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纸间砂

暮云四合,风雪乍起。

    灯光里,隐藏不为人知道的密秘。

    暮色里,我决定起程,去更加神秘远方

    这个城堡里有太多的密秘,明亮中的压抑,是经历千年的吸血鬼开假面舞会,迷离的狂乱的影子在窗前闪烁,无法预知他们什么时候会飞向天空,展开黑色的翅翼。

    我犹豫着,是否加入血液里蠢蠢欲动的不止是好奇。

    我是为什么而来?我又将要到何方去?

    明黄妖艳的灯光向我招手,获得永生的代价不过是从成为异类。成为他们的食物,而后和他们一起猎食,从此省去在风雪中的跋涉。

    我转身离去,看着手中的重剑,记起了出发着爱人许下的诺言。

    在黑暗的陆地上游走,去寻找梦中才会出现的红宝石一路上,我与森林中的野兽搏斗湖沼中的水妖撕杀,同沙漠里的狂风拼搏,走过了几个四季早已记不清。

    此刻,我决定转身离去,嗜血的心冷笑着。也许,那城堡里的才是我的真正的同类。

    前方是传说中的魔鬼森林,耳边是凄厉的呼啸。走进去,燃起行囊里最后一支火炬。是什么东西翅膀刮过了我的脸庞?一剑挥去,有冰凉的水滴洒落。一脚踢开它,继续前行

    从睡梦中惊醒,发觉手心在出汗。又是这个梦,为什么总是这个梦?

   去客厅一杯冰水喝下,我去找哥哥

    哥哥晚上很少睡觉,推开他的门,他仍然在聊QQ。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我点燃一枝烟递给他,他笑的有点恍忽。

    认识的我的人都知道我哥哥。其实他是个疯子,聪明的疯子,聪明到人敢和他打麻将玩牌,玩什么都是他赢。所以只有上网,网上没人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喜欢,我也喜欢这样,毕竟没有人喜欢别人自己或是自己的哥哥是疯子。

    “睡不着了?让你聊会儿。”他站起来对我说。“我出去上网好了。”

    “做恶梦,陪我。”我也给自己点一支烟,“不知我会不会也疯掉。”

    “你和我不一样,你太平凡,所以你没资格疯。”他冷笑,掐掉我的烟,“你只能做乖女儿和好妹妹。”

    哥哥以前不是这样,在他疯之前他是个极乖的好学生十三考上重点高中,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好孩子可是第二年他就疯了。之后不见了一年,在我们以为他死了时他回家妈妈说要去精神病院看病。

    然后他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教我做功课,坏的时候会消失日子然后从中国的某个地方家里打电话折磨有关心他的人。

  “你傻,梦到妖怪都会冲上去和人家打架,也有怕的时候?”哥哥微笑起来,“帮我泡泡这个小mm,两晚上都没搞定。”

    我抬头看他,哥哥笑起来很好看如果温暖的笑。“这时候不睡的MM一定都是白骨精,我怕我也帮不上你。”

    “白骨精总是比较了解白骨精的。”白骨精的哥哥做了个鬼脸,“帮我看看什么样的白骨精。”

    “还是开我的QQ问我的狼兄狼弟吧。”我推开鼠标,“他们一定还有人在线。我要去睡了,我这个白骨精今天没吃人没力气。”

    “是因为他没给你电话吗?”哥哥挑了挑眉毛:“那个男人只是网络里的一个传说,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公共的ID。”

    “我认识他时他还没有名气。”我加强语气,那个风一样的男人啊,今天的确没有给我电话。

   “也许你该去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哥哥沉默片刻,吐出一个烟圈。

    “哪有时间?” 我笑,自从妈妈生病以来爸爸就很少回家。虽然小桂每天来帮着做家务,可是哪一样不要我操心?就是上网,也是挤时间上。“去睡了,明天有六花?课呢。”

    “我会去送饭的,你中午直接医院吧。”哥哥走过来抱紧我,“好好睡。”

   一进我的屋就看到手机的屏幕有亮光打开,是狐狸短信:一点火车北京女朋友,给我祝福吧。

     狐狸说的是他网上的女朋友这是他的第几次网恋?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在网恋,和他认识到的每一个网上的女孩子除了我。

     想了想,发:我要做你儿子的干妈。

     狐狸回:我努力。

     再发:时间差不多了,我挥泪送你。

     久久,没有回,想来火车已开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有想走就走的自由?我对着狐狸送我的布娃娃微笑,在越来越模糊的月光下失去意识,觉得有点幸福

    工作着是美丽的。这是说那些白领丽人的,对于我,工作是对着这班体校无法无天的大孩子们站足每节45分钟。唯一开心的是我和学生们都很合得来,所以尽管薪水不多,我还是努力不请假。

     “雨淋淋!”,学生大叫:“下课了!回家吧!”

