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阴榴下翻书乱(二OO八年七月书事)

2008.07.01 星期二 夜雨转阴〕

   去社区调研,聚书若干。《听者有心》,李皖著,读书文丛,北京三联1997年3月初版初印。《名人笔下的读书生活》,刚建编,大手笔小文章丛书,海燕出版社1994年8月1版/1996年8月2印。《草木虫鱼》,叶灵凤著,香港风情丛书,海天出版社1996年12月初版初印。《西边书窗》,董鼎山著,三联文库。文化随笔系列上海三联书店1997年1月1版/5月2印。《水滴石穿》,冯亦代著,楼外楼书系,东方出版社1998年4月初版初印。《旧影新知》,汪晖著,书趣文丛第四辑,辽宁教育出版社1996年8月初版处印。《缪斯背影外国艺术家生活的另一面》,涂光群主编,汉语词典出版社2000年12月初版初印。《世纪老人对话:钟敬文卷》,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初版初印。《陌上花?》,郁风、黄苗子著,张昌华选编,双叶丛书,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年6月初版初印。《傅雷译巴尔扎克名作集》之四《邦斯舅舅、于絮尔·弥罗埃》,傅敏编,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下午某村“新农村书屋”见久觅之书多种,得之。《外国名家散文丛书》,全套50册,郑法清、谢大光主编,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第2版第1次印刷,印数1000册。《百散文书系·现代部分》之叶灵凤、苏雪林、沈从文、周作人、缪崇群卷,2004年8月2版1印,1500册。《百花散文书系·当代部分》之黄秋耘、张中行、汪曾祺、黄裳、孙犁、曹靖华、柯灵、冯亦代、弢卷,2004年10月2版1印,1000册。《我与飞鸟》,[加]杰克·迈纳尔著,世界散文名著丛书,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年4月初版初印。《别了,我的书》,长篇小说,[日]大江健三郎,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年10月初版初印。古道西风·小桥流水丛书之《梦断黄河:平遥》、《小桥烟雨:乌镇》、《朗月孤舟:周庄》,中国工人出版社2004年1月月初版初印。晚,小女细数下午所得书69册,定价1384元。

   收卓越订书三种,付费69.4元。《近代中国知识分子公共交往(1895—1949)》,许纪霖等著,都市空间知识群体研究书系,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4月月初版初印。《老子演义》,止庵著,中华书局2007年3月月初版初印。《这些人 ,这些书:在文学视野下》,陈子善著,学人文丛,湖北人民出版社2008年5月月初版初印。收内蒙古藏书家协会赠阅《清泉部落》总1—4期,先前已由传友兄赠阅,未收到时曾短信阿泉兄,今复得之。

   〔2008.07.02 星期三 晴〕

   最近全球著名图书连锁业巨头贝塔斯曼集团宣布终止中国大陆范围内的36家连锁书店,原因之一就是,中国市场网络图书销售的增长和竞争的加剧。从今年2月香港青文书屋的“罗志华事件”,到3月左岸书局的结业,再到6月的贝塔斯曼36家实体书店关门,不难体味到实体书店的生存之艰。身边有些书友透露买书诀窍之一,即钻实体书店翻新书,有意购存再移步网上下单。有些网友表白得更加直截了当,“我可以在网上买到更便宜的书,又何必还要去书店买贵书呢?”

   施蛰存先生1994年3月15日致古剑信言:“香港旧书如此之贱,我倒想动动脑筋。有一个《文化读书周报》的主编陆灏(按:《东写西读》的作者),是一个有为的青年,他在复兴东路开了一个凤鸣书店,卖新旧书,营业不坏,我想介绍他和你联系,试销香港旧书......我的西书500册已交凤鸣代售,前天,陆送来1000元,是售出50—60册的书价......我的书,不想送文学馆。”陈子善教授在《逛老城觅旧书》中读到,南市“文庙”古旧书市当年与北京的“潘家园”南北呼应,是上海最为重要的旧书集散地;“当时在‘文庙’觅得好书后,或到而今早已关门大吉的‘凤鸣书店’歇脚,喝杯茶,显显宝;或去黄裳先生家请他老人家过目,当然,大部分不入这位大藏书家的法眼,但偶尔也会得到夸奖,下来的一周就会悠然得了。”

   施蛰存先生在1979年8月30日致香港中文大学教授卢玮銮(小思)信中言:“《现代中国诗选》二册全,只是《抒情诗一百首》只有一册,少了一册,邮包已破裂,显然是被人拦劫了一册去,邮局在包裹封皮上加了一个印‘收到时已如此’,于是邮局没有责任,无可奈何。”此地无银三百两,邮局竟无耻至此。

   〔2008.07.03 星期四 晴转阴〕

   来新夏“老干新枝”赶时髦新版随笔《80后》。祝勇代表北方文艺出版社向来先生约编一册随笔集,要求三分之一写自己,三分之一写他人,三分之一写与书有关的书话。来先生根据这一框架,从八十初度以来五年内所写的文章中选辑了一批成集,借用时年轻人计算出生年代方法,题名为《80后》。全书分为五卷,卷一《烟雨平生》,借用唐杜牧“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寓意口述历史;卷二《月旦人物》,援引三国时许劭月旦人物的故事古人及已故师友略作评说;卷三《古今藏书》,从藏书楼谈到图书馆;卷四《序评书话》,有自序,有他序和评论;卷五《怀旧忆往》是来先生对以往生活中的某些片断琐事的忆旧之作。

   午餐后驱车送朋友,顺至华英览会儿书,付费54元购书二册。《幽暗的航行》,蔡晓滨著,良友书坊策划,以自由主义思想家和实践者为主题写作的随笔集,中国海洋出版社2008年6月初版初印。《旧物记:胡风遗藏纪事》,于静著,中华书局2008年6月初版初印。

   〔2008.07.04 星期五 晴夜雨〕

   被誉为“中国现代印刷之父”、“当代毕升”的两院院士、北大教授王选一生荣誉无数,但他视名利如浮云。曾有一段关于人和凡人的精辟论述:“名人和凡人差别什么地方呢?名人用过的东西,就是文物了,凡人用过的就是废物;名人做的一点错事,写起来叫名人轶事,凡人呢,就是犯傻;名人强词夺理,叫做雄辩,凡人就是狡辩了;名人跟人握握手,叫做平易近人,凡人就是巴结别人了;名人打扮得不修边幅,叫真有艺术家的气质,凡人呢,就是流里流气的;名人喝酒,叫豪饮,凡人呢,就叫贪杯;名人老了,称呼变成王老,凡人就只能叫老王......名人是过时的人,名人要保持普通人的心态知道自己是一个过时的人。别人尊重你,无非是自己过去有点贡献,仅此而已。”在今天这个名利过剩的时代,老先生的句句箴言给我们的精神启发绝不亚于他的科技贡献。

