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堑变通途

  林州下了整整一个昼夜暴雨,洪水泛滥,山洪暴发,几年干涸的河道洪峰呼啸猛如虎,一些桥梁顺水而去,但,桂林镇的雷街桥安然无恙,更彰显出雄伟、挺拔、美丽、生机的独特本色。人们睹物思人,异口同声夸奖起当年修桥的老支书郑山元和大队长秦玉宝。

  太行腹地的淅河中游有三座大石桥,三井的望仙桥首屈一指,有着千年历史,美丽的神话传说,传颂了一代又一代;合涧大桥建于民国年,也演绎很多故事;雷街桥虽没有美丽的神话、传说和故事,但书写了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光辉篇章。雷街大队的社员自1972起到1977年6年时间,两次建桥,坚强地承载压力,勇敢地担当风险,众志成城,自力更生,不畏艰险,百折不挠,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终于建成了一座长140,高7米的11大桥,为千年淅河增添了不尽风光,成为雷街人的自豪和骄傲。2012年9月的一天,我和林州市雷街村籍的老干部李秋生、秦开新偶然路遇谈起了雷街大桥,谈起了雷街,谈起了雷街大桥的修建……于是,我萌发了再现当年大桥鏖战的念头。

  时隔不久,老李老秦同村干部约定,并备好车,我们一起到雷街村,领略当年雷街大队社员修桥风采。

  我们赶到该村村委会时,村支书郑玉江、村主任秦建增已组织当年修桥的郝元伏(当年的副支书)、郑来生(当年的民兵营长)、郑怀贵、秦文生、郑普金、郝官相、郑怀贵、秦玉香等村民迎侯那里

  大家一提当年修建大桥,一下回到了40多年——

  天堑淅河 害得雷街人好惨

  雷街村位于桂林镇东10公里处的一座小山村,村子不大,百来户。530来口人,600余亩耕地。村庄坐南朝北,庄后是逶迤起伏的大山,庄前是滔滔奔流的淅河。地理位置特殊区域划分只有属于河北的东姚和桂林。这样一来不管是东姚区,还是桂林镇,淅河,害得雷街人世世代代很被动,村民们不但种地要趟河,走亲戚、办事情都得趟河,热天好些冬天趟水真不是那么回事特别是推回来煤,必须卸到河北沿,肩背担挑2里多地才能运往家。而且,汹涌澎湃的洪水水曾经吞噬了雷街人的性命。年轻人对象都成了老大难,河北沿的女青年坚守着“宁翻十架山,不过一道河”的信念,不愿意嫁到河那边河南沿的区域很有限,庄离庄且远,而偏僻得出奇,几十里才见一个村庄,且不归桂林管辖,因此辈辈打光棍的都不在小数。就因为这些,雷街人在世人面前矮了半截,老直不起腰,抬不起头,吃透了淅河的苦头。他们早就想在淅河上架一座桥,改变自己命运长长雷街人的志气。可是,他们找到机会只能望河兴叹。直到20世纪70年代,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借助人民公社的力量,发扬红旗渠精神,大队党支部、管委会带领全队社员,向淅河宣战:誓让天堑变通途

  修建大桥 励精图治百折不回

  1972年春,雷街大队的社员在大队党支部、管委会的领导下,开始酝酿建设大桥。为了使农业生产、大桥建设两不误,大队作了详尽的安排。把200多个劳力分成两个专业队,一队为老弱残,100来人,负责农业生产;一队为强壮劳力,男女青壮劳力,开赴淅河滩,日夜奋战修大桥。

  经过系列准备工作,1973年春天,100多名男女青壮年组成修桥专业队,开赴淅河滩,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修桥劳动,为确保建桥工程有序进行,大队党支部具体分工,将100多名劳力分别为起石头、挖基础、运石、凿石、垒砌五个组。