     “是呀是呀,刮风了下雨了,大家回家收东西。”我笑,雨淋淋是他们给我取的外号,因为我的名字叫林雨儿。“李兵,早上明天记得作业交到办公室。”我指点班长。

    “请叫我体校第一帅哥,美女。”李兵摆了个男模POSE,“后天可不可以?我们明天早上要去打比赛。”

    “后天看不到全班作业,我上网发你上个月被海扁的片片。”

    “好椰,我们坚决``````不交!”其他人起哄。

    “那我自杀。”李兵开始夸张

     我已经收好东西,“我要去收衣服了。杀好记得分我一块肉,洗干净先。”

    抱着讲义出门,看到主任含笑的脸,吓了我一跳。也不知道老主任有没有听到?听到我就死定了。赶时间,赶时间,我的400CC跑不快,迟了菜场的乳鸽买不到。

   又是红灯。我在心里靠,可惜红灯不能关机重起。右边的小车长像不错,是内地少见的车型,车主真嚣张呀,这年头有钱人真多。绿灯我右拐弯儿,帅车与我擦身而过刮起一阵风,我的手一软,人和车直冲向左边的大卡车。两只鸽子从此得到了重飞蓝天的良机,我边嘲笑自己边从地上爬起来,血从指尖滴落,越来越快。我开始觉得有点头晕,卡车走了帅车也走了。这年头有没钱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我扶起自己的车对围观的路人男女吼:“没死人看什么看?”

   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肩上,很小心。回头,是一个穿白衬衫男孩儿。他叫我的名字:“林雨,有没有事?”对着我茫然的眼睛,他说:“不记得初中的同桌了吗?”

  我在心里哦了一声:“同学,我没有什么的。”

  他温柔的坚持:“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流了这么多血。”

  我开始有点紧张:“不用不用,我回家包一下就好了。”

  “你这个样子。。。。还是我送你吧。”他拦下车,扶我进去,问我:“你家哪里。”

  “蓝波湾。”

  “好地方呀。”他第一次微笑起来。

   他走以后,我在初中毕业照上找到了他的名字:陈云思

  我的指尖缓缓滑过这张有些发黄的老照片发现那些遥远的时光其实很美丽。

  哥哥笑我:“还是有三分姿色的嘛,居然还有人救美。”

  我认真:“请不要拿我们纯洁的同学感情开玩笑。”

  “他还会来看你的,还会约你出去。”哥哥再笑,“我输了请你上硬石酒吧喝酒。”

  “你请定了。”我咕噜了一声,看着我擦伤的手臂,不上我上个月和学生一起去公园偷香蕉从树下掉下伤的更重呀。

   和陈云思的约会沉闷,他居然提出去网吧上网!我在心里狂晕然后保持淑女的微笑说好。然后他开始在暗黑世界里打打杀杀,偶尔回头对咬着可乐吸管的我笑笑。我自然很想要一台机器和他并肩做战,但是和他比起来我的技术显然不够好。和第一次出来约会的男孩子打架耍赖是很没面子的事,毕竟他不是我的哥们,献丑不如藏拙呀,我一边想一边笑。

  “林雨儿!”陈云思叫我,“会不会觉得太闷?要不然出去走走?”

  我摇头,想起哥哥的话:“和男人出去玩要记得:不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不要去黑暗的地方。”从小到大,哥哥总是对的。

  “你教我玩吧,我没玩过游戏。”我很诚恳的对他说,哥哥说过我撒谎的时候表情最乖巧,很少有人不上当

  “好呀,”陈云思示意我坐过来点,“我教你玩生化危机吧,那个简单。”

   当然简单,那个破玩意儿我最多三十分钟通关,而且还可以一边吃薯片一边喝可乐,我妈看到这个场景总会问:不恶心吗?不过虚心一点总是好的。

   接下来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他那儿了,他总是有意无意靠近的我。他的头发一定是来之前刚洗过,用的是新飘柔,香皂应该是拉芳男士用的那种,没有汗味儿。太干净了吧。

   在这种意马心猿的前提下,我是没有多少杀伤力的。果然,他说我:“很有悟性嘛,打的相当不错。”

   一进门我就甩脱我的高跟鞋,扑向冰箱。果汁是个好东西,可是冰到零下三度的啤酒才是我的最爱。哥哥拖着人字拖靠在楼梯口摇头:“你怎么嫁得出去?”我扔一灌给他:“你一定有偷开我游戏帐号吧,招,是不是以装我泡我那些可怜的哥们了?”

   哥哥大笑:“你的5号老公问你借PK的那套装备,3号说他今天晚上12点要取小叫你送个大点的红包,要不然他会觉得很没面子。”

  “还有呢?”这个少见多怪的家伙!

