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法国:圆明园文物何时归还? (转载)(转载)

有—个人,说世界上有一个奇迹——堪以和希腊的巴特农神庙、埃及金字塔罗马的竞技场、巴黎的圣母院相提并论:“这是一件史无前例的惊人杰作。然而这个奇迹已荡然无存。”

    这个人叫雨果。他所赞美的这个奇迹即圆明园

    他是以描写巴黎圣母院而出名的。可是他又认定:“我们使用(欧洲)教堂的宝库起来也比不上这座辉煌奇异东方博物馆。”

    他以童话般的笔法(如同《一千零一夜》)讲述了关于奇迹消失悲剧:“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强盗大肆劫掠,另一个强盗纵火焚烧……圆明园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劫掠,赃物由两个战胜者平分……我们欧洲人一向自认为文明人,把中国人当成野蛮人。这就是文明对野蛮的所作所为。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国,另一个叫英国。”可惜这并非天方夜谭式的传说而是真实的。即使让阿里巴巴念叨“花?麻开门”的秘诀,也无法开启曾经金碧辉煌的宝库。黄金变成了泥土,美玉变成了瓦砾,霓裳变成了灰烬……圆明园那最后的美、最后的形象居然是投射强盗眼中的。

    雨果的伟大在于,他有勇气站在人类的角度主持并伸张正义,而丝毫不偏袒自己的祖国。他以公民的身份提出强烈抗议:“法兰西帝国从这次胜利中获得了一半赃物……我希望国有一日摆脱重负、洗清罪恶,把这些赃物归还被劫掠的中国。”或许,在归还的同时,法兰西的良知才可能真正得到恢复——这是在打劫的行动中所失去的。

  雨果是在给英国上尉巴特勒的复信中这么说的。而巴特勒写信目的,是请他对1860年英法联军的胜利谈谈感受。雨果谈论的却不是光荣,而是耻辱——所有的战利品将构成沉重的债务。圆明园的大火,也点燃了一个愤怒的雨果。他是对的。我觉得,凡是真正热爱巴黎圣母院的人,也会同样地热爱中国的圆明园。

    我估计雨果并不曾访问过中国。假如雨果亲眼目睹了圆明园的青春以及衰竭,他的悲痛只会加重而不会减弱。不管怎么说,雨果是圆明园的一个著名的知音。我建议把雨果的言论镌刻成纪念碑,树立在圆明园遗址!这也是我——作为一个公民的建议。至少,我会把它引用进自己的书里。

    当然,雨果所发出的仅仅是文人的呼吁。当时的政客、军阀或许并不赞同。甚至在1900年,八国联军侵占北京——强盗的数目又增强了,劫掠的气焰亦有变本加利之势。且不说紫禁城、颐和园等宫苑禁地的重大损失,连建于1442年的古观象台,仪器也被洗劫一空:法国抢走赤道经纬仪、象限仪、黄道经纬仪、地平经纬仪及简仪,运至大使馆(两年后迫于舆论而归还);德国把天球仪、纪限仪、地平轻仪、环卫扶使仪及浑仪全装上军舰,打包运走(第一次世界大战败后才归还)……最可笑的,是连景山吊死崇祯的那棵“罪槐”上的铁锁链也顺手“牵”走了(回去捆绑黑奴吗?)——其贪婪嚣张可见一斑。简直像筛子一样

    中国有多少宝贝,就这样失落了。中国又有多少宝贝——经得起如此折腾?

    圆明园文物的归还,至今仍遥遥无期——它们依旧陈列在英法两国的诸多博物馆里。不觉得烫手吗?

    我只知道,北京的保利集团,几年前在一次国际拍卖会上,不惜重金购回了若干件圆明园遗物(好像有兽首铜雕之类)。这属于义举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为了让这些离散的文物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

    根据法国传教士王致诚《圆明园纪事书札》的记载:“水滨复有无数禽笼鸟室,畜水禽者则半入水中、半居岸上。在陆则有兽圈猎场,沿途时遇此小建筑也。”可见圆明园原本设有动物园的。当战火燃起,这些珍禽异兽都往哪里去了?还有那些异草呢?莫非皆已化为灰烬?

  强盗的逻辑有时野兽的逻辑还要残酷,还要愚昧。谁把他们从笼子里放出来了?这一颗颗挣脱了缰绳的野蛮之心!