   今日整个办公楼无电无水闷热上午溜到佳览书消暑,下午干脆不去班上。在万佳付费100元购书,为朋友代购外自存书四册。《读书》第七期,刊周文、旷新年《沈从文的三重传奇意义》、李零《读<动物农场&gt;》。《童年的许诺》,〔法〕罗曼.加里著,倪维中译,一部带有浓厚自传色彩回忆作品,字里行间浸沉着对母亲深切的怀念和拳拳的眷恋,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4月初版初印。《(图版)长物志》(文白对照本),〔明〕文震亨著,闲情与逸趣,赏玩与品鉴,古代人生活之书,经典名著随身读图版系列,重庆出版社2008年5月初版初印。《陈寅恪与傅斯年》,岳南著,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群体的哀歌,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6月初版初印,曾存读作者之《李庄往事》。晚送依夏及其同学乘车赴连云港日照游玩后,翻《旧物记:胡风遗藏纪事》。

   〔2008.07.05 星期六 大雨转阵雨〕

   德国作家布莱希特陈述《写真话的五种困难》:勇气识别真伪能力、以真话用作武器的艺术、发挥真话效应的胆识和在公众散布真话的手段巴金老人曾自我批评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自己的懦弱和胆怯,呼吁有良知的人们一定讲真话。萧乾在《未带地图的旅人》中写道:“对于巴金所提倡的说真话,我既由衷拥护,又从实出发而有所保留。我为自己划了条线。我只敢在勉强允许的范围内,尽量说真话。”一九七0年九月六日,几经周折获准探望父亲的赵广建,来到关押赵树理的山西高级法院的一间小屋,见父亲按着被打断两根肋骨的侧胸,虔诚地一笔一画地抄写毛 的《卜算子.咏梅》,仿佛是在用整个生命书写着自己的信仰寄托。在临分手时,赵树理惋惜地对孩子说:“近些年来,我几乎写有什么,因为真话不能说,假话不想说,只好不写。”

   最受欢迎的网上商品书籍国际著名调查公司AC尼尔森最近发布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在中国,最受欢迎的网上品是书籍。”百分之五十六的网上购物选择购书,中国网上购书的比例全球最高。不论是超低折扣、老书搜索,还是送货上门,网络书店正在以其方便快捷且人性化服务不可比拟的优势冲击传统书店的旧经营模式。据一家网上书店的销售部负责人介绍,随着电子商务的迅猛发展,网上购书已成为中国图书销售的重要渠道。二OO七年,中国约有二十万人通过电子商务网站购买图书。可以说,人们传统的购书习惯正在悄然改变

   〔2008.07.06 星期日 多云〕

   施蛰存(1905--2003)被海内外学界誉为“中国现代小说的先驱者”、“中国现代派鼻祖”和“新感觉大师”。1905年为农历乙巳年,肖蛇,以《易经》“龙蛇之势,以存身也”字“蜇存”,号舍之、北山,又名施青萍,曾用笔名安华、薛惠、李万鹏、刍尼、江兼霞等,史上以字行。书斋称“北山楼”、“无相庵”、“红禅室”、“苹华室”和“北山板屋”,以“北山楼”名。1939年,施蜇存到厦门大学讲课,其时厦门已陷日军之手,临迁福建长汀县。宿舍北面有山,乔木参天,曲径通幽,取《昭明文选.北山移文》隐居之意曰其居为“北山楼”。施蜇存晚年书斋于此,卧室、会客室亦此。施蜇存在《北山集古录》中自序言:“1958年以后,几乎有二十年,生活岑寂得很。我就学习鲁迅,躲进我的老虎尾巴--北山小楼里,抄写古碑......”据香港辜健先生转述,施蜇存说他在北山楼开了“四扇窗”。东窗,东方文化和中国古典文学;南窗,文学创作,即现代小说和现代诗;西窗,西洋文学的翻译与介绍;北窗,历代金石碑刻研究。每一扇窗,施蜇存都留下深有影响的业绩。

   上世纪三十年代,因“第三种人”与鲁迅打过笔仗。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反右中,据说是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第一个被定为右派。多少磨难、多少热闹、多少冷落都经过、见过的晚年施蜇存以冷静、睿智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世界,审视着他这个出土的新“文物”。1988年5月25日致台湾诗人痖弦信中说:“去年,你们的《联合文学》又给我宠赐尊号,曰‘中国现代小说的先驱’。这样一来,使我更为狼狈。你们岂不知道,中国现代小说的先驱者是鲁迅?怎么可以来一个‘黄袍加身’,硬抱我上去夺此宝座?这几个月来,我只好噤若寒蝉,蒙头遮脸。我希望你们‘多多照顾’,不要再挖我的‘痛疮疤’来‘示众’了。”(《施简》P230)。1990年11月15日致李辉信中言:“近来关于我的文章常见昨天《文汇报》增刊,又见了一篇这一类文章,我都有点‘受宠若惊’,甚至不是‘若’惊,而是‘大’惊......千万不要‘抬捧’我。现在的‘文风’有点反常,是非,好歹,美丑都在做翻案文章,连我这个老人,也觉得四十年来无是非了,怎么办?我希望你不要推波助澜!”(李辉《沧桑云》(下)P72)。1991年7月17日致孟浪信中写道:“‘现代诗派’,好像我是罪魁祸首,舒婷、北岛的诗,也好像是我影响出来的,所以必须躲开,与诗不‘搭界’,幸亏我不再作诗,故而无法直接批到我头上来。如果我在今天还宣扬‘现代派’那就很危险了。”(《施简》P73)。

   〔2008.07.07 星期一 细雨

   “把我的书放好,别淋湿了。”“你这人也太自私了吧!”“怎么了?”“我的书就不怕湿了!”“是是是,把两本书都放好,哪一本都别淋湿喽!”“这还差不多。走快点,妈妈在家等着呢!”下午,带小女往大家看会儿书后,细雨中归家路上的一段父女对白。本次付费26元购书两册,其中童书一册,另一册为《解读周作人》,刘续原著第一部以周作人散文为研究对象的专著,尤其给知堂抄书之作予以更高的评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8年6月初版初印。本丛书由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文学资料与研究中心策划,陈子善、罗岗主编,除此书外的《夏日最后一朵玫瑰--忆施蜇存》、《爱黄裳》也是心仪之书,择时购之。

   上午收《建业》第六期,《鼓舞中原:建业和它的IPO历程》专辑。2008年6月6日,建业地产香港联交所主板成功上市,每股发行价2.75港元,发行公众股份5亿股。收古剑先生寄来董桥牛津版三书,《今朝风日好》(繁横)、《从前》(繁竖)和《故事》(繁竖,毛边),并赠阅《书香与人和》一册,张昌华著,书香门第丛书之一,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2月初版初印。

