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革命 第二章 土族之旅
周峰与郑雪全身披覆机甲，潜行在潮湿温润的裸子植物森林里。头顶是由高耸入云的树蕨、苏铁组成的大层林，阳光从大层林木之间的缝隙露下，底层稀疏地长了一些木贼和蕨类。森林里静悄悄，周峰二人偶尔踩在蕨类植物上发出的沙沙声清晰可闻，远近的虫鸣声不时响起。周峰和郑雪手握大口径狙击步枪，慢慢向森林边缘走去，森林外的低地有很多三角龙和腕龙，那是他们的主要狩猎目标。
森林和低地之间过渡地带的植被主要由木贼、真蕨、松、柏、银杏等组成，异常茂密。突然一只迅猛龙蹿出扑向郑雪，郑雪来不及调转枪口，眼看她就要被迅猛龙扑倒，砰…砰…砰…,射速较慢又沉闷的连续三声枪声响起，周峰的枪口冒着青烟，迅猛龙被大口径子弹击飞摔在地上，不断抽搐。它的颈部连续被大口径子弹穿过，只剩几根筋腱连接着头和身体。垂死挣扎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迅猛龙鲜红的血泊泊流出形成一小滩。
郑雪见血作呕，但此时不是呕吐的时候，周峰拉着郑雪就往森林外跑。迅猛龙是群居的捕食者，两人身后很快就追逐着十多条猛龙。迅猛龙们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了，周峰将郑雪往前一推，端起大口径狙击步枪对迅猛龙们一通扫射，最前面几只应声倒地，其他迅猛龙暂时被威慑住了，停下来与周峰对峙。郑雪在背后大喊：“正前方500米有一个瀑布”。天无绝人之路，郑雪在前面带路，周峰一边端枪面对着迅猛龙，一边慢慢朝瀑布方向后退，迅猛龙则呈扇形向二人包围过来。“真是一群聪明的畜牲”，周峰暗骂道。
见迅猛龙离二人越来越近，周峰大叫一声“跑”，先发制人打倒一只靠得过近的迅猛龙，接着转身就跑，迅猛龙们则在后面急追。最前面那只差一点就咬到了周峰的脖子，周、郑二人从悬崖上跳下暂时脱险。在落向瀑布潭水的空中，看到身下不远处的郑雪毫发无损，周峰暂时松了一口气。遥看远处低地的景色，成群的腕龙优雅地漫步在一望无际的绿色羊齿植物构成的植被上，三角龙们奔跑嬉戏。五六十米高的瀑布底下是一个墨绿色的深潭，突然从潭水深处升起一个黑影，黑影的身形占据了潭水一半的面积。黑影浮上水面后周、郑二人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脊背。周峰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不过他没有坐以待毙，手持大口径狙击步枪向脊背猛扫，脊背上顿时溅起阵阵血花?，紧接着传来巨兽的嘶鸣声、怒吼声，一个血盆大口张开迎接正落下的周、郑二人……
“吓死了，累死了，恶心死了”，郑雪摘下VR头盔抱怨道。与张铭锐联系好明天就去土族中心部落旅游后，为提前适应明天的土族部落的狩猎活动，周、郑二人刚才在神农架镇区宽阔的VR游戏馆内，玩了一局极乐世界侏罗纪公园VR头盔版。不同于游戏仓版，VR头盔版的游戏者的大脑意识不需要进入虚拟世界，而只需要根据游戏剧情，在现实世界的场馆内做出虚拟世界里发生的很多动作，因此VR头盔版基本不会上瘾。
周峰也摘下头盔，脸因为兴奋潮红道：“刚才那局不小心走了最危险的那条路，死得太冤了……怎么你不玩了吗？再玩两局吧？”
“不玩了，要玩你自己玩吧”，郑雪放好头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VR馆，周峰当然得跟着出来。
距离敬老院100多公里的神农架镇区，跟31区其他镇区类似，其格局就像31区中心城区的微缩版，各种该有的公共设施都有，不过这里的夜市比其他镇区有特色一些，郑雪出了VR馆后就直奔夜市，这里卖各种土族美食、衣服、小饰品、工艺品，甚至还有土族风格的旅馆供游客过夜。
