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松榭诗刊第十二期刊出
※ 听松榭诗刊 ※
※ 总第十二期 ２００２－２ ※
听松榭诗刊周年记念专集
卷首语 种桃道人
敬祝听松榭新岁大吉 风瑞进
贺《听松榭诗刊》创刊一周年 寄园寄客
听松榭创刊一年 两 刊沟钓徒
有感于诗刊发刊一周年 小草儿
恭贺听松榭诗刊创刊一周年 白圭筝咛
听松榭周年有感 范叔
听松 逸轩
【来稿选登】
诗编
草辩 小草儿
陆士衡之君子行 风瑞进
拟酒中行 安宁
诗六首 思乡曲三首 自咏等三首 飘零叶
次韵黄仲则《绮怀》十六首 胖头鱼
和公子 野望 粉黛
诗四首 寄园寄客
诗四首 清风翼
网事四咏 无题两首 绿绮
次韵司马绿绮网事四咏 青翼蝠王
雪中赴友人约 吴宫词两首 清都山水郎
思怀 书感 凉亭主人
词编
命命词四阙
望江南（两阙）戏笔
相见欢·戏笔
高阳台·咏梅
伤弓寒雁词选
木兰花慢 赠友兼自赠，依辛稼轩韵
木兰花?慢 赠网姐一袭红裳
沁园春 贺含章可贞一袭红裳白头之喜
沁园春 次含章可贞韵，为大伙儿展望展望2002。近日含章大婚之喜，
前章及之。
满江红 次韵兰逸尘
满江红 再次韵 前夜得兰赠我千金，戏作
鹧鸪天 席中柳题送别
清风翼词选
蝶恋花 读纳兰性德词，感其身世，依其韵面填之
忆旧游
念奴娇 感怀
点绛唇 倦客愁心
蝶恋花 结网人
【听松榭诗话】
《介存斋论词杂著》 周济
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 周济
【松下谈诗】
江泽民的诗 东海一枭
【诗词例话】
诗林学步 象皮
【稿约】 听松榭诗刊编辑部
卷首诗 种桃道人
登黄鹤楼
黄鹤谁年别楚皋，登临指与古津桥。
楼头雨散分行色，江上云生增暮寥。
吹笛人过梦泽雪，消魂客走广陵潮。
梅花有信无归日，残腊它乡各一宵。
敬祝听松榭新岁大吉
风瑞进
贺《听松榭诗刊》创刊一周年
寄园寄客
晨光旭日映天红，诗人词客汇听松。
长歌短调相和唱，近体古风各竞工。
听松榭创刊一年
刊沟钓徒
偶然识得听松榭，满目华章不忍离。
词海精评慕燕垒，诗林学步知象皮。
昔闻网上多骚客，今见屏中尽我师。
莫笑涂鸦三两句，也趋风雅贺周期。
松风煮酒屏前醉，榭雨谈诗键上眠。
李杜声音遗古萃，苏黄韵律入今篇。
有感于诗刊发刊一周年
小草儿
新绿高千尺，抚笺感四时。
击节吟风雅，正变独尔痴。
无言催桃李，款款已上枝。
问卜来年意，勤耕莫蹰踟。
恭贺听松榭诗刊创刊一周年
白圭筝咛
山青酬雨肥，儒子载云归。
酒对松风饮，歌从鹤羽飞。
推敲中逐鹿，平仄外余晖。
莫谓诗根苦，隔年已芳菲。
听松榭周年有感
范叔
筑榭松间意自闲，傍山临水忽经年。
高风常在诗香外，浩气唯存礼义间。
古砚溢香停鹤步，秦筝入韵引鱼前。
多情最是边城柳，客路邯郸梦亦牵。
一里
枫园小径愧无台，拟把疏狂请秀才。
杯酒诗书称快意，知音山水喜徘徊。
书生问史明心鉴，老贾开源聚货财。
我亦有心呼网友，开春时节共寻梅。
听松
逸轩
闲来卧石听松，骚客山间从容；
谁解此中滋味，仗剑把酒临风。
燕丹易水难度，楚平汨罗酩酊；
推松我醉如何？山外霜露重重！
【来稿选登】
《草辩》
小草儿
冬日长相照，唯见石伸腰。
潭柘幽古道，戒台耸峰寮。
奇松沐佛久，烟香笼寂寥。
卧龙忽梦醒，一草枯态娇。
潮来先动问，尔何生为草？
为草千踏没，尺身年年槁。
画者趋如骛，吟者长相绕。
掠罢独漏尔，早晚将欲杀。
不如随除去，投生勿再它。。。
小草本正眠，听此摇枯线。
是树有何骄，不过鸟兽践。
欣欣百岁死，朝朝祈匠荐。
一荐成良才，枝叶永绝恋。
低铺园圃道，高欹崖壁直。
涉湿生滩河，走涸挺大漠。
纵有火相欺，招摇等闲过。
春同花鸟欢，箩裙惜颜色。
本是一族生，何故言相苛？
陆士衡之君子行
风瑞进
天道夷且简，人道险而难。
休咎相乘蹑，翻覆若波澜。
去疾苦不远，疑似实生患。
近火固宜热，履冰岂恶寒。
掇蜂灭天道，拾尘惑孔颜。
逐臣尚何有，弃友焉足叹。
福钟恒有兆，祸集非无端。
天损未易辞，人益犹可欢。
朗鉴岂远假，取之在倾冠。
近情苦自信，君子防未然。
拟酒中行
安宁
四万两买断雪狐裘，三千杯饮不尽吴刚桂。
或得君在共举杯，潇湘无人我独醉。
秋水生波眼儿媚，胭脂未扑红映雪。
玉手扶空触清风，翠步莲摇招明月。
明月不来故人来，问我拟醉何所以。
浮生一世多烦忧，清莲半朵无从寄。
今朝有酒当尽饮，莫待无酒空断肠。
倾樽与天笑比试，剑挽梅花未疏狂。
击水飞掠任沾衣，抚弦祭世怕留情。
世事未卜何须卜，且把琼玉杯莫停。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倒花间意如烟。
云破影碎灯芯灭，憔悴似我黯心田。
青丝缠杯起缱绻，不意检点白发天。
恍惚一梦犹未醒，故人已去多少年。
愤言所作
痴意子
升平自有鼠辈舞，盛世纷纷狼豸出。
可笑百态摇旗喊，又有几人意向孤？
前辈泉下纷落泪，高士向背频泣哭。
浮枭流花轻薄相，作怪装腔岂谁无？
冷看积极追欢乐，可恶碌碌做钓徒。
丑恶千般万莫怪，难以绝种哈巴奴。
醉弄双剑同魂舞，静观泛泛想追逐。
看够人间众生相，而今于此表箴言。
任人唯亲岂累力？大才不值一囊钱。
贾市悬挂俗人画，书纸印满庸人篇。
谁爱风流高格调？
千古歌行
春去秋来一年迅，知音隔世不能言，
世人孤独只自问。亘古幽明悲思渗。
几代抽换何存信？大地麻木万古震。
无奈古人秉烛游，千古奇才何为者，
有情今生执笔蕴。万载唯期凝一瞬。
满山草木枯复荣，代代痴狂一样老，
遍地才子旷复闷。世世愁欢自嘲笨。
终朝老小不知我，天真稚趣几人有，
水下荷发千年白，当期上古天葛氏，
山崖梅迸百岁印。放荡跳脱百岁近。
违世逆俗独激奋。我辈焉能自由禁。
为有拼争血化碧，思之不解何为解，
才可此生无谓混。天地一丸方成困。
千古一人 痴意
生平意趣与人异，强将高旨委俗丛。
百年离恨忽幽远，一朝天壤各不同。
曾经流任苦自难，无堪逆己万古情。
人生际遇差万里，爱恨痴泥岂朦胧？
谁见万卷史册外，那知千载几卧龙？
窗外明光不照我，白纸堆中溢丹红，
更何处见百年后，一世悲思乱将倾。
知音见面无言对，寄书劝我改姓名。
不忍愁歌迷人眼，大笑仰天隐衷情。
无谓仗剑浊目事，一夜竖舟万千重。
思乡曲
飘零叶
其一
北地客居永，愁来每忆家。
夜深怕见月，梦品故乡茶。
廖阔千里路，昏朦满地鸦。
锦缎披旧宇，何得身似霞。
其二
愁极惊白发，二色不须年。
心如烟难聚，身作萍易迁。
仰空伤廖阔，俯草恨葳蕤。
谁怜寒雁苦，能向故园飞。
其三
河枯鱼难跃，山高雁不还。
呆坐懒动笔，闲倚闷推窗。
鸟啼三两声，桃开五六瓣。
才惊北国秀，落英遍江南。
自咏
以茶佐烟消块垒，将诗伴酒写性灵。
胸怀风云五洲画，腰藏书剑四方身。
尘世喧嚣千重劫，心地淡薄一枝藤。
梅妻鹤子非吾愿，夜访青莲醉挑灯。
冬兴兼自咏
竹引清风过小桥，暮云绕转半山腰。
满地落红堆秋色，一川烟雨洗尘劳。
拥衾犹惧寒风唳，隔窗细数雪花飘。
清狂岁月归青冢，狷介书生卧蓬茅。
禅意
今日不知明日事，前生怎续后生缘。
大千门向吾心启，菩提叶在佛手粘。
一语隔成天地阔，数日参透古今禅。
次韵黄仲则《绮怀》十六首
浅黛凝眉小靥轻，秋波流慧最分明。
百年盟誓空余恨，一曲琴箫又惹情。
绿绮拨弦歌未竟，红笺题句韵初成。
未谐欢好妆先乱，不许檀郎笑出声。
戏指蟾宫誓最灵，嫦娥竟出碧云屏。
情肠每为功名热，壮志多因酒色宁。
鸳影惊波栖未定，芳怀试手跳难停。
销魂最是无人处，半闭双眸媚似星。
斜阳初照小园苔，曲径无人携手来。
何处彩鸳傍水卧，谁家黄蝶带香回。
未偿新月千般愿，敢负芳心一念灰？①
最是销魂相谑罢，薄嗔巧笑向人偎。
阅尽繁华携隐初，华居轻弃爱村居。
铗弹十载妄称客，纶钓一湖懒问书。
几处渔歌惊白鹭，半舷夕照过红蕖。
归来相约此间老，小火泥炉细脍鱼。
天涯咫尺永相望，刹那芳华暗自伤。
梦觉巫山云化雨，魂销神女袖凝香。