   〔2008.07.08 星期二 阵雨〕

   读7月2日《中华读书报》上子雨《散文的命运》一文似有启发,摘录如下

   最近,在英国主流媒体《每日电讯报》的《评论副刊》上看到一个标题——“为什么散文仍然重要”,顿觉耳目一新,原来这是英国作家安德鲁·奥黑根的新作——散文集《大西洋:关于英国与美国的散文集》的前言,一篇关于散文的散文。

   作者回忆起自己的老师告诉他说:“散文的作用是愉悦、教育人并表达某种个人的情愫,可称之为英国文学里最具名门望族谱系的创作形式,是皇冠上的珍宝。”这个评价很高,初一想,与之匹配的恐怕只有培根的论说文集以及18世纪的约翰逊、斯梯尔、狄生等报刊小品大家的作品了。作者还断言:“在过去的400年里,英国最优秀的散文家们建立了一种壮丽、文雅、时尚同时又是乡土的文学形式。自从奥威尔去世以来,我们已习惯于听人说,生活变得太忙碌、媒体太芜杂,以致于对人的心灵具有潜移默化功能的散文不再能对英国的普通读者产生吸引力了。然而,这是个好论争的时代,散文正以其更为优雅的形式强劲回归。小说与戏剧可能继续主宰文坛,但腿脚快捷的散文(所谓英国文学中的“四分钟一英里的赛跑手”)正在唤醒新的一代人去享受好文章的快乐以及心智的交锋。”作者显然清楚法国的蒙田乃西方散文传统的创始者,然而在英国是培根首次成功地将之移植到本土俗语文学之中并予以发扬光大。作者还很有把握地将英国文学史上一些伟大的戏剧家、诗人、小说家与他们的“散文影响源”一一对应列出,如莎士比亚之于培根、狄更斯之于卡莱尔、王尔德之于佩特和罗斯金、华兹华斯和科尔律治之于黑兹利特,等等。他坚信,重要的散文作家就是“花粉的伟大传播者”,而那些登载这些散文的优秀期刊便是文化的壮丽蜂窝......

   名家散文向来受到青睐,这不仅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名人效应,恐怕更主要的原因是散文这个文体更能直接地表现作者的真性情。最近出版的美国作家史泰龙的《肯尼迪王朝时期的哈瓦那雪茄》与英国诗人《奥登全集·散文》(第三卷,1949-1955)便是这样的作品.......

   在当代,学者与文人的分野已相当厉害,学术与文章似乎已到了互不相干的地步,相视无言,感觉别扭,互不看好。因此,在这种大气候下,学者能写一手好文章已越来越少。最近,剑桥大学的知识阶层史与英国文学教授斯蒂芬·科利尼出版了《普通阅读:批评家、历史学家、公众》,被认为是“自由撰稿人古老的文学素质在现代大学里确实存活了下来,有时还能一鸣惊人”的一个活例证。其实,这位教授所面对内容并无特殊之处,无非是他所关注的作家作品以及更为广泛的当代文学文化问题。所不同的是,他放下了学者的架子,把自己摆在散文家、书评者与广泛的文学文化问题讨论的参与者的位置上,因此少了建构所谓的“总体史”、“知识场”、“氛围”甚至重构“作家在21世纪的地位”等对普通读者来说非常不合时宜的宏大叙事或“幻想曲”的图谋,多了一份散文家应有的个性、人情味与力求短小隽永的“小心态”。

   〔2008.07.09 星期三 多云〕

   人消失了,历史却没有过去。关于施蜇存、鲁迅之争,黄裳在《忆施蜇存》文中这样说:

   这中间,有时晤面闲谈,我确总不敢打听他和鲁迅先生那场纠纷事始末,他也总不提起记得黄永玉和我谈过此事,极口称赞蛰存敢于鲁迅辩论的勇气。我想此事的由来大约与当时文坛京海之争不无关系。上世纪三十年代由林语堂倡始,上海忽地兴起了一场晚明小品热。太阳成员、过去曾批判过鲁迅的阿英、施蛰存等都编选过晚明作家的小品,蛰存还编印了一套晚明、清人别集,还请周作人为原书题签,在鲁迅看来,是一股京海合流的“逆流”,就找机会加以批评。却放过了阿英,抓住了施蛰存。这就是“庄子与文选”之争的来由之一。今天看来,这似乎算不上一场有多大意思的论争,但就前面说到的斗争全局来看,就并非小事。在当时也确实一桩激烈热闹的风波。而蛰存因此背上了一个“洋场恶少”的嘉名而终身蹭蹬,真非始料所及。其实,庄生的文字是为鲁迅所爱重的。鲁迅主攻方向是《文选》,他说的好,想从《文选》汉赋中寻出词汇以为今日作文之助,也真不免是笑话。这场论争,看起来似乎是打了个平手。鲁迅手头无书凭记忆误用了《颜氏家训》的故实,被蛰存抓住了,鲁迅后来做了更正。问题是当时发现对手是鲁迅时,蛰存依然不依不饶,说了些尖刻的过头话,那就不能不说年少气盛的出格举动了。其实蛰存对鲁迅一直是尊重、敬佩的。鲁迅纪念左联五烈士的名文《为了忘却的记念》,写成后无处发表,是蛰存冒着风险在《现代》二卷六期上发布的。不幸“庄子与文选”的论争就在六个月后。蛰存后来还在拜谒鲁迅墓后赋长诗,诚挚沉哀,远较徐懋庸在鲁迅丧仪上所做的挽联为诚厚。蛰存还在什么文章上说过这样沉痛的话,鲁迅是从抄古碑的生活中走向革命,而他自己则从革命走向了抄古碑(原话不及查找,大意如此)。蛰存与鲁迅的关系,大抵如此。

   〔2008.07.10 星期四 晴〕

   “我欢迎大嗓门的客人”。《施蜇存海外书简》中多处写着施蜇存与多个朋友谈助听器事情流传较广的几幅施照,也均见施先生带着助听器。李辉一九九一年十月拜晤施蜇存,其前施致李信中提醒:“我的听觉,要跟助听器,有时助听器失灵,讲话就困难,助听器正常就不碍事,不过,对于出声不响亮的来客,我就不易听懂。我欢迎大嗓门的客人。”施、李交谈的这个下午,大部分时间李尽量不说话,听施大嗓门侃侃而谈。施需要人们对他大嗓门讲话,自己的嗓门也就大了许多

   收《书友》第六期,与汶川地震有关。7月9日的《青岛日报.三味书屋》刊《无法遏止的读书欲望小文广东书友短信让帮忙给上初三或大一的学生推荐送何音乐和书,回复曰:“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和《傅雷家书》”。

   〔2008.07.11 星期五 晴傍晚阵雨〕

   李辉在《范用:浪漫的余响》中谈到,这位“可爱的小老头常常自制贺年卡,这和施蜇存有些相像。施蜇存喜欢每年自己花钱在香港印制一种贺卡,选一幅藏画,再印上“北山施舍”或者“北山楼”斋号及地址,这在《施蜇存海外书简》中也有记载。方成给范用画过一幅漫画,题为《无题》。说是“无题”却有题,那就是范用与书的关系。画中的范用“逃窜”至空中,可他仍然紧紧抱着比他整个身体还要大的几本书,头往后张望,有一丝惶惶然,也有一种满足。仿佛他在庆幸,尽管一切都已失去,但他还有书。

