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贴一个雪马诗歌精选：《我想抱着女人睡觉》（共１３０首）
我想抱着女人睡觉
什么也不做
就这样安静的抱着
黑暗里
脸蛋贴着脸蛋
呼吸贴着呼吸
抱着幸福
也抱着孤独
什么也不说
抱累了
把头埋进对方的怀抱
就这样安静的抱着
皮肤贴着皮肤
温度贴着温度
把身体抱成村庄
直到抱成一堆白骨
2003.7. 6
凌晨于麓山诗斋
你蹲在那里
你感到了身体的重量
你感受了骨骼的压力
你看不见你的屁股
你却看见了你的鸡巴:
不断的翘起
又不断的垂落
你叼着一根香烟
蹲在烟雾缭绕里
悠闲的四处张望
你可以拍死一只厌恶的蚊子
你可以哼着一支下流的曲调
你可以鼓动黑屋内的躁动
释放体内的暧昧
晚于麓山诗斋
黑夜里我触摸到坚硬的物体
并饶有兴味的把玩
让它滑入疲软
世界在这一瞬间
突然收回了沉重
遂遁入黑暗
我交出了思想、心事
乃至叹息、忧郁
来完成一次
直至意淫尽释
我的骨骼空洞洞
鼓满了夜色
躯体某个部位
2004/1/31
4、《黑暗事件》
蒸馏水，我多么想你
在空空的床上
我蜷缩一角
且一声不吭
空气停止了呼吸
我突然抑制不住
避免把你卷入
一场俗不可耐的事件
我总是身不由己
我不曾握过你的双手
事件之前
事件之后
我深深责备过自己
然而在那一瞬间
让你平白无故遭到袭击
蒸馏水，你会介意吗
我把你拽出往事
用粘糊糊的黑暗想你
现在我端坐一堆废墟上
我的器官一片瘫痪
如果你感到恶心
你可以趁机爬过来
趴在我的躯壳上
使劲敲打我的东西
如果你还不解恨
你就阉割我吧
阉割我的不堪耳目
阉割我的黑色岁月
你始终阉割不了
我黑色的过去：
一边做着猥亵的动作
一边涌出纯洁的思念
2002.7.8
晚于麓山诗斋
5、《我梦到了马》
我梦到了
一匹母马
很漂亮的
打草原上
哒哒跑过来
喘着粗气
要跟我做爱
我紧张说
那是不行的
她的脸色
不好看了
焦躁的说
现在她那里
已找不到好种马
搞同性恋
会被耻笑的
听说你是雪马
就憋不住了
就溜了过来
不过不要紧
今晚没马看见
也没人在场
说着说着
这匹母马
就对我动起
马脚来了
2004．8．10
晚于麓山诗斋
6、《水泥森林》
我坐在甲壳虫里
我的尾巴冒着烟
突突在丛林
来回穿梭
我看见一些
兔子在水泥地里
奔来跑去
而另一些
爬到水泥树上
蹦上跳下
做一回松鼠
到了夜晚
那些红松鼠和白兔子
聚在一起
张灯结彩
最有趣的是
到了休息的时候
急切钻回水泥洞里
2004．12．30
晚于麓山诗斋
7、《我被风包围着》
四面八方的风
包围着我
向身体内灌
里面起水的咕噜
走在雪上
白火焰滋滋响
炙烤着脚丫
山道近了
山头远了
我手摸着
一棵棵胖了
的瘦树阿哥
我一点点变薄
正要成为
裹在棉衣里的
一把柴刀
2004．8．10
晚于麓山诗斋
8、《菜刀在厨房》
开了刃的菜刀
案板上
越搁越锃亮
每天它
熟练的
切了硬件
切软件
偶尔切点空旷
在卷刃前
它要喝
一个女人的血
再把自己涂黑
趁着夜色
逃回刀厂
2004.6.13
晚于麓山诗斋
我要站在光明里
哪怕被光花?割伤
站在里面
我通体透明
动作清晰
我还能找出
我或动或静的影子
而到黑暗里去
全身裹满漆黑
越陷越深
越深越惧
还摸不出一点光亮
来辨认自己的
以至最后竟成了
其中的一个斑点
2005．1．17
晚于麓山诗斋
10、《我扭亮了台灯》
我扭亮了台灯
我的脸庞溜出黑暗
我的双手裁剪缄默
而世界在窗门外
早已蹑手蹑脚
熄灭了火焰和声音
我在我的空旷里
只好抱着马蹄
我扭亮了台灯
我在光亮之外
世界破碎
我扭亮了台灯
我在黑暗之内
雪马孤独
2004．9．15
晚于麓山诗斋
11、《墙上的画》
墙上的画
一直盯着我
画里女人
一直盯着我
一直忽左忽右
忽冷忽热
一直忽白忽黑
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躲进睡眠里
也感到一颗钉子
嵌入了后背心
2004.6.12
晚于麓山诗斋
12、《天黑下来》
天黑下来
一些事物的轮廓
模糊起来
隐在暗处的生物
凸露出来
有的飞翔 有的鸣叫
它们的一生
吃着黑长大
裹着黑死去
山远了 树远了
远在远处的灯火
倒渐次扭亮
2004.6.13
晚于麓山诗斋
13、《坐井观天》
那只黑青蛙
有天睡醒来
开始了怀疑
若放到精神层面
完全可以有异议
它说：在井底
我只是小孤独
它说：在井外
你们是大孤独
2005．1．1
晚于麓山诗斋
14、《我在长沙看雪》
我把雪叼在嘴上
轻描淡写
一个城市