郑雪在夜市流连，周峰只得陪着，哈欠连连，还得不时提醒她：明天就会去土族部落，那里有最正宗的土族商品可以买。饶是如此，郑雪还是买了几个石头手链、动物牙齿项链和木雕。
周峰指着雪白的动物牙齿项链问郑雪：“你不觉得动物牙齿做的东西很恶心吗？”
“那不一样，它们是工艺品。”看来郑雪把刚才在VR游戏里看到虚拟的迅猛龙尸体而作呕的事忘得干净，不过这绝不能说郑雪矫情。当代社会秩序井然，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在全世界范围内，每件暴力事件的发生都是一件大新闻，每年都不会出现几例，人类非正常死亡的事例已经很多年闻所未闻了，而死刑则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废除了，在当代甚至虐待动物都是轻微的犯罪。所以在当代血腥暴力的场面在现实世界几乎见不到，要体验也只能在游戏里体验，然而郑雪这类典型的主流社会人体验这类东西可能会感到不同程度的不适。
“唉，女人。”周峰轻叹一声。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第二日周、郑二人早早来到神农架机场,那里有一个身材健硕，面相却稚嫩柔和的青年男子在等候他们。“斌斌，你来得好早啊。”周峰拍着洪小斌的肩膀道。洪小斌是周峰的高中同学，两人从中学时代起就是最好的哥们。洪小斌从小就对计算机着迷并展露出惊人的天赋，大学学的也是计算机专业。与周峰毕业之后继续攻读研究生不同，小斌毕业之后就参加了工作，现在的职位是31区政府计算机网络部门的安全工程师，业余时间则是一名黑客。一起去神农架旅游则是两人早就约定好了的：当周峰做博士毕业旅行的时候，就通知洪小斌也一起休年假。
“哈哈，没耽误你俩昨晚尽兴吧。”洪小斌当胸轻锤了周峰一拳，对郑雪哈哈道。锤得周峰有点痛，“看样子洪小斌健身的习惯没有荒废”，周峰想。
“小斌同学，听说土族的妹子不错哦，在土族部落玩也要留意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啊。”郑雪回以哈哈道。
周峰听了心里觉得好笑，郑雪还不知道，洪小斌在感情生活方面属于典型的自由主义者。自由主义者们喜欢恋爱、短暂同居，一旦对当下伴侣的新鲜感过了，或者两人相处矛盾渐显，他们通常选择寻找新的伴侣。他们不喜欢婚姻、抚养后代，因为他们想过得自由自在，不愿意被婚姻、家庭束缚。而周峰、郑雪则属于保守主义者，崇尚传统的婚姻家庭观，一旦确定合适的伴侣，一般会从一而终，最终他们都会选择步入婚姻的殿堂，等待生育的名额生育，并将后代抚养长大。
“哈哈。那还要弟妹帮我好好留意啊。”
这时登机的时间到了，三人乘坐去往土族中心部落的迷你飞机，从镇区到部落只需10分钟的时间。在飞机上从不到1000米的空中向下俯瞰，底下的神农架郁郁葱葱，河流纵横，山峰山谷错落。很快来到建在一片开阔地上的人群聚居区，区域内房屋五颜六色，道路四通八达，行人车辆穿梭其中。飞机缓缓降落，这应该就是土族中心部落了。
不像镇区机场那么干净整洁有序，土族部落的机场确实有点简陋，机场内尘土飞扬，也没有摆渡车，周峰三人下了飞机只得自己走着去部落机场大厅。因为篝火节的原因，当下是神农架的旅游旺季，和周峰三人一样顶着尘土在机场穿行的游客不少。好在机场不算大，三人很快就来到机场大厅，张铭锐等人则早就高举接机牌在那里等候。
远远就看见高高瘦瘦的张铭锐站在那里，安静又深邃。见周峰等人来了，早早伸出手来迎接。
“令尊应该是区建设集团第三工程部的高级工程师吧？令堂则是亚洲知名的科幻作家。”
郑雪觉得有些惊讶：“你认识我爸妈吗？”周峰也惊讶，看来张铭锐为了解自己和郑雪，颇做了功课。
张铭锐忙摆摆手：“不认识，不认识。只是恰好我有朋友认识令尊令堂，所以我了解一些。”