十载欢情犹似昨，为谁惆怅为谁妆。
羁旅春宵恨暗生，小楼明月忆调筝。
千重离恨安排就，一纸相思捡点成。
云淡应怜薄袖冷，风轻始觉落花声。
休夸芳草天涯好，芳草每随来处行。
怅向灯前拭倦容，梦残推枕起惺忪。
独怜秋月翻新曲，每念春风遗旧踪。
幽涧啼鹃愁几度，小园堆絮恨千重。
屐痕不到相思处，空约十年别后逢。
几星渔火映垂罳，绮梦初醒信又疑。
野水乌篷独宿处，画堂红烛效飞时。
无心相伴禅钟悟，有约惟托残月知。
潮远波平风渐冷，敛眉愁草数行诗。
芙蓉帐暖酒微醺，花气难消细可闻。
椒乳盈盈才一握，麝脐馥馥恰三分。
浮生孟浪每遗恨，抵死缠绵岂顾勋。
白眼功名惟好色，疏狂不与巨卿群。
春风问遍有谁侯? 酒到微醺半是愁。
颜色分明画里见，客身疑似梦中游。
乍惊回喜娇生面，欲拒还迎羞点头。
春朝慵起发鬅鬙，无赖檀郎唤不应。
花气初蒸帘未卷，草尖欲湿露盈升。
莺声不许嘈嘈住，日影还求缓缓昇。
楚岫云深重续梦，小蛮腰细恐难胜。①
①典出《西厢》：[仙吕][端正好]因姐姐玉精神，花模样，无倒断晓夜思量。着
一片志诚心盖抹了漫天谎。出画阁，向书房；离楚岫，赴高唐；学窃玉，试偷香；巫娥
女，楚襄王；楚襄王敢先在阳台上。
澹澹烟波暮霭沉，春寒料峭夜相侵。
幽人独见风前影，宿鸟还惊月下林。
无语目成情脉脉，有心神夺意愔愔。
清商一曲因谁误，莫问伊人只问琴。
夜云缥缈月玲珑，一曲清箫到客中。
孤影凭栏如去雁，斜桥卧水似垂虹。
晚灯深映窗纱绿，旧帐低垂鸳被红。
苏小腰肢因底瘦，来时不似去时同。
红云一片接天摩，向晚登临意若何。
听雨卜居桃叶渡，采莲问桨横塘过。
负剑携箫归去后，醉深醉浅问梨涡。
云间裂帛一声箫，离恨悠悠入梦遥。
每把轻狂偿旧誓，从来寂寞负良宵。
画眉最忆镜前笔，听雨还怜廊下蕉。
如此情怀如此夜，但凭杯酒总难消。
残肴剩酒倍萧然，皓腕轻衿疑似仙。
冷月窥窗还扰梦，晚钟惊客又催眠。
肯将离恨酬知己？未必多情怯少年。
一阵驼铃人去后，黄沙古道夕阳鞭。
北海碑
公子
李邕铁笔勒蟠螭，拏虎囚狮踞石碑。
魏晋云烟收咫尺，名臣风骨识铭彝。
千年野峙春秋老，一谤怜才天地痴。
莫向清流伤过客，苍穹何处证菩提。
吹香亭诗并序
此诗写于2001年深秋。时与友人同游岳麓书院，北数十步，有亭曰“吹香”。
亭名的来由缘于盛夏那一池吹香的莲荷。吹香亭西枕名山，东聆江涛，抱一碧清
流，涵三孔石桥，都雅馨宁，秀如少女：亭畔有老枫干天，枝叶繁密，绿紫青黄，
于斑驳的苍郁中隐有沉稳的弛张。余亦因流连于檐翼的清风白云而派生出吊古的
幽怀，于是操觚泼墨，律成四韵，附庸风雅是也。
时值新岁，翻摭旧作，见《吹香亭》诗，虽时迁景异，却不忍弃掷，更作序
以记之。
老枫虬干云天兀，苍郁斑斓白石桥。
碧水流亭香揖客，空山落叶梦题蕉。
雕栏照晚红渠寂，松竹来诗逸气飘。
欲共凌波眠翡翠，爱莲人渺月如绡。
星沙野望
山沉红日水沉烟，汀瘦鸦低枫火燃。
浪下巴陵千里白，星垂津渡大江眠。
楼台湘楚重重影，笙鼓关河处处弦。
一笛裂云人在野，霜花无数寂长川。
和公子 野望
粉黛
两三舟在柳中眠，一片花开春欲燃。
细草方青成岭脉，柔云渐重洒松烟。
齐歌断续明公老，蜀道虚无楚客迁。
五绝 无题
寄园寄客
世人多拜孔，东女效西风。
礼义存野地，清泉在山中。
初春湿重雾多生，夜雨平明已放晴。
幕罩亭台形莫辨，烟笼草木色难清。
人到跟前方见影，鸟鸣树上只闻声。
诗谓浮云能蔽日，眼前浓雾暗边城。
电视荧屏所见
都城竞垒摩天厦，乡镇齐筑大瓦房。
地里农民结领带，街头少女露脐装。
风雪夜归人
酩酊醉汉横街卧，媚笑流莺把客拦。
地铁人稀方觉冷，路灯暗淡总难安。
回家喜见双儿睡，老伴厨中热晚餐。
1982年12月草于纽约市，
友人来访
清风翼
柴门近水涯，兰桨系横沙。
岁暮留高客，炉明暖野茶。
推枰纹案冷，策论玉勾斜。
作别西江岸，寒梅正著花。
感世
晚风入虚牖，吹落泪痕干。
秉烛遥相忆，临窗每自叹。
乡关云外远，世道槛中难。
不觉谋生苦，但知泡菜酸。
袋中薪水涩，镜底鬓毛残。
甘苦浑难解，流连月露寒。
谒采石矶李白衣冠冢
斯人乘鹤去，绝壁楚云深。
唯有横江月，空余绕树音。
春涛如走马，秋水似鸣琴。
老谢至今在，难听牛渚吟。
采石矶怀古
千古风流第一家，山河浪迹贱乌纱。
长诗唱罢邀明月，杯酒酣时醉永嘉。
五老峰前空逸志，采石矶下葬年华。
愁云惊遏风樯落，斜日悲啼笔墨嗟。
断壁残房生苦草，昏藤老树泣玄鸦。
飘蓬身世飘蓬去，西望迢迢归路遐。
虽也不能还故土，只随流水到天涯。
君且住，君莫走，
游魂但听世人语，妙句朗朗上乳牙。
知否前时揽月处，楼台幢幢掩丹霞。
慕名男女邀相至，太白楼前人似沙。
墨客诗情题石壁，伶人曲意诉琵琶。
多情更有西江水，依旧年年载落花。
网事四咏
绿绮
QQ候人不至
屏间邂逅总魂销，欲借鸣蛩解寂寥。
絮语嘤嘤谁与诉，一衾无奈枕冬宵。
迷网
丝丝网络乱萦怀，愁结深深终不开。
闻道此间多虚幻，抽身无计久徘徊。
BBS看贴
无端方寸惹情牵，慕尔吟坛白雪篇。
细品瑶章迷倦眼，灵犀通处已忘眠。
网恋
芸窗曙色总迟迟，击键茫然寄我思。
劳燕已翔云外翼，春蚕犹吐梦中丝。
无题两首
其一
千里来风动碧波，桃花潭上奈愁何。
痴蚕雪藕丝中老，洹水罗霄梦里过。
幻境有情耽暧昧，病心无力促吟哦。
留环纵是殷勤意，难慰潇湘红泪多。
其二
似幻如真转首空，瀛州谁为觅行踪。
波澄蜃海舟犹住，人隔屏山语可通。
心香莫道无由寄，万迭烟霞入梦同。
次韵司马绿绮网事四咏
青翼蝠王
QQ候人不至
好友忒多不忍销，真堪交语却寥寥。
正餐久候犹难启，逮个青蛙充夜宵。
迷网
一猫一鼠足开怀，蛰境迷楼次第开。
此地绝知皆是幻，红尘深里更徘徊。
BBS看贴
尘网逃离屏网牵，胡言笑骂尽成篇。
凭君莫怪流连久，更有通宵不肯眠。
网恋
几人捷足几人迟，此处抛恩彼处思。
漫道逢场皆是戏，春心总有一丝丝。
雪中赴友人约
清都山水郎
挂线忙出门，雪花扑面频。
见时先一笑，俱是白头人
吴宫词两首
其一 西施
水作肌肤玉作精，天生只好潜鳞惊；
人间不许寻常见，才捧芳心国已倾。
其二 伍员
万古江潮流不尽，至今吴市剩箫声。
思怀
凉亭主人
年来年去说雍雍，杵臼交深一笑逢。
人情应悔天倫改，世俗強拘我辈从。
怪底死生无得失，任他为犬或为龙。
朋友认为〔重，从〕诵读不佳。吾亦有同感。本应改之，唯未能有合意字。訊之
前辈，答：若用河洛古音，无不妥。然吾不识河洛古音也。
书感
兀兀穷年归去辞，一肩行李喜相随。
人因纖芥常生釁，天与蒸黎未有私。
不趁颓侵鼓勇气，安期勵進展愁眉。
虽嫌世路崎岖甚，半步输他尚可追。
词编
命命词四阙
望江南·戏笔（两阙）
秋阳暖，斑点洒青苔。一片绿荫多可爱，待人摘桔托香腮，依脚小猫乖。
拈果饯，明月照窗阶。遥想故园当此季，小亭波影燕飞来，寂寂桔花开。
相见欢·戏笔
徘徊树影飞花，掠寒鸦，月色皎然晃似思无邪。
高阳台 咏梅
飞雪茫茫，清香漫漫，妆成一袭轻纱。俏立瑶阶，今朝嫁到谁家？依人脉
脉千花捧，这相思，不寄天涯。忆曾经，珠泪笺匀，幽梦帘遮。
似真似幻红尘路，但痴情非假，此世能奢。历尽冰寒，初心更见无瑕。忘
忧对影西窗下，任随它，岁月流沙。笑伊呀，咏了梅花，又咏梅花。
伤弓寒雁词四阙
木兰花慢 赠友兼自赠，依辛稼轩韵。
酒杯因病减，笑尔等，病经年。叹举鼎才穷，拔山力尽，腰膀难圆。书生
轻衫。怎奈岁寒天。先觉者皆贤。怕霜鬓早生，惊鸿一去，落在谁边？难
安。相询宝镜，是仙风道骨已翩然。消受茶和棋局，未堪酒与青弦。
木兰花慢 赠网姐一袭红裳
笑谈千载过，蜀山北，楚云西。甚急弦哀管，樽中待月，醉里吟诗。红尘
路，朝又暮，记去年拟定菊花期。 卿意一泓古井，余心十里秋池。
娥眉。着意几芳菲？掩袂泪空垂。问风月佳哉，笙歌谬矣！诗酒应非。男
儿。岂曾有恨？道“虚则为实实则虚”。 休说今生不醉，觉来醉已如泥。
沁园春 -贺含章可贞一袭红裳白头之喜
对月思君，对酒思春，春与天长。看弦鸣朝暮，瑶琴一曲；龙蛇笔竞，落
纸千行。齐眉举案，百年修得，日调玉瑟醉笙簧。傍人问：是人间天上，好对
