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沧海(短篇通俗小说)

北太平洋上空的一架氦气飞艇。

   乘客通过望远镜俯瞰:海面上一个黑点,是一艘西去的远洋客轮。

   船不算大,只有五十余,但能经受风浪。它装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暗礁探测装置和一套简便实用通讯系统,以氢气为燃料,一人驾驶现在的船速是二十海里小时

   船上有一名船长、一名大副、十三各种各样的船员、四名警卫和五名乘客:的确这个人数比例对于客轮来说不太正常虽然搭载活人去火星的航天器都出发了——据说世纪初的时候,挪威(一说瑞典)的火车做到整列火车算上司机只有六个人——不过放到一个非常时期,看似不正常的东西也正常了。

   两个月前——也就是这一年三月份——一种消化道传染病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地方飞来,在世界范围内,集中在东亚地区蔓延开来。各国团结起来极力控制,但这种疾病似乎无不入——人们因此送给它一个外号:MNP(“M”是meter,“N”是nine,“P”是photon)——现在情况已经很多了,不过还是有数百人躺在医院里。而且马上就要夏天了,疫情还有可能进一发展

   这艘船来自北太平洋的一个名叫UTSW(用望远镜能看到的地方)的由几个国家共同控制的人工岛,由这个岛上的船舶公司所属。要去往中国的一个港口。这条航线上的人本来就不多,况且是这个时候,上文提到的数字也就见怪不怪了。

   入夜,一名警卫在一房间内值班。他耳朵上挂着能UTSW总部联系讲机。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此时的船速是28海里每小时。

   “收到,收到,我是013,请讲……什么?好,我马上去!”他匆匆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对讲机,冲出间。

   “发生了什么事?”路过门口的船员问道。

   “麻烦了!政府的消息我们要运送的东西很可能被偷走了。快!我去发报室,把所有人叫到船长的卧室,你把船长叫醒!”

   “好……好吧。”

   两人分头走了。

   究竟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呢?原来,这艘船表面上是一艘普通的客船,实际上是一艘执行特殊任务的专船。他们负责运送东西:这些东西与MNP密切相关

   UTSW岛上有一个科研机构,由该岛政府直接管理。疫情爆发后,那个科研所下属的实验室负责研究对付MNP的方法。数日前,他们终于有了成果。他们要发送一些秘密资料送到中国。但是这时,他们受到了恐怖组织威胁,而且该岛的网络受到了攻击。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准备把用花?形式装载资料,加上一些药品性质的东西装入一个隔水、抗高温、抗高压的盒子里,用专机运送——这是对外宣布做法,实际上派出的飞机上装的东西是一个装着两件假东西的普通盒子,真的东西在这艘船上。

   UTSW岛政府施了一招暗渡陈仓,派了一架重兵保护的飞机,运送假的芯片和药品——现在飞机刚刚出发——同时真正的要运的物品交给这艘船,装在船长的床(现在已经换成上锁加密的箱子了,“床”的钥匙装扮成乘客的特警队长所有密码一共12位数,大副和一名科学家各记住六位)。这艘船本来是来往于北太平洋的普通客船,现在它仍然以客船的身份按照常规的时间路线航行;不过船上的警卫和部分水手是特警装扮的,至于五名乘客,其中三名也是特警,另外两名是科学家。

   这艘船的秘密只有UTSW岛政府的几名官员,科研所的若干名科学家,船舶公司必须知道的人还有这艘船上的人知道,连“专机”上的人都不知道。

   不过防不胜防——我们还是看下文吧。

   “全体注意,到船长的卧室集合!”按照此前的约定,说“全体船员注意”指14个人;说“全体工作人员注意”指18个人;说“全体注意”指23个人(都不包括当时值班的驾驶员)。