张铭锐又转向周峰道：“周博士不愧是青年才俊，长得一表人才，是罗青教授的得意门生，我们吴君兴院长的好师侄啊。”周峰点头，前文已经提到过，他的导师罗青和敬老院院长吴君兴是一个导师带出来的同门师兄弟。
“闻名不如见面，张主任气质儒雅，风度翩翩，亚洲盟知名康复医学专家肯定是名副其实了。”
张铭锐摆摆手道：“都是虚名。”
张铭锐介绍随行的两名年轻男女。“这位是实习医生陈中泽，毕业于区立大学医学院，现在也是我的助理。”名为陈中泽的二十多岁男青年长相粗犷，皮肤黝黑，乍看起来有点青涩，不过人倒是蛮勤快，一来就帮周雪提行李。
“这位是土族神农架旅游公司的金牌导游安萝兰，也是我的侄女，她会在接下来的两天为我们的部落行提供导游服务。”周峰在一个星期前就见过眼前这位身着土族服饰的美丽女子，她也是与自己同乘一架飞机的幻梦公司游戏编剧肖坤的导游。
安萝兰姣好的面容泛起嫣然一笑道：“真巧啊周博士，我们又见面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安萝兰身着混纺面料制成的鲜艳土族服饰，充满古典美和异域风情，旁边的洪小斌看得呆了，可周峰在一瞬间有些尴尬——这么个大美女，郑雪难免要吃醋了。不过君子坦荡荡，又没做亏心事，周峰大方地回应道：“真的好巧。肖坤还在部落吗?”周峰故作镇定，郑雪却仍一直狐疑地注意两人，因为周峰方才那一闪而逝的尴尬早就被郑雪敏锐地捕捉到了。
安萝兰回答道：“在啊，她估计还要待上数月。今天打猎她也会跟我们一起去。”
张铭锐有些惊讶道：“你们早就认识吗?”
安萝兰跟大家解释一个星期前和周峰在神农架机场见过，这时的周峰却仔细地打量起张铭锐三人来。主流社会的人常年生活在室内，相对缺少运动，普遍皮肤白皙，身材高但身体纤弱些。而张铭锐三人都皮肤黝黑，脸色红润，体型健美，连张铭锐虽外表看起来是一个文弱学者，细看会发现他隐藏在衣服下的胸肌和肱二头肌将白色衬衣都撑得鼓起来。
周峰忍不住问道：“你们三人都是归化人?”张铭锐三人听了都面露微笑，算是默认。当代土族并不是因为人种、语言与主流社会区分出来的一个民族。早在22世纪初，国家和民族的概念消亡，地球统一成一个整体——星球联盟，少数民族的概念本也应该成为历史。不过自那时起，世界各地出现了一群与主流社会观念不合的异见者，他们宣称既要科技，也要返璞归真，人不应该生活在科技温室中。于是他们从主流社会迁出，在世界各地类似神农架这样的地方建立城镇，过自己以为的理想生活。
因此土族是因为与主流社会理念不合才形成的“少数民族”，它甚至不是一个单一的人类族群，而是从主流社会迁出生活的这类人的统称。事实上土族内部也有不同的族群，大部分土族人属于普通土族，他们延续21世纪的人类社会风格生活。其他比较出名的土族族群有科技万岁族，这个族群认为科学技术发展至上，他们因不愿意接受主流社会对某些科学技术的发展做出的种种限制，而与主流社会决裂。还有一心想回归自然的田园牧歌族，这个族群的人通常散居，选择在风景秀丽的地方过田园牧歌般的生活。
虽然土族部落一般离主流社会较远，但土族部落并不是完全的独立王国，土族人必须接受主流社会的领导，服从星球联盟宪法，至少是名义上的服从。但主流社会并不打算也知道不能苛求土族人，于是在土族实行民族自治制度，给了土族人很大的自主权。实际上除了任命土族首领、在土族聚居区设立一定数量的警察部队、以及在土族强制实行计划生育制度，土族人的政治、经济、文化系统都是与主流社会相对独立的，土族有自己的政府体系，金融体系和人口系统。
而所谓的归化人，是指那些既有土族户籍，也在主流社会的人口系统注册了户籍的双重户籍人。归化人一般是一些在部落出生长大的土族人，他们因为后来选择进入主流社会学习、工作、生活而拥有双重户籍。不过也有不少相反的情况：在主流社会长大后又不愿意继续在主流社会生活的人。对于那些厌倦主流社会生活的人，土族是理想的避世所在，自23世纪初以来，主流社会和土族之间的人口交流一直存在着。当代全世界10亿人口中有土族人口5000万，31区650万人口中有31万左右，其中以神农架最多，有23万。
