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视角]甄离恨
我
总以为忧伤是一个女性闲暇无聊时生出的一种情绪。和男人是无关的。忧伤该是淡然素净的、一种慢慢升起又久久不肯散去的情绪。唯有纤细敏感的女子才拥有这种情绪。忧伤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男人也许会很痛苦会很伤心甚而悲愤,但忧伤他们不会。忧伤是一种伤心经过多年反复的咀嚼不断添加自己的感觉而成,男人不屑于这样的回顾,而女人喜欢,特别是那种细致的女人喜欢。
忧伤让女人有了种风韵,低眼盼顾间多了些味道。比起还不会忧伤的女孩来,忧伤的女人就有了万种风情。含怨带嗔的目光里写着经年往事的哀愁,或黑或咖啡色的衣裙平添了神秘魅惑。
在鸿久珠宝行的柜子里,我已经呆了三年。不是我不好,也不是我不值钱。就因为我太好,太值钱了,所以,那些带着小蜜、情人抑或是老婆来买珠宝的男人,大都舍不得把我买下。
于是,在这个柜台里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研究着男人、女人过了整整三年。
我最喜欢看的还是女人,尤其喜欢看带些忧伤表情的美丽女人。这样的女人往往都经历过很多事,她们也最会欣赏珠宝。可惜,她们也多半没有钱。能被她们戴于腕上,我毕生的心愿也就了了。
她
她常常出现在这个商场里,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和她先生和孩子。她长得极美,这是我愿意看她的第一个原因。每次她在商场出现我就只看她不会再看别人,直到她离开商场很久,我都能闻到她留下的香水味。
她个子不是太高,有165公分,不会再高过这个数字了。三年里我看尽无数俊男美女,已经练就了一眼能看准年龄身高体重的功夫。所以她不会超出这个数字。
她的皮肤好白好细,有时她隔着玻璃近近的看我,我也近近的审视着她,她的脸上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微暇也没有。她的眼睛不是太大但是双眼皮,她的鼻子生得尤其美,高高的直直的挺挺的,比那些去做了手术隆起的鼻子要好看许多倍。还有她的唇也很好看,不大不小唇稍有些厚,这让她看起来傲气十足的脸上略微有了些柔和。她的脖子也很好看,颀长的,白白的,戴着一串翡翠。有一次她弯下身来看我,居然给我看到了她深深的乳沟和黑色的蕾丝胸罩。
这个女人太美了。她是一个忧伤的女人,更是一个忧伤的尤物。这样的女人对许多男人都是有杀伤力的。
我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每次她在商场里出现,男人看她,女人也看她。男人看她是因为她美,女人看她是因为她穿着的高雅搭配的合适。从女人看她的眼神我能感觉出那些都是嫉妒和羡慕。
我开始祈祷被哪个男人买去最后戴在她的玉腕上。那样我就不用在她很久不来商场就有望眼欲穿的感觉。
他
我还喜欢看一个人,这个人是出了她以外我最喜欢看的人。他是男人。一个把我制造出来的珠宝设计师。他很高,有182公分。最开始我没有把他估计准确,那时我还没有在鸿久珠宝行里的橱柜里展示。我还在珠宝加工厂里。整天面对的就是这个男人。他们叫他企真,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以为他只有179公分还不到180,因为他老是坐着,就是站的时候也老猫着个腰。现在我知道他是182公分,不穿鞋子时182公分。头发有些卷曲,在额际那里翻了几个波浪。