   与此同时,在船长的卧室。

   “什么?!不可能!上帝呀!”船长一把掀开褥子露出钥匙孔和数字键,并在胸前划了下十字

   听到广播并赶到的人越来越多,差不多齐了——别点名了,特警队长把钥匙进去拧了两圈,大副和科学家先后按了六个数字,将近四十只眼睛一起盯了上去。

   船长喘了一口粗气,在胸前划了下十字,用颤抖的手掀开了盖子:

   盒子还在里面

   大家松了口气,准备回去,但是——

   “不许动!”两名化装成船员的特警——现在管他们叫恐怖分子最好——立在门边,举着手枪对准人群,眼神凶恶。

   “你们……”一名特警拔枪,不过对手速度更快,他拔出枪的时候已经中弹了。不过别担心,劫持者的枪是泡沫手枪,发出泡沫弹,一般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会被裹上一种类似肥皂泡的物体并动弹不得;而特警用的是发渔网弹的手枪,也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

   与此同时,另一名劫持者快速把一个东西丢到门外,一脚把门踹上并重新站好,紧接着外面传来了锁门声,而桌子上的对讲机不见了。

   “我们是D***(注:我后来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个名字已经是专有名词了,所以我用“D***“代替)的人,我宣布,这艘船被我们控制了!”

   “你们要干什么?”年轻的大副说道,“你们要多少钱?

   “哼,你以为你们的船现在还是客船吗?你以为我们是海盗吗?告诉你,我们是D***的人,是环保主义者!”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特警队长问道。

   “我们要销毁你们运送的东西!”

   “什么?”科学家喊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它们是我们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用来控制疫情的东西,它们事关……”

   “事关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的千百人,乃至全世界几十亿人的生命,对不对?告诉你,我们就是要消灭你们!我们要为地球上灭绝的每一种生物报仇!”

   “是的人类为了种地而砍树,为了皮毛而猎杀各种动物等等,包括这次疫情,可能也是因为污染导致基因变异,使原本不感染人类的一些病毒对我们有了致命性……但是,人类正在努力治理……”

   “努力治理?哈哈哈年轻人,你吃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不错,是植物通过光合作用造的;但是,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所以我们诚心悔过。”

   “可是你们的‘悔过’一旦成功,智能文明会从地球上消失的!”

   “这个,我们不要智能文明,我们和地球上150余种动物——当然除了你们——,30余万种植物和数不清的微生物站在一起!”

   “好吧,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想怎么做?”

   “先控制住你们。”他们开了枪,当然特警们也开了枪,这间屋子里所有的特警都中了泡沫,两个劫持者中的一个中了两层渔网,不过他还能从网眼伸出枪筒来。

   “不妨告诉你们,我们在外面还有两个人,他们会把船往北开,开到一个远离航线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先委屈你们一下。”

   是的,必须有人接应,不然四个人对付二十个人很难取胜,即使取胜也未必能销毁东西;除非把船炸沉,不过劫持者也在劫难逃;当然可以用小船或者气球逃跑,但这太冒险了。

   船转向了。

   “你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大副问道。

   “这你就管不着了!”

   “我们原定的路线经过一个海上充气站,要在那里补充氢气,因为我们现在的氢气只够开200多海里了!”

   “年轻人,你以为我们会在282.842(注:原文200倍根号二)海里以外安排接应船吗?放心,最多两个小时就到。”

   双方对峙着。对于谁来说,拿着一个重量在一千克以上的物体连着伸两个小时胳膊都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两个劫持者轮流举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被泡沫困住的人舒服多了,但仍然动弹不得,而其他只能赶着急。不过这时,大副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墙角:那里有一个瓶子。他轻轻地向那个地方挪动……

   突然,一声爆炸传来,船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船头方向有一个人大叫:“氢气泄漏了!”劫持者下意识地回头,天赐良机,大副迅速扑了上去拔开瓶塞,由于动作太大,瓶子被带倒了,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恐怖分子回头给了一枪,大副中了泡沫,但他仍然挣扎着把瓶子踢了出去,一名倒在地上的特警凑了上去,一只手臂上的泡沫化开了,劫持者紧接着补了一枪,但他腾出来的手已经握住了鱼网手枪,鱼网弹隔着泡沫打了出去,扑上来的那个能自由活动的人也中弹了。