鸳鸯。
今宵月在回廊，拟都把温柔对疏狂。笑寻常子弟，楼头高宴；王孙公子，
云锦铺张。诗句传媒，清风入奏，明月为环彩作妆。红烛久，待新词谱就，遥
祝齐觞。
沁园春 次含章可贞韵，为大伙儿展望展望2002。近日含章大婚之喜，前章及
之。
岁发痴添，万象从今，新醅绿醪。看溪头桃李，才连并蒂；衔泥燕子，共
筑温巢。香山诗句，柳公画笔，漫把一年春事描。莫遣去，学吴牛愤懑，对月
狂哮。
戍边将士归迢，且起应鸡鸣舞一宵！愿耋耄皆受，孟宗竹笋；贫儿得赠，
范叔绨袍。股海风流，商家事业，要弄钱塘江上潮。思明日，念河山锦绣，意
阔神辽！
满江红 次韵兰逸尘
莽莽神州，问多少、豺狼当陌。来眼底、青山重数，王旗几易。结绮临春
沧海事，旋凝珀，人历历，空成画。有楼头风月，梅花堪摘。万里河山槐
底梦，一坯坟土人间宅。 叹尔曹兴废俱江流，吾何惜？
满江红 再次韵 前夜得兰赠我千金，戏作
落魄风中，聊看我、茕形于陌。仰天叹、读书用世，彼何容易？异土无亲
明珠泪，心沉珀，歌而已，凭谁画。苦诗中妙句，无人同摘。已得三生孤
枕伴，难求半亩容身宅。幸弦歌、吾意有君知，君能惜。
鹧鸪天 席中柳题送别
无限春风吹过桥，十三十四女儿腰。绮罗燕尾青霜剪，翡翠连环碧玉刀。
人影荡，水云飘，青骢红袂几周遭。温柔杨柳漫无骨，他日为谁彻夜摇？
清风翼词选
蝶恋花 读纳兰性德词，感其身世，依其韵面填之
立尽红墙怜素月，怅望宫门，处处鸣环玦。终是飘零心皎洁，无端金殿话
凉热。
失意不因尘念绝，一点相思，更与何人说。若待忧愁风雨歇，来生做个花
间蝶。
忆旧游
又清明去也，暗渡春光，衰草芊绵。岭雾罩愁松，望冰河尽解，雨打青钱。
独伊慢绕归路，飞絮满长川。惊梦去黄昏，斜阳柳下，人语桥边。
翩翩，正年少，相问训新词，囊括芸编。指点英雄事，对江山歌罢，豪饮
狂泉。可堪再访陈迹，流水画孤天。只好任东风，珠帘笑遣寄华笺。
念奴娇 感怀
绕堤暮柳，被秋风、还露倜然姿色。月笼轻纱柔似水，洒下瑶台琼阙。雾
因怀故里风情，少年游戏，谈笑追飞雪。箭驶流华鬓发染，徒叹功名难却。
稳泛五湖，烟波垂钓，扣掌渔歌悦。而今向晚，伶仃幽谷寒彻！
点绛唇 倦客愁心
倦客愁心，缓寻芳草迷归路。问津求渡，绿水飞驰鹜。
记得清溪，佳侣娇音晤。柔情慕，柳摇烟雾，更起无穷数。
蝶恋花
结网人
桌上孤灯灯下纸，无那相思，检点平生意。蓦地愁来何所避？心头眉上参
差是。
耿耿夜长愁已寐，拟把相思，结成蝴蝶字。结去结来皆不似，结来结去心
都死。
【松下谈诗】
《介存斋论词杂著》
周济
周济，字保绪，一字介存，号未斋，晚号止庵，生于公元一七八一年，卒
于公元一八三九年，荆溪（今江苏宜兴）人。公元一八〇五年（清嘉庆十年）
进士，官淮安府学教授。为学重经世济用，好读史及兵书将略，著有《晋略》
八十卷，自负有济世伟略而不能用。更寄情于艺事，推衍张惠言词学，谭精研
思，持论精审，为常州派（清代词学有浙派和常州派之分：秀水〔浙江嘉兴〕
朱彝尊选辑《词综》，论词以“清空”为宗，一时作家，相习成风，是为浙派。
常州张惠言兄弟选辑《词选》，以“意内言外”为主，又开常州一派）重要的
词论家。著有《未隽斋词》和《止庵词》各一卷，《词辨》十卷，《介存斋论
词杂著》一卷，辑有《宋四家词选》。另有论词调之作，以婉、涩、高、平四
品分目，已散佚。《清史稿》卷四六八有传。
《介存斋论词杂著》原载于《词辨》前。《词辨》为周济于一八一二年客
授吴淞时自编的一部词学教材，以选词为主，兼有评论。一九三五年，唐圭璋
将《杂著》从《词辨》中析出，收入《词话从编》。《介存斋论词杂著》共三
十一条，发挥“意内言外”的说法，明确提出填词要有寄托，“有寄托则表里
相宣，斐然成章”；“无寄托，则指事类情，仁者见仁，知者见知”。并提出
了“词史”之说，即能从词中见史，“感慨所寄，不过盛衰”，“见事多，识
理透，可为后人论世之资”。周济把上述理论原则运用到唐宋名家词数十家的
品评上，作出了具体而微的辨析。从总体上，周济五代、北宋的尊奉温庭筠、
韦庄、周邦彦等而贬抑南宋姜夔、张炎等，此与浙派对立。
《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载于《宋四家词选》前，是对《介存斋论词杂著》
的承继和深化，但也有些不同之处。
一
两宋词各有盛衰：北宋盛于文土而衰于乐工；南宋盛于乐工而衰于文土。
二
北宋有无谓之词以应歌，南宋有无谓之词以应社。然美成《兰陵王》、东坡
《贺新郎》当筵命笔，冠绝一时。碧山《齐天乐》之咏蝉，玉潜《水龙吟》之咏
白莲，又岂非社中作乎？故知雷雨郁蒸，是生芝菌；荆榛蔽芾，亦产蕙兰。
三
词有高下之别，有轻重之别。飞卿下语镇纸，端己揭响入云，可谓极两者之
能事。
四
近人颇知北宋之妙，然不免有姜、张二字，横亘胸中。岂知姜、张在南宋，
亦非巨擘乎？论词之人，叔夏晚出，既与碧山同时，又与梦窗别派，是以过尊白
石，但主“清空”。后人不能细研词中曲折深浅之故，群聚而和之，并为一谈，
亦固其所也。
五
学词先以用心为主，遇一事、见一物，即能沈思独往，冥然终日，出手自然
不平。次则讲片段，次则讲离合；成片段而无离合，一览索然矣。次则讲色泽、
音节。
六
感慨所寄，不过盛衰：或绸缪未雨，或太息厝薪，或己溺己饥，或独清独醒，
随其人之性情学问境地，莫不有由衷之言。见事多，识理透，可为后人论世之资。
诗有史，词亦有史，庶乎自树一帜矣。若乃离别怀思，感士不遇，陈陈相因，唾
瀋互拾，便思高揖温、韦，不亦耻乎？
七
初学词求空，空则灵气往来。既成格调求实，实则精力弥满。初学词求有寄
托，有寄托则表里相宜，斐然成章。既成格调，求无寄托，无寄托，则指事类情，
仁者见仁，知者见知。北宋词，下者在南宋下，以其不能空，且不知寄托也；高
者在南宋上，以其能实，且能无寄托也。南宋由下不犯北宋拙率之病，高不到北
宋浑涵之诣。
八
皋文曰：“飞卿之词，深美闳约。”信然。飞卿酝酿最深，故其言不怒不
慑，备刚柔之气。针缕之密，南宋人始露痕迹，《花间》极有浑厚气象。如飞
卿则神理超越，不复可以迹象求矣；然细绎之，正字字有脉络。
九
端己词，清艳绝伦，初日芙蓉春月柳，使人想见风度。
一〇
皋文曰：“延巳为人，专蔽固嫉，而其言忠爱缠绵，此其君所以深信而不疑
也。”
一一
永叔词，只如无意，而沈著在和平中见。
一二
耆卿为世訾謷久矣，然其铺叙委婉，言近意远，森秀幽淡之趣在骨。耆卿乐
府多，故恶滥可笑者多，使能珍重下笔，则北宋高手也。
一三
晋卿曰：“少游正以平易近人，故用力者终不能到。”
一四
良卿曰：“少游词，如花含苞，故不甚见其力量。其实后来作手，无不胚胎
于此。”
一五
美成思力独绝千古，如颜平原书，虽未臻两晋，而唐初之法，至此大备，后
有作者，莫能出其范围矣。读得清真词多，觉他人所作，都不十分经意。钩勒
之妙，无如清真；他人一钩勒便薄，清真愈钩勒，愈浑厚。
一六
子高不甚有重名，然格韵绝高，昔人谓晏、周之流亚。晏氏父子，俱非其敌；
以方美成，则又拟不于伦；其温、韦高弟乎？比温则薄，比韦则悍，故当出入二
氏之门。
一七
梅溪甚有心思，而用笔多涉尖巧，非大方家数，所谓一钩勒即薄者。《梅
溪词》中，喜用偷字，中以定其品格矣。
一八
良卿曰：“尹惟晓‘前有清真，后有梦窗’之说，可谓知言，梦窗每于空际
转身，非具大神力不能。”梦窗非无生涩处，总胜空滑。况其佳者，天光云影，
摇荡绿波；抚玩无斁，追寻已远。尹特意思甚感慨，而寄情闲散。使人不易测
一九
李后主词如生马驹，不受控捉。毛嫱、西施，天下美妇人也。严妆佳，淡妆
亦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飞卿，严妆也；端己，淡妆也；后主则粗服乱头矣。
二〇
人赏东坡粗豪，吾赏东坡韶秀：韶秀是东坡佳处，粗豪则病也。
二一
东坡每事俱不十分用力。古文、书、画皆尔，词亦尔。
二二
稼轩不平之鸣，随处辄发，有英雄语，无学问语，故往往锋颖太露；然其才情