他长得还是不错的。当然和商场里挂着的那些明星广告比有些距离,但我以为那是他没有化妆和进行服装搭配的关系。而且看人的角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花?,很多的人,在这一个侧面看和在那一个侧面看效果就非常的不一样。所以我觉得要是让他好好的修饰一番有可能比那些明星还要耐看。一定是这样,我想,要不我看了那么多男人,怎么还是喜欢看他呢。
他把我制造好后,我被送来了这里。一放就是三年。每天来看我的男人女人很多。可是能买走我的,却没有。我知道是他把我做得太完美了。完美的东西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换取的。
我身边的姐妹兄弟们早都被人戴着散落到了这个城市或是别的城市的某一些角落。三年了,只有我还在这里苦苦的等待着有谁来把我带走。不过现在我有了一个具体的期待,那就是戴在她的手臂上。
他常来这里看我。有时带着他刚结婚两年的妻子和已经快要两岁半的儿子。他在制造我的时候就和这个女的缠搅不清。有时,在他的工作室里,他抱着她整夜的做爱。这个叫琴芬的女人太瘦,在没有见过她前我还没有感觉琴芬有多瘦多不好看,在见过她后,琴芬在我眼里就不是普通的难看了。想到他还会整夜的搂着这样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做爱我都替他不值。我估计企真最后是因为孩子才和琴芬结婚的,看着他们的外形怎样都不般配。
他们
那天,是秋天?对是秋天。我看季节的变化只能通过人们的着装来判断。我离大门很远。珠宝是贵重物品,总是放在商场的核心部位。而且就算我在大门边也一样看不到树,现在越是繁华的地带树就越少。不象企真的工作室那里,窗外是树,门口是树,啥时都能听见鸟鸣,看见蝴蝶飞舞。现在在这里只能看人,除了人还是人。郁闷啊。
我看见他和她一道走来,走到我身边来,她穿着咖啡色的长袖单衣和同色的长裤,看那式样和质地应该是秋天的款式。隔着玻璃,他们一起看我。我听他叫她致美。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这两个字作她的名真是太妥贴了。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帮她取的这个名字,可我要颂扬那帮她取名字的人。他(她)把最适合她的两个字完美无缺的给了她,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字能配得上她。
他牵着她的手,他们的手交握着,牢牢的紧紧的扣在一起。
我被摆在玻璃上,然后她轻轻的拿起我,慢慢的把我戴到她的腕上。我企求她看中我,企求他大方一些把我买下送给她。那样我毕生的夙愿就能实现。
她真的没有把我取下来。事实上,从我戴在她腕上那一刻起,她就再没有把我取下来。
我,被戴在了一个叫余致美的女人手上。我的心愿终于实现了。每天我第一个看着她醒来。在晨曦中看她睁开眼,娇嗔的在床上扭着身子,她的头发好长好密好软,每天睡前她会把它们放下来,当她睡熟的时候,那些发会铺满一床。而她就象是盛开在那些发上的一朵淡粉色的莲。她常常都是独自一个人睡。我很少见她先生回家,有时听她和先生讲电话知道他不是出差就是忙着加班,她的儿子有保姆带着。所以在家的日子她总是自己在每个房间里游荡。
实在是太闲了,她会拿起书房里长长的箫,吹一些听着有些伤感的曲子。美丽的女人做任何事都是美丽的,更何况是吹箫这样诗意的事。
中午,她还要午睡。只有我熟知这个美丽的女人中午和夜晚在那厚厚的窗帘和结实的隔音的桃木门后藏有多少秘密。