   原来,那个瓶子中的液体是专门溶解这种泡沫的,UTSW政府总督在这次行动之前曾经秘密告诉大副,那些液体可以在紧要关头用。

   没有被困住的人赶紧用药水解救困在泡沫中的人——洒了半瓶多,但毕竟还有一些——而船长按动按钮,打开了一个藏在地上的门。

   “快,这是我的房间的一个紧急出口!”几个人带着鱼网手枪冲进门,进入一条暗道,而暗道的出口正好在驾驶室旁边,于是在驾驶室里看着驾驶员的人被抓了个正着;第四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正向船长室的方向跑,在浪费了两发常规子弹之后也被抓住了。

   当特警队长按常规说“我以UTSW政府的名义告诉你们,你们被逮捕了”的时候,第一场比赛宣告结束

   介绍一下被淘汰的四个人,他们在船上的身份是三名船员和一名乘客,在UTSW的身份是特警,真实身份是恐怖分子。

   他们毕竟不是专业驾驶员,刚才其中一人在换压缩氢气箱的时候手忙脚乱,放走了整整一箱(够开100多海里!)的氢气,幸亏造成爆炸,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船严重偏离航线,通讯系统被毁并且无法修复;还有,剩下的氢气只够开30多海里了,而距离这里最近的陆地是一个由日本管理的海上基地,日本政府准备在那里建立一座高千米以上的大楼。

   “把这几个人押到底仓去!”特警队长命令到。

   “高悬旗帜,开灯!”船长也下了命令。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候,这一带一般没有船或者直升飞机经过,所以需要总部和各过政府专门派飞机和船来寻找;已经过了当地时间夜里12点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但是,第二天早上发生了变故:一个人发起了高烧,并且上吐下泻;经诊断,他得的正是MNP。

   “我们必须把可能感染了病毒的食物隔离;还有,准备好消毒设备。”科学家说。

   “我会派专人照顾病人的;食物……就放在底舱吧,至于那四个人,我拨一些空余房间关押他们。”船长说。

   执行任务的人纷纷去了。

   几名特警去了底舱,同来的大副打开了门。

   “我们要给你们换个房间,因为船上的大部分食物都很可能感染了MNP病毒,我们要把它们转移到这里。”特警队长说。

   “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把它们扔到太平洋里去?!”

   “你们不是环保主义者吗?”同来的大副说。

   恐怖分子两人一组,被押到了两间船舱里。这两间屋子分别在过道两侧,各有一个圆形窗户可以看到大海。窗户半径不大,而且装着玻璃不怕他们逃跑。

   船长把能找的人都找来开会

   “我们不能空等了,必须赶快派人去找陆地。”

   许多人都自告奋勇,量了一下,船长决定派大副和另外三名船员去。

   一只小艇被放了下来。先来看一下这件交通工具:长10余米,身材匀称,以汽油为燃料,船头发动,船尾掌舵,能自动排水,中后部装有一个桅杆,并带着一个可以轻易搭建和收拢的帐篷最快船速10海里每小时。这样的船在一片随时可能下雨区域航行170多海里实在有些冒险,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值得试一试的。

   四个人中大副就不用介绍了。另外三人,有一位是船上年龄最大的老水手,并有着多年经验;一位和大副年龄相仿,综合技术比较好;第三位很年轻,也没有什么经验,不过他是船上视力最好的人。

   船上装了四个人两天的食物和淡水,够行300海里左右的汽油,一个GPS,一个单筒望远镜,一只普通手枪。以防万一,还带了四根浆。

   “你们的任务很艰巨。”船长说。

   “放心吧。”大副在救生衣上划了十字,“上帝与我们同在。”