富艳，思力果锐，南北两朝，实无其匹，无怪流传之广且欠也。世以苏辛并称，
苏之自在处，辛偶能到；辛之当行处，苏必不能到：二公之词，不可同日语也。后
人以粗豪学稼轩，非徒无其才，并无其情。稼轩固是才大，然情至处，后人万不能
及。
二三
北宋词，多就景叙情，故珠圆玉润，四照玲珑，至稼轩、白石一变而为即事叙
景，使深者反浅，曲者反直。吾十年来服膺白石，而以稼轩为外道，由今思之，可
谓瞽人扪籥也。稼轩郁勃，故情深；白石放旷，故情浅；稼轩纵横，故才大，白石
局促，故才小。惟《暗香》、《疏影》二词，寄意题外，包蕴无穷，可与稼轩伯仲；
余俱据事直书，不过手意近辣耳。白石词，如明七子诗，看是高格响调，不耐人
细看。白石以诗法入词，门径浅狭，如孙过庭书，但便后人模仿。白石好为小
序，序即是词，词仍是序，反复再观，如同嚼蜡矣。词序、序作词缘起，以此意词
中未备也。今人论院本，尚知曲白相生，不许复沓，而独津津于白石序，一何可笑！
二四
竹山薄有才情，未窥雅操。
二五
公谨敲金戛玉，嚼雪盥花，新妙无与为匹。公谨只是词人，颇有名心，未能
自克；故虽才情诣力，色色绝人，终不能超然遐举。
二六
中仙最多故国之感，故着力不多，天分高绝，所谓意能尊体也。中仙最近叔
夏一派，然玉田自逊其深远。
二七
玉田，近人所最尊奉。才情诣力，亦不后诸人；终觉积谷作米，把缆放船，无
开阔手段；然其清绝处，自不易到。玉田词，佳者匹敌圣，往往有似是而非处，
不可不知。叔夏所以不及前人处，只在字句上著功夫，不肯换意，若其用意佳者，
即字字珠辉玉映，不可指摘。近有喜学玉田，亦为修饰字句易，换意难。
二八
西麓疲软凡庸，无有是处。书中有馆阁书，西麓殆馆阁词也。西麓不善学少
游。少游中行，西麓乡愿。竹屋得名甚盛，而其词一无可观，当由社中标榜而成
耳。然较之西麓，尚少厌气。
二九
蒲江小今，时有佳趣，长篇则枯寂无味，此才小也。
三〇
玉潜非词人也，其《水龙吟》“白莲”一首，中仙无以远过。信乎忠义之士，
性情流露，不求工而自工。特录之以终第一卷，后之览者，可以得吾意矣。
三一
闺秀词惟清照最优，究苦无骨，存一篇尤清出者。
向次《词辨》十卷：一卷起飞卿，为正；二卷起南唐后主，为变；名篇之稍
有疵累者为三、四卷；平妥清通，才及格调者为五、六卷；大体纰缪、精彩间出
为七、八卷；本事词话为九卷。庸选恶札，述误后生，大声疾呼，以昭炯戒为十
卷。既成写本付田生。田生携以北，附粮艘行，衣袽不戒，厄于黄流，既无副本，
惋叹而已！尔后稍稍追忆，仅存正、变两卷，尚有遗落。频年客游，不及裒集补
缉；恐其久而复失，乃先录付刻，以俟将来。于呼！词小技也，以一人之心力才
思，进退古人，既未必尽无遗憾，而尚零落，则述录之难，为何如哉！介存又记。
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
周济
序曰：
清真，集大成者也。稼轩敛雄心，抗高调，变温婉，成悲凉。碧山餍心切理，
言近指远，声容调度，一一可循。梦窗奇思壮采，腾天潜渊，返南宋之清泚，为
北宋之秾挚。是为四家，领袖一代。馀子荦荦，以方附庸。夫词，非寄托不入，
专寄托不出，一物一事，引而伸之，触类多通，驱心若游丝之罥飞英，含毫如郢
斤之斫蝇翼，以无厚入有间，既习已，意感偶生，假类毕达，阅载千百，謦欬弗
达，斯入矣。赋情独深，逐境必寤，酝酿日久，冥发妄中，虽铺叙平淡，摹缋浅
近，而万感横集，五中无主，读其篇者，临渊窥鱼，意为鲂鲤，中宵惊电，罔识
东西，赤子随母笑啼，乡人缘剧喜怒，抑可谓能出矣。问涂碧山，历梦窗、稼轩
以还清真之浑化。余所望于世之为词人者，盖如此。
论曰：
清真浑厚，正于钩勒处见。他人一钩勒便刻削，清正愈钩勒，愈浑厚。
耆卿镕情入景，故淡远。方回镕景入情，故秾丽。
少游最和婉醇正，稍逊清真者辣耳。少游意在含蓄，如花初胎，故少重笔。
然清真沈痛至极，仍能含蓄。
子野清出处、生脆处，味极隽永，只是偏才，无大起落。
晏氏父子，仍步温、韦；小晏精力尤胜。
西麓宗少游，径平思钝，乡愿之乱德也。
苏、辛并称。东坡天趣独到处，殆成绝诣，而苦不经意，完璧甚少。稼轩则
沈著痛快，有辙可循，南宋诸公，无不传其衣钵，固未可同年而语也。稼轩由北
开南；梦窗由南追北：是词家转境。
韩、范诸巨公，偶一染翰，意盛足举其文，虽足树帜，故非专家；若欧公则
当行矣。
白石脱胎稼轩，变雄健为清刚，变驰骤为疏宕：盖二公皆极热中，故气味吻
合。辛宽姜窄：宽，故容秽；窄，故斗硬。
白石号为宗工，然亦有俗滥处、〔《扬州慢》：准左名都，竹西佳处。〕寒
酸处、〔《法曲献仙音》：象笔鸾笺，甚而今不道秀句。〕补凑处、〔《齐天乐》：
邠诗温与，笑蓠落呼灯，世间儿女。〕敷衍处、〔《凄凉犯》追念西湖上半阕。〕
支处、〔《湘月》：旧家乐事谁省。〕复处，《一萼红》：翠藤共，闲穿径竹，
记曾共西楼雅集。〕不可不知。
白石小序甚可观，苦与词复。若序其缘起，不犯词境，斯为两美已。
竹山有俗骨，然思力沈透处，可以起懦。碧山胸次恬淡，故黍离、麦秀之感，
只以唱叹出之，无剑拔弩张习气。
咏物最争托意隶事处，以意贯串，浑化无痕，碧山胜场也。
词以思、笔为入门阶陛，碧山思、笔，可谓双绝。幽折处，大胜白石，惟圭
角太分明，反复读之，有水清无鱼之恨。
梅溪才思，可匹竹山。竹山粗俗，梅溪纤巧。粗俗之病易见；纤巧之习难除，
颖悟子第，尤易受其熏染。余选梅溪词，多所割爱，盖慎之又慎云。梅溪好用偷
字，品格便不高。
玉田才本不高，专恃磨砻雕琢，装头作脚，处处妥当，后人翕然宗之。然如
《南浦》之赋春水，《疏影》之赋梅影，逐韵凑成，豪无脉胳，而户诵不已，真
耳食也！其他宅句安章，偶出风致，乍见可喜，深味索然者，悉从沙汰。
笔以行意也，不行须换笔，换笔不行，便须换意。玉田惟换笔，不换意。
皋文不取梦窗，是为碧山门迳所限耳。梦窗立意高，取迳远，皆非馀子所及。
惟过嗜饾饤，以此被议。若其虚实并到之作，虽清真不过也。
竹屋、蒲江并有盛名。蒲江窘促，等诸自郐；竹屋硁硁，亦凡声耳。
草窗镂冰刻楮，精妙绝伦；但立意不高，取韵不远，当与玉田抗行，未可方
驾王、吴也。
北宋主乐章，故情景但取当前，无穷高极深之趣。南宋则文人弄笔，彼此争
名，故变化益多，取材益富。然南宋有门迳，有门迳，故似深而转浅；北宋无门
迳，无门迳，故似易而实难。初学琢得五七字成句，便思高揖晏、周，殆不然也，
北宋含蓄之妙，逼近温、韦；非点水成冰时，安能脱口即是？
周、柳、黄、晁皆喜为曲中俚语，山谷尤甚，此当时之软平勾领，原非雅音。
若托体近俳，而择言尤雅，是名本色后语，又不可抹煞矣。
雅俗有辨，生死有辨，真伪有辨，真伪尤难辨。稼轩豪迈是真，竹山便伪；
碧山恬退是真，姜、张皆伪。味在酸咸之外，未易为浅尝人道也。
词笔不外顺、逆、反、正，尤妙在复、在脱。复处无垂不缩，故脱处如望海
山，三山妙发。温、韦、晏、周、欧、柳，推演尽致；南渡诸公，罕复从事矣。
“东”“真”韵宽平。“支”“先”韵细腻，“鱼”“歌”韵缠绵，“萧”
“尤”韵感慨，各有声响，莫草草乱用。
阳声字多则沈顿，阴声字多则激昂，重阳间一阴，则柔而不靡，重阴间一阳，
则高而不危。
韵上一字最要相发。或竟相贴，相其上下而调之，则铿锵谐畅矣。
红友极辨“上”“去”，是已。“上”“入”亦宜辨：“入”可代“去”，
“上”不可代“去”，“入”之作“平”者无论矣。其作“上”者可代“平”，
作“去”者断不可以代“平”。“平”“去”是两端：“上”由“平”而之“去”，
“入”由“去”而之“平”。
“上”声韵，韵上应用仄字者，“去”为妙。“去”“入”韵，则“上”为
妙。“平”声韵，韵上应用仄字者，“去”为妙，“入”次之。叠则聱牙，邻则
无力。
双声叠韵字，要著意布置，有宜双不宜叠，宜叠不宜双处。重字则既双且叠，
尤宜斟酌。如李易安之“凄凄惨惨戚戚”三叠韵、六双声，是锻炼出来，非偶然
拈得也。
硬字软字宜相间，如《水龙吟》等俳句尤重。
领句单字，一调数用，宜令变化浑成，勿相犯。