   三更有梦书当枕。孤灯夜读,思接千载。臧克家总结夜读之乐:“文章读到会心处,顿觉灯花亦灿然。”收《博览群书》第七期。《老人春秋编辑电话联系用稿事。

   〔2008.07.12 星期六 多云〕

   巴金批评黄裳“‘拼命要钱’是大缺点。”黄裳在《伤逝:怀念巴金老人》中谈及:“一次单位搞个人鉴定,我请他给我提意见,他指出我‘拼命要’是大缺点。这批评是确切的。因为买旧书,钱总是不够用。于是预支版税算稿费,编书也要编辑费(如《新时代文丛》),无所不用其极。为了买书,一次还向萧珊借过三百元,自然没几天就还了。可见他对我的批评也是说真话的。”  

   〔 2008.07.13 星期日 多云〕

   转贴“风雅罪人”博客中的一段文字:

   钱锺书是我喜欢和尊敬的学者。关于他的作品这里也不想谈了。我想说说他的名字。关于“锺”和“钟”字,应该怎么写,很多人也都探讨过。但我也不想探源,而是有我笨拙的坚持,我觉得应该写成“锺”字。不从钱老儿时抓周谈起,也不像有些人说“钟情”什么的。我觉得应该写成“锺”字是因为钱老本人这么写。从未看过钱老写成“钟”字过。好在业内的大多数人、大多数出版社都写成“钱锺书”。中华书局也好,三联也好,出版钱老作品时都冠以“钱锺书”,非“钱钟书”。引钱老作品时也大多做“钱锺书”,无论是繁版还是简版。早期有些书作“钱钟书”的再版时都已改过来了。如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周振甫的《诗词例话》。再版进都已改成“钱锺书”。三联的钱锺书作品集是钱老授权的唯一的作品集。虽然此集错误累出。毕竟名字没有错。但出版《读书》时似乎就更不认真了。钱锺书的“锺”字,想怎么写就怎么写,高兴时什么用“锺”就用“锺”;高兴什么时候用“钟”就用“钟”。试举一例:2006年1期41页江弱水先生的《大隐隐于诗》中引文均为“钱锺书”。2006年6期138页黄裳的《忆施蜇存》中则为“钱钟书”。2006年10期158页莫芝宜佳《钱钟书与杨绛二三事》也为“钱钟书”。其实早在《读书》创刊初期就已把钱老的名字书写成“钱锺书”了。如82年1期155页《没有改错》,是一封读者来信,为“钱锺书”,以后多期均为“钱锺书”。不敢说一直,因为我有些期没有读到。可能有些人认为是来稿的缘故。但想想以黄裳、莫芝宜佳的学识和与钱老的关系,二人都和钱老有多次书信往来。他们是不可能写成“钱钟书”的。无独有偶,《博览群书》2005年2期张金言先生《回忆钱钟书先生》作“钱钟书”。2005年6期《外国文学出版的一段波折》引文中均为“锺”字,两书相隔只隔四期。“钟”和“锺”虽然意思上没有多大差别。但毕竟是人名。人名不可以随便写的。如果写成“钱锺书”是正确那么写“钱钟书”就是错误了。一本严肃认真的刊物如果一贯写成钱钟书似乎也无可厚非,人家有性格就那么写,但“钟”和“锺”交替出现,就不那么好说了。当然写此文不排除个人喜好,因为我是许多人为耻的“钱迷”。

   〔2008.07.14 星期一 阴转中雨〕

   自谦“我很丑,我也不温柔”的范用先生,书界送之两个雅号“范老板”和“文史馆长”。誉其“范老板”乃因其本为人民出版社副社长、三联书店总经理,手持书稿之生杀大权,不乏老板气概。戏之“文史馆长”源自数十年如一日办公的人民出版社五二O办公室与洗手间“门当户对”,同仁、下属没大没小的寻他开心谑称“文史”。江苏文艺出版社资深编辑张昌华又送范老头为“三多”先生--书多、酒多、友多。书多、友多自不待言,而酒多读之颇有风趣(此下摘自张昌华《“三多”先生》文):

  汪曾祺先生打油说,范用府上“往来多白丁,绕墙排酒瓮”。对范用理解最透,“吃”得最准的是黄永玉。酒柜里有黄永玉在一酒瓶上题字“范用酒家一赏”,这酒瓶是他设计的。黄永玉作一大幅水墨画送他,现悬范用客厅。画面上的人,一副酒仙架势:脱冠(无冕),腆肚(大肚能容),手摇纸扇,腋夹书卷,足蹬草鞋(本为布衣),膝畔一只长柄悬梁酒壶,优哉悠哉。题辞为“除却借书沽酒外,更无一事扰公卿。”范用也自供,以前常与丁聪下小酒馆,现在与朋友们相约在书店了。大概正因范用嗜酒如命,他也常戏称稿费为酒钱,言谈中也往往三句话不离酒的。但范用喝酒有品,是酒仙而绝非酒徒。在时下某些出版社为赚钱出品味低下的书时,他深恶痛绝地说:“就是没钱买酒喝,也不出那些无聊的书!”无欲则刚。范用喝酒绝对不独酌,他有一帮酒友:丁聪、汪曾祺、杨宪益、黄宗江、方成、韩羽、华君武等等,都是京华名流,故而有雅士戏称范宅为“范家酒馆”。一群布衣的文人墨客,闻酒蜂至。汪曾祺一到,便披挂上阵,系围裙、捅炉子,亲自掌勺;王世襄更绝,每来下厨,自带全副家什,从炒菜的锅到下锅的菜,与老伴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来赶场子......他们在提壶把盏耳热之时,或谈天说地评诗论画,或你唱我和煮酒论英雄。弘扬太白遗风,个个都是“雅兴忽来诗下酒,豪情一去剑赠人”的壮士。

   收天涯书友祁白水寄赠“遨游书海”尺幅。收《建业》第七期,《香港、郑州:双城记》专辑。“声音丛林”刊建业老总胡葆森(业界人称老胡)在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时道出的一条重要的人生察悟:人若奉我峨冠大带者,我胡为喜?人若侮我破衣烂衫者,我胡为怒?--“人们如果奉承你,这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人家奉承的未必是你这个人,可能是你的官帽子,你的资源。人们如果因为你衣着破烂而看不起你,这也没什么怨怒的,可能是不是针对你这个人,别人厌恶的是你的破烂衣服,倒霉的样子。反过来说,你想要的尊严,要是别人看得起,就一定要有一套得当、不那么破烂的衣服。从这个意义出发,我们还是要自强。”

   〔2008.07.15 星期二 多云〕

   1、柏杨夫人、诗人张香华与音乐家翁至鸿合作出版过一部有声读物《茶,不说话》,其名取自张香华的诗句:“茶,不说话,只静静地一旁飘香......”