   四个人相继与船长拥抱。

   发动机启动,船出发了。

   “一路平安!”站在甲板上的船长喊到。

   “好运先生们。”同来的特警说。

   钢船翻落,驻头望,惟见飞旌高挂。

   沧海茫茫,无所侍,但有胶鞍骐马。

   骇浪穿天,惊雷破海,尽我金舟下。

   大洋无际,任君帆掣舵把。

   待告池水金鱼,栏笼玉鸟,破铁墙钢瓦。

   回首间天空海阔,惟任乾坤游耍。

   待到凌霄,九天揽月,欲举金杯下。

   江山如画,我心飞在天涯

   船速大约9海里每小时,大副拿着GPS坐在船的中部担任总指挥,两名年轻水手一名掌舵,一名拿着望远镜,趴在桅杆上眺望远方,老水手坐在船头维持船的平衡,顺便看着发动机,渐渐到了中午

   “我们现在是在东经××,北纬××。”大副看了看手上的GPS。

   不知不觉中,太阳失去了光彩,乌云遮盖了天空:要下雨了。

   “撑起帐篷,保护好汽油桶和食物!”大副站起来开启了自动排水装置,“还有,注意船的平衡。”

   雨下上了。

   “左边几海里处有一艘大船!”桅杆上的人高兴得喊。

   “掉转船头,追!”

   小船加到了全速,不过没有用:虽然以小船前进的方向为正,大船是向斜前方行驶的,但大船的速度毕竟是二十八海里每小时,而小船只有这个速度的三分之一

   “把一块布系在桅杆上,对空鸣枪,开灯!”

   可是风声、雨声、波浪声还有不时响起的雷声夹杂在一起,使得没有任何人能听见鸣枪;而波浪把小船挡住了;就算没有挡住,大船上的人也很在茫茫大海上发现他们。

   在接连浪费了五发子弹之后,求救行动宣告失败

   “按原定计划继续前进——上帝啊,这个GPS上显示的是什么——你在高处看看,能不能看清楚。”大副把GPS递给桅杆上的人。

   “现在是东经××,北纬××。”

   “掉转船头……一道闪电划过,激起大海的振动,桅杆上的人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再加上脚下的横杆湿滑,没有站稳,从上面摔了下来,着地时一条腿落在船沿外,一条腿落在船沿内,在打了大半个滚之后还是掉进了大海,望远镜丢在了船上。好在他会游泳,又穿着救生衣,待船稳定之后,另外三个人把他拉了上来。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大副问。

   “我的腿很疼——先不要管我,GPS掉到大海里了!”

   “你说什么?!”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到。

   “冷静,没关系,我们并没有陷入绝境——你怎么样……骨头没断,不过肌肉拉伤了,可惜我们没有带纱布。”

   “那现在怎么办?”掌舵的人问到。

   “我们分析一下,我们现在离大船有四十多海里,离人工岛有一百多海里,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回大船——对了,也许大船已经得救了,他们正派人来接应我们呢!”

   “那我们朝什么方向开呢?”另一个人问。

   “根据刚才看到的经纬度,大约是……南偏东三十度。你是我们当中经验最丰富的人,应该能凭直觉辨认出方向吧!”

   “我……不能,不过我们可以看太阳。”

   “好极了,等雨过天晴,我们靠太阳指方向!上帝保佑一会儿我上桅杆了望。”

   “还是我……哎呦……”

   “没关系,刚才的事情换了谁都不会好到哪儿去的,你还是在这里休息吧!”大副踮起脚尖关上灯。

   太阳出来了。

   他们带着手表,而且是根据经度显示当地时间的手表。把时针对准太阳,那么时针与“12”之间的夹角(锐角)的角平分线指的方向就是南;顺便说一句,指南针指的方向不是正南,而理论上,这条角平分线指的方向却是正南。