一领四五六字句，上二下三、上三下二句，上三下四、上四下三句，四字平
句，五七字浑成句，要合调无痕；重头叠脚，蜂腰鹤膝，大小韵，诗中所忌，皆
宜忌字。
积字成句，积句成段，最是见筋节处。如《金缕曲》中第四韵，煞上则妙，
领下则减色矣。
吞吐之妙，全在换头煞尾。古人名换头为“过变”，或藕断丝连，或异军突
起，皆须令读者耳目振动，方成佳制。换头多偷声，须和婉。和婉则句长节短，
可容攒簇。煞尾多减字，须峭劲。峭劲则字过音留，可供摇曳。
文人卑填词小道，未有以全力注之者。其实专精一二年，便可卓然成家。若
厌难取易，虽毕生驰逐，费烟楮耳！余少嗜此，中更三变，年逾五十，始识康庄。
自悼冥行之艰，遂虑问津之误；不揣挽陋，为察察言。退苏进辛，纠弹姜、张。
剟刺陈、史，芟夷庐、高，皆足骇世。由中之诚，岂不或亮？其或不亮，然余诚
矣！
道光十有二年冬十一月八日
止庵周济记于春水怀人之舍
【松下谈诗】
功夫在诗外
东海一枭
风笛mm曾以qq追着下问：一个诗人平时应该多做什么？答曰：穿衣吃饭喝
酒骂娘闲着泡妞忙着打架上山从政下海捞钱闷去吹箫狂来说剑…，做不完咧。
此言半调侃半当真。陆游不是说过嘛：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诗，有时就
象调皮的妞儿，你念兹在兹，天天追着时时求着，她反而不领情，跑得没影了；
诗内功夫是基础。一个诗人，当然要尽量掌握有关具体的法则和理论，但
这毕竞是属于形而下的术，对人生社会宇宙大道的深入体验和高度感悟，才是
元明以来，有关诗法、诗词技巧的书籍多如牛毛，什么《诗法家数》呀，
《木天禁语》呀，《诗法正论》呀《诗学禁脔》呀《诗家正法眼藏》呀《诗教
指南》呀，对技巧的研究愈来愈精细，清规戒律愈来愈繁多。如《末天禁语》
中的“律诗篇法”，列有十三格：一字血脉，二字贯穿，三字栋梁，四字连贯，
中断，钩锁连环，顺流直下，单抛，双抛，外剥，内剥，前散，后散，令人眼
从诗史上看，元明及其以后的诗，技巧愈来愈讲究，整体上却失去了唐及
汉魏的那种浑然气象，多了匠气，少了元气。
对技巧类的知识，有所了解也需要，但钻进去还要出得来，不必可于迷信。
喵喵2001网友的《梦猫楼诗话之一—谁是诗人》对此也有精彩的论述，诗
“谁是诗人？
李白不是，他从少年到白头，想的一直是出将入相，否则不会入永王幕府，
也不会拍韩荆州之流的马屁了；
杜甫不是，他总把“工部员外郎”这个最多正科级的官衔挂在嘴边；
白居易倒可以算是诗人，但他写诗为的是“讽喻”，还是为了政治。
岳飞是将军，辛弃疾是能吏，韩愈是教授，苏轼欧阳修是政治家，黄巢是强
盗，鱼玄机是女道士，高适岑参是官僚。。。。。。他们都能诗词，但都不是诗
人，不写什么“纯粹的诗词”。
李贺是诗人，但如果他老爹不叫“晋肃”以致自己不能科举，他一定不做这
个“纯粹诗人”，从他的“万户侯”“提携玉龙”之类大言就可看得清楚了；孟
浩然和王维也是诗人，但他们一句“不才明主弃”后悔了半辈子，一个一时搞了
这些不是诗人的人，却写出了千百首流传千古的诗词，而我们当中许多以诗
人自居的朋友却相形见拙，不能望其项背，且不论如何学 不见多大长进，
寻章摘句，斤斤于流派章法，师承传授，汲汲乎联诗排韵，命题作文，殊不
知自己奉为权威的前辈们并不是这样学、这样写的。李白何尝学过《李太白集》，
辛弃疾又何尝背过《稼轩长短句》？他们不过把自己的感想身受、认知体会，用
自己掌握的技巧——诗词，完美地表达给时人、后人，或者仅仅给自己罢了。诗
词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种交流，一种宣泄，一种寄托，一种表达或希望罢了。
他们如果擅长的不是诗词，而是别的什么，他们一定会用别的形式来表达，所以
王羲之为文，李延年弄乐，阎立本丹青，李泌言神仙道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
技巧就是他们的诗词，就是他们表达交流宣泄寄托的方式。
如果我们不从前人身上学到这种为诗为词的本由，却沉湎于词句章法之中，
许多朋友在入门一段时间后会突然发觉自己才思枯竭，无物可写。因为你总
在想“今天我能写些什么内容的诗词”，自然越写越枯竭狭隘；而古人只是用一
种叫诗词的形式来抒发自己仕途、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感，所忧虑所希望，
所感慨所寄托，则何日无见闻？何日无感想？何日无希望？何日无忧思？喜怒哀
乐, 何日无之！或入诗词，或奠酒杯，或酬知己，或化丹青，写不写皆在于己，
何愁无可写之事？
谁是诗人呢？如果你认为你是，那么你离诗词的真谛已经越来越远了。”
只要葆有一颗童心、一颗活泼泼的不老诗心，人间天上，处处有诗；甩手投足，
触处皆春。有了源头活水，灵感就永不会枯竭。袁枚曰：“意似主人，辞如奴婢。
主弱奴强，呼之不至”。所谓有感而发，所谓诗以达意、抒情言志，都是这个道
理。
去吧，去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去爱所当爱恨你所恨，去古今中外人间天上，
风mm又问：枭大哥的诗为什么做得那么好？答曰：因为人做得精彩。诗品
出于人品，诗之魅力源于人格之魅力。请看安徽刘梦芙君对拙作的评语：
“君最可贵者，处金粉楼台之地，抱仁人赤子之心。故诗中有真性情，见
真胆魄，为国家忧，为黎民哭，刺贪入骨，嫉恶如仇。诗人之喜怒哀乐，皆倾
泻于诗，如春潮澎湃，烈火燃烧，令人读之感发兴起。盖性灵为作诗之本，倘
离此而事雕饰，则剪彩为花，了无生气，随园早有高论。然性灵若仅写小我之
情怀，未能紧密融合社会现实作深刻之反映，或流连风月，或放浪江湖，诗纵
情真意切，亦无重大价值。萧君之作于愤世嫉俗中每申兼济苍生之抱负，虽多
遭坎坷，欲事退藏，而磊落不平之气，如剑在龙渊，时吐冲霄之光焰。论者谓
君亦狂亦侠，有类定庵，实则热血男儿，发抒情感，未必有一古人模特横亘于
心中；而积郁深悲，不吐不快，其表现手法、艺术风格或与古人略似之，身世、
个性则大异焉。今日之诗，病在情伪，尤乏胆识，所作无非歌功颂德，粉饰升
平，纷纷献媚若黄葵向日，嘒嘒低吟若寒蝉咽秋，敢于吐露鸣发若狂飙怒卷者
万难得一，故愈形君诗之可贵也”
附老枭《论诗》绝句：
其二
思当远处诗方远，境到高时语自高。
可笑时人多匠气，堆花砌叶大无聊。
其三
诗花欲共春花发，笔管宜通血管中。
句少真情难入境，诗含热血自然红。
其六
令人烦恼令人猜，独扣柴扉久不开（借句）。
终日寻她她不见，平时不找忽然来。
还有另外一种诗外功夫，即“炒作”，则非老枭所知。老枭新旧双栖，商
政两擅，大才益世，国士无双，作品数万篇，出书八九册，至今寂寂，皆因不
懂炒作所致。却有不少高山顶上打鼓- ----不通又不通的小文人小诗人，或平
步青云或暴享大名。这里隆重推荐一位炒名大师。请看他为桓侯宫苦心经营的
两副对联：
赤绿青蓝紫战旗七彩乌骓增色
关张赵马黄虎将五员莽汉亚军
崇品德不分区域蜀人祭祀燕人翼德
图奋飞可跨时空张氏魂邀岳氏同飞
平仄声韵皆误，且遣词俗套意境平庸，且张冠李戴。曾闻此君出了一条长
联重金向天下求对，老枭找来一看，笑得满地找牙：狗屁不通嘛，欺世上无人
呀。此君还写什么《中华世纪坛赋》，马屁拍得震天响！可就是这么一位宝贝，
却成了什么“四川的良心”，名动天下，据说一篇碑赋什么的，动辄卖价数万
银子，可见诗外功夫何其了得，诸君有兴趣不妨入川讨教，老枭这可要失陪了。
江泽民的诗
东海一枭
凭标题“‘戏子’江泽民”这五个字，文革时，就要犯“恶毒攻击”罪，
立马打成现行反革命，游街批斗，然后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既使在华国锋乃
至邓小平时期，死罪可免，只怕活罪难饶。而现在，在私下里，甚至一些半公