  建桥专业队个个都是好样儿的,一颗红心两只手,挑起大石桥建设重任,托起530位父老乡亲的希望。披星星、月亮,沐风雨、冒寒霜,不分春夏秋冬,致力建桥。挖基工地上20多个劳力,运用古老传统的生产工具方法,将桥基一点点、一点点地往下延伸。用支书郑山元的话说蚂蚁啃骨头——硬啃。农业组能够上阵的男女劳力,每天晚上6点加班到夜里12点,工地伙每人半斤面,做一顿面条汤,吃罢下工,第二天早晨干地里的活儿。建桥专业队全部人员夜里12点半赶到工地,吃罢面条汤。从凌晨一点(专业队社员中午工地起一顿伙,每人1.5斤面)加班,一直干到下午5点。从早晨,各归各组,正常运转,起石、挖基、运石、凿石、垒砌,各干其事,齐头并进。

  起石组都是男劳力,干的是技术活、出力活。一块大石头,没点力气无论如何是搊不翻的。特别是打寨,没力气抡不动8磅大锤,没技术打不准寨。起石、凿石用的是手把钻,硬要用锤子砸得钻后卷起千百层薄薄的铁片,石匠们俗称钻花?。每人一天至少要开30块石头。运石组主力军是姑娘、少妇们,尤其那些少妇们,拜罢天地,第三天回娘家看看,回来就上工地。一个肩垫儿,一根杠子,和姑娘们四人一起抬石头,顺着陡峭的山道,风风火火跑三里多路,一晌抬12回,往返就是七十里。秦玉香回忆起来,饶有风趣地说,时杠子压得肩膀出泡、红肿、蜕皮、成茧,两三个月压破一个肩垫儿,两三个月穿破一双鞋。不光抬石头,需要挖基时还要加班,有时候抽水机抽不供水,还要用桶往上拽。两人抬一筐污泥,路不但泥泞,坡儿还陡,一不小心就滑倒,溅一身泥,爬起来接着抬。尽管干的都是力气活儿,苦得很,但大家在一起很开心,大家编了一首顺口溜:雷街社员是好汉,淅河滩上把桥建。肩蜕皮,手成茧,不怕流血和流汗。挖桥基,破难,抬筐胜坐龙车辇。

  凿石头必须有实实在在的技术,不折不扣按照拱券要求凿成方方正正的券石,尤其是劵脸上的牤头牛,要求很严格,大了小了都合不了龙口,因此必须慎之再慎,认真了再认真,拱券首先要将6个桥墩砌好,由于条件有限,要采取分段施工哪个墩基挖好先砌哪个,砌时还得抓紧时间,不然的话,让水一淹,算是白干。基于此,集中时间,集中物料,在挖好基后,集中劳力,将桥墩砌至正负零。

  一场拼搏,一场恶战,6个桥墩完成了,开始拱券,拱券首先要搭胎,需要很多木材,百十几亩地柳树林中用的树全部砍倒搭了桥胎,一拱桥大约需要3个月。第一拱大石桥终于建成,全队社员面对血汗换取的成果情不自禁,欢呼雀跃,特别在合龙口那天,社员们放起了千子鞭,男女老少跑到河滩庆贺,老大娘们拿着蒸好的小枣来到河滩,面对大桥,上香,点起黄纸、箔,供养上小枣花,席地而跪,虔诚地祈求诸神保佑平安修成大桥。

  大桥按预期议程顺利推进,1975年农历六月十三最后一拱桥洞砌顶,社员们将券培平,第二天就要漫顶。只要一漫顶,5孔大桥就算胜利竣工,雷街社员再也不用趟水过河,再也不用矮人三分

  天有不测风云。六月十四凌晨,老天没头没脑地下起了瓢泼大雨,时至晌午,淅河泛滥,滚滚河水咆哮着,洪峰拥着横七竖八的树木、间或带上几座麦秸垛向下游涌去。没有抽掉胎的大桥不能顺利通水。还好,几个桥洞被河水决通。尽管如此,洪水还是出不供。谢天谢地,总算没有堵死。

  河水继续上涨,大桥十万火急!