   但这毕竟是理论上,太阳的范围不算小,“对准太阳”不会很准,取角平分线也不会太准,再偏东三十度就更不准了。何况,看太阳移动有个特点:想着它动,它偏不动;不想着它动,它不知不觉中就动了(当然,实际上是地球在动)。

   一天中太阳只能照耀十二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从理论上说,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已经离船很近了,不过由于方向肯定有偏差,他们还得在月光下继续找。航海的人对月亮熟悉,所以他们完全可以凭借月亮指方向。

   这时另一个打击来了:负责掌舵的人也得了MNP。

   “冷静。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找到大船。你掌舵。”他对受伤的人说。

   “我技术不好,还是你掌舵吧。”

   “技术——我们现在根本不需要走直线。”他爬上了桅杆,打开等,“还有,每过一个小时开一次灯。”

   两个小时过去了,大船依然没有踪迹。此时病人发着高烧,裤子塞满了屎,身边不少呕吐物,并且已经昏迷。老水手负责照顾他。

   大副又下令饶圈寻找,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三个人都感到疲倦,大副不得不宣布休息,但他根本睡不着——整个行动是他指挥的,如果出了差池,他负担得了吗?想到这里,他又在胸前划了十字:上帝会保佑他们吗?

   不知不觉中,到了凌晨四点多。

   突然,一声爆炸传来。航海的人听觉都很好,大副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老水手也爬了起来:不错,是那个方向!

   “就是那里!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三个能动的人都行动了起来,老水手打开了发动机,受伤的人掌舵,大副窜上桅杆,掏出望远镜:好像是一艘大船!

   “全速前进!”

   一阵轰鸣在海面划过,大副一手握住横杆,一手拿着望远镜:那艘船似乎是倾斜的,并且在下沉。

   与此同时,船的旁边似乎出现了一道亮光:若隐若现,忽明忽暗。

   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那艘船就是他们的船,四人走后,船上又有两个人染病;而这天夜里,一个房间里的恐怖分子策划逃跑。他们将窗户玻璃打碎,然后其中一人上半身探出去,另一人在门口暗处埋伏。当一名警卫听到声音赶到门口时,窗口上的人故意大喊帮忙。警卫毫无防备地打开门,这时暗处的人用早已准备好的椅子猛砸下去,警卫当场昏死过去。两个人从他身上掏出钥匙,打开手铐,逃了出去。他们又把另一间仓室的人救了出来。随后,四个人大开杀戒:两个人去驾驶室策划爆炸,两个人先去特警队长的房间把特警队长暗杀掉,然后偷走钥匙,去了船长的房间。当然,密码是在上次混乱的时候就看见过的……

   于是,当小船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一片狼藉。

   “完了,我们到得太晚了。”

   “上帝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人活着吗?”

   “救……救我……”

   小船赶紧靠近,一切就像影片《泰塔尼克号》那样。

   一个全身湿透,筋疲力尽的人被拉了上来,老水手找了件厚衣服

   “快……那边……”被救的人指了指远处:亮光。

   小船迅速赶到:那正是他们要运送的东西!

   盒子完好无损,只不过上面系着绳子,绳子与盒子之间被插上了一个手电筒:灯还亮着。

   “他们,他们计划用小艇,不过,在放到一半的时候被,被我们发现了,所以,小艇倒扣在水中,沉了下去,不然的话……

   “当时,我们已经,把盒子夺回来了,夺回来的时候,上面系着绳子,绳子有很长的一头甩着,其中一个人搬了一把椅子,铁的……

   “为了阻止爆炸,有好几个人受了伤,但是,爆炸已经不可避免了,不过科学家,仍然紧紧抱着盒子,再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在临爆炸前跳入大海的时候,听见一声‘这些东西是我的生命……’”

   小船在附近绕了两圈,没有活着的人了。

   “爆炸发生后,应该,应该还有几个人和一样活着,不然,盒子上的手电筒……但是,上帝呀,他们有的不会游泳,有的身上中了泡沫,也许是子弹,也许是鱼网,也可能是受伤了,所以……”

   “你,你不要再说了……”

   “这真是一场屠杀!”