开的场合，过过嘴瘾，一般不至于惹祸。近年来真真假假政治“谣言”满天飞，
政治笑话遍地传，上到各级领导，中到大款小资，下到流氓盲流，谁没听过五
子闹中华之类民谣，谁不会在酒酣耳热之际来几句笑话、“谣言”助助兴？这
说明，言论越来越自由了，我们的党和政府正快马加鞭，与时俱进，与国际接
轨。
当然，在公开场合，还是官腔的天下。议论党和国家领导人，仍是犯忌的。
从某种角度看，古今中外所有政治人物，都是富有表演才干、精通作秀艺
术的戏子。以戏子形容政治家，虽非衷心褒扬，也谈不上恶毒攻击，至多是善
意的调侃罢了。以此头衔加诸江泽民，当是由于他多才多艺又喜欢常常“露一
手”吧。他吹拉弹唱十二国外语都能来几下，还会写诗。历代不少帝王皆有诗
江 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曾说过，他的性格是“绵里藏针”。我圆睁
枭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未发现他在政治上、体制革新方面有什么坚硬、锐
看看江总的诗吧。
江总一位前几年去世的叔叔江xx是个诗人，老师顾毓老集科学家、教育家、
诗词家于一身，家学渊源加师门造就，双管齐下，不成诗人也难。
记得他在某部任职时就填词一阕，手头没有资料，无法抄出共赏。好像挺
一般的。所公开的十几首诗，也都一般化，剥李白赠卡斯特罗的那首尤其不通。
李白原诗《早发白帝城》如下：
朝辞白帝采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首诗写于公元759年，时年58岁。李白曾入唐肃宗弟永王李瞞幕，永王被
杀，牵连李白，先被囚于当浔阳(今江西九江)狱中，后流放夜郎(今贵州铜梓)，
在巫山途中惊悉赦书，大喜欲狂，遂放舟东下江陵(今湖北江陵)，所以这首诗
又题名《下江陵》。江陵与白帝城相距千里，以一叶扁舟而能朝发夕至，从空
间上、时间上极言舟行之速、行期之短。由于“轻舟”飞驶，沿途间断的猿啼
声听来也变得连续不停，万座大山也从眼前一闪而过，更从听觉上、视觉上烘
托了船速。全诗那种绝处逢生、欣喜畅快的心情，历经艰难、重上坦途的快感，
都跃然纸上
江总和诗曰：
朝辞华夏彩云间，万里南美十日还。
隔岸风声狂带雨，青松傲骨定如山。
撞机危机期间，江泽民 在古巴访问时，向古巴领袖卡斯特罗赠送亲笔
书赠此诗。在国际风云翻卷之际，在风雨飘摇之时，以“定如山”的原则立场
与卡氏互勉。。意思不错，但平仄不对，诗句太臭。青松傲骨定如山，根本不
通。唯一优点在于万里与十日，数字比李白多了十倍。
《登黄山》诗，意境阔大，可“遥望天都倚客松”句有问题。松无主客之
分也。而“迎客松”是不能简略为客松的。
江总诗作中，唯赠给吉林省同志的忆旧思今两首绝句，差强人意。诗曰：
寒江雪柳日新晴，玉树琼花满目春。
历尽天华成此景，人间万事出艰辛。
满堂共话中兴事，万语千言赤子情。
可惜“历尽天华”句有病。天华，即天花，佛教谓佛说法则天花乱坠。
《法华经譬喻品》：“诸天妓乐，百千万种，于虚空中，一时俱作，雨诸天华”。
《大智度论》：“如是诸天光明，见佛身清净大光明 各持天华来诸佛所。
以此诸华色好多香柔软细滑，是故以此为供养”。佛经中一般指莲花。据《佛
说观无量寿经》：“佛经上说有人华、天华和菩萨华三种。人华者，莲瓣仅十
余而已，天华者莲瓣达数百，而菩萨华者，莲瓣多达千数，即是佛教最尊崇的
千（瓣）莲花，佛国莲华的象征。”
在诗中，天华当是指“玉树琼花”“此景”的。风霜、沧桑可历尽，天华
可看尽赏尽，却不可历尽也。
让堂堂共和国 这些不通的诗句流传开来，遗笑大方，那些“文学侍从
之臣”，难卸其责也。呵呵。
作为一个诗人，江总是平庸的。不过， 诗才的平庸，未必不是我辈草
民的福气。不然，象伟大领袖毛，全方位高层次“浪漫雄奇”起来，更把国家
当诗来乱写一通，祸耶福耶，十亿神州都领教过了。
领袖人物离神坛愈来愈远，从而渐渐人化、平庸化，乃大势使然，乃人民
之幸。直到哪一天，我们可以在公开场合开党国领导的玩笑，甚至在报刊电视
上“漫画”他们，中华盛世，才真正降临。
99年10月，老枭曾《用韵呈江 》：
其一
迷雾渐消阴转晴，凝眸共盼九州春。
尚忧天意多翻覆，岂有苍生畏苦辛。
其二
共抱富民强国情，中华众志已成城。
丰碑当立千秋口，健臂期回一代春。
由名书家陈老写成书法条幅，某老宴后（副委员长）自告奋勇，表示一定
转呈 。
自作多情，过后思之未免可笑。好在诗中只含拳拳期望之意，而无虚誉卑
谄之词，比起李白老哥去拍一个地市级小领导韩荆州，似乎还高出半筹哩。
【诗与人生】
诗歌水晶婚
梓樱
十二月八日，是我一生中永远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我这根肋骨，安
安稳稳地被安放在了一付骨架上，外边还被肉、被脂、被皮，包了又包、裹了
又裹。这一安一放、一包一裹就是十五年。过去的五千多个日日夜夜中，有酸、
有甜、有苦、有辣。然而，今年的纪念日来到之际，我依旧与往年一样，感叹
自己这根肋骨，实实在在地没有安错地方，实实在在地被包着、被裹着、被爱
着、被宠着。
许多年来，诗，常常是我们婚姻生活中的润滑剂、调节剂，确切地说，是
我不断向夫君投诗，他却仅仅在结婚时给过我一首，也是唯一的一首诗。然而，
我却时时有感于他给我的那颗完完全全的心，那一首首未落笔、未成章，却令
我心荡神怡、回味无穷的诗……
算来写给丈夫的诗也有二、三十首了，一直是随想随写、有感而发，不过
一直认为不能见人的拙作，今天鼓起勇气把它抖一抖，晾一晾，若能作为
与夫君去拿结婚证的那天，正好是我与他经人介绍相看后的第四十天，在
这前两天，我写了给他的第一首诗――《一颗星》，将它与我珍藏了多年的一
枚小胸针放在一起，那小胸针看上去像朵小野花，花蕊却是用一颗多面体装饰
珠镶上去的，闪闪发光。办完手续，我郑重地把胸针与诗作交在了夫君的手中。
没有婚礼，没有对物资的要求，没有过多地张扬，一同动手粉刷房间，回乡探
《一颗星》
亲爱的朋友
切莫笑她普通
切莫嫌她价廉
在那幻想的少女时代
怀着跳荡的心将她珍藏
盼只盼 有一天
双手捧给心爱的人
纯洁无瑕是她的个性
独一是专注的象征
感情 在她的催化下升华
啊 可爱的小星星
今天您将
载着我
一片深情
代表我
诚挚的心
飞向那
结实的胸膛……
柔情蜜意
下《思念》：
思念 是爱情的润滑剂
思念 是饥渴中的甘泉
只有思念
让我盼您更真 更切
只有思念
让我爱您更浓 更烈
快回来吧
让我们紧紧拥抱
快回来吧
让我们有一个
更甜美的吻！
不到一年，女儿降生了，带给我们许多欢乐、许多甜蜜，先生
变得更加殷勤、周到，往来的亲友，都称赞他是个能干的好丈夫；
个泡在蜜罐中的娘子。于是，有了《甜甜的爱》:
甜甜的爱
在哪里
在关注的眼神中
在满足的笑容里
甜甜的爱 在哪里
在女儿的拥抱中
在亲友的赞词里
甜甜的爱 在哪里
在酷热的厨房中
在美味的佳肴里
甜甜的爱 在哪里
在交融的欢愉中
在无声的誓言里
家里家外，先生是一把好手，入夜就寝，更是个体贴细心的丈夫。
他用心学习闺房之道，总是让我得到满足。看着他那操纵自如，节制
有度的“威而钢”，不禁感叹、赞美那可爱的小精灵：
《小精灵》
当你静歇时
多么柔弱安详
当你苏醒时
多么威武刚强
你使爱情甜美
人类兴旺
你更是
勇敢坚轫的征象
哦 可爱的小精灵
祝你永远自强不息
愿你永远洁身自好
风来了雨来了
一亿人的行列。身上那安静了多年的文艺细胞又活跃起来，趋使我晚上
频频外出学舞、跳舞。我看出先生不大情愿，不大高兴，有时还怂恿女
儿拉住我的衣裙，不让我出门。我悄悄写了《风筝》放在桌上，效果出
奇地好。
总是把她捧在手上
便觉平庸无奇
若把她放飞
会发现她美丽可爱
别担心绳索会断
它已足够牢固
莫怕她飞得太远
您已攥着她的生命
给她自由吧
她会更把您依恋
给她快乐吧
她将爱您更真更切!