而它正慵懒
在胡须上
吐纳白气
篡改黑洞的谎言
2004．12．26
晚于麓山诗斋
15、《我在雪地里撒泡尿》
我把雪画成
五岁时的图案
里面有星星和马
一堆玉米棒子
还冒着热气
泡着一个
熏鼻的梦幻
先让寂静覆盖着
2004．12．26
晚于麓山诗斋
16、《腊 肉》
一串腊肉
风干在屋檐下
多像我的童年
倒挂在枣树上
2001. 1. 21
17、《妈 妈》
坟墓 坟墓
你好 你好
我是雪马
请把门打开
我要进来
2004．8．10
晚于麓山诗斋
18、《父亲和我》
父亲和我在一起
别人都说我
不像是他的
主要是他太瘦了
瘦得也不像我
2004．7．28
晚于麓山诗斋
19、《我可以再进去吗》
我可以再到
你的胎盘上
酣睡一下吗
妈妈，我知道
你已经老了
也会很痛的
可我活着好累
还不想窒息呢
2004．8．8
晚于麓山诗斋
20、《蝉在叫我》
蝉在窗外
憋着劲 嘶着哑
叫我叫了一上午
它们不叫了
我要去 好好的
叫叫它们
2004．7．25
晚于麓山诗斋
21、《黑蝙蝠》
空空的屋檐下
蝙蝠叼着黄昏
翻来飞去
动作轻盈
天空愈来愈低
蝙蝠越来越黑
吃进光明
吐出黑暗
2004．9．21
晚于麓山诗斋
杀死一个人
比杀死一头猪
要容易得多
杀猪要出栏
还要磨刀
随口溜出的脏话
就可以致命
2004.3.15
晚于麓山诗斋
23、《骨头会烂的》
骨头会烂的
烂在花骨朵里
做了隐士
不过，还很怀念
有血有肉
包着皮
到处乱蹿的日子
2004．5．11
晚于麓山诗斋
24、《影子在水里》
影子在水里
有时看见 有时不见
有时若隐若现
踪迹更是捉摸不定
打着灯笼
光芒照水 水是暖的
夜是凉的
影子是空的
2004.6.6
晚于麓山诗斋
25、《我要站在这里》
我要站在这里
等天黑 等天亮
等人过来又过去
等你从人群中
隐退又闪现
等太阳照暖了身子
等月亮洒凉了影子
等空气散了
等位置塌了
空旷起来
2004．8．10
晚于麓山诗斋
26、《你说什么来着》
你说什么来着
中间几个语词
突然掉了线
我只记得
最后的
闪过来闪过去
像一段隐情
而最初的
早已斑剥脱落
我不知道
那些是不是
最重要的情节
2004.5.9
晚于麓山诗斋
27、《大 家》
大家都在学大家
大家学大家的：
学得最像的要算
大家的口气和脾气
现在大家都感到累了
也感到时机成熟了
大家开始清算大家了
直到大家见了面
大家握手都喊大家
2004.5.9
晚于麓山诗斋
28、《爱得没了力气》
曾经我爱得多么热烈
几乎要抽出我的一根肋骨
沾上我的泪水燃烧
来照亮你的阴暗
如今我爱得
爱得没了力气
2004．9．22
晚于麓山诗斋
29、《我把自己埋得好深》
我把自己埋得好深
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埋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埋在深深的空旷里
不呼吸，不生长
不忧郁，不思想
被大片大片的黑暗
深深的覆盖
2004．9．12
晚于麓山诗斋
30、《我要找个地方》
我要找个地方
让自己慢下来
不生长 不呼吸
让体内的器官
从里到外
由风和雨
清洗一遍
不思想 不幻象
被阳光静静的
懒懒的翻晒着
2004．8．26
晚于麓山诗斋
31、《我看不见你》
我看不见你
你却涌进了我的眼眶
在那里你挂起了
羞色的门帘
然后就转身走了
你拐弯穿巷
你无所事事
你打铺睡觉
2004．9．12
晚于麓山诗斋
32、《你的手》
我常把你的手
贴在我心口
吸里面的
痛和虚
要是有一天
我的身体空了
你的手指凉了
请这双手
瓜熟蒂落
2004．8．26
晚于麓山诗斋
33、《挖 掘》
我要深入
一个物体
先在里面
挖出火
掘出水
一节空间
盘踞下来
然后再
慢慢的
挖掘掉间隙
挖掘掉虚无
直至另一把
锄头或铲子
从坍塌里
触到我的
三两骨头
2004．12．20
晚于麓山诗斋
34、《我打开了一扇门》
我打开了一扇门
祖父在床头打坐
祖母在镜前照相
奶奶在桌旁唠叨
把一粒粒米嗑熟
盛在堂屋上敬神
而我的爸爸妈妈
在地上爬来爬去
闹不清婚育生计
2004．12．30
晚于麓山诗斋
35、《一只蚂蚁爬进了头盖骨》
一只蚂蚁爬进了一位
荒地里国王的头颅
它在头盖骨里打着转
酒精味 胭脂气
从头骨四壁溢出
一只蚂蚁熏死在一块
烽烟又起的头盖骨
白光透过骨缝
照着大头盖骨
包裹小头盖骨
2004．8．23
晚于麓山诗斋
36、《月亮落了，太阳升了》
没有完全漏光
我走出屋外