   “我想,我们应该先为他们举行一个祈祷仪式。”

   “好,举行完祈祷仪式我们再赶路。”

   “可,可是我不小心把GPS弄丢了……”

   “GPS,有,我总是帽子里备一个……”

   完好的GPS。

   “太好了……”

   举行完了祈祷仪式,小船载着五个人——包括一个病人和一个伤员——又出发了。

   病人被安排在船的中央,由老水手照看;被救的人和伤员一前一后,分别照看发动机和舵,大副在桅杆上了望。

   船上的食物不能再吃了,水也不能再喝了,不过如果不出以外的话,今天夜里就能到达目的地。

   一轮红日在斜后方生起,小船从一片金黄驶向一片蔚蓝。

   过了中午,天空又布起了乌云。

   “减速,撑起帐篷,打开排水装置。”当然,这主要是保护病人和行李,盒子放在底板处,汽油隔水,航海的人不怕雨。

   “还有,做好补充淡水的准备。”

   帐篷撑在中后部,桅杆的后面,汽油桶的旁边。

   船的中前部摆了几个空的容器对准悠悠苍天

   灯不要开了,因为储备的电有限。

   小船像山洪中的一根树干一样向东北方向驶去。

   雨渐渐小了,小船重新加到全速,继续前进。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闻到了一种气味:

   汽油!

   汽油桶漏了!

   没有人发现并不奇怪,因为汽油桶位于帐篷与船沿之间的细过道处,甚至可以说是挤占了帐篷的地盘。在船上,只有极少的位置通过极苛刻的角度才能观察到;至于站在高处的大副,他的视线被帐篷挡住了。

   能动的人都扑了过来,他们用可以想到的一切办法抢救,甚至把刚刚接到的淡水泼了,老水手还差点把帐篷掀到海里去。

   但是,收效甚微。

   现在,他们离目的地还有100海里左右,而现在的汽油量只够开这个路程的三分之一。

   “冷静,保持好船的平衡……”大副照例说了一句,并在潜意识的控制之下关上了排水装置。但他知道,这一次恐怕真的陷入绝境了。

   而其他人,老水手高呼上帝,被救的人诅咒汽油桶和帐篷,受伤的人在自责——他离汽油桶最近。

   大副在胸前划了十字,愣了一会儿,草起一根桨,坚定地说了一个字:

   “划!”

   划当然不会快,于是他们又做了一个简易的帆。这个季节东亚地区经常东南风,风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极目远眺,天海相接,但是没有一条鱼也没有一只鸟,除了波浪之外,没有一丝声响,只有一片深蓝和树叶一样的一条船。

   又一个打击来了:老水手也得了MNP。

   晚上,另外三个人在对话

   “以现在的速度,恐怕三天三夜也到不了。”

   “是的,如果我没有把……”

   “现在关键的是食物,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而我们的体能消耗……”

   为了应付越来越严重的体能问题,三个人不得不冒险去吃那些可怕的食物。

   三个人相继昏睡了过去,当他们醒来的时候,早先得病的人已经死了。

   草草举行完了仪式,三个人又抄起了桨。

   他们本来想把汽油留在快到目的地或者发现大船的时候再用,但是现在忍不住了。于是,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将近60海里的时候彻底没有汽油了。这个距离,对于几个疲惫不堪而且缺少食物的人意味着什么!

   九点钟过去了,陆地仍然遥不可及……

   十二点钟过去了,陆地仍然遥不可及……

   十五点钟过去了,陆地仍然遥不可及……

   十八点钟过去了,陆地仍然遥不可及……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可以将海岸线周围十二海里范围内的区域作为自己的领海;但根据国际公约,这样的人工岛和南极科考站一样,该国只能占那一块地方。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遇上巡逻的人。

   他们带的是两天的食物,现在已经所剩无几——这还是省着吃。

   “我们必须找到食物。”大副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天空——死一样的蓝色,他想在胸前划十字,但是这有什么用呢,“我们难道针对会去打活物吗?”