舞伴，故此，舞艺长进不大。回头想来，老公真伟大得像那坚守在自己
岗位上的“金笼”，凭那任性的小鸟来去自由，只是一直默默地为她开
“金笼 金笼
快把门开开
请让我进去
再也不要
独行的寂寞
再也没有
追寻的烦恼”
“金笼 金笼
快把门开开
请让我出去
自由飞翔
我想回味
遨游的欢愉
我想呼吸
“雀儿、雀儿
自由地飞翔
妳若是疲惫
再回来歇息
我的门儿
永为妳开敞
我的生命
永为妳闪光!”
心湖激起串串涟漪。于是，写诗、写随笔，心不在焉、神不守舍。所写
的东西被先生看见了，先生感觉问题不轻，严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写了一段话给他，排列一下，也像首诗:
我是一个多情人
我的情太多
我的爱太广
我的情有分有寸
我的爱纯洁神圣
写了 不等于不贞
若思想都要被禁锢
我还能算自由人?
整片星空
先生四十岁生日时，回顾自己嫁他随他近十年，一直被他爱着、宠
着，感慨万千。恰逢席慕蓉的诗作在大陆流行，其中一首《他》最怡我
心，遂改“他”为：“您”，抄录在给先生的贺卡上:
您给了我整片的星空
好让我自由地去来
是一份深沉 宽广的爱
在日耀的园中
您将我栽成一株
在幸福的角落里
我可以尽情地写诗 流泪
而我知道
我的幸福还不只如此
在您温柔 宽容的翅翼下
我知道
我很知道啊
我是一个
受纵容的 女子
是的，我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女人，我是那风雨中飘荡跳跃的小船，爱
动、爱说，爱想、爱写，我禁不住把自己所遇、所想，所闻、所见的都告
诉丈夫，在他面前，我是一个透明人。他，却像那默默沉在水底的锚，坚
持不懈地，无怨无悔地守候着、牵挂着那不乖的小船。
他给了我完全的、自由的、整片的星空。
不碎的水晶
一九九三年，我与女儿获准赴美探亲，先生多年来寄望于女儿留洋，
有朝一日漂洋过海、赴美留学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可我发现先生却兴奋中
夹着忧虑，鼓励中掺着担心，我则交织在向往与茫然之中。逐写下《为什
么远行》：
捧着赴美签证
我自问
为什么远行
望着您忧郁的眼神
我自问
为什么远行
您说
为那更蓝的天
更圆的月
那更美丽的明天
我必须远行
我带着女儿赴美探亲了。当欢聚的喜悦过去，我必须面对现实。打
工──读书──立足，女儿不得已送回大陆。没有丈夫、孩子在身边的
是先生的爱，给我戴上了防毒面罩，为我穿上了厚实的盔甲。也由
于认识了上帝，我明白了婚约是唯一一种至死方止的约。同时感受到，
任何一个异性，也许很优秀，也许很全面，也许对我有兴趣，但终究无
法与先生相比，只有他的心胸能完完全全地接纳我，能让我的情感得到
最大的疏泄和满足。
九四年秋﹐先生在女儿连连大病住院的奔忙中累倒了﹐消化道大出
血急诊入院抢救。我接到电话后心急如焚﹐当下决定放弃留美的机会﹐
返国后的日子是艰难的﹐我因超假被医院除名﹐成为社会待业青年；
生活的重压迫使我必须外出工作；转行的挑战对于一向自视清高又不谙
世事的我，无疑如恐水者被推入大海。幸有信仰的支持，让我始终保持
清醒，先生的爱，则象托着我不被没顶的救生圈。
赤热的心
转眼之间，十五年过去了，举家移美定居也一年有余。十五年来，
先生始终如一地对我，对家庭葆有赤热的爱，正象他十五年前对我的承
诺《有赠》一般：
谢谢妳 亲爱的
谢谢妳
送给我的礼物
使我一颗久已渴望的心
是怎样地
惊恐 惊惶
我怀疑人生中的
至纯 至圣
已经来临
惨痛的不幸
早已令我绝望
真正的爱
再也不敢奢想
然而 我不敢相信
是命运的安排
还是上帝的恩赐
一颗星 忽然飞入
我的胸膛
虽然她很普通
可世上绝无一双
尽管她很“价廉”
黄金又怎能衡量
可憾我的粗心
在这难忘的时刻
竟无珍贵礼物
敬赠我
最心爱的人
亲爱的
妳把一切都给了我
爱的温暖
生活的信念……
而我给妳的
只有一颗
火红 赤热的心
今年，在恩爱有加的结婚纪念日里，我已觉一首诗，无法表达我满腔的激
情和感恩，特籍此篇纪录我们携手相伴十五年的足迹。
哦﹐十五周年水晶婚！
2001.9 修改
【诗词例话】
诗林学步 象皮
（六）拗救总论
山居
种藕陂塘栽柳锄，憩时荫下赏诗书。
预支愁意催新句，更惹忧思作饮徒。
卧赖庭前筠千影，居凭壁上画满庐。
山中多有风流韵，都市喧嚣自不如。
——风神
风神，又名风飞廉。浙江东阳人。是一位在新浪艺术长廊里成长起来的古体
诗后起之秀。他的学诗时间也不太长，所以在他的早期学习作品中存在一些出律
的问题。我从他的投稿中发现到这样一首诗，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诗的意境句
法都很好，是我很喜欢的那种（注：这首诗的用韵是合并邻韵，也算是一种创新
吧）。但这还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我对这首诗的颈联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大
家可以先自己分析一下这个颈联的格律，感觉一下我的兴趣是从何而起的。
前面总论了所有的拗句形式，我们粗粗一看，就好像是所有可能写出来的句
子，古代人差不多都写了，而且也都用到了近体诗中了，那岂不是说，近体诗可
以不用管什么标准律句了，随便用哪种句式都差不多可以算是“近体诗”了？答
案当然不是这样了。古人写近体诗在严格“律”的同时，偶尔还用到“拗”的手
段来调整个别的句式，这是不因形害意的一种补充办法。更何况，古人往往在
“拗”的同时，还采取了一种“救”的手段来调整一个联句的音韵节奏变化，使
之尽可能达到和谐。这种“救”，实际上就是在某处不得已“拗”了的地方后，
找一处合适的位置“再拗”，从而调整已经混乱的音韵。我们把这种“再拗”的
手段就叫做“拗救”（一搬来说是出句“拗”，对句“救”）。下面我们逐一分
析一下各类拗句的“救”的形式。
（1）A类拗句的“拗救”。
A1：五言⊙●●○●、七言⊙○⊙●●○●。前面已经讲了，这是小拗，可
不救。尽管●○——●这样一个三字尾音长也不怎么和谐，但这里最后一个尾声
是落在了可以停顿的仄声上了，我们读到此处时可以稍作一下调整（相对难度不
太大），再读到第二联的韵脚时就能够协调一致了。当然我们最好还是救一下为
好，具体办法就是在对句相同位置拗一下，其标准拗救句式是：五言⊙○○●○
和七言⊙●⊙○○●○（也就是B2和B5句式）。这样“救”的原理就是通过在对
句中增加一个音长较长的平声，弥补回了出句中倒数第三个字因平声变仄声字后
而减少的那一点点儿音长（我们就可以只管按旧习惯旧感觉读下去了，整首诗的
音步不会错乱）。而且这样上下两句的声音更加对仗了。前面杜甫的例子“鸿雁
几时到”，下一句对“江湖秋水多”（B 5）；李商隐的例子“薄宦梗犹汎”，
下一句对“故园芜已平”（B2），可为明证。
A2：五言⊙●○●●、七言⊙○⊙●○●●。这虽是一种大拗，但也是可以
成立的。因为它虽然损害了节拍的高下错落，但对于音步并没有太大的损害。○
●——●这样一个三字尾调整音步的难度也不大。王力《汉语诗律学》称这种拗
句必要对句相救，是太绝对了些。清人李少鹤《拗法谱》：“拗中拗下中一字不
救法——仄仄平仄仄（第一仄字平亦可），平平仄仄平（次句照常）。”其下按
语说：“此拗法初盛（唐）已间有之，中晚（唐）尤多，若贾长江‘身爱无一事，
心期往四明’（《宿姚合宅寄张司业籍》）等不可枚举，惟国初时此拗法未甚明
耳。”查贾岛诗集可知，五律出句为A2和A3句型的有十九处，其对句不救的，有
八处，对句相救的有十一处。虽然不救的也不少，但看起来相救的还是要更多一
些。它的标准拗救句式也是：五言⊙○○●○和七言⊙●⊙○○●○（B 2、B5）
（想想看，为什么不在对句同一位置拗成B6的句式救呢？）前面例子中提到的王
维“流水如有意”，下句对“暮禽相与还”（B2）；白居易“野火烧不尽”，下
句对“春风吹又生”（B 5），可为明证。
A3：五言⊙●●●●、七言⊙○⊙●●●●。原理同上。只不过这个句式更
加古风化一些，用的人更少，不救的也更少了。但不救也是可以成立的。贾岛集
中那八外不救的句中只有两处是A 3句型。分别是“滴滴玉漏曙，翛翛竹籁残”
（《夜集田卿宅》）、“往往语复默，微微雨洒松”（《净业寺与前鄠县李廓少
府同宿》）。它的标准拗救句式也是B2、B5。前面例子中提到的孟浩然“人事有
代谢”，下句对“往来成古今”（B2）；杜牧“苒苒迹始去”，下句对“悠悠心
所期”（B5），可为明证。
总结：凡A类句式（五言仄起仄收七言平起仄收），不管哪类拗句，都可在
下句用B2或B5两种拗句相救（推荐使用），或不救（不推荐使用）。
（2）B类拗句的“拗救”。
B1：五言●○●●○、七言⊙●●○●●○。五言前面已经讲了，这是孤平，
病入膏肓，无救。七言●●●○●●○句式也同样是孤平，无救。但七言○●●
○●●○这种句式算不算孤平呢？就有人以为可以不算。认为前面首字已经补偿
了一个平声了，所以不能叫“孤平”（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读诗常识》
提出以此句式为“新”的“拗救”办法，产生了很坏的影响）。事实上这种说法
是完全不成立的。原理很简单，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句话开始就预见到后来发生
音差现象，从而自觉地调整一开始读诗的节奏，使之达到最后一个韵部的音差为
零。之所以会有这种混淆的观点，完全是由于提倡这种观点的人根本不了解“孤
平”的所以然。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只要一句话里除平声韵外另数出两个平声字就