    圆明园原本还有图书馆,即大名鼎鼎的文源阁。乾隆皇帝修集《四库全书》(共三千四百六十种、计七五千八百五十四卷),曾缮写七份,建阁藏庋,先后置内庭四阁、江浙三阁——文源阁是其中之一。“大内曰文渊,圆明园曰文源,热河曰文津,盛京(沈阳)曰文溯,并于扬州大观堂之文汇阁,京口(镇江)金山寺之文宗阁,杭州圣因寺之文澜阁,亦各庀一份。”英法联军同样毫不留情地向这一流的图书馆投下一只火把。文源阁里的古籍、经卷、书画、金石文具,荡然无存。令天下书生无限神往的文源阁,变成了一小块文化沙漠

    圆明园曾有四十景。乾隆皇帝依照承德避暑山庄三十六景之例,将这四十景各题四字为额——他给这风格迥异的风景命名时,恐怕也煞费苦心。我联想到了《红楼梦》第十七回的“大观园试才题对额”——“宝玉系诸艳之冠,故大观园对额必得玉兄题跋”(脂砚斋点评)。乾隆确有贾宝玉之才情与风流,将一道道景致题写得花样百出,使亭台楼阁、山丘河渠各有所属。因万字轩南堂原有雍正御题“万方安和”匾额,包括十字亭、文昌阁和藏舟坞在内的这一组水景建筑,仍沿袭了“万方安和”之称谓。万方安和——可惜这世代清帝的祈愿,在1860年还是落空了。仿佛在劫难逃,圆明园——这清帝国的大观园,中华民族红楼梦,最终还是破产了。星罗棋布的四十景,名存实亡。或者说只剩下了一景:残垣断柱。

    这已是它最后的风景。

    除了废墟,还是废墟。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的话,愈合的伤痕又将被重新撕开,流淌出殷红的鲜血。圆明园啊,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能承受住第二次打击?别说让昔日重来了,即使是痛定思痛的回忆,都显得过于残忍。一根无法剔除的肉刺,使一个民族时常会下意识地呻吟。

    时光不会对我的幻想持合作态度。我无法领略美的再生,却可以延长对它的死亡的哀悼。我无数次缅怀圆明园的受难日。缅怀那火中的葬礼。我相信那也正是民族的受难日。

    英法联军打到北京后,先派出小股部队在德胜门外架炮佯攻,以牵制守城者。大队人马则直扑西北郊的圆明园。虽然咸丰皇帝已于十几天前由此逃往热河,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圆明园成了牺牲品。

    公元1860年10月6日傍晚7点钟,法军敲响御园的大宫门。总管内务府大臣文丰出面阻挡。敌兵暂退,找“领导”量去了。文丰四处找不到帮手,自知势单力薄,只好投福海殉节。约过了1个小时,敌兵卷土重来,击杀两名门卫,强行冲进去了。在贤良门附近,与守园护军交火,圆明园技勇八品首领任亮等人拼命抵抗,直至战死。(今“园史陈列馆”内展览着任亮的墓碑:“……遇难不恐,念食厚禄,必要作忠。奋力直前,寡弗敌众,殉难身故,忠勇可风。”系从近春园西南正蓝旗护军营旧址发掘出来的。)

    “鬼子进村”,到处搜寻“花姑娘”(宫女)加以奸淫,又杀害了数百名手无寸铁的太监。“鬼子”自己也承认只是另外40位掌管花园男人中,有20人有武器(估计是护军)。

    英法联军司令部正式下令:可以自由劫掠。入侵者的欲望无限制地膨胀起来,蜂拥而上,全变成了衣冠禽兽。

  由于抢劫是在没有其他证人情况下进行的,我们只能通过抢劫者自己的描述,来想像那一场光天化日之下的人性悲剧。郑曦原编《帝国的回忆》一书中,收录了《纽约时报》1860年10月9日的报道,系英军随营记者撰写的:“最近这两天发生那里的景象是任何杆子都无法恰当描述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抢掠被认可。贵宾接待厅、国宾客房和私人卧室、招待室、女人化妆室,以及其他庭园的每个房间都被洗劫一空。清国制或外国制的艺术品有的被带走,有的体积太大无法搬走就把它们砸毁掉。还有装饰用的墙格、屏风玉饰瓷器、钟表、窗帘家具有哪件东西能逃过劫难。数不清的衣橱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外套,每件都用华贵的丝绸和金线刺绣大清皇室特有的龙图案,另外还有统靴、头饰扇子等等。事实上,房间里面几乎都是这些东西。储藏室装满了成匹成匹的上等丝绸,一捆一捆地摆放着。这些丝绸在广州光买一匹就要花20~30美元。粗略估算,这些房间里的丝绸肯定有七八万匹之多。它们被扔在地上随意践踏,以至于地板上厚厚地铺满了一层。”光是抢运这些丝绸就使用了庞大的马车队,不是用绳子,而是直接用丝绸来捆绑车辆。甚至对皇家器皿 (银钵、商周青铜器、明清官窑、瓷瓶、罐壶、象牙等),也一律用柔滑的丝绸包裹,塞入私囊。士兵们以昂贵的丝绸做被单、床铺、营帐乃至擦鼻涕的手帕。