   2、新月派诗人邵洵美在徐志摩、陆小曼的新婚纪念册上绘《茶壶茶杯图》,并套用辜鸿铭典故题诗一首:“一个茶壶,一个茶杯;一个志摩,一个小曼。”陆小曼读此警告徐志摩:“志摩,你不能拿辜先生茶壶的譬喻来做借口,你要知道,你不是我的茶壶,茶壶可以公用,而牙刷是不能公用的。”冰心论道:“志摩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女人好处就得不着,女人的坏处就使他牺牲了。”浪漫情痴徐志摩飞机失事后,有人说两个女人误了他的性命,非也!

   3、晚明江南人间流行一句话:“备它一顶轿,讨它一个小,刻它一部稿。”在他们看来,能讨个可心的小妾,出版一部书稿,就是人生最大成就了,何须入仕做官,浪掷青春,故文人士大夫竭力追求“眠日梦月”、“长日清谈”的雅人之致与名士情怀。

   4、有好事者朋友易书转赠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10月2版1印《百花散文书系.当代部分》之萧乾、魏巍、荒煤、金克木、碧野、许钦文、宗璞、刘白羽、季羡林、郭风、峻青、吴伯萧、靳以、罗大冈、李健吾、袁鹰、邓拓、贾平凹、秦牧、杨朔、何为散文选集,书系当代部分三十册已齐备。2004年8月2版1印《百花散文书系.现代部分》之钱歌川、萧红、郁达夫、陈衡哲、何其芳、郑振铎、苏雪林(重复一册)散文选集,此部分已收十一册,尚缺三十九册。此次赠书,定价589元。

   〔2008.07.16 星期三 多云〕

   最近网络很不流畅,每天往天涯浏览一下书友的书事已成学习习惯之一,所以今日专门居家约请网通工作人员过来整修,可电力部门不成之美,停电竟半日,下午近五时总算勉强可以上会儿网(晚上不行了),但不时掉线的烦恼真急煞人。待电其间,续读魏邦良签赠的《给阅读留一份纪念》。作者以博览细究现代文人著述的蛛丝马迹,以“鸡蛋里挑骨头”的勇气挖掘现代文人生活中的人性的真实,读来常常令人耳目一新,感觉他们曾活生生地生存过我们身边。张中行的懦怯,梁漱溟的“狂妄”,乔冠华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萧乾的委婉,余秋雨的“自恋自捧”,王蒙的“官样酷评”,韩石山的“贬鲁扬胡”......都给我们以做人的启发。尤其是《钱锺书是怎样住进‘部长楼’的》、《胡乔木的另一面》二文,更使读者认识了一个真正的诗人、政治家胡乔木。钱锺书搬进“部长楼”是因为运气好,“恰好他有一个做大官的同学,恰好这个同学和他私交不错,恰好这个同学还极富同情心,几环中少了一环,钱锺书就难以搬进新居。”如袁鹰所言,乔木一方面是一位本色的诗人,另一方面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政治家。终其一生,乔公身上一直存在着“士”与“仕”的矛盾。在官位、仕途不受影响的前提下,乔公“最好的一面”--温情脉脉,礼贤下士,十分念旧,十分重感情--“士”的一面就显露出来,如对季羡林、钱锺书、钟叔河、王蒙、张洁、舒婷、谢晋等。而一旦他觉察到某人或某件事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时,他的“不好的一面”--疾言厉色,横眉冷对--“仕”的一面就显露出来,如对周扬、林淡秋等。“士”与“仕”的矛盾交织,使乔公在高层周旋的游刃有余,成为毛四大秘书善终的唯一。

   7月14日、16日两次赴华英看书,费银227.5元聚书九册。《植物的故事》,〔英〕安娜.帕福德著,一番惊险离奇的植物学考古之旅,北京三联书店08年6月初版初印。《闲话之三:无关娱乐》、《闲话之四:异性仇敌》,青岛出版社08年6月初版初印。《细读<随想录>》,上海巴金文学研究会编,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08年4月初版初印。《躁狂抑郁多才俊》,〔美〕朱立安.李布、D.杰布罗.赫士曼著,上海三联书店07年6月初版初印。《疯狂天才:躁狂抑郁症与艺术气质》,〔美〕凯.雷德菲尔德.贾森著,上海三联书店07年4月初版初印。《漫读经典》,吴晓东著,读书笔记,北京三联书店08年7月初版初印。《永远的汪曾祺》,纪念文集,上海远东出版社08年5月初版初印。《藏书的乐趣》,〔德〕乌尔夫.D.冯.卢修斯著,陈瑛译,一部藏书文化史,北京三联书店“新书话”丛书,08年5月初版初印。

   〔2008.07.17 星期四 多云转中雨〕

   今日始至7月25日,逢单日去黄河路东白仓路段参与争创全国文明城市工作值勤。中午参加全市组工干部北海轮训班的朋友接风,下午玩牌至晚八时许,甚不理想。雨中归家,卧翻《黄裳自选集》。其在《读书生杂记》中谈,“喜欢买书,但并不本本细看,就像一个人有不少老朋友,但多半素昧平生,事实上就将和没有朋友一样,因而又时时有‘悔之晚矣’之感。”在《忆施蜇存》文中又谈:“读他(施蜇存)的《闲寂日记》,常有卖书纪事。如一九六四年岁末记,‘卖却西书四十六本,得四十元,聊以卒岁’。次年除夕记,‘今日除夕,怀中仅余二元,昔罗瘿公甲子卒岁仅余一元,余已较胜之矣’。我当年每隔些时,也总挟着一包旧书去书店卖掉,用以维持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文革’中造反派批语),读蜇存纪事,不能无感。”

   〔2008.07.18 星期五 多云〕

   收《书城》、《万象》、《中国图书评论》第七期,《清泉部落》总第五期。在一苇书店35元购书三册,《温馨上海,悲情纽约》,董鼎山著,上海辞书出版社“开卷丛书”之一,2002年5月初版初印;《一个鸦片吸食者的忏悔录》,〔英〕托马斯.德.昆西著,百花文艺出版社“世界散文名著”丛书,2002年1月初版初印;《远方与往昔》,〔英〕威.亨.赫德逊著,百花文艺出版社“世界散文名著”丛书,2002年1月初版初印。

   董鼎山说,被书包围是自幼的习惯,空间面积的缺乏迫使抑制购书的欲望,尽管如此,书籍杂志的积集与增长还是威胁了老婆的领土,不得不“约法三章”:日报的堆积每星期清除一次,杂志的堆积每月清除一次,书籍的堆积每半年清除一次;看一本好书,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依依难舍;好书栖在书架上人心满意足,它好像在你耳边娓娓细语;你不必去碰它,知道它安全地在墙边竖立着,好像一位年轻的母亲知道婴儿在隔室熟睡一样的安心;好书被人借走后,想到它的时候便有空虚感;书的魅力恰如一个情人,它牵丝攀藤,可以将你缠迷的忘食废寝。