不叫“孤平”了。事实上，古人所有的七律中也没有这样的孤平救法。这本书中
所引的“有力例证”白居易“曾到尚书墓上来”和罗隐“狂忆判身入酒船”中的
“尚”字和“判”字古代皆平仄两读，此处当读平声，并无“孤平”现象。如此
看来，该书的观点是根本站不住脚的。退一万步说，即使是有这样的孤平救法的
个别案例，那也是“极其极其微乎其微的个别现象”，只能看做是作者“昏了头”
了。
B2：五言●○○●○、七言⊙●●○○●○。这是“本句自救”的典型。道
理前面已多处说明了，不再重复。倒数第三字这一“拗”差不多被当成了“救命
神丹”，不光救了前面的“孤平”，而且还可以救上一句的各种A 类拗句！这样
的好“药”，我们不多记住怎么能行？建议学诗者要把它当成“万金油”一样牢
记在心。
B3：五言●○●○○、七言⊙●●○●○○。麻烦多多，不可救药。如果出
句有同样麻烦多多的病人，也许“以毒攻毒”还能收到些效果（可参见下面D 2）。
B4：五言●○○○○、七言⊙●●○○○○。同样基本无救。但王维的《终
南别业》首联作“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用B4救A3，看起来也是可以成立
的。
B5：五言○○○●○、七言⊙●○○○●○。另一个有用的“万金油”句式。
性质用法和B2很相像。只不过它不用救“孤平”，而只救上一句的A 类拗句。值
得注意的一个现象是，如果是五言仄起首句用韵和七言平起首句用韵（D类律句）
的诗中，很多人往往喜欢就用这个句式，因为它读起来除了最后一个韵部和出句
相同都是平声外，其他的平仄更相对些。在杜甫的集子里这种用法很多，大家自
己发现吧。
B6：五言○○●○○、七言⊙●○○●○○。绝症，没药可救。
B7：五言○○○○○、七言⊙●○○○○○。也是华佗束手。
总结：B类句式中，B2和B5两种句式可以畅通无阻，不但可以当成“准律句”，
而且可以当成“黑玉断续膏”这类的好药，专治A类病人。其他B 类拗句，几乎都
“癌症晚期”，放手让它们死去好了。特别是B1类病人，要坚决实行安乐死！
（3）C类拗句的“拗救”。
C1：五言⊙○●●●、七言⊙●⊙○●●●。前面已经讲过，王力认为C1.1型
（五言首字七言第三字平）是可以无条件成立的，可以根本不用救。如前面引韩愈
“风能坼芡觜”，下对“露亦染梨腮”。杜甫“江流石不转”，下接“遗恨失吞吴”。
鲁迅“风波一浩荡”，下接“花树已萧森”。都完全不救。但王力反对C1-2型（五
言首字七言第三字仄），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C1-2型还是存在一个●○音差调
整的问题。但是事实上，由于我们往往对出句的用律要求总不及对句那么严，而且
这最后几个仄声，已经相对比较容易能够调整出要停顿多少音长才能够前后协调，
所以古人有时也就不那么要求苛刻了。前面引的杜甫诗“世情只益睡”，下接“盗
贼敢忘忧”（忘平声）。“洛阳昔陷没”，下接“胡马犯潼关”。全不救。可为明
证。不过这也就是老杜喜欢这么用，而且似乎他的验证努力并没有真写出多少脍炙
人口的佳作来，所以王力先生就又武断地认为这种句型不能成立了。那么，我们可
不可以通过对句救一下呢？当然可以。还有一种不太常用的救法是：五言⊙●○○
○、七言⊙○⊙●○○○（也就是D 1句式），如前面引杜甫诗“渥洼汗血种”，
下句对“天上麒麟儿”。但是我发现基本上大家是不救的为多，这样救的现象也只
是个别例子。原因是这样两个句子实在是太类古风了，可一不可二。
C2：五言⊙○○○●、七言⊙●⊙○○○●。前面讲过，这种句式近体诗中几
乎没人用。但没人用，是不是就不能成立呢？我找了很多资料，都无法回答我的问
题。索性我就不查，按照我的理论来分析好了。事实上经过我的仔细分析后，我认
为这个句式不但完全可以成立，而且我们甚至根本就不用救。原因就是这个句式不
但没有破坏原有的音高错落（以五言为例：C 型律句⊙○——○——●●的音高变
化是高——高——低，C2的音高变化同样如此），而且对音长的影响也是很容易调
整的（○●这个节拍，其实是很容易就能和●●这个节拍控制成一个节奏的）。所
以尽管我不认为这个句式是可以提倡的，但我认为这个句式其实也是可以成立的。
如果我们在对句救一下，写作：五言⊙●●●○、七言⊙○⊙●●●○（也就是D2
句式），可不可以呢？我研究了一下，认为这种救法其实是不怎么必要的，反而更
可能增加了一个●○节拍的音长调整问题。但是真要这样“救”了，我们如果机械
地照原有的声韵节奏读起来也是可以达到音步和谐的（尽管这种读法其实并不符合
我们的阅读习惯）。现在大家可以明白我之所以对风神那首诗的颈联感兴趣的原因
了吧。总之我认为对于C2句式，理想的办法就是不救（这里我无法援引唐人的诗句
为例证，但我相信我的分析是正确的）。
C3：五言⊙○●○●、七言⊙●⊙○●○●。前面已经讲过，对于C3-1型（五
言首字七言第三字平声），这是完全合乎律法要求的句式，前人把这个句式称为
“特拗”，近同于律句看待。这也是一个“本句自救”的典型，根本不用在对句救
什么了。如杜甫《月夜》“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可为明证。对于C 3-2型
（五言首字七言第三字仄声），这个句式相比起来就无法很好地解决音长同步的问
题，因而基本上不被诗家所采用。但实际上，这个句式也并不是就严重到无药可治
的地步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出句对于声韵的要求还是不那么严的，有后两拍的仄
声调整，还是可能达成音步协调的。前引陈子昂的“故乡杳无际”一句，下接“日
暮且孤征”，对句也根本不救。这虽然只是一个个别案例，不值得提倡，但也能说
明一些问题。
总结：C类句式中，不管哪类拗句形式，最佳办法就是不救。特别是对于C3-1型
“特拗”句式，可以把它当成律句加以广泛使用。C1句式也较为常用。对于C 2和
C3-2句式，原则上是不宜使用为上。
（4）D类拗句的“拗救”。
D1：五言⊙●○○○、七言⊙○⊙●○○○。这个句式尽管从声律上问题不大，
但由于太类于古风，近体诗中还是使用的人不多，可以完全不救。前面讲C1拗救的
时候讲过，这个句式也可以用来救C1。我曾经设想过，如果这个句式用作首句入韵
的近体诗首句，那么对句五言○○●●○、七言⊙●○○●●○（B 型律句）除最
后一个平声字不对外，其他部分的对仗可能更合谐些。所以这个句式就是用作出句，
则对句也完全不用救（可惜的是我没有找到唐人例证）。前引杜甫诗“转作潇湘游”，
是一个对句，出句是“如何关塞阻”，完全是律句而并不是C1型的拗句。说明采用
D1句式并不一定就是为了救C1句式，可以单独使用。
D2：五言⊙●●●○、七言⊙○⊙●●●○。这个句式也没多少人使用。原理
不言自明（还是那个该死的●○）。前面讲C2句的时候曾提到我们是否可以用D2来
救C2呢？我的分析是勉强可以。但实在是不宜提倡（前人的先例也没见到，如果风
神真成了杜甫一样的诗圣的话，我就主张大家可以效仿一下了）。如果D2用作首句，
则对句救又该如何呢？前面引李白的诗“五月入五州”，下接“碧山对青楼”，用
B3大拗救D2大拗，可以说是一个典范。总之，这个句式最好还是被我们放弃为最好。
D3：五言⊙●○●○、七言⊙○⊙●○●○。同样也是一个大拗句，使用的人
是很少的。从原理上看，这个句式本身并不需要救了（只不过是把倒数第二字和倒
数第三字的平仄互换一下，所以音长还是一样的）。前引王维“胜事空自知”的上
句是“兴来每独往”（C1），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两句仍是各走各路，和“拗
救”无关。因为这样两个拗句从原理上来说都是可以“只拗不救”的。但无论如何，
古人对于●○破坏音韵的担心还是很明显的，所以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的不去实践这
样的句式了。
总结：所有D类拗句，都基本上没有多少人使用。相比之下D1类的拗句更为常
见些。其他几类仅作为个别案例而出现。
以上我把各种拗句的“拗救”比较详细地说明了一下。通过这以上的分析，大
家可能就会发现，事实上，格律诗通过“拗救”的手段弥补了“拗句”对于声律的
破坏，极大地丰富了语言表达手段，尽最大可能地作到了不“因形害意”。但是我
们还要看到，无论哪种“拗救”，古人其实都是不得已而用之的，我们决不能为了
“拗救”而“拗救”。要知道，在任何时刻下，能不拗我们就尽量不拗，能救我们
就尽量救。经过“拗救”的近体诗仍然是只占古人全部近体诗的绝对少数，而真正
的只拗不救的“近体诗”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未完待续）
【稿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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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０２年１月２８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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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僧 燕垒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