34岁的美丽女人余致美几乎每个中午和夜晚都会手淫。她是一个熟透的果子,灿烂着、美丽着、芬芳着。她诱人的在那里成熟,渴望被采摘被品尝。正是最成熟的季节,却要她日日在大得足以躺下四个人的床上独自难耐的瑟缩着、空虚着。每个午后或是夜晚的时间里,寂寞孤单的余致美,自己抱着自己在雕了花的实木大床上抚摸着自己,她闭着眼,手指熟练的在身上摸索着游走着。就是在夏天炎热的中午她也不会开空调,她想出汗,想让全身都浸泡在那种因了颤抖和蠕动而汗湿的感觉。她的呻吟细碎的散落在被厚重窗帘遮挡大半光线的这间屋子里。我随着她的手一起爬走在她雪白娇嫩的肌肤上,由于体温的不断上升,她身上慢慢的沁出一种粉粉的红来,她来回扭动的身子在她满床散开的发上有汗珠滚落下来,当然也还有别的液体一起流下来。那个时候我知道她达到了她渴望的一种极致。
但是这种极致一定是让她更难过,每次她的呻吟慢慢停下来后,她的视线会定定的停在幽暗的屋子里的某处。呆呆的久久的凝视着,视线很久都停在那里,我知道她其实什么也没看,她只是在那些虚无的欺骗着自己的快感来临之后忧伤的悲哀着自己。
有时,她一直闭着眼睛,从寻找到制造出这种缥缈的快感的过程中,一直闭着眼睛。当呻吟停止后,她紧闭的眼角会慢慢的沁出泪珠,大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经过脖子落在杏黄色的枕头上。
穿上整齐的衣服出门后,她是一个忧伤的高雅精致的女人。行走在绿荫浓浓的或没有树的街道上,余致美总能招来最多的目光。人们看她,我也看她。在她腕上的时间越久,她的悲伤她的寂寞也渗入了我的身体里,我在变得更绿,她的泪水汗水让我更亮。有时,她不哭不难过的时候,我却也莫名的忧伤起来。
企真和她见面的机会很少,我在致美的腕上半年了,他们才又见面。第一次是去年秋天在商场,那天从商场出来后,他们就各自回家,我被致美戴着往东走,企真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似乎等着她能回头再看看他。可是她始终没有回头,他看了很久,直到我看他变得有些不清楚了模糊了,他才转身向西走去。
再一次见面是夏天,一个刚下过滂沱大雨的下午。外面的空气好清新,虽然致美身上总是很香。但长在山野间几万年的我还是喜欢这种自然的味道。那些树木在雨的洗涤下都变得好干净,平日这个城市太多的汽车排出的废气和烟尘,让空气都污浊不堪。下雨对这个城市是福音,连天都似乎被洗过了一般。
这个下午的天蓝得如此纯粹,偶而的几朵白云也是路过般的匆匆飘过,天蓝得耀眼,致美一身白衣白裤,在这蓝天绿树下,她是如此的夺目出尘飘逸。
在咖啡馆里他们面对面坐着,我知道是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因为有很多白天和夜晚致美戴着我和企真在电脑前诉说着绵绵的情话。29岁的企真此时眼光炽热的盯着34岁致美,从他眼里的温度我看出他深深迷恋着眼前这个女人。而我则久久的看着企真,我有半年没有见到这个制造出我的男人了。
他大而亮的双眼里有欲火在烧,他的唇上都有几个小红斑点,这是男人欲望不能发泄而堆积的标志。在鸿久珠宝行的三年我看尽了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他们身上脸上微妙的一点变化我都能看出那是为了什么。
喝咖啡只是一种事前的点缀,起码对致美是这样。我知道她今天会来这里和这个男人坐在一起不是为了喝咖啡。她出门前修饰得最多的是她的胸罩和底裤,就在昨晚她还到美容院把最隐秘地方的毛发修饰成一朵玫瑰,那个玫瑰染成了银蓝的颜色,在她底裤的皮肤上妖艳的绽放着。
但是致美是会掩饰的女人,她端坐着,优雅的喝着咖啡。对企真的滔滔不绝的话语不时的点头微笑,偶尔拿餐巾纸揩揩脸上并不存在的汗迹。终于,企真觉得所有的话题都拿出来说过了,新的话题一时也找不到,他沉默了。
致美也不说话,男女之间不说话,情形就变得暧味起来。在咖啡厅这个隐秘的角落里,企真拉住致美的手,说:“我想要你!”