之后众人乘车去土族神农架旅游公司总部换行头和拿装备。一路上郑雪不停地问周峰认识安萝兰和肖坤的细节，周峰小声又耐心地解释了很久，同乘一辆车的张铭锐和陈中泽则微笑着假装没听见。而另一辆车上洪小斌不停地与安萝兰搭讪，而安萝兰则落落大方地有问必答。
到了旅游公司总部，肖坤早等候在那里，安萝兰将她介绍给大家。总部像一个巨大的多进出的市场，第一进是摆满自动货币兑换机和人工柜台的货币兑换市场，由于土族有独立的金融体系和货币，主流社会来客一般都要兑换土族货币方便在本地消费，汇率一般是主流社会的世界币：土族币=1：10。拿着一沓纸币和一些叮当响的硬币，郑雪等人感慨仿佛穿越回了古代，数字货币早在几百年前就淘汰了纸币和硬币，然而这些“古董”继续在土族流通了数百年直到今天。1：10的兑换比也让周峰等人相互揶揄：一来土族大家都成富豪了。
往里走到第二进，郑雪欢呼，原来这里是衣服租赁市场，一望无际混纺面料的各色土族衣服悬挂着任凭挑选租赁。主流社会的智能衣服过于精密和依赖无线电源，在原始的土族部一般派不上用场，周峰等人只能换上混纺面料的土族衣服。这些衣服右手衣袖处同样缝合了一个微型计算机，不过它没有智能衣服的投影、语音识别、数据处理等高级功能，只有简单的定位和拨号通话功能，而且工作时间长短依赖于里面的可充电锂电池。
男士的衣服款式少些，周峰、张铭锐等人很快就挑好了迷彩冲锋衣换上。而郑雪在挂着的琳琅满目、款式多样的衣服里穿梭，兴奋地挑选衣服，肖坤和安萝兰则一直陪在身边为她出谋划策。“哈，女人!”周峰扶额。张铭锐微微一笑道:“郑事务想必是第一次穿土族衣服，难免挑得慢些，不如我们去试枪吧?”听到试枪，周峰和洪小斌都来了劲，来到第三进武器租赁市场。
这里摆满了从封建时代至当代，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知名兵器，从冷兵器刀枪弓弩到各种小型火器，直到当代的各式小型激光枪应有尽有。周、洪二人逐个摸去，似乎个个都爱不释手。经张铭锐提醒，他们可以到旅游公司总部后面的靶场试兵器。
经过在靶场一番尘土飞扬的试射后，周峰最终选择的是改良版的毛瑟98K狙击步枪。这款最早发明于20世纪的枪周峰以前只在极乐世界系列游戏里面用过，靶场试射时感受到的枪的后坐力和枪声仍让周峰觉得震撼且兴奋。洪小斌选择的是最新款的光弧枪，这是当代武器，能打出一道激光弧将目标削成两半。张铭锐选择的是一款老式的双管猎枪，陈中泽则操起一把十字弓。
男士们差不多选好枪后，女士们才刚刚换好衣服，安萝兰一身西部牛仔装扮，看起来英姿飒爽，而郑雪、肖坤都是下着豹纹紧身裤，上着黑背心，也别有一番风情。不过对于枪，女士们似乎远不如他们对衣服那般挑剔。郑雪和肖坤只简单试了试就直接选择了最新款的光弧枪，其他枪都没怎么试，周峰问郑雪原因，答曰：“这款枪最好看。”周峰再次扶额：“哈！女人！”安萝兰则选择了一把古中国弩。
而后众人动身出发打猎，张铭锐问周峰等人去围场还是野外猎场，周峰当然选择去野外，“人工放养猎物的围场有什么好去的。”周峰对同伴们解释道。临行前安萝兰建议周峰等人可以将各自换下来的智能核心衣服寄存在公司总部的储物柜里，以免精密的智能核心衣服在出野外时受损，毕竟智能衣服的保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笔可观的花费。郑雪、肖坤毫不犹豫地寄存了，洪小斌则选择将核心衣服放在随身背包里。放在背包里随自己去野外肯定没有放在储物柜里稳妥，但周峰知道对于洪小斌这样的黑客来说，绝不会让装有微型计算机的智能核心衣服离开自己的视线。周峰犹豫了一下，也把智能核心衣服放在随身背包里。