  站在河岸的社员们望着滚滚洪峰,止不住热泪夺眶而出,在脸颊上翻滚着……桥头一根木头被三尺浪头卷走。完了,两年多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日夜奋战在大桥工地的姑娘、少妇们望着翻滚的恶浪失声痛哭老人潸然泪下。年青小伙们咬碎了牙,紧紧地握住双拳!他们不忍心500多人的付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顷刻间化为乌有。他们坚信,不是我们修不出大桥,而是洪害毁掉了我们的理想。我们既然可以建造出这样一座大桥,也完全能力再建一座比这更好的大石桥。

  河水还在涨,带走了岸上的一些家什,支书郑山元、大队长秦玉保,像两头发疯的雄狮,不约而同跳进水里抢那些家具,所有的青壮年,在那一刹那间,跟紧山元和玉保,跳到没膝的水里,将能转移的东西全部转移出去

  紧接着,洪峰中翻滚着一个好大好大的麦秸垛,直径少说也有50米。翻滚的麦秸垛正好堵住了一孔桥洞。人们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于变为事实,桥洞不能通水,大石桥成了拦河大堤!洪峰从桥上涌过,浪头足有3米高。大石桥啊,你还能挺得住吗?

  大桥终于挺不住了,洪水将它撞击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洪水将一根根木料无情的裹走。秦玉保、郑启拴、郑捷伏、郑新生、李丙法等人,扑进水里,欲拽住木料。然而,他们不但没能把木料拽上岸来,反而被木料带到水里,在汹涌澎湃的漩涡中打转。岸上的山元大呼:丢掉它!危险!郑录存跺跺脚喊:不要命了吗!我们还要修大桥嘞!几位老人七嘴八舌地喊着,玉保,丢开它!只要人安全有人,我们还可以修桥。人比什么都金贵,回来!、妇女们惊恐地望望河水,望望天,她们祈祷苍天停了雨,保佑雷街的子民修大桥。

  这时候,谁也没有感觉到在自己在倾盆大雨中,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像只落汤鸡,狼狈到了极点,更没有估计自己的处境,只是望着滚滚河水中的几名勇士默默地为他们祈祷。

  洪水的吼声压倒了一切。

  秦玉保等人死死抓住木料。秦玉保沉着地指挥着大家,企图将木料拖到岸边。然而,水大浪急,洪峰一个接一个,漩涡一个接一个。几个人的力量在狂放无羁的洪水面前,真是沧海一栗。怪不得人们把洪水猛兽比肩。洪水将秦玉保等人一直冲了三里多地。由于河西大坝的作用,在连家村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成为一个缓冲带,秦玉保等人搂着木料,受漩涡缓冲,乘机将木料拖上岸来。

  “好险哪!”郝元伏(80岁,当时的副支书)回忆说:“要是玉保他们被洪水卷走,连囫囵尸首都不下,那水太大了,真是怕煞人。我活了大半辈,淅河第一次发那么大的水。至今想起来,雷街人还心有余悸。

  滚滚洪水南岸上的雷街村的后生们,组成了抢捞小分队,他们奋不顾身,将能捞上岸的财产全都捞上来。郑来生说:“那种精神感人至深,大家的心真齐,不知哪里来的那么一股劲,多大的树都能拽上岸,真是想都不敢想。”

  一场灾难,一场考验。好像老天爷在试验雷街人有无决心建造大桥!