我感觉致美听到这话身体在轻颤,她准备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要这个男人和她一起做些什么。而现在他终于说了。
他们结了帐。转到后门上电梯。这个咖啡厅是这家酒店附设的,原来在喝咖啡之前。企真就订好了房。电梯里就他们两人,他一把就抱住她,抱得铁紧,然后俯下头使劲的狠狠的吻她。他的吻霸道狂烈,几乎要把她肺里的空气都抽尽,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张开嘴任由他的舌在里面来回的搅动,电梯到达他们要去的那个楼层时,她觉得自己虚弱得连挪一下步子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由他抱着往房间里去。
在这个下午里,余致美和林企真在皇都大酒店的顶搂30层的3083号套间里,贪婪的互相索取着。半年来,致美第一次获得了真正的快感。她的呻吟放肆的在房间里回荡,29岁的企真还是青春中期的男人,他有力的双手因为平时磨打珠宝,拿着刻刀变得有些粗糙。这样粗糙有力的大手摸在致美的皮肤上让她颤栗和兴奋,她扭曲着身子,长长的发挣脱了簪子散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企真开始膜拜他渴望了多日的身躯,他从没有想过她的发竟有那么长,他亲吻着那些柔软的发,也亲吻发上的那成熟的曼妙的肉体。
他们一起在雪白的床单上舞动,虽然开着空调,可致美和企真还是流了很多汗。一波又一波快感袭击着致美,她眩晕了,无力的瘫在企真的身下,任由他在她身上驰骋疯狂。她所能做到的只有低叫和呻吟,以期分散那强烈感觉的冲击。她觉得自己就要不是自己了,自己就要在这种冲撞里魂飞魄散,但是这种魂飞魄散又是如此令人欢喜,在难耐里却又追求最后的崩溃。
企真的喉间也发出意识不清的喘息和呐喊,象是兽也象是人,但更象是兽。此刻在床上交媾的这对男女只是一个雄性和雌性的动物,他们的意识已经涣散模糊,每一次的冲撞和被冲撞都纯为了身体某一处的欢愉。我看到致美的皮肤上泛出了粉粉的红,她最美丽的时候就要盛开,我知道那种极致这次真的要来临,这次是由一个29岁的男人和她一起制造出的这种欢乐。
当她盛开的时候,他全身都痉挛似的猛烈的冲击,然后趴在她身上很久都不动弹。直到他觉得恢复了,又开始下一轮的攻击。
从下午到第二日的清晨,34岁的余致美在皇都酒店的3083房间承受29岁的林企真不停的撞击,在她清晨梳理长发时,我看到她全身的肌肤都滋润得象是在某种液体里刚浸泡出来一样。她太需要这种滋润了,昨天我都听见她的肌肤如久旱的土地般贪婪的吮吸着那些液体,34岁的余致美虽然还是年轻美丽,但这种美丽因为经历过男人的耕耘,变得不能独自生长就能开出鲜艳来了。
我想企真是爱着致美的。在他还没有和她有肉体的交换时,他就舍得花那么多钱把我买了送给她。这样的慷慨是很多男人做不到的。当男人对女人着迷时,最不吝啬的是时间和语言。他们可以每时每刻都和女人在一起贡献他们的肉体顺便也排泄掉积存多日的一些令他们亢奋的液体。但是对于金钱男人有着天生的执著和自私。他们常常费劲心思绞尽脑汁的隐瞒自己金钱的数额,在与金钱为侣的私密空间里男人得到的安心远比和女人在一起要多。
企真能花那么多钱给致美买下我,不是爱他不会那么做。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我的价值,也没有人知道为了制造我他花了多少心血。如今载着企真心血的我又在致美的身上不断的获得她物质上的给予,她的泪、她的汗、她身体内流出的液体总渗入我,我觉得自己开始有温度了。
没有肉体欢愉之前企真买了我送给致美,那么有了这种欢愉之后,企真会不会连他自己也送给致美呢?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思考,在他们从3083房里出来就一直思考。我想得太入迷了,以致都错过了看看企真和致美是怎样告别的。
她