    圆明园的丝绸被席卷一空,海运欧洲。这是一条新的“丝绸之路”,血泪斑斑。它已非中国的荣誉,而是耻辱。丝绸啊丝绸,耻辱的旗帜。

    除了一座装有大量金块与银锭的宝库,有联军的宪兵队守卫(将由英法两国瓜分),其余的一切,都是得不到任何保护的。

    英军居然在喇嘛寺举行了一次“强盗的拍卖会”。下令把抢来的物品公开拍卖。“所有人允许按他们自己估计的价钱占有他们已经拿走的物品,并且人们对这次拍卖的拍卖品拥有接受或拒绝的选择权。很多精美古董的纪念品就这样以一种纯象征性的价格归个人所有了。全场拍卖额有22000美元,而这笔财富的(实际)价值不可计量。拍卖得到的作为奖金当场分发了。”为表示公正,总司令及其将军们未参予奖金分配。但部队把一只金盂(无价之宝)作为送给总司令的礼物。总司令没有拒绝。

    因此我可以说:在这支部队里,没有谁是清白的!

  英军随营记者在拍卖会现场大言不惭地说:“如果当初大清国的皇帝陛下能把圆明园中的一切完美无缺地移交过来的话,那么它将会卖出一个天价,可惜有3/4以上的东西被法国人毁坏或掠走了。”两个强盗,在互相推卸责任。然而,谁也未对受害者有丝毫同情。这位记者在另一篇报道中也拼命洗刷己方:“法国人已经在圆明园舒适地扎下了营帐,并且大量最贵重的物品已经被拿走,留给英国人的尽是一些笨重的不那么值钱的东西,或至少是那些他们无法搬走的东西。”难道强盗也有冤屈可言?他甚至还无意间透露了(说漏了嘴):“所有抢掠来的物品数量之多让人们几乎不知道到底该把哪些东西带走。”

    抢劫得手,形形色色的“拍卖会”应运而生。《纽约时报》1861年3月6日,又刊登了题为香港卖奇珍,北京战利品令人眩目》的报道:“这些从北京回来的部队,尤其是法国远征军,无不满载着抢劫到的赃物返回欧洲。来自北京皇宫的赃物在这儿(香港)卖得可不便宜。我手头就有一串用珍珠玉石做成项链共有140颗珍珠,并且每颗都大如樱桃。这是一位法国军官以2000英镑卖给我的。这个法国军官还有类似的几串项链,甚至还有一些明显属于大清皇帝本人所有的珍贵宝石。赃物中还包括有大量的西式钟表。有一名法国士兵就搞到了85只,它们都有世界上最奇特的造型和最精细做工,外壳多用珍珠和钻石镶嵌而成,很多是瑞士制造的,也有些是伦敦制造的,都非常值钱。”这些曾经在圆明园内为中国帝王报时的西洋钟表(舶来品),又以一种特殊方式衣锦还乡”了。对于其生产地而言,是否算得上“出口转内销”?

    该报道在介绍直接从清国皇家仓库内掠夺的战利品时,尤其提及了白貂皮和黑貂皮大衣,以及用黄金镶边的长袍——数量之多,“即使把它们装饰在纽约全城妇女美丽肩膀上,也用不完”。这些“战利品”大部分将流向欧洲和美国,香港作为其中途的驿站,仅仅截留了一个零头,就耗费了至少 100万美元来购买

  英法联军占领圆明园的第一天,就纵火焚烧。12天后,英军总司令下令再次火烧园,大火整整持续5昼夜,连毗邻的万寿、玉泉、香山三山皇室建筑也未能幸免。借助于火,对圆明园进行彻底的破坏,同时也是为了毁灭自己的罪证(带有“毁尸灭迹”的性质)。抢劫者希望曾拥有无数珍宝的圆明园,只留下一把模糊的骨灰

    美轮美奂的圆明园四十景,就这样灰飞烟灭。惟一能为后人的想象提供依据的圆明园四十景图,现存巴黎图书馆内。同时被窃的还有乾隆末年的西洋楼二十景铜版画

    我曾拿大水法昔日的画像与其遗墟加以对照,方知什么叫天壤之别。这处以石龛式建筑为背景的喷泉群,建于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椭圆形菊花式喷水池内,有“猎狗逐鹿”喷泉,四面各有一座十三级喷水塔,流金泻玉,辉映彩虹,简直称得上是天堂景观。而今呢,只剩下了几根镌刻有西洋花纹的石柱,孤零零地守望着野草残阳。据我所知,这是当代游客摄影留念最多的地点。或许,大水法最传神地象征着圆明园的遗容。我也在这块空地上照过像,是面无表情的那种。我挺反感某些人在大水法合影时流露的笑容。只要是中国人,在这特殊的场景,都应该拒绝微笑的——哪怕摄影师在习惯地招呼你“笑一个”!

    在圆明园,你能笑得出来吗?

    除非你患有失忆症。

    你健忘的微笑,是对悲哀的圆明园的污辱。

    我从不允许那白痴般的笑容,出现在自己的脸上。走在圆明园内的每一寸土地,我都会保持沉默、保持严肃,我都希望对未来承诺点什么。有什么办法呢,看见圆明园,我就想起我们民族的受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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