去拾捡最后的
一块块碎银
而头顶上
金币就已
撒落下来了
是一片片的
还蛮伤人
割得肉生痛
2004．12．31
晚于麓山诗斋
白菊花开了
开在雨水里
红菊花开了
开在阳光下
白菊花开在
红菊花头
白菊花开得
最后像红菊花
只是颜色浅
淡淡的红
一点点渗出
冬天的阴道
2004．12．28
晚于麓山诗斋
38、《雪落村庄》
雪落在村子里
身子太单薄
覆盖不住物体
却很安静
停留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
被车轮声
和阳光所带走
2004．12．19
晚于麓山诗斋
39、《雪落城市》
整整三年
这座城市
一直干涸
已裂开了
道道口子
一天到晚
我忙于从
一条缝隙
迅速蹿到
另一条缝
所走历程
足以漫淹
我的一生
却没漏下
一粒白盐
涂在裂缝
愈成伤疤
现在白盐
撒下来了
沙沙薄薄
覆盖不了
裂口疼痛
只有清脆
敲打枯城
2004．12．21
晚于麓山诗斋
40、《雪花落在地上》
每一朵雪花
都包裹着
一滴泪
要落到地上
才能化
声音好轻
轻得不能听
只能看
雪花从眼里
落进嘴里
2004．12．26
晚于麓山诗斋
半夜时分
这位胖子
和他的同学
从传奇里
杀了出来
他的同学累了
爬进了周朝
而他饿了
枕着黑暗
正大口大口
吃兰州拉面
2004.6.13
晚于麓山诗斋
42、《水开了》
水在水壶里
咕噜咕噜的叫:
开门——开门
我要出去跑跑马
水壶的屁股
越来越红
越来越翘
水壶的头盖
一下一下
也往上楸
水壶里的水
打壶嘴里
呼噜呼噜的
在生气了
2004.6.13
晚于麓山诗斋
43、《肚子饿了》
几只青蛙
正在里面策反
擂着鼓
几下就把
骨头敲松了
现在它
盯上了肉
准备放点别针
进去尝尝
2004.6.13
晚于麓山诗斋
44、《我听到了》
我听到了
眼眶内
挣扎的声音
爬上睫毛
并呼应
血管内的血
一起突围
2004.6.9
晚于麓山诗斋
45、《长沙地铁》
今夜,长沙城中一粒沙
隐遁于郊区一隅
背枕千年麓山
前瞻湘江河畔
今夜,午夜零点时分整
一列长沙地铁
一直向西挺进
2004.6.12
晚于麓山诗斋
46、《找雪马》
要找到他
现在并非难事
你可以喊一声:
雪马——
或
孙进军——
他都会站出来:
傻傻的
耷拉着脑袋
偶尔朝你
眨眨眼
还吹口哨
2004.6.9
晚于麓山诗斋
47、《乌 鸦》
常常兀自
在一节镜头
里凄叫
并蘸着孤独
贴着昏暗飞翔
作为一次不祥
的注脚
2004.6.12
晚于麓山诗斋
48、《这些人》
这些人
一个个
都削尖了
肢体和语言
以便适应
缝隙里的
自如穿梭
现在他们
既熟练了
钻来钻去
也熟悉了被
圈来圈去
2004.6.12
晚于麓山诗斋
49、《火车站》
那么多人流进
他们的动作
多么相似
却难得相互吭一声
而那些散落广场的
正在调整
下一趟棺材
颠和晕
2004．5．19
50、《那么亮着》
星星那么亮着
一颗 两颗 三颗
每颗滴着涎水
好像刚从女孩樱嘴里
舔滑出来的棒棒糖
粘在阳光下
2004.2.15
晚于麓山诗斋
51、《那么开着》
油油的菜花
一边灿 一边烂
那么开着
田野里的 被收割
山坡上的 腐烂掉
2004.2.20
晚于麓山诗斋
52、《墓志铭》
和雪马埋在一起的
是诗人唯一的肋骨
她的小名叫
——晶晶！
2003．8．21
晚于麓山诗斋
53、《墓 志 铭》
我躺在这里
只是把一堆血肉
交还给白蚁
雪花落满大地
一具马骨滚过天空
2003．12．12
晚于麓山诗斋
54、《晶 晶》
夜晚好黑
我的晶晶
你不要
从我的左眼
和我的右眼
老出来
外面好凉
2004．8．10
晚于麓山诗斋
55、《风微微地吹》
风吹出了身体内的夜色
风吹进了眼睛里的星光
风微微地 微微地
把我吹到了
看不见的地方
2004．8．8
晚于麓山诗斋
56、《南瓜藤》
爬进了野草丛
攀住了土围墙
身子上东一朵黄金
西一个娃娃
2004．7．16
午于涟源陋室
57、《天亮了》
红军来的时候
我正在闹反革命
杀白农民
放黑地主
2004．7．25
晚于麓山诗斋
58、《臭豆腐》
臭豆腐 臭豆腐
快显显灵吧
让我钻到
臭气臭味里
随风吹 随雨荡
2004．12．26
晚于麓山诗斋
59、《我感到痛》
我从痛里醒过来
我从醒里痛过去
痛痛和醒醒
在我身体上
踩来踩去
2004．12．20
晚于麓山诗斋
60、《秘 密》
晶晶，我要告诉你
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关于你的