致美的先生很少回家,就是回家呆得时间也不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忙,更不知道对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子他怎么舍得老是把她扔在家里。后来是致美和企真在网上谈到她先生才知道他因为车祸,影响到了性能力。他是不行了的男人。
致美说:不可以,当年车祸也是因为他要保护我才会这样,我离开他不行。
34岁的余致美其实已经不相信爱情。在经历过几次失败的恋爱后,她对爱情的热情已经死亡。现在她看男人就分两类,一种是可以有肉体欢愉的,一种是只能一起风花雪月的。她渴望身体到心灵的激荡,但又不想随意的就把自己奉送。她严格的界定可以出轨的对象,对于自己和丈夫圈子里的朋友、熟人再出色对她再有好感她都装做视而不见,她要维持着高贵矜持的形象。
企真是她第二个婚外情的网友。前一个是因为太过迷恋她,所以断了来往。不过那一个还是在读的大学生。没有经历过恋爱所以痴情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致美是不要痴情的,她甚至害怕这种痴情。痴情可能会影响到她安定的生活。她习惯这种生活了,改变不是她这个年龄可以承受的。
和企真的这一段游戏,致美始终认为婚外情是游戏,她是经过仔细推敲的。企真年轻比自己小,这一点是必要的。致美喜欢比自己小一些的男人。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正是生猛还鲜,精力充沛,有足够的精力陪着自己疯狂。企真家境不错、婚姻稳定,这样的男人一般不会轻易抛家弃小,这点也是不可少的。企真有涵养素质高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不俗,这是让致美折服的一点。致美总觉得女人对男人应该有一些的崇拜。这样的男女关系才是完美的。
这些都让致美满意,当两个人开始安生情愫时,致美说要先提两点要求,而且以后都得以这两点作为底线。企真问是哪两点致美在屏幕上打着“不承诺、不改变”
对于男人来说,这两点无疑是充满着诱惑的。男人最怕的就是承诺,男人在爱着女人时什么话都敢说,可说完未必都记得。就是记得,那些话多半也是说来哄哄女人开心的。偏偏女人就在这些傻话上面认真,要男人把承诺兑现。这就象开出的现金支票,十天内有效,已经过期了,再到银行去取怎么可能还有效,而且还有可能十天内付钱的那个账户已经破产被银行冻结了。所以男人都有先见之明,他们的承诺都是海阔天空的深不可测,比如什么:爱你一万年,海枯石烂,今生只爱你一个,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样的诺言其实和谎言没什么区别。毛泽东是伟大的,他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女人们大概要去看看毛泽东选集,那样才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是一种多么实用的战术了。
所以,企真在看到致美的那两点要求时无疑是合心如意的。这话如果是男人说的,女人觉得他薄情不过是想不负责任的享用自己的肉体而已。而致美这样说,企真满意!致美也就放了大半的心。
这些慎密的计划都是致美在写日记时我看到的。这个女人的心思很多顾虑很多,她想在享用快乐的时候同时保有她漂亮的面子。
但是企真在变。变得开始痴缠起来。我觉得这点是男人的劣根性。女人缠着男人。男人是不屑的,可女人不缠他们,男人却又觉得不去把她们惹得老缠着他们,浑身没劲。
他们
我一直都看企真的眼睛。每次他们幽会我都看着那双眼睛。企真的眼睛大而园,象食草动物温驯的眼。有这样眼睛的主人大抵是善良的。企真也很和善,在他工作室里我就知道。他常常把吃不完的饭菜倒给流浪的小猫小狗吃。食草动物一般情况下都和善,但不能把它逼急。红了眼的食草动物有时的反击可能是致命的。
我预感到企真的眼睛里藏了一些别的东西。他看致美时还是有爱,但是多了点其他的。
在前面几次约会里企真要致美离婚,他那时已经和家里闹翻了。他那瘦瘦的骨感的妻子琴芬已经有一年多得不到丈夫的滋润了,琴芬虽然性欲的指数很低,对此可有可无。但是女人都知道用做爱来衡量男人爱自己的多少。企真很健康性欲旺盛,可在长达一年之久不和她做爱,这期间一定有隐情。