无人直升机将众人带到一大块平原地带，这里的猎物多是野兔、野猪，偶尔也能见到机警的麂子。狩猎开始前需要对众人手中的枪进行一些设置，改良版狩猎用的激光弧枪、98K和双管猎枪的枪身上都装有微型计算机，控制着枪的扳机，需要从枪身屏幕上设定猎物的类型和数量。当瞄准器指向猎物时，微型计算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根据猎物的形状判定猎物是不是允许射击的目标猎物。安萝兰等人指导周峰等人将枪的射击目标设定为野兔、野猪和麂子，数量为20。也就是说当瞄准的猎物被枪判定为以上三种猎物时，枪的扳机才能被扣动，而且一天之内击杀的各类猎物数量分别都不能超过20，这样的设定能保证枪不被滥用。
野草漫过膝盖，众人呈搜索队形前进。突然一只灰色的野兔从郑雪脚下窜出，惊得郑雪发出一声尖叫，其他众人则纷纷射击。由于距离太近，野兔速度又快，枪上的瞄准器很难捕捉到猎物，自然无法判定是否为目标猎物并释放扳机，所以持枪的猎手们基本上都击发不出。而安萝兰、陈中泽则可以不慌不忙地用弓、弩瞄准猎物，陈中泽的十字弓击发了数箭，野兔不时灵活转身，因此每箭都堪堪要打中而未中，陈中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这时一直拉满弓瞄准的安萝兰放手了，“嗖”的一声，中箭的兔子由于惯性往前翻滚了数米远。众人惊叹，洪小斌不住地夸赞安萝兰箭法神准，称得上当代女神射手，安萝兰只是大方地笑笑。被射穿腹部的野兔还在挣扎，不过应该活不久了，陈中泽将一个纽扣大小的定位器黏在野兔身上，以便打猎结束后众人回收猎物。郑雪近距离看到流血的野兔垂死挣扎，有些反胃，背着众人干呕。周峰、安萝兰、肖坤围过去安慰，郑雪摆摆手表示还能坚持。
接下来直到中午，众人又打到十数只兔子，微型计算机控制的火枪和激光枪近战吃亏很多，大多兔子都是被弩和十字弓射中的，周峰心里感慨怪不得安萝兰和陈中泽选择的兵器是弓和弩。不过光打兔子可不过瘾，四位男士们希望能打到一头野猪。不知不觉来到草地边缘，一只麂子从草地旁边的树林漫步出来，黄黄肥肥的身躯，细短健硕的四肢，可爱的小鹿角，这时也已经发现众人在离它150米的远处。但这只麂子似乎对人特别好奇，一直机警又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众人，而众人则纷纷瞄准。
安萝兰大喝一声，惊起周围鸟雀冲天，众人的子弹、弓箭一齐呼啸而出，麂子应声倒地。麂子首先被洪小斌射出的数发激光弧从头至尾削切成数截，血如喷涌，其他人后至的火枪子弹和弓箭也都射中了麂子残缺的尸身。郑雪没有开枪，但她透过瞄准镜看到麂子死亡的惨状，“哇”得一声吐了出来。众人皆围上去询问情况。看来郑雪是不适宜继续打猎了，安萝兰、肖坤决定与她一道先回中心部落。临走前，肖坤叫过陈中泽，将一个纽扣大小的3D摄像机别在陈中泽胸前，摄像机会记录众人打猎的场景，而这将是肖坤编剧游戏情节的灵感来源。
送走了女士们，四位男士继续向树林进发，虽然树林已经不是官方标定的安全打猎区了，但他们今天一定要碰碰运气，现在很难有什么事情能阻止四位猎手要打到一头野猪了。斑驳的阳光洒落在阴暗的林间，林中鸟儿倒是不少，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吵得正专心搜索猎物的猎人们心烦。要不是枪没有把鸟类设定成猎物，那几只叫得最欢的鸟恐怕早就会被周、洪二人打下来。
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张望，只见大约40米处有一只野猪拱地，看来它打算在阴凉的树荫下睡个午觉。众人举枪瞄准，不想一只浑身金毛的生物大叫，野猪听到动静起身就跑。众人的子弹、弓箭齐发，不过都击了个空，激光弧枪还把一棵小树给削断了，小树横倒阻滞了追赶的众人片刻。看来在树林中用光弧枪不太合适，洪小斌愤愤地望向那浑身金毛的生物，认得它是神农架的群居动物灵长类——金丝猴，附近的金丝猴们听到同伴预警的叫声也跟着吼叫起来，一时间树林里猴吼声大作，令人心慌又心烦。眼看野猪就要逃出众人的视线，周峰凭感觉快速击发数枪，陈中泽大喊“有戏”，据他说看到野猪最后似乎趔趄了一下，众人忙继续追击猎物。