就是——
昨晚我没有
想着你一次
2004．8．27
晚于麓山诗斋
61、《笃》
黑夜死了！
谁还在敲门？
2002. 8. 31
晚于麓山诗斋
62、《朋 友》
朋友，请您告诉我
在这样的年代
人死了的时候
留下多少善良？！
2002. 4 . 5
凌晨于麓山诗斋
雪马 原名
——孙进军
中间隔着
那么一段
我真不好意思
2004．6．18
晚于麓山诗斋
64、《青草很深》
青草很深
盖过我的膝盖
如果蹲着
我的屁股会看不到天
如果匍地
我的身体会着不着地
假如我双脚离地
长时间飞翔
我想野草
是可以烧尽的
2004.5.4
晚于麓山诗斋
三棵暴雨后的
向日葵：
后面的立正
左边的稍息
右边的蹲着
第四棵已
扑倒在地
身上耷拉着
好几颗脑袋
2004．7．16
午于涟源陋室
66、《给南南》
去年挨了
你一刀
伤口还在
一触摸
就会流出
童真和幻象
我忍不住
把你定义为
一位神秘
女杀手
2004．7．27
晚于麓山诗斋
67、《我的瘦父亲》
我的父亲
现在好瘦了
瘦得快只剩
一把皮包骨
风吹大了
我怕他会跌倒
满嘴的牙
也蛀得透风
一张口
露出几颗烂枣
还漏出
一溜的土掉渣
更要命的是
他进了大城
他的一身
就是滑稽
我不得不怀疑
我的身份
怀疑那个夜晚
我的父亲
已经开始瘦了
2004．7．28
晚于麓山诗斋
68、《好好的》
好好的我
没有好好的爱过
也没有好好的被爱过
我好好的
在好好的床上
好好的意淫过
我爱的 爱我的
一些好好的女人
好好的湿掉了好好的日子
现在我真的要
好好的起来
好好的出去
好好的走进阳光
好好的走一趟
好好的晾一下
我的好好
2004.5.3
晚于麓山诗斋
69、《杀出一条血路》
我要杀出一条血路
我大声说完这句话
我的朋友兼诗歌观众
只是抬了抬头
无一点异常神色
好像历经二次世界大战
我打了个希特勒的pose
发出天皇的歇斯底里：
我要踩着诗人前进
我的诗歌观众兼朋友
再次抬了抬头
就埋下了目光
我无趣在他面前
歪斜晃荡了几圈
只好从缄默里撤退
2004.5.1
凌晨于麓山诗斋
70、《我杀了一位诗人》
我在赶路的时候
不得不要对
另一个诗人下手
尽管我的匕首
刚擦拭掉一位
前辈的血迹
我不得不杀死他
准确的说他
还是未名的
但已构成威胁
构成了杀机
在回来散步的途中
我踩着了他的骨头
它突然张开了嘴
对我诡秘着笑：
兄弟，你真狠呀！
2004．8．20
晚于麓山诗斋
71、《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白光
屋檐上踱着方步
我看见了金光
漏进了丛丛绿发
我看见了那经一冬
还粘在枝头的零星桔黄
我还看见了风
溜过树和树的间缝
叶与叶的间隙
舔着我身上的器官
我却看不见
刚才一颗鸟的子弹
嗖地从桔林哪里出发
2004.2.20
午于麓山诗斋
72、《北 京》
今夜，北京走出废墟
端坐我躯体内
朝向那个地方
今夜，北京每一条街
另一个我访遍夜色
我搁在城头的月亮
天亮收割完芒穗
明天，太阳在黑土地转动着头颅
北京在黄天空再次坍塌
2004.2.25
晚于麓山诗斋
73、《今夜，我回到故乡》
一
今夜，我回到故乡
请允许我站在田埂撒泡尿
浇灌田间一株稗草
二
今夜，我回到故乡
爷爷咳嗽走不出老屋
他躺在木板床上
听他人侍弄他的残年
三
今夜，我回到故乡
那些熟悉的老年癍大多不知去向
而我是搁浅在柏油马路上
一块不生不熟的顽石
四
今夜，我回到故乡
我在墙头墙尾找到
两堆发霉的干柴垛
却摸索不着一根火柴
点燃红砖瓦房内的潮湿
五
今夜，我回到故乡
我踏响了屋檐下
通向河滩的青石板路
我奔跑了河流的全程
脚底下踩满了
六
今夜，我回到故乡
月亮收割了芒穗
大队老鼠正在搬运
一座村庄的银两
七
今夜，我回到故乡
我把携带回的太阳
种植在床底
我希望天亮之后
收获一只黄澄澄的南瓜
八
今夜，我回到故乡
请允许我抽出我的一根肋骨
沾上最后一滴泪水燃烧
不照亮村庄
只温暖雪马
2004.2.26
凌晨于麓山诗斋
74、《饿死那一只老鼠》
这几天我停止了做饭
把锅盆碗筷瓶瓶罐罐洗得干干净净
还扼制住了零食欲
不带一点饼干糕点之类碎屑进屋
凡跟食物有关的
我都在屋外利利索索处理掉
这次我要狠下心来
饿死那只老鼠
那只一熄灭灯
就爬出隐密的巢穴
在房间内到处滋滋溜达的老鼠
那只从蹑手蹑脚到大手大脚
从鬼鬼祟祟到光明正大的老鼠
那只打开门轰不走
关上门抓不住的老鼠
那只老是让人睡不稳、稳不安、安不香的老鼠
我发誓我要饿死那只老鼠
以我疾恶如仇的善良名义
我知道这次行动