  痛定思痛,变悲痛为力量。干!接着干!我们已经具备建桥的能力,大不了再干3年,定叫天堑变通途。

  通途梦真 编织大桥的故事

  一些好心的领导听说雷街大队社员还要修大桥,出面奉劝山元、玉保不要再干蠢事,不要劳民伤财,3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这教训还小吗?山元说:“自然灾害,百年不遇,庄稼人不能听一声蝼蛄叫就不敢种地了,虽然洪水冲走了大桥,但我们曾经建起来了。既然我们可以建造第一座大桥,我们还可以建造第二座大桥。”玉保说:“不修桥雷街人没有出路,没有桥雷街人在世人面前一直矮半截。”他们召开了支部扩大会议,复原军人郝留成说,“不管说成啥,雷街都得修桥,不修桥,子孙后代和我们一样耻辱。”郑启拴一拍膝盖:“咱今天痛快点,谁不愿修桥的出去。就剩下我一个人,也要像愚公那样,祖祖辈辈接着修。”郝银修伸出满是茧子的大手,掷地有声:“没有桥的苦还没有吃够吗?还要让孙子、重孙子继续吃吗,我当了多半辈子铁匠,走的地方不少,不管到哪里,都不敢说我是雷街的,为啥?没有路,世人下看咱……山元站起来斩钉截铁:“大家如果都愿意修桥,从现今天起,就进入筹备阶段,先起石料,运石头,等河水一落,就动工挖基,既然第二次修,就要比第一次规模大、更雄伟。伏生还负责技术,先吃划吃划,不管几孔桥,从河南沿到河北沿一下子修过去。也许,老天爷给咱冲了大桥,是嫌咱的工程不到位,这一次一定要接受教训。反正,说成啥也得修好,百年大计,质量第一。大家一呼百应,“干,干出个样子来,修出品位大桥,建出雷街人的精品,天堑变通途,让雷街大队旧貌变新颜。让世人看看咱雷街人,就是行!

  石窝还是第一次修大桥的那个石窝,位于庄南。石匠分三个组,第一组组长郑启拴,第二组组长郑来吉,第三组组长郑新生。每组10来个人,每人每天平均起35块石头。为加快进度有效用炮崩,固定炮手秦文生。秦文生曾参加红旗渠工程建设,曾经是红旗渠修建工程工地上有名的炮手,用黄色炸药和黑色炸药爆破,有着丰富的经验,石头墩头有多厚,面积有多大,该打多深炮眼,下多少炸药,可以崩到什么程度掌握的丝毫不错

  三个组展开了激烈的劳动大竞赛,每天一大早大家就出工,工地上红旗招展,锤击钎声迭起,节奏而韵律。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响彻万里晴空。每个社员都专注地破石、磨钻、凿小缝、放寨、打锤……规律、节奏、有韵味。象一首诗,如一幅画。中年汉子郑拴启双手握锤把,双目死盯寨,拼尽全身力,“嘭”的一声,大石成两块。石匠们有句俗话叫,紧打驴皮(花岗岩石)慢打青(石灰岩石)。三锤下去还不开,这个小缝真的就出了问题。雷街的石匠多开驴皮石,驴皮石上有柳,根据柳的畅通度凿寨眼。打寨也有技巧,下锤要猛要狠,一般情况,两锤下去石头就要开。这些都是诀窍,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是得不到这种境界的。郑来吉个子大,人说个大力不亏,他掏一个小缝,三五分钟,十来八钻就掏成,一般破小石头,打第二锤的不多,一锤下去,石头“嘭”的一分为二。

  石窝里,30多名石匠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大家取长补短,默契配合,特别在大开时,一两个人降不了比牛犊大的石头,组员们抄起大撬、杠子,“一、二、三”、“一、二、三”地就让它翻个个儿,然后有大开的,有小破的,流水作业,充分发挥强项,一会儿就让一块大石头成为数十块标准石料。

  开驴皮石,最糙钻,掏不了几个寨眼钻就钝了,就得到红砂石上(后来找来了砂轮)磨。有的钻不顶使,掏不了一个寨眼,钻头就崴了,为了保证有钻使,郝银修、秦贵明兼负着捻钻任务。他们是铁匠出生,从小就上山西,跑河北给人打造铁器,从而做得一手好铁匠活儿,也摸透了钢铁的秉性,什么钢该烧什么样的火,火候把握的颇到位。因此大家称他捻钻大王。然而,捻钻不是一个固定的职务,在钻基本用完时,集中时间,集中坏钻,集中捻,大部分时间在下工后。郝银修、秦贵明、郑启拴、郑新法等人拉风匣的拉风匣,管火的管火,各自分工,有序进行。银修主捻,哪根钻该捻,哪根钻该蘸,蘸到什么程度,他操持得恰到好处,他负责捻出的钻,都要使到极限,没有出现过“硬就大掉头,软就不能使”的现象。为了省几个,郝银修、秦贵明工地打造寨,耐用效果佳。