   〔2008.07.19 星期六 多云〕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带一本书去旅行。旅行途中觅本好书。书迷们大多会在不管是顺便的还是特意的旅途中,都会注意当地有无旧书店,有无史上知名的藏书楼(室),有无心仪的书友,有无值得一看的图书馆建筑。乌尔夫.D.冯.卢修斯在《藏书的乐趣》中指导书迷在旅行中坚持“睁大眼睛,保持好奇心,为新的发现而快乐”的座右铭,这样,任何风雨雷暴都不能败坏我们的旅行心情

   值勤。读《这些人,这些书:在文学史视野下》。

   〔2008.07.20 星期日 多云〕

   在我们的观念中,作家往往认为他们自己所写的文字是天下唯一重要的东西,而把书仅仅看成是文字传播的工具,其物质形态是无关紧要的,而下面两位作家则不然,他们认为书作为独立于文字的美学实物,有它自己的重要作用。

   首先是巴勃罗·聂鲁达(Pablo Neruda)的《书颂》:书/美妙的书/一片微小的森林/一页又一页/你的纸张/散发出/木料的清香/清晨/你是谷粒,是海洋。聂鲁达歌颂了书作为实物对我们的感官所传达的赋予表现力的感性信息,告诉我们为什么应该把书当成书来爱惜呵护

   第二位证人是保罗·瓦莱里:……从印刷机送出的版心中,作家注视着自己的灵魂。当白纸黑字相互交融的时候,当精心安排的版面、大小适中的版心在纸上印得整整齐齐的时候,当书的成品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作者对他自己的语言风格就会产生全新的感受,他感到尴尬和自豪,他看见自己一身荣耀但是这份荣耀也许并不是他该得的,他相信他听见了另一个更坚定、更果断的声音,他相信他听见一个完美无瑕的声音在朗读他的作品。

   瓦莱里仔细地思索了书籍美学方面的问题,让我们看到了书籍的形态所传达的信息,他说他相信在已经成形的书中自己是在用另一个更坚定的声音说话,这是很中肯的看法。作家往往相信自己文字的力量与传播形式无关,而瓦莱里并不是像一般作家那样无条件自信。不,不是的,传播形式、书籍形态和版式能给作者的声音增添新的力量,也就是说,能产生更强烈的效果。如果一个文字作者都有这样的感觉,那说明这种效果确实是存在的,尽管有些读者并没有意识到。(摘自《藏书的乐趣》P40--41)。

   〔2008.07.21 星期一 多云转阵雨〕

   2008年7月9日、16日《中华读书报.看法》版重复编发了《找准自己的读书方式》短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同的文化素养、经济基础和生活习惯,会有不同的读书方式。尽管市面上出现过各种目的名人读书法之类的书,也无须刻意去模仿。爱在书上勾勾画画的,请不要在借来的书上勾勾画画。喜欢握书读的人,请珍惜书的生命,不管是自买的,还是借阅的。老是好用手指沾点唾沫翻页的人,请注意养成阅读的好习惯,据说奸相严嵩就是如此被《金瓶梅词话》的作者毒死的。

   喜收北京书友文泉清寄赠台湾版《“新月”及其重要作家》一书,陈敬之著,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之三十,成文出版有限公司民国六十九年七月初版,北京大学图书馆藏书(印)。

   〔2008.07.22 星期二 多云转雨〕

   上午重读黄裳女儿容潔博客中《来燕榭》文,深深为裳老夫妇至爱至情所感动。“母亲每天有近千元的医疗费,那时母亲的单位已经倒闭,大部份费用必须自理。年近八十的父亲没有对我和妹妹提半个钱字,他卖掉了他的老书和收集了半辈子的名人字迹,去换得母亲一日又一日的生命和少一点儿病痛,一直对父亲花太多钱买老书大有意见的母亲,临终前对自己的挚友说:‘这辈子对我最好的是老头子(指父亲)’。父亲知道后大哭。父亲后来对我说起因为卖名人字迹遭人骂,末了,他对着我‘唉--’,一脸无奈。我即时竟然不到词儿安慰父亲。此刻想起‘我们不理睬他’这句话真是名言。”在卓越网订购的《爱黄裳》一书还没有收到,心急。今读7月18日《文汇读书周报》对上海书店与华东师大合作出版的这套《现代文学丛书》时,傅月庵点出名为《爱黄裳》的理由:“苦难让有些人变得短小,有些人变得高大,黄裳先生无疑是后者,他并未遗忘往事,但我相信,他早就走过去了——爱黄裳,这点比什么都重要!”本期《读者短笺》刊河北董国和文《也说黄裳义拍》,文中写道:

   历时一个月的黄裳义拍终于尘埃落定,从文学报的公布结果看,又一次证明了他的人缘与书缘。《前尘梦影新录(手稿本)》由上海袁先生以12061元出价夺冠,而《珠还记幸》等书则以19005元高价落入天津李小姐之手。他的义举和“黄迷”的热情,都给爱书人留下深刻记忆。一些竞拍者已将此誉为“黄迷”的饕餮盛宴,它无疑将成为拍卖中的一段佳话。黄裳先生是个老报人,也是著名的藏书大家和书话名家,他的书不知为多少“黄迷”所倾倒。汶川大地发生后,想为灾区做些事情的耄耋老人,只能“秀才人情纸半张”,将自己所藏著作《劫余古艳》等书来进行义拍,以筹集善款支援灾区。为此,他还加写了题跋,在《来燕榭书札》(毛边本)写的是:“我平生写信甚多,皆未留底,此册皆友人之好事者所存,一鳞片爪……亦可存也,留毛边本数册自存,今以之付拍卖,以为赈灾涓埃之助,自愧力薄,只有此耳。”字里行间,显示他的赤子之心。“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他以此来弘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由此,不禁想到去年那场“拍黄”之战。那板砖来势突然而凶猛,一时间甚嚣尘上,大有不将他拍晕拍倒不罢休之意。然而“拍砖”来得快去得也快,待风平浪静,黄裳还是黄裳,书还是照出照买,毫发未损,“黄迷”也未发生哗变。“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看来,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一时间难免会有被人不予认可和误解之处,而只有到了关健之时,才能彰显出本色。

   下午真是无聊的很,一个人到万佳遣闷。费46元聚书三种四册,《知堂回想录》(上、下),安徽教育出版社08年6月初版初印,采用止庵校订本;译林出版社软精装插图本《老人与海》、《伊索寓言全集》,为女儿购,人手一册。小孩子不爱读书,真没办法慢慢来,因此修改毕一篇旧文《多亲近点名著》:

   暑假里的孩子总爱乱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地摊书,让他们读点名著,却总说名著读不下去。这个倾向值得研究和深思。

   名著是优秀著作物中的精品。美国人阿德勒在《如何阅读一本书》中,提出了名著的六条标准:读者最多、通俗易懂、永远不落后时代、隽永耐读、最有影响力、探索人类长期解决的问题并取得有突破性的进展。据此可以说,名著是具有较高水准、艺术价值且经得起时代检验与考验的优秀著作。即使一定时期被列为禁书,多数也能流传于后世。《金瓶梅词话》可谓是一个著名的个案。它在几百年从未停止“此书虽有为之作,天地间岂容有此一种秽书?当急投秦火”的鼓噪声中,顽强成活并名声越来越大。这一例子,突出体现了名著经得起时间考验与检验的特征,说明了名著是不因时代变迁、社会政治风云变幻而失去价值、失去读者的。不过,话说过来,类似《金瓶梅词话》的名著,经过删节的“洁本”可以买到、读到,但“全本”限量发行,一般读者颇不易得。

   名著的魅力取决于作者呕心沥血地刻苦钻研,精心构思,着力撰写。马克思写《资本论》,从1843年到1883年去世历时40年,查阅有关书刊达1500余种,仅1850-1851两年间就做笔记18本。俄国列夫·托尔斯泰塑造玛丝洛娃这一艺术形象,将《复活》反复修改了20次。我国明代李时珍为著《本草纲目》,遍访名医宿儒,广搜民间验方参考古代文献800余种,历时27年,三易其稿,凝聚了作者的生命价值。当然,也有些名著成书时间很短,如郭沫若的剧本《蔡文姬》只用了一个星期,巴尔扎克的小说《高老头》只用了三天三夜等,这些从时间上看似“急就篇”的作品,却是作者长期治学、厚积薄发的结晶。

   一般来讲,名著面向的是人民大众探访的是人类普遍关心的问题,所以从科学门类上看,它们大都集中在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哲学这些领域里。虽然也有面向专家学者的名著,但它们的数量毕竟敌不过面向大众者。有些本来是面向专家学者的名著,随着时代的发展、科学知识的普及,它们也成了大众的读物。也有许多学科的名著,特别是自然科学领域的名著,它的影响力一般仅局限于它那个学科,学科领域之外的读者一般不会关心它。

   一些名著在问世之初,不一定立即成为畅销书,但它们却会成为永远的常销书,而且突破国界,翻译成其他语言,成为整个人类的精神财富。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1979-1985年间55个国家和地区出版的翻译作品中,马列著作406版次,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复活》144版次,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78版次,雨果的《悲惨世界》41版次,我国的《红楼梦》等四大古典文学名著,也以不同版次在世界广为流传。

   名著是不朽的经典。朱自清先生说:“一个有相当教育的国民,至少对本国的经典,也有接触的义务”、“经典的价值不在实用,而在文化”。历代读者公认的经典名著,能够增长人们的心智,值得付出最大的努力,它们是在千百年的冲刷中仍然屹立在书海中的航标,也是百年人生途中永远的良友

   〔2008.07.23 星期三 雨转多云〕

   赵清阁先生是我们河南信阳人,是中国现代著名的女作家和编辑,尤其是在促进五四以来的现代女性文学的发展上,具有不可磨灭的功绩。在多年的写作和编辑生涯中,赵清阁先生珍藏了许多中国现代著名作家和文化名人的书信。鲁迅说过:“一个人如果还有友情,那么,收存亡友的遗文真如捏着一团火,常要觉得寝食不安,给它企图流布的。”1995年至1996年两年间,赵清阁先生将“文革”劫后残存的书信编成《中国现代著名作家书信集锦》。1999年11月,赵清阁先生溘然长逝,生前未能出版。赵先生的至友、上海师大史承均先生在原编材料上加以新编新补注终于在2006年10月才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书中200余封信札,大都没有公开发表过,而老舍的书信只收4封,据说尚存的还有六、七十封,不过赵清阁先生在弥留之际已付之一焚,这不能不说是中国现代文学学术研究资料上的遗憾,这与她不算隐私但不愿再由世人道及的个人感情历程有关。

   “赵清阁和老舍的情缘我从他们各自的亲友口中听了零星故事,大家向来怜惜赵先生够委屈,怜惜老舍够凄楚,都不忍心多说多写。”(董桥《文人书信》,见作家版《今朝风日好》P130)。1955年4月15日老舍致赵清阁信以“珊”称谓,以“克”署名。赵清阁编《集锦》抄录时改成“清弟”和“舍”,史承均在新编时按原信恢复改回。据赵清阁说,“珊”和“克”是她据英国小说家勃朗特的《呼啸山庄》改编的剧本《此恨绵绵》中相爱的两位主人公茨珊和安克夫的简介,上世纪四十年代至五十年代,她和老舍在通信中常以此相互称呼。“这是他们之间一往情深的铁证”(陈子善语)。南通学人陈学勇因林徽因研究课题而致信赵清阁先生请教。1992年5月2日的致陈学勇信中写道:“近年她(按:林徽因)在徐志摩传记出过多次,没什么意思......你向我提的六条问题,恕难报......”1995年非常钦佩赵清阁的萧乾怂恿陈学勇自京返苏过上海拜访赵清阁,受赠一帧老人画作的印制品,题“泛雪访梅图”,意境清寒高雅,施蛰存为赵清阁贺寿曾印制此图画片。解放后,直至上世纪九十年代,赵清阁先生一直受冷落,“猜想可能它与老人一生复杂社会关系有关......至于个人感情历程不便明说,虽然她终身不论婚嫁,却不意味毫无感情纠葛,独身到老。正是纠葛的苦果......本来关于赵清阁先生研究还可深入下去,可是既然了解了老人心意,则就此打住。尽管再有撰稿机会,却一次次放弃了。”(陈学勇《赵清阁先生》见中华书局版《旧痕新影说文》P136—143)。上海学人陈子善也论及此事,“可是笔者是后辈,对她为老舍的付出,老舍的这片痴情不敢提问,见面时几次想启齿,最终还是不敢。”(《赵清阁先生两题》,见湖北人民出版社《这些人,这些事:在文学史视野下》P126)。

   〔2008.07.24 星期四 晴〕

   收卓越网所订《爱黄裳》、《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二书,付费41.4元。续读《旧痕新影说文人》。作者陈学勇读《王稼句序跋》后论道:“王稼句乃吴地才子,文章写得相当漂亮......当今青年文人,崇尚周作人文章,且颇具才分而得其遗韵的,我知道北方有止庵,南方有王稼句。但两人又自具特色,止庵搞学术研究,并习过医,于是不乏学者气度,文章透着智性。王稼句是中文系出身,以后进文联这样的机关,再长年编辑文学书刊,一身文人风采,文笔便饱蘸性情。这本看似质朴、散漫的序跋,却从容闲适,情致溢出。止庵另有长处,但文章的亲切是稍逊于王稼句的”(《旧痕新影说文人》P239)。