   “活物!”受伤的人脸色凝重。

   三个人相继昏睡了过去,昏睡在沙漠中的枯树一样的船上。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

   一声大叫打破了沉寂。大副猛然睁开眼,要起身,却重重地倒了下去:他也得了MNP。

   在一边,受伤的人已经死了: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刀,伤口还没有凝固,整具尸体还没有完全冷;而他的身边,是五个鲜红的字母:

   EATME!

   而在另一边,老水手也死了——死于MNP。

   “你……你怎么样?”船上唯一能动的人,也就是刚才大喊一声的人说道。

   “我……很好,我昨天不应该说……活物……”

   “什么也不要说了,现在怎么办?!”

   大副指了指一旁的底版盖。

   底版盖被打开了:盒子还在里面——完好无损。

   “好,好好休息,你放心,我就是拼出我的性命也要把东西送到!”他对两位死者做了祈祷,随即抄起了桨。

   大副昏了过去。

   朦胧中,UTSW政府总督把盒子交给了他,并告诉他船长的床的密码。

   朦胧中,船起航。

   朦胧中,一群恐怖分子冲上大船。恐怖分子一把抓住他,并塞入一个袋子里,然后是船长、科学家……

   朦胧中,他大喊一声,身体速变大,撑破袋子,并将恐怖分子紧紧握住。

   朦胧中,四个人从他的手指缝里钻了出去,他又去抓,人又跑,再抓,再跑……

   朦胧中,四个精灵从天而降,他们撑起一张大网,将四个人网住,随后他们吐出泡沫,将四个人溶解。

   朦胧中,他随精灵们一起来到一片覆盖了一层石油的大海,他深吸一口气,将石油全部吸入腹中。

   朦胧中,他随精灵们一起来到一个黑暗的地方,前方出现了MNP病毒组成的军队,他将石油喷了出去,病毒在尖叫中化成水。

   朦胧中,他继续前进,前方是死去的渡渡鸟、爪洼虎、无齿海牛……他吹了一口气,所有动物都复活了。

   朦胧中,他随精灵们一起走出黑暗,来到沙漠他拔下一把汗毛,一根根撒到沙地上的汗毛变成了参天大树,沙漠变成了乐土。

   朦胧中,地球上贫穷的人们来了,他们在这片乐土上劳作、生息……

   朦胧中,他衣锦还乡家乡人民吹着号角,击着鼓,呐喊着注视着,迎在道路两旁,对面走来了他漂亮的女友,两人紧紧拥抱……

   UTSW派出了飞机已经被击沉了,当救援人员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UTSW政府的一名官员被捕:四名恐怖分子是他安排的,行动是他直接的。

   各个国家都在努力寻找他们,出动了大量飞机、大量船,甚至动用了卫星。不过毕竟范围太大,目标太小,所以,当梅杜萨之帆接近胜利的时候,他们所乘坐的,仍然是一条孤船。

   “醒醒,醒醒,我们……我们到了!”

   大副睁开眼:一个一只手拿着一个细长的,似乎一头粗一头细东西,另一只手抓着一根斜着的,似乎是支撑什么东西用的棍子的人在看着他。

   大副伸出手,指了指一个箱子。

   箱子被打开了,里面有一把手枪。

   “你等着,救你的人很快就会来!”他把剩下的几发子弹都打了出去。

   远方传来了汽笛声。

   大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月之后,在某地一个刚刚解除了隔离的海边渔村,渔民们出海时捞到了一个打开的箱子。他们把它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个完好的盒子,还有半只断手:是被利器完整地切下来的。

发表评论

访客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