而对那只老鼠来讲
但现在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那只越来越令人憎恶的老鼠
正一夜一夜咀嚼我残剩的一点梦寐
2004.2.15
晚于麓山诗斋
我就要抓住这只耗子了
我把滋滋嚼纸的声音关住了
然后我叫醒了朋友
让他做我的帮凶
我想等衣柜门打开之际
让它突然陷入惊慌失措
或撞在我紧握的铁锤下
然而这只耗子出乎意料的镇定
我哐当敞开了门
还搬出两床棉被
在抽动最后的毛毯时
它才露出了原形
并在瞬间窜出了衣柜
从我的胯缝溜走
而我触电般蹦跳起来
眼睁睁着它再从窗口
熟练的遁入夜色
留下一泡熏鼻的纸上尿迹
作为出入这间房间的证据
而这只并没有被我
损害一点皮毛的耗子
却让我神经无端紧张
并遭到了朋友的调侃
说我真像个女孩子
2004.1.16
凌晨于麓山诗斋
76、《请把乳房献给我》
请把乳房献给我
干瘪的乳房
圆润的乳房
瘦小的乳房
请把乳房献给我
母亲的乳房
妻子的乳房
女儿的乳房
请把乳房献给我
让我在光亮里握着
让我在阴暗里握着
让我在荒芜里握着
握着 握着 握着
握着 握着 握着
握着滑入睡眠
握着进入坟墓
在地表的某处
隆出一只乳房
上面刻着雪马
2004．12．20
晚于麓山诗斋
77、《女 人》
女人剥了伪皮
女人的肉突、突出来
女人的肉凹、凹进去
黑暗中的女人
全身雕刻着光
淹没了屋子和器物
一个男人潜入了水里
一个男人蹈入了火里
我却被挡在
一个黑森森的档口
她说：雪马
你还没戴好避孕套
2004．9．3
晚于麓山诗斋
78、《我是随身携带避孕套的人》
现在我看起来要善良多了
只是随身携带着一些小套套
而先前好些日子
我曾一度喜欢上了
随身携带一把自动出鞘的匕首
四处游动 威风凛凛
仿佛童年重别在我的腰间
不过我却忽略了
一些过度警惕者
正把我描述成某某凶手呵
2004.2.23
晚于麓山诗斋
79、《遭遇一次避孕套》
在乡下计生办上班的表弟
给我带来好几盒避孕套
他说 免费的
我说 好 正合我意
端详着这些绘满
我喜不自禁形于色：
哈哈！这个年代
谁手头没有几打白气球呢
我仿佛觉得自己
我突然之间乱了方寸
经过一小番折腾
这些绵软有如液态的胶体
一些放进黑色公包的最里层
一些紧贴在屁股上的裤袋里
剩下的存进衣柜里
然而现实却跟我
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那嫩一点的
她说 很痛的 还没有准备好呢
那已成熟的
她一掏就是哗哗一大把
让你的脸比处女血还红
那老一点的
她说 不要怕呀
你尽管痛痛快快弄吧
那些小蝌蚪自己会在里面憋死的
这场滑稽不堪的表演
不辛夭折了我的宝贝套套
在尴尬撤退的途中
这批遭遇我的避孕套
黑色公包里的
我借给了一个刚缺货的同事
枕头底下的
我趁着夜色一个人偷偷弄掉了
粘在屁股上的
被我压出了膛粘满一层污秽
那些裹在衣服中间的
我一直没有心情去慰问
他们是否还很平和傻呆着
2004.2.22
晚于麓山诗斋
那年我还小
举手提问或回答
我经常隔着课桌
一边瞥着黑板
一边做着游戏
只是有那么一次
我在两腿间
不经意的游戏
摩擦出了火花
并烧着了全身
从那以后
我就把这个游戏
一直做了下来
好打发掉那些
虚晃的时间
那年我还
发现了一个游戏
女教师一蹲下来
2004．12．20
晚于麓山诗斋
81、《开》
那些梅花
小如针眼
爬满了
生殖器
在蠕动
一朵朵
扎进肉里
骨头上长
2004．12．26
晚于麓山诗斋
82、《乳 房》
两只白鸽子
翅膀下
掖着一阵风
一扇翅
两边的黑暗
哗哗倒
嘴巴更厉害
能吞噬下
整个房子
2004．12．21
晚于麓山诗斋
你要浇多少水
施多少肥
才能撬开
半扇花苞蕾
而有时它
独自打开
在荒凉地里
和风交谈
2004．12．21
晚于麓山诗斋
84、《请打开我的身体》
请打开我的身体
女人,打开我吧
就像你端坐梳妆台前
打开一盒化妆品
打开一件手饰
然后,再在露水里
打开你紧锁的乳罩
打开你紧绷的乳房
去打开一块草地
去打开一片月光
2004.4.14
晚于麓山诗斋
85、《鸡巴翘起来》
鸡巴翘起来
如果高过头颅
肯定被认为是变种
如果裸露出来
又会被看做是变态
哎!老藏在裤兜里也不爽呀
吃点东西攒足劲
好白天休眠
好夜晚生长
2004.4.1
晨于麓山诗斋
86、《天台顶上》
常炙烤着几串
红乳房 白乳房
偶尔还可以品赏到
微风中晃荡的
玫瑰红 油菜黄
整个天台也晃荡荡的
2004.3.14
晚于麓山诗斋
87、《屋后的桃花开了》
屋后的桃花开了