  “幻灵里有人问你的大号愿不愿意嫁他,他放了十几个烟火,我就帮你同意同时休了你的上一个老公。”他假装打开手上关不存在记事本,“还有,你学生发QQ说他们在传奇三区被围欧,叫亲爱老师去干掉他们的仇家。”

  我晕倒,不过出去几个小时而已,这个哥哥!“哥哥!还有什么?”我问。

    “放心吧,你搞得定的。还有,妈妈打来说明天可以出院。”

    难怪哥哥今天会笑的这么开心,我扔掉啤酒灌儿找扫把,爱干净的妈妈有两个混乱指数超过1000的儿女。

    妈妈在家真好,洗澡水是热的饭菜是香的。吃完饭哥哥主动去洗碗,我就猫在妈妈身边撒娇,一起看凤凰台一起挖苦那些可怜的港台歌星。

    哥哥擦干手在我们身后抱住我们两个,问,“想要吃什么水果,我去买。你们两个一定口干了吧。”

    “小雨去吧。”妈妈说。

    “我去我去。”我自然知道妈妈的心思,最近这几天天气燥热,妈妈不放心让哥哥出门。“我会还价。”

    哥哥看看我,没说什么,转过头去。

    我的心里也有一点酸,拖鞋没换就出门了。

   陈云思站在小区门口冲我微笑,他今天穿了一件很好看的白衬衫,看到我急忙扔了烟头走过来。

    “我今天。。。”我踢了一下拖鞋,“你看。。。”

    烟草的香气和着汗味靠近我,他站的很近:“我只是有点想你。”

    “哦,”我笑笑,没有话和他讲,我只想快点买好西瓜回家。

    他陪我向外走,陪我去小摊挑了一个瓜,也一直说话

    “有事以后说好吗?”我打破沉默,“我家今天有点事。”

    “好,那我走了。”陈云思的手伸进口袋,我想一定是摸烟和打火机

    我甩甩头,在我心里浮现的,是那个我只见过一面的,风一样的男人,我希望他才是我第一个可以给家人看的男孩子,而不是陈云思。

     哥哥越来越不好,眼睛里的血丝一天比一天多。爸爸回来过,看到哥哥又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丢给我一张信用卡就走了。

    我站在银行的取款机前有些无力,这次屏幕上显示的钱比上次的多,多一个零。

    爸爸的生意做的有多大我不知道。从小,我听的就是:“男人的事做女人的不要问为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少管。”这类的话。

    虽然我们可以住蓝波湾的大房子,虽然我的工资还不够我买花,虽然我知道没有钱是万不能的,可是我还是不喜欢爸爸什么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的态度。

    想了想,我进去办了一张新卡。钱太多了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妈妈的脸上有些担心,我笑笑说:“妈,放心吧。哥哥自己心里有数。”

      妈妈指指厕所,哥哥在里面。我装做满不在乎的去拍门:“我要进去!”

    门砰的一声开了,哥哥目无表情的出来,自顾自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我上厕所。” 我无法面对妈妈的眼睛,轻轻关上门。抽水马桶里还有几粒没有冲走的小药丸,我再按了一下,一股清洁的水快乐的呼啸而过。明天又要去买药了,我一直以为就算正常人吃那么多的花花绿绿的化学品,也会变成地道的疯子。那是些让人厌恶的东西。

    我擦了一把脸,出来。妈妈已经坐在楼下的客厅看电视阳光院子里反射进来电视剧男女主人公的对白空洞无力。

   接到风的电话时,我正猫在床上看《白腊树》,想让自己也去那个阴森森的几个世纪前。

    风的声音一如从前,压低的嗓音,有些想使坏的语气:“小丫,又在床上?”

    “嗯。”我有气无力,刚才小说里的气氛描写吓坏了。

    “没上网?”他开始关心我,“是不是病了?你身体不好,也不自己当心。”

    “想你了。”我觉得自己的语气很突然

    “别又哭了。”风说:“上风语网吧,我现在在。等你。”

    我连一个好字都没说,挂机。我当然是去。这个风一样的男人啊,他怎么会不懂我呢。

    风语更像是个休闲吧。我到的时候,他正像楚留香一样拥香抱玉。现在的小姑娘啊,对所谓的网络写手迷恋的实在有些疯狂,二女共侍一人也行。我不能否认我心里有点酸才会这么想。今天晚上我着意打扮了一下自己。平常化妆的我今天用的是蜜丝佛佗。酒红长裙是在老福记订做的,脚上还有一只印度风的银脚链,在行走之间会偶尔光芒一闪。刚才下出租车时那个的哥就看了我半天才给我找钱。

    我自信我比那些十七八的穿吊带衫小姑娘更有女人味

    风看我的眼神果然比上次有些不同,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他的眼睛里有些被迷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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