果然沿着野猪逃跑的方向追去，众人发现了它受伤滴落的血迹。出了树林来到河边，野猪已经游到了对岸，并立即钻进对岸的树林中不见了。望着5米宽的河流，张铭锐劝周峰最好不要冒险，因为这条河流最深的地方能没过人的头顶。周峰哪里肯听，将背包挂在枪上，把枪举过头顶就慢慢涉过了河，其他三人也只好跟上。
上岸后周峰不等后面三人，循着血迹往岸这边的树林深处追去。又穿过这片树林，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带，这里的泥土几乎都是黑色的，植物也多是挺水植物，这时的周峰眼里只有那头受伤的野猪，哪还留意得到这些。只见那头受伤的野猪拖着伤腿却仍灵活地左右转向小跑，周峰慢慢瞄准，一声枪响后，被正中头颅的野猪应声倒地。周峰兴奋得冲过去想立即看看自己的战利品，不想没走几步就一脚踩陷下去。
“糟糕，是沼泽。”周峰暗骂自己太不小心，原来那头野猪不断变换着方向小跑，除为了躲避子弹外，主要还是因为它已经知道这片沼泽走哪些地方不会陷下去。周峰很快镇定下来，想着靠自己爬上去的希望不大，现在只能尽量保持不动，让自己沉陷得慢一点，同时大声呼救，以期等到同伴们的救援。
不远处赶来的张铭锐看到周峰背对自己，身体已经陷入沼泽半截，并没有急着上前救援，随后赶来的陈中泽正要去救，被张铭锐拦了下来。周峰的求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眼看快要没过脖子，周峰闭眼暗叹：难道今日我要命丧于此了吗？这时听到呼救声的洪小斌从离张铭锐有一段距离的另一边赶来，张铭锐见状赶忙冲过去先于洪小斌拉住了快要完全沉下去的周峰。
今天土族中心部落格外热闹，巨大的部落政府广场中央点燃起一个巨型火塔，塔底连着的输气管道为火塔的燃烧提供源源不断的油气。广场四周散布着数个小型篝火，土族人手拉着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除广场外，部落内外的大小篝火堆不计其数，每一堆篝火前都围着一圈土族人庆祝篝火节。这也是年轻男女们相互倾诉爱慕之情的节日，人群中互有好感的男女们会尝试牵手，如果女子在男子手心轻勾一下，今晚两人便会找个地方度过令人欢愉陶醉的一夜。
郑雪自因打猎不适回来后，就与肖坤、安萝兰一道，一直在部落里逛街，三人吃喝玩乐不亦乐乎。脱险后的周峰找了个能俯瞰部落的山头坐下，天上繁星漫天，周围虫鸣唧唧，底下部落里热闹非凡，经历了白天的凶险境地后，周峰只想放松疲惫的身躯，坐着看看风景就好。
郑雪循着定位很快就找了来，恨恨地往周峰肩膀上捶了两拳，气汹汹道：“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如果不是张主任他们救了你，今天要是没命了怎么办？”
周峰揽过郑雪坐下，笑了笑继续看着远处土族部落的喧嚣，土族政府的全部消防车出动待命以防火灾发生，警察机器人也全部出动在地面维持秩序，天空也有不少预警机在盘旋。
这时人群爆发欢呼，庆祝的高潮来了。部落酋长，也是部落政府的首脑，乘着挂满彩灯的花车游街，所有人聚在道路两旁欢呼，往花车里抛花，今夜彼此中意的男女们还可以登上花车，请求酋长的祝福。通过直播画面，周、郑二人看到一个头戴王冠的和蔼中年男子，正挨个抚摸青年男女们的头顶为他们祈福。
周峰转头亲了郑雪一口，郑雪的态度立刻就软化了，靠在周峰的肩头呢喃道：“你下次可不能这样啦！为了一头野猪值得吗......”
