“他们肯定在这儿!”

   “婷儿?”何天香不由一喜:“她怎么来了?”果然,洞口已露出婷儿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蛋儿来。

   婷儿见何天香,也不由大是高兴,哪里还顾得上吃醋,只叫道:“果然是他们,快把他们拉上来!”

   这时梅柔也醒了,见了鸿雁彩霞,也不由大喜若狂。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三人拉了上来。

   婷儿见何天香上来,也顾不得众人在侧,一把拉住何天香,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这才道:“何大哥,你要走也不通知我一声儿,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呢?”

   何天香笑道:“你不出事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关心别人做什么?”

   婷儿不好意思的一笑,却拉过后面的薛沉香道:“薛姐姐也来了。”

   何天香不由大是奇怪,这两人本是丁卯不对的生死对头,今天怎么好成一个人似的了?却见薛沉香的脸色发暗,不由吃了一惊,忙问道:“薛楼主,你受伤了?”

   薛沉香一笑:“我没什么,你们都没事就好!”

   这时梅柔走上前来行礼道:“多谢三位救命之恩!”

   薛沉香一笑:“没什么,武林中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你们可以自便了!”

   梅柔回头看看何天香,何天香会意地点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梅柔带了鸿雁彩霞走了出去。

   慕容兰娟在身后看见婷儿与薛沉香和何天香亲密的样子,心中大不是个滋味;又见婷儿与薛沉香都生的国色天香,心中更是自卑,不由沉默不语。

   婷儿插嘴道:“薛姐姐可是为了我才受内伤的,那个何天弃好可恶,我真想也把他关到那个铁厅里去憋死他!”

   何天香不由一惊,失声道:“你们没把他怎么样吧?”

   薛沉香见何天香失色的样子,不由心中狐疑,摇头道:“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逃走了,怎么了?”

   何天香叹了一口气:“他是我的叔伯兄弟!”

   “什么?”所有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有那样的兄弟?”婷儿不信地叫道。

   “他本该叫天赐的,可能从小被天冥老怪收养,给教坏了,我会把他带到正路上来的,以后见了他,请各位手下留情!”何天香叹道,回头却见慕容兰娟脸色不是很好看,连忙向苌薛二人道:“兰娟,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苌婷苌姑娘,天星楼的薛沉香薛楼主,你们见过!”

   婷儿和薛沉香向慕容兰娟轻轻一礼,慕容兰娟不自然地还礼。

   何天香见慕容兰娟脸色发白,还以为是几天牢狱累了,不由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慕容兰娟顺口道:“觉着有点儿头晕。”

   薛沉香一笑道:“今天天色已晚,咱们也就不必走了,就在这儿过夜吧!”

   慕容兰娟朝众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问何天香,独自到了一个房间,拴了门。

   婷儿盯着紧闭的房门,眨眨眼睛对何天香道:“我看慕容姑娘刚才有点古怪。”

   何天香摇摇头:“她可能的确是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对了,你是怎么给抓起来了?”薛沉香突然问道。

   “我们坐下谈吧!大家都别站着!”何天香挥手笑道。

   蓦然,房间里,婷儿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惨叫起来:“什么?你答应娶她了?”

   何天香点点头:“我若不答应,又怎么对得起我的良心?更何况,这还是我伯父保的媒!”

   “那,那我跟薛姐姐怎么办?”婷儿血气上涌,气急败坏地叫道。

   立时,房间中一片寂静,连根针掉在地下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十二个人二十四只眼睛都直直盯在婷儿身上,慧香的嘴巴更是张的大大的,就像被谁塞进了一只鸭蛋,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婷儿骤见众人寂静,立时明白过怎么回事来,一张粉脸立时红了个透底,不由“嘤”了一声捂脸就往外跑。

   何天香一见,忙叫道:“哎——婷儿!”却被薛沉香一把拉住道:“何公子,婷儿交给我了,你还是去看看慕容姑娘吧!刚才我看她的脸色不怎么对劲儿!”

   何天香点点头出来,走到慕容兰娟的房间前轻轻敲了两下门,不见有回音,便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回音。“慕容姑娘!”何天香不由叫道,但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何天香不由一惊,一把推开房门闯了进去,但见里面烛影摇红,帐幕重重,但却哪里还有慕容兰娟的影子?

   “慕容姑娘!”何天香不由大惊,却见桌子上压着 上面压着一颗纷呈异彩的珠子,何天香把珠子放在一边,却把信连忙抓在手中展开一看,却见上面写道:“

   何公子敬鉴:

   贱妾容疏才浅,不敢匹配公子;以前种种,且作一梦,明珠一颗,权为友情;贱妾去矣,盼君勿念。

   慕容兰娟”

   庄外,慕容兰娟正骑在马背上,看着渐远的冷家堡,暗暗道:“何公子,咱们到此为止吧!不管是那个婷儿,还是薛楼主,都胜我百倍千倍,今生有她们陪你,我也就放心了!”说着,两行清泪,已顺着脸颊滑下。

   何天香不由暗道:“糟了,她一定是见我跟婷儿和薛楼主过于亲近,心中接受不了才走的。这样三更半夜,她一个女孩子家,万一出了事又怎生了得?”想到这里,再也站不住,拿着信便往外闯,却不想门外也正有人往里闯,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何天香定睛一看,却是江城月,一手拿了一张条子,一手提了一只信鸽,正满面焦灼地站在那里,不由问道:“江兄,有什么事吗?”

   江城月急道:“何兄,慕容姑娘呢?”

   “她走了!”何天香叹一口气,把手中的信递给江城月。

   “走了?”江城月不由一惊,夺过信纸一看不由叫道:“糟了,糟了,她一定是回慕容山庄去了,这可怎么办?”

   何天香不由问:“怎么了,江兄?”

   “你看看这个!”江城月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何天香。

   何天香打开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上面写道:“上禀少宫主:慕容老贼业已回庄,今晚敝帮将血洗山庄,静侯佳音!”下面印了一只血色蝙蝠

   何天香立即想起了一个极度邪恶的帮派,不由大急,一把抓住江城月的衣襟道:“薛楼主和婷儿呢?”

   江城月道:“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她们,一接到这封传书我就到这里来了!”

   “坏了坏了!”何天香额上冷汗直冒,突然拔脚就往外跑。

   “何兄,你干什么?”江城月不由叫道。

   “我马上去追慕容姑娘,你等她们一回来,就立即招集人手去支援慕容山庄;让婷儿和几位前辈照顾好薛楼主,她身上有伤!”何天香喊叫着奔出门外,抢了一匹马向慕容山庄狂奔而去,他心里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噬血的恐惧!

   感谢本次连载合作网站中国文坛网()

   原作者:张岳

   来源文化经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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