满树粉红的小褂衫
朝屋后黑不溜秋的日子打开
轮到向我袒露的时候
一棵已放倒在地
被一把锄头强奸
几粒苍蝇在另一棵
垂挂的乳房上嗅来嗅去
2004.4.17
晚于麓山诗斋
坐在夕阳下的两位少女
两位都穿着睡衣
一位还是单身
另一位做了女人
两人紧挨在屋檐下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该凸的地方凸出来
该凹的地方凹进去
偶尔和别人打着趣
发出某些个夜晚
谈论一堆男人的声音
2004.4.17
晚于麓山诗斋
89、《空》
我睡着了。谁还在拨弄
我的鸡巴？
像我抚摸乳房。
2004．8．25
晚于麓山诗斋
90、《关于现代城市》
度力的 下泡浸哥伟
鸡
住巴顶
不
钢筋·水泥混合的硬度
2002．4．5
晚于麓山诗斋
91、《芝麻槟榔》
芝麻芝麻
请开门
快把榔君
裸出来
让我的舌头
直抵嚼的本质
不然，我的嘴巴
要把你
一层层剥落
我的牙齿
一丝丝
撕你的
榔君榔君
2004．12．26
晚于麓山诗斋
92、《蔬菜躺着》
站着的蔬菜
躺到了阳台上
它们停止了
呼吸和生长
把鲜嫩的躯体
交给光能和菜刀
让它们去催老
好交付给肠胃
2004．12．15
晚于麓山诗斋
93、《木头堆着》
一堆木头
堆在屋外墙角
大的矮的
老的嫩的
堆在一起
太阳访问过
月亮光顾过
我的小便
也不闲着
常来打搅
它们安静的拥抱
好让它们
不仅仅被
风吹雨打
也裹着一身骚味
加速腐烂
2004．12．20
晚于麓山诗斋
94、《蜡烛燃着》
光失控的瞬间
一棵白树长出
携带的光亮
阻碍了一次
黑暗的阴谋
白树在生长
白树也在消亡
所走完的路程
留一滩白水
再诠释一遍
慢慢的凝固
2004．12．20
晚于麓山诗斋
95、《桔子烂在沟里》
几颗小红桔
点亮了
一条暗沟
它们是从上面
掉下来的
静静的
腐烂在阴水里
不吭一声
我的尿
还常常光顾
2004．12．14
晚于麓山诗斋
96、《一群马在吃草》
旷地里的马
啃着枯草
嗑着地皮
不断吐露出
碎骨头
吹动黑尾巴的
也翻卷红鬃毛
一些白云
不断移动
并传来
低沉的啸声
而毡包房
粘在远处
飘出了暮色
2004．9．22
晚于麓山诗斋
97、《把我点燃吧》
把我点燃吧
无缘无故点燃
无缘无故燃烧
只剩一堆灰
被风吹散
和雨流失
不再成为微尘
去做水的附属
来熄灭火焰
来熄灭火焰
2004．12．11
晚于麓山诗斋
98、《我抱着火》
我抱着火
一团电火
我还感到冷
不是身子里的
它们正从里
往外冒
和火呼应
颠覆我
2004．12．23
晚于麓山诗斋
99、《我感到饿》
我的胃
一寸寸蠕动
不断的
速度越来
越快
从间隔里
还冒出
声音的气泡
大概它
就要出来
吃掉
眼前的
这大盘大盘
黑牛排
2004．12．24
晚于麓山诗斋
100、《逃 亡》
他准备好了
路途上的干粮
他的背包里
就塞着一堆
白孤独
而身后
黑尾巴
也在紧一步
慢一步跟着
2004．12．31
晚于麓山诗斋
101、《我要写一首诗》
我没能留下什么
我没能带走什么
我只想丢下几个
也许会发霉的语词
搁在我的墓门上
压一会儿我
不安的游魂
2004．12．6
晚于麓山诗斋
102、《大风吹》
大风吹 吹得
黑暗在打嗝
大风吹 吹得
骨头在打滑
大风吹 吹得
手脚架上的兵器
在窗外咬牙切齿
2004．12．20
晚于麓山诗斋
103、《走走停停》
我在默默念
一个名字
一个女人的名字
它从左脚跳到右脚
再从右脚迈回左脚
街道瞎灯瞎火的
已染上了
潮湿的咳嗽
2004．8．27
晚于麓山诗斋
104、《那些人死了》
——有关九四年的亚洲海啸
海啸死了人
网络数字过10万
我看到的
偶然片断
来自絮叨的影像
不断吐露出
尸首和哀讯
安慰与援助
只那么一瞬
我的心房
被水打湿
死人那么多
每天都在死
只不过这次
比较集中些
被突然袭击
那些看得见的
未目睹的
它们远了
它们近了
连同雪马
在地平线上
被死亡覆盖
2004．12．31
晚于麓山诗斋
105、《墙头马上》
这是挂在
老屋土房内
我的床对面
一幅壁画
进屋或出门
上床或下床
我都要瞥到
骑一古代瘦马
打一围墙下
哒哒溜过
而墙头
一古代女子
倾着身子
探出半边
打开的花瓣
供马背上
两只蜂眼汲蜜
郎有情 妾有意
抑或一见钟情
大慨是这幅
墙头马上
据说还是名画
内容的注脚吧
随着后来
房屋的一次
恐怕已经
尸骨无存了
2004．12．31
晚于麓山诗斋
我坐在十字架上
窥听到脚底下
骨头的蠕动
它们早已脱离了
肉和皮的桎梏
在朽木内复苏