“好啦好啦，下次不会啦，小宝贝儿别生气了哈.....”
“你这人就是有点固执......”
“通过今天的遭遇，我觉得张铭锐主任不是我原先想的那样，他似乎人还挺好的。”
“人家救了你，你就说人家好了啊？之前还怀疑人家阻止你继续调查，哼哼……”
“嘿嘿……”
深夜，郑雪在周峰的手心里勾了一下。
第二日男士们的计划是去部落郊外的鱼塘钓鱼，昨天玩到很晚，所以直到日上三竿，男士们才出发去鱼塘。节日期间来自31区各个土族部落的人都会来中心部落赶集，土族中心部落的集市这两天格外热闹，尽管昨天也玩到很晚，但今天女士们还是能早早地起床去逛街，什么都阻挡不了女士们逛街的热情。
鱼漂在动，周峰手一扬，鱼没上钩。张铭锐凑过来道：“听说周博士要重新从猝死病人的遗体上取样化验？”
“呃...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还不能断定病人就是死于猝死，重新取样检测应该很合理吧？”
“确实很合理。只是我但心你们的工作量会很大，毕竟我们敬老院的工作人员下周还在土族搞体检，帮不上你们的忙。”
“谢谢张主任的关心。我初步打算分层取样检测。”
“周博士，我怀疑去年病人猝死率异常偏高是由敬老院经常停电造成的。”
“这个因素我了解，你的怀疑有一定的道理。但怀疑如果不经过科学实验就永远只是怀疑，我重新取样检测正是为了科学验证这个怀疑是否正确。”
“嗯，你说得很对”。张铭锐点头。
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都陷入寂静，似乎都在专心等鱼上钩，不过等鱼上钩的过程是枯燥的，洪小斌耐不住，中途溜走找安萝兰、肖坤她们去了。鱼塘几公里外有十多个仓库，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咕咕唧唧的鸟叫声，突然所有仓库的门窗同时打开，数十万只鸟从里面飞出，霎时间那片区域遮天蔽日。那些鸟多是鸽子和麻雀，这时仓库里也飞出一些小型无人机，它们能发出低沉的鸽哨声，鸽子们立即跟在无人机后面飞行。这时陈中泽介绍说，主流社会城区广场的鸽子都是由这里提供的。
下午周峰、郑雪都要回神农架敬老院准备明天的工作，而洪小斌剩下五天的假期打算都在部落里度过，他在这里过得充实又愉快，虽然肖坤对他没有兴趣，安萝兰又名花有主，瞧，他现在正与安萝兰的妹妹安冰洁打得火热呢。回去前，周峰、洪小斌陪郑雪去土族旅游公司总部，要从总部的储物柜里取回智能核心衣服换上。
郑雪换上衣服后，洪小斌欲言又止，周峰好笑地问道：“斌斌，有话直说，跟我们还有什么藏着掖着不方便说的吗？”
“没什么，只是我有职业病。”洪小斌挠头。
“什么职业病？”郑雪颇感兴趣地问道。
“见到离开主人一段时间的核心衣服，就想给衣服计算机做病毒检测。”
“你还有这职业病”，郑雪哈哈笑道，在她看来，这或许是黑客的强迫症。
周峰也笑道：“要不检测一下看看？”
郑雪兴致很高地说道：“好啊好啊，周峰一直说斌斌你的黑客技术很厉害，正好现在可以见识一下。”
洪小斌挠头道：“周峰经常夸人夸到没边……”边喃喃边拿出一个小指长短和大小的黑色优盘，解释这是“刑天干”，以神话人物刑天的盾牌命名的防护墙盾，是目前主流社会最强悍的杀毒防火墙。