  放炮也得趁机会,不想误时间。有一天下工时点炮,秦文生装好炮,吹了警戒号,各路口都放上了人,点炮后,文生着一只萝头,炮响后,如果跑不到安全的地方(没有安全洞),飞石飞起来的时候,把箩头顶在头上,这样可以防碎石。他心里默数着,爆了6炮,不响了。“是否出了问题,这样一直不进行处理,会影响下午的劳动”,秦文生心里念叨着。他着那只箩头往石窝飞跑。山元和玉保看见了,一齐呼喊,不让他前往。

  文生箭也似的跑到石窝,很快找到了未爆的那个炮。原来其他炮爆后,飞出的石头将这炮的炮捻压住,误了炮捻正常燃烧,燃得慢了点,但还没灭,此时此刻,燃过了“障碍”,正在“嗤嗤”地着,马上就会爆,关键时刻,秦文生急中生智,顺手薅住正着的炮捻,“嗤楞”一下拔了出来,“嗖”的一下扔出去。就在他脱手的一刹那间,雷管在空中爆响,在那山涧,爆声格外地响亮,那回音,经久不息的回荡。

  躲在周围的社员们听到爆炸声,又惊又喜,惊的是差点酿成惨案,喜的是有惊无险。大家一窝蜂地向文生包抄过来。文生平静地说:“没事!”

  同石头打交道,再操心,也难免被石头咬一下,磕磕碰碰是常事。这里一块青,那里一块红的情况没有断过,每当谁的手或脚被石头碰破了皮,流点血,总是唾在伤口上几口唾沫,揉一揉就算完事,接着再干。有时连这些简单的处理方法都不用,在干活的过程中让血凝固,形成血痂,自行消肿。

  雷街的社员们干起活来,个个都是好样的。只要在石窝边听听那锤子击钻的声响,不用看就全明白了。那一声紧似一声的撞击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打寨声,那叮叮当当的打钎声,就足以证明一切。无论是谁,不掏成一个小缝,谁都不会一口气,掏成小缝紧接着就去拿寨提锤(几个人用一个锤),他们把拿寨提锤说成是休息,因此他们总说,要想歇,快打寨。破开一块大石头,放下锤、寨,接着继续干。这既是一种劳动纪律,又是他们的功夫,还是他们的责任,更是他们的品行。为修桥,雷街大队的社员们全身心投入到劳动中。

  咬定青山 大桥不通誓不休

  1976年老天没发大水,建桥工地开始了引水挖基,只要能拿动镐头、钢锹的社员都上了建桥工地,雷街社员总结了第一次建大桥的经验和教训,把120米河道分为11孔桥洞,建12座桥墩,每座桥洞跨度7.3米,7.5米高,每座桥墩底15.5×7米,收顶7.5×5米。建桥健儿们将水逼到北边,先由南向北延伸,第一个墩基最难挖,起初挖的小,挖到两三米,邦不力,不断向大处扩展。基大了,下边的水也大了。一半一半施工,可基邦还是向下坍,只好再扩,只有扩到不再向下坍的状态。别无他法,这是最好办法。大家望着天坑似的基坑,心里早想出了应注意。越向下挖,出渣越难,排水也越难。原来的一台水泵抽不供,那时候雷街还没有通电,柴油发电机带水泵,日夜不停。为了正常施工,只好到千家岗、丰乐店大队借。三台水泵还是抽不供,可周边大队没有水泵。郑怀贵的儿子在林钢工作,大队就让他到林钢借。四台水泵马不停蹄连轴转,总算有了转机。