不断的聚集
不断的分离
最后不断的消隐
耐不住黑暗的时候
就从土壤的间隙
到地表吐露一下
孤寂的火焰
还带着神秘色彩
2004．10．24
晚于麓山诗斋
107、《河水干涸了》
这座城市的血液
忽然一夜间
被大地收回
太阳光光照着
河床空空裸着
但我敢肯定它们
是一点点被抽空
慢慢凹陷下去的
让整座长沙城突然失重
现在你可以在上面
走来走去蹦上跳下
还可以漫步到
曾被迫割据的青草滩
而这狭长的滩头
至今仍大有来头
毛泽东的诗词
正搁浅在这里
你可以轻松走上去
不用担心被淹
只是有时要提防
有可能来自地底
哗哗啦啦的晃荡
2005．1．3
晚于麓山诗斋
108、《我的孩子们》
——致我的书籍
我的孩子们
不哭又不闹
没有衰老的迹象
它们很沉静
坐在我的四周
有的调皮还
爬进了我的睡眠
给我燃一堆篝火
而我早以蓄着
一个阴谋：
啃掉它们的骨头
除此之外
我唯有放一把火
焚烧掉这所房屋
让雪马和它们
一同就地消逝
2004．12．23
晚于麓山诗斋
109、《雨一直下》
我不知雨
要落多久
才能抑止
淅淅沥沥
空气湿了
光线润了
声音潮了
思绪软了
屋内静物
得了风湿
屋外动物
害了咳嗽
雷声忽远
忽近轰鸣
和雨唱和
敲敲打打
乌云盖天
笼罩大地
雪马卧壳
照看自己
2004．11．3
晚于麓山诗斋
110、《我在掏空》
我在掏空自己
我在掏空别人
我在掏空男女
我在掏空老少
我在掏空躯壳
我在掏空魂魄
我在掏空思想
我在掏空孤独
我在掏空记忆
我在掏空幻象
我在掏空阴暗
我在掏空光亮
我在掏空青春
我在掏空沧桑
我在掏空阴谋
我在掏空磊落
我在掏空忠诚
我在掏空背叛
我在掏空世界
我在掏空自我
2004．12．2
晚于麓山诗斋
附一点：
1、《无 题》
光在水里
水在火里
火在雪地里
雪在马背上
而雪马盘踞
空旷里
抱着太阳
抱着月亮
2004．9．12
晚于麓山诗斋
2、《太阳光》
一个上午
半个下午
墙盛放着
对面窗玻璃
咀嚼过来的
一块块语言
2004．12．11
晚于麓山诗斋
3、《看见或听到》
手机的光
黑暗中
一闪又一闪
锋利而苍白
切割着
事物的瞬间
此刻大风吹
窗玻璃
一下又一下
正呼应着
树木的走动
在大地上
2004．11．26
晚于麓山诗斋
4、《冉薇和雪马》
冉薇有冉薇的影子
雪马有雪马的影子
我们都拖着
一条身体的尾巴
让别人来辨认身份
让自己也辨清性别
在光亮里
我们瞥见了影子
在影子里
我们看不见自己
黑暗笼罩下来
一切被覆盖
雪马隐遁在影子里
冉薇隐遁在影子里
2004．9．15
晚于麓山诗斋
5、《一个人，牵两头牛，穿越城市》
他走着
牛也走着
他迈一步
牛紧跟几步
他鞭一下牛
牛踢一下路
他偶尔回头
张望街道
牛头也不回
加快步伐
牛走着
他也走着
2004．12．14
晚于麓山诗斋
6、《打 铁》
一下、一下
如果在深夜
这有点像
时涨时落的高潮
产生的结果是
这位易碎的铁少女
在淬火后
完成了一个
铁女人的角色转换
2004.3.15
晚于麓山诗斋
7、《给晶晶的诗》
这么多年了
晶晶,我一想起你
泪珠就在眼眶里走动
然后一寸寸踩痛了
黑夜的肌肤
再过些日子
晶晶,关于你的记忆
和我一起可以折叠
放进黑匣子里
2004.3.29
凌晨于麓山诗斋
8、《蚊子在床头绕来绕去》
一
一堆蚊子在床头
绕来绕去
又嚷来嚷去
整个夜晚
它们都在争论
一堆蚊子间的鸟事
二
我在座谈之下
进不去插科打诨
最后我眼红了
就把闹得最凶的
揪出来静默反省
同时鬼子也来了
我不能两手都空着
2004．6．25
晚于麓山诗斋
9、《我要老了》
我要老了
我忽然打量起
自身来
我发现我的声音
整日锁着眉
我的皮肤也
一点点感到渴
我坐进玻璃里
与我的影子座谈
想撬开心底
蠕动的皱褶
白晃晃的光
也折断了芒
落在身上的阳光
一层层在结茧
我偶尔打开双手
数天边的云
我要在我最后
缩回去的时候
重温一遍算术
2004.6.12
晚于麓山诗斋
10、《躺在这里》
我躺在这里
不支一声
也不挪一步
陪着一堆乱石
一块儿缄默
我打了一会儿盹
才发现我搁在
一条路的中间
我还想保持原状
我想我还是尽快
烂掉我的肉
直至我的骨头
以便别人经过
没有碍着的感觉
自己也还舒服
2004.6.2
晚于麓山诗斋
11、《清明时节》
这些都是我的亲人
一座小山丘上
今天他们都
聚在了一起
在泥土下
噼噼啪啪交谈
只是隔着
一些木块和石头
有点硌耳
不过下次
再远游回来
在纸旗下重聚
他们会再
靠近一点的
现在他们的肉烂了
他们的骨头
也一节节在烂
2004.6.12
晚于麓山诗斋