没想到将郑雪的衣服微计算机一插到刑天干上，刑天干就开始不停地报警：“发现未知病毒，发现未知病毒……”
周、郑二人变色，洪小斌反倒很镇定，将警报声关掉后开始掏出键盘计算机，噼噼啪啪地一通操作。突然洪小斌轻咦一声，郑雪有点紧张，周峰问这计算机病毒要不要紧，洪小斌摆了摆手继续操作。没多久病毒就被解决了，洪小斌将衣服计算机还给郑雪。
“小斌你果然是黑客，挺厉害的嘛！可是你刚才咦什么的呢？吓我一跳。”郑雪笑道。
洪小斌严肃道：“你计算机中的木马病毒是前几天我们才发现的新计算机病毒，病毒控制者能够取得中毒计算机的所有权限。还好我们已经研究出来杀灭它的程序，这不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洪小斌点头，在键盘上噼噼啪啪操作着，不多时就进入到土族旅游公司的监控系统，调取到储物室的录像。
只见一个身形肥大、全身黑风衣、眼戴墨镜、一头红发的男子输入几个密码，从容地打开郑雪放东西的储物柜，别的都没拿只拿走了郑雪的智能核心衣服。摄像头正好捕捉到该男子的正面，周、郑、洪三人仔细端详，该男子脸上肌肉僵硬，郑雪马上道：“该不是机器人作案吧？”
“不像”，洪小斌马上否认，“他的动作很自然流畅，目前最先进的机器人都还做不到他那样，应该是个人。他脸上应该带了面具，他身形臃肿应该也是里面穿了很多衣服撑得鼓起来。”洪小斌分析得头头是道，从正面就能看到他里面确实穿了好几层衣服。
“他右腿怎么有点瘸？”周峰道。
洪小斌马上反应过来：“难道？”
“难道什么啊？”郑雪忙问。
那天在沼泽地边缘周峰差点陷入沼泽遇难，好在张铭锐、陈中泽、洪小斌三人齐心协力将周峰拉了上来。不过沼泽的吸力不小，救周峰的过程中三人都颇费了些劲，陈中泽还崴了右脚，这个情况是郑雪不知道的。
见周、洪两人不说话，郑雪有点着急地再次催问，周峰解释道：“没有很确定的证据，暂时没法确定是谁干的，以后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在周、郑二人上回程飞机之前，张铭锐要送周、郑二人礼物。因为有受贿之嫌，二人本不愿接受，但看到两个礼物一个是普通的微型石雕，另一个是月亮石的手链，都并不值什么钱，加上张铭锐的盛情难却，二人只好收下。周峰的礼物是蜜獾石雕，“您真像一只执着又无所畏惧的蜜獾”，张铭锐指着石雕哈哈笑道。
一边的郑雪仔细地端详月亮石手链，手链的每颗珠子的中心特别闪亮，郑雪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月亮石，特意拿给周峰看。周峰端详了片刻，点点头表示应该没什么问题，将手链还给郑雪后，向张铭锐打哈哈道：“那就谢谢张主任的盛情了，收这两个工艺品应该不算受贿吧？哈哈哈……”
“哈哈哈……”张铭锐和周峰两人一齐大笑。
下一刻张铭锐靠近周峰耳边悄悄道：“周博士，那个调查报告，是不是就以经常断电……”
“啊?机场飞机声音太大，我听不清啊。再次谢谢您的热情款待，我们先走了哈。”说完不等张铭锐回话，周峰跳上了回程飞机，对张铭锐周峰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