  还按第一次修桥的劳动制度,农业组的社员晚上6点到工地加班,12点半下工,建桥专业队的社员12点半到达工地,吃饭后一直干到第二天下午6点,以次反复,周而复始。雷街大队社员为了子孙后代有路走,不再受罪,就这样无怨无悔,任劳任怨,脚踏实地地扑下身子苦干,巧干,扎实干。每当挖到老山底,就要垒砌桥墩,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推进。挖第三个桥墩时,正值隆冬季节,基地水积一尺多深,山元、玉保挽着裤管带头到水里排水挖基,20多个社员没有一个喊苦叫累。郑随英、郑仓娥两个女社员,年龄最小,个子也不大,工地照顾她俩,让她俩从基底往上抬泥(别的女社员都抬大石头),她俩不惜力,不怕脏,抬一晌不知道要滑倒几跤,弄得浑身上下都是泥,大家同她俩开玩笑,叫她们“尼姑(泥姑娘)”。别看她俩小,具有坚强和韧性,跌倒了爬起来,双手将泥捧到箩子里,继续抬。出渣看起来平常但是每个社员都把满负荷劳动,从不偷懒,谁都是拼命地干,红红火火地干。就是十冬腊月,身上也没有落过汗,没有一个穿棉衣的。只要一到工地,把棉衣一脱,换上夹衣进入境界,谁也怕自己干的活儿少。都是标着劲儿干,谁要干少了活,就会感到脸上无光。无论是抬着筐子,担着箩头,还是推着小推车,谁一步一步地走过 ,都是一溜小跑,快节奏,高效率

  运石组还是姑娘少妇们,也有几个男力,大队长秦玉保始终不离铁绳,他成了有名的拴石大王。杠子压破了十几个肩垫,穿破了几十双鞋。让其他男力参加运石队伍,是因为一些姑娘们拴石头还不得手。为安全起见,让他们和姑娘们并驾齐驱。建桥的石头不比垒房的石头,每块石头少说也有500斤重,再加上路难走,根本使不上小推车、小平车。500至800斤重的石头四个人抬,1000斤以上的大石头8个人抬,石重路陡,不拴好石头,不注意安全,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秦玉香与牛喜生结婚的第二天,就到工地抬石头,按照这一带风俗,结婚第三天应该回娘家,但她破了例。她拴石头的技术很精湛,因为她在娘家参加过很多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是一位女中豪杰,打钎,推车,抬石头,样样活计都干得格外漂亮,多次被评为劳动模范,。侯菊英、郑菊英、郑爱荣、郑改荣、郑苍娥、郝玉先,郝莫芹等,巾帼不让须眉,建桥工地呈英豪。侯菊英那天患了感冒,夜里高烧40度,家人到卫生所拿回几片安乃近,喝了两暖瓶水,服了三片药,出了一身汗,第二天照常抬石头。

  烧石灰也很讲究。秦文生第一次建桥时在老师指导下,可以顺顺利利地烧石灰。烧石灰是一项综合性的劳动,石灰岩石是从3里以外山坡运来,运石是一些老弱病残劳力,特别是学校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参加运石劳动。就这种劳动场景,就这种人员结构,那里不操到心那里就有可能出问题。指挥这些人,需要艺术

  运煤也是很麻烦的事,汽车拉到河北沿,还得往河南沿运,同样是是靠这部分劳力去完成。秦文生只好用青春作赌注,透支生命。

  凿牤牛头石是一种特别精细的活计,很有些功夫的匠工才会担当起此项任务,只要有一点不合适,就会影响整个券券施工的进度。石头,不是金属,用钻凿也不同机器作业,尤其是牤牛头的正面,相当挑剔,既讲究整体美,又要与桥腿浑然一体涉及到每一个钻点,都要严格操作,不粗不细,不深不浅,必须将要凿掉的全部干净清理掉,清理的不彻底留下一个疙瘩,清理得太重会出现一个小坑,会影响整体观瞻效果。

  在基本备齐石料的同时,建桥指挥部抽调郑启栓、李伏生、郑新才、郑怀贵、秦成栓、王守贵、郑新生、李丙发等人凿牤牛头石,他们像女人绣花那样,用心去打造。标准的牤牛头石在他们手中脱颖而出

  各项准备工作就绪,开始进入砌券,全队社员集中在建桥工地,要先搭桥胎,搭好胎才能砌券,胎是券的基础。技术员李伏生、木工郑志金、李新保,根据设计要求,精心组织施工,一架架大梁、一根根木料,都经过周密计算,因材使用科学安排。哪里是重心,哪里需要什么木料,他们搭配有致。既不浪费,又坚固稳定,完全可以托起大桥的重载。