走过街角的时候
我就看到了它
一个人孤零零的
身陷一团污泥里
胸部深深凹陷进去
深得让目光不敢去测量
走回街角的时候
我又看到了它
一个人一声不吭
周身却乱糟糟
让人有些晕眩
人群熙攘一大片
没有一寸目光停留半秒
我不禁有些懊恼起来
整个下午的阳光心情
就这样被破碎掉
疑窦不断涌上心头：
茫茫人海为何今天偏偏盯上了我？
干嘛老是一动不动瘪三一样躺在那儿？
曾经那样洁白的躯体强烈诱惑过谁？
这时又躲到哪里调情去了？
身上那块凹陷的地方
光芒为什么这么入眼三分刺？
我郁闷着走回家的时候
那团黝黑干瘪的斑点
还屎一样粘在我的思绪上
噢！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为什么讨厌这个馒头
它很像女人的一只乳房
被一双肮脏的手狠狠捏过
唉！我真的想起来了
却不禁有些懊悔不已
我刚才的诅咒多么卑劣可笑呀
现在我忽然也讨厌起自己来
甚至谈得上是深深仇恨
好像我插在裤兜里的手
就是那双深藏不露的黑手
2002. 3 .19
晚于麓山诗斋
13、《孙氏事件》
这是我的同氏兄弟
也是十三亿公民中的一员
却永远去了另一方神秘土地
而我仍然能活着
下一场不可预知的死亡袭击
端坐在屋檐下
以及端详那张
流通大街小巷的自画像：
长发遮脸
眼镜阔大
不能让你及时指认出凶手
一副悲天怜人的模样
以没有一张关于暂住的狗屁证为据
对你的躯体实施致命的敲击
你的肌肉里
一定还淤积着刚死亡的血细胞
你的骨骼中
一定还留有着不能焚烧的冤愤
而你嘴角残留的微笑
也只能漂浮在熟悉的记忆里
现在那些所谓的“英雄”们
有的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正义”
有的要用黑暗来度过“光明”的岁月
然而更多可怕的所谓“英雄”们
却隐藏在大地广袤的树荫下
等待时机再次在阳光下复制表演
呵！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
自由的在自己的土地上
用脚步丈量生命的长度？！
2003. 6 . 26
晚于麓山诗斋
14、《祖 国》
我在白纸上无意
写下这两个字
天色已暗淡下来
我的肚子此刻
正闹着革命
便随手带进了
一间更阴暗的屋子
以便我蹲在那里
倾力泻出身体内的
不舒服
及解决
最后的尴尬
2004.1.10
晚于麓山诗斋
15、《情人节》
我一直赖在台灯下
阅读有关灵魂
在死亡与黑暗之间的走动
中间实在忍不住了
我便去了趟厕所
在那里停留了好几分钟
解决好那楼上引起的躁动
2004.2.14
晚于麓山诗斋
16、《无 题》
我想把身体
下面的东西
握成笔的姿势
在黑夜里转动
留下潮湿的痕迹
让白纸羞愧
2003/12/30
17、《多年以后》
多年以后
我想不起你了
真的想不起你了
想不起你的舌头曾纠缠过我
想不起你的手指曾温馨过我
想不起你的声音、你的面孔
曾晃荡如一串风铃
多年以后
我只记得一件坚硬的器具
游荡过两只乳房凹陷的风景
2004.4.15
晚于麓山诗斋
18、《别把鸡巴露出来》
别把鸡巴露出来
这里有点危险
有人会笑你
有人会骂你
还有人会打你
甚至有人会阉割你
让你成为无蛋派人士
如果你幸运的话
你会去一个大庭院
那里是你的地狱
也是你的天堂
大家都会露几手
你不露还不行呢
不过你会感到厌倦的
你却不可以出来了
2004.5.9
晚于麓山诗斋
19、《和鲁西西做爱》
鲁西西，和你做爱
真的是一次劫难
我要穿过一段空间
跨越一节时间
才能到达你的现场
还要时刻提防
别人随时可能的叵测
现在，我不管了
我用力喊，鲁西西
我掏出最后一点家底
来扶住我眼眶的晃荡
及打捞你身体的位置
2004．5．19
午于火车旅途
20、《老前辈》
披回来了一身疲惫
和一冬蔓延的流言
此刻正端坐炉火旁
一脸严肃的告诫我：
小子，你要尊敬老前辈！
不要老是没大没小的......
我知道我去年春节在老巢
犯下的所谓的“罪过”
——狂言乱语
自高自大目中无人
并击痛了他们的顽固
而现在我仍然终不思悔
执拗如一头乡下的牛犊
还摆出一副嘻皮士状：
哈！是前辈的，不一定老的
我自然会懂得尊重的
而那些老不死的
算些什么东西
他妈的，只不过
多吃了几碗米饭
多上了几趟厕所
除此之外
还占据着位置
挡住了阳光的直射
2004/1/17
附：
——雪马
身体要先锋,精神更要先锋!
肉体要摇滚,灵魂更要摇滚!
——雪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