女人的心思向来细密,几番暗中查访跟踪,竟知道了他和致美来往。
琴芬和他闹过很多次,想知道致美是哪里的,企真把她保护得很好,怎么也不吐露出丝毫线索来。这个城市太大,寻一个人是不太容易的。
即已撕破脸,企真对琴芬倒无所顾忌起来。大不了离婚吧。
那样他可以夜夜搂着致美翻云覆雨,颠凰倒凤。致美这样的尤物放着睡空床是浪费了天给的好资源啊。
但是致美不肯离婚。说了几次都是不肯,怎样都不肯。我看到企真的眼睛里含有绝望和怨恨,在鸿久珠宝行橱柜呆了三年我看多了男人和女人,对他们脸上那些许的变化会很快的有反应。
这次我在企真脸上看到了一种绝望,一种无法忍受的绝望。
今天他们幽会的地点在企真新买的车里。此刻车停在一处野外,离城已经很远了。他们选得地方很偏僻,除了野树荆棘,这里没有人迹。在这样荒凉的地方,一个绝望的男人和一个倔强的女人在做完爱后开始争吵。我开始紧张起来害怕起来,害怕他们会互相伤害。好在他们不久又开始做爱。
企真压着致美,缓缓的抽动着,一只手摸着她的脸,他摸得很慢很慢,他的脸挨着她很近,我听到他低声的问:宝宝,你离婚好吗?然后我们在一起。
致美摇着头,企真说:我们这样的时候,你还不答应我?
致美还是摇头,她闭着眼享受着身上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快感。她喜欢这种快感,享受这种快感。
企真的手滑到她细腻如瓷的脖子皮肤上,他看着她的眼睛是那样的哀伤和绝望,他不停的抽动,不停的抚摸她的脖子,然后我看到他另一只手也放到了致美的脖子上,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的身体和着致美的手腕一起摇晃,我大叫:“不!”
可是企真听不到,致美也听不到。
致美在断气前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肯相信这个男人怎么会如此下得了手。但是他确实下了手。朦胧挣扎了几下之后,致美不动了。只有她的长发还在风里飘啊飘的。
企真呆呆的捧着致美的脸,对着她睁得大大的眼睛说:宝宝,致美你看着我,记着我的样子。来生我还要去找你的。我看到他眼中都是泪水,蓄得眼眶满满的。
他把致美抱着往更深的山里走去,我在致美那垂下的手臂上来回荡着。
在一片开着白色野花的地上,他把她轻轻的放下来,然后解下致美的连裤袜,在旁边的一株老树的枝桠上打着疙瘩。他做着这一切都很从容很自然,一点也没有犹豫和不舍,他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致美,把头伸尽了袜子做成的绳套,踢掉了垫着的几块石头。
一切都很静,在这没有人迹的地方。除了山风吹过,就是偶尔远远传来的几声鸟鸣。
我在致美的腕上,她的手臂变得很冷很硬,她美丽的眼睛一直睁着,好象是在看挂在树上的企真,企真的脸我不敢看,我知道那是一个绝望过后心碎的男人的脸。我不敢看他,看了我怕自己会从身体流出一种东西。我不知它能不能叫做眼泪。
我们三个就要在这荒山野外相伴着过很多很多年,我有这个感觉。现在企真的愿望实现了,致美如今分分秒秒的在陪着他,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只能躺在这里永远的看着挂在树上荡来荡去的企真。她会看着他到天荒地老,直到她变做一堆白骨,他也变做一堆白骨,她还是要看下去。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在这里呆着,有时到了晚间,我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切切私语,间或还夹着致美好听的笑声。但当我仔细的寻找那些声音时,却是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从致美的腕上脱落,因为她的手臂已经就要剩下骨头,但我祈求不要离开致美,祈求不要被什么外力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