  大队会计李伏生,不仅负责大桥建设的后勤支撑,还负责大桥施工的全部技术工作,他敬业谨慎,每一个点,每一个号,要求误差零距离,无论是桥基的清挖,桥墩的垒砌,木胎的搭建,包括谁打凿哪一块石头,打造成什么型号,都是事必躬亲,事无巨细,他深知建桥责任重大。力保万无一失,是他的神圣职责。他多次昼夜连轴转,研究大石桥模型,反复摆弄小木块,垒垒拆拆,量量标标,搞设计、搞预算,成为他的天职。雷街社员自豪地说,雷街的土专家建起了大石桥。

  砌券,必须一气呵成,只要把胎搭好,就进入攻坚阶段。木工组搭好下一个桥胎,这拱券正好合龙。按理说砌好一拱券,没多有少,总该歇歇,可雷街人不肯歇,以顽强的毅力,不屈的韧性,吃苦耐劳的精神,克难攻坚,连续恶战。

  砌券两条线,一条线两个垒砌匠工,从券两边中间砌。郑章勤和郑全生一条线,郝银修和郑启栓一条线,各自从线两端向中间砌,一块500多斤重的大石头一个人就把它安排在所需要的位置,可想而知,他们的力气有多大?怪不得一个人吃6个馍,3斤来面。如今年轻人看起来是不可理喻。但只要谁亲眼目睹一下他们那种重体力劳动,就会知道他们的消耗有多大。然而,他们的体力劳动无论有多重,有多难,他们从来不叫一声苦。有人说,雷街社员力气大,生让修大桥修大了。

  往桥胎上抬石头,不比从石窝往工地抬,走在刚垒砌的石头上,迈一步,落下脚,都得选择好地方。因此,迈步要慎,落脚要稳。无论是谁,抬石头着装要简,鞋袜要紧。支书郑山元、队长秦玉保等人,在鞋后跟缀上了鞋带。李江俊、郑重生,侯荣英、郑改荣、王改竹、郑仓娥、郑随英、秦玉香等抬起石头如履平地,经过六七年的锻炼,腰板硬了,肩膀硬了,不管四人抬还是八人抬,从始至终没出过差错。雷街大石桥是雷街人肩起来的,雷街人自豪地说,我们是踩着肩头走出来的!

  大桥工程建设工地如火如荼,全队干部社员标着一股劲儿,24小时不停。李春月、郭东珍、黄美月、王桃英、刘先英、徐国英、张改荣等坚守在农业战线上的中年妇女们,她们对大桥建设一往情深,对大桥建设者们既疼又怜,她们怨自己不能亲身参加大桥建设。于是自发起来,利用收工的中午时间为工地熬米汤,几个人用桶担到工地,供大家喝。特别在大桥合龙的几天里,她们从家里把舍不得吃的鸡蛋全都拿出来,为大桥工地做蛋汤,全村的老大娘知道后,纷纷拿出自家仅有的几只鸡蛋,做汤犒劳英雄的建桥健儿。同时,妇女们自觉地到工地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可以说,雷街大队从学校学生到80老翁,都参加到了修建大桥的火热劳动中,他们各尽所能,无私奉献,为大桥建设增添自己的能量。尽管这些力量有限,但这股股力量汇在一起,就成为不可抗拒的洪流。前前后后五六年时间,雷街人倾尽全力,男女老少齐上阵,打人民战争,12万斤储备粮是建成大桥最根本的基础。雷街社员靠信念、靠自力更生、靠顽强不屈、靠坚忍不拔,蚂蚁啃骨头,投工20余万个,用意志、用双手、用双脚、用双肩,建起了一座雄伟的大石桥。

  大石桥,将记载着雷街人改造自然、重写命运的大无畏精神,镌刻着雷街人天斩变通途波澜壮阔的风雨历程。过桥不忘修桥人,建桥精神将永远激励着雷街子孙追求卓越、攀登不止。大桥将成为雷街人的自豪,成为时代的产物,历史的辉煌。【郭布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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