   〔2008.07.25 星期五 晴〕

   值勤。在路边一极不起眼的特价书店,费15元聚书两册。《比较文学》,大学本科教科书,季羡林、贾植芳作序,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年7月1版/2004年7月12印。《中国戏剧大师的命运》,梅兰芳、马连良、程砚秋等著,“明月”四十年精品文丛,作家出版社2006年9月1版/2007年1月3印。“明月”即香港华语名刊《明报月刊》,此书分三卷,“流芳颂”、“风流人”、“掌故”,封面写着“戏剧大师自述命运故事,舞台名角演绎人生戏剧”,但全书只选入梅、马、程各一篇文字,却署名梅兰芳等著,似有“扯虎皮”之嫌。

   〔2008.07.27 星期日 晴〕

   07.6,星期六,晴。谈事,应酒,不适。夜读《良友》第五辑《行走的梦想》之《一把不肯生锈的刀子穿越天空》、《“突然死去的人是残忍的”》,谈余地自杀事件。“在我的印象中,一些诗人的确个性太强,很少能够得到上司赏识,有的甚至难以与同事融洽相处。一个人就算‘直方难为进’,不考虑仕途倒没什么,同事和朋友却是不可或缺的。”(刘春语)。

   0727,星期日,晴。闷热,值勤,扫除,备省级文明单位年度复查,同事借去21册办公室自存用书充单位图书室藏书数。从书友冯向英处取回自郑州代购的上海《古旧书讯》书系三册,上海书店出版社2008年5月初版初印,俞子林主编,丁景唐、陈子善分别作序,付书款100元。《百年书业》讲述上海出版业发展史,《那时文坛》介绍发生在文化街上的各种事件和人物,《书的记忆》记录部分有影响有代表性的书刊编辑出版和发行。

   〔2008.07.28 星期一 晴〕

   收江苏书友姜晓铭寄赠《文化兴化》第二辑,兴化市文化局主办,宣传和研究兴化文史风物的政府刊物。作为区域文化刊物,从文稿选用、装帧编辑来看,还是比较厚实、有档次的,但有深度的作品不多。本辑中《老行当》、《远去的手艺》比较亲切耐读,市面上类似内容的书也不少,作为文化承存,作为民俗影像,这些曾经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应当漠视和遗忘。

   与南京董宁文联系,言所购(85元)《凤凰台上》、《我的开卷》毛边本已请多人签名后挂号寄来。7月23日《中华读书报.资讯》版刊该报记着丁杨简讯

   本报讯(记者 丁杨):《开卷》出刊百期之际,主编蔡玉洗及执行主编董宁文专门从百期刊物中精选文章结集而成《凤凰台上》,另有100多位学者、文化名家为《开卷》百期专门撰文结集《我的开卷》,上述二书前不久由译林出版社出版。

   由南京凤凰台饭店主办的《开卷》是在国内读书界颇具影响力的民间读书刊物,日前,《开卷》创刊百期座谈会在京举行,蓝英年、陈乐民、资中筠、屠岸、李文俊、李辉、止庵等多位学者、书评人参会,这些人是《开卷》的老读者,有些也是《开卷》的作者。从创刊伊始,《开卷》就集中了杨绛、董桥、范用、黄永玉、陈子善等文化大家及众多学者、读书人的文章,所刊文章精炼隽永,书香气浓厚,深受读者认同,甚至有读者还曾在传阅之外复印保存。自从2000年4月创刊以来,《开卷》保持着每月一期频率向全国各地的读者赠阅,有“爱书人的书乡”之誉。

   翻译家、诗人屠岸认为,《开卷》文章所涉领域广泛,可读性强而内容并不肤浅,在如今五颜六色的种种刊物中,“朴素的黑白设计令人尊敬,拿在手里也很惬意”。藏书家姜德明从自己对民间读书刊物生存现状的角度对《开卷》表示关切,“很多民间读书刊物都不能保证按时出刊,而《开卷》我每期都能按时收到,这很难得听说《开卷》将继续办下去我很高兴”,他建议《开卷》在保持固有风格的同时要多发掘年轻作者的文章。学者陈乐民曾连续阅读了近百期《开卷》,他称之为“污浊社会中的一碗清水,好像给闷着的房子打开一扇窗,流入新鲜空气”,但觉得《开卷》的文章略嫌锋芒不足,“能不能在文章中稍微放点辣椒?能不能针对现实社会说几句话?这样可以办得更有内容,更生动”。

   除所收文章极富保存价值之外,《凤凰台上》和《我的开卷》由知名装帧设计师速泰熙精心设计,其中收入画家杨春华专门绘制的“开卷珍藏”藏书票,《我的开卷》还收录黄苗子、于光远、冯其庸、杨宪益等十数位著名学者、翻译家、出版家为该书题写的书名,书中另附百余幅名家手迹。

   〔2008.07.30 星期三 阵雨〕

   收卓越订书四册,付费68.6元。《樗下读庄》,止庵著,东方出版社1999年1月1版/2007年8月2印。《闲寂日记.昭苏日记》,施蜇存著,文汇出版社2002年1月初版初印。《藏书家》第14辑,齐鲁书社2008年6月初版初印。《魅力与狂欢:出没在图书馆里的主人们》,〔美〕艾略克.格瑞伯编,童音译,附藏书票小史(多余否?),新星出版社2007年4月初版初印。

   7月23日《中华读书报.‘博’览》版刊傅佩荣谈《阅读的快乐》:如果把生命中什么是“必要的、需要的、重要的”加以分类,那么阅读当然不像吃饭或工作那样是必要的。阅读是从“需要的”迈向“重要的”之间不可或缺的桥梁。所谓需要,是指活到老学到老,否则枉费了人的理性功能;所谓重要,是指经由阅读可以领悟个人的灵性生命,进而开始一项可贵的灵修过程。事实上,阅读时静下心来,那一刹那天地之间无事可以干扰,如果这样还不能称为快乐,人生岂不有些悲惨?傅佩荣博:

  〔2008.07.31 星期四 多云〕

  “如果把你整夜关在图书馆里,你会怎样?”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最有可能的回答是,“我已经有那种噩梦般的经历!”或者“太棒了!只要灯还亮着,只要我能进入阅览室。”(艾略克.格瑞伯)。《魅力与狂欢》通过伏尔泰、凡尔纳、弗吉尼亚.伍尔芙、艾柯、斯蒂芬.金、博尔赫斯等小说家们对图书馆的描写展示人们的各种不同的感受。他们都对图书馆有着强烈的感情,认为这是一粒可以唤起魔力和疯狂的强效药。序言中引用一项非正式的调查结果,在文学作品中提及的所有残暴书籍的方式里,“把书扔出窗外”和“把书付之一炬”分别排在第三、第二位,排在第一位的是:“把书投进窗外的篝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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