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花痕

                引子

    她倚浴缸里,还是那种温柔的姿态。浴室的灯将她的赤裸耀成

  一团白雪。

    透过漆黑的发丝,她的眸里泛着一层结冰的寒。

    腥红的血从她的腕的割痕延蔓,到掌心,到指尖。滴血的指甲

  也是鲜红的。

    浴缸里没有水,只有血绘的图腾,一朵、一片的,象一幅抽象的

  浓彩。

    花痕

    她想。

    凌晨时分,他被尖叫的铃声吵醒,怀里的女人呢喃的倦进衾被。

    永别了,我的爱人。电话里说。

    这个熟悉声音,还是略带沙哑,只是曾经温暖现在苍凉。他

  仿佛已看 见一种凄美的损毁,一个生命要为此云散。

    心变得莫明绞痛。

    花?痕……

    他说。

    某一天,街头的角落突然窜出一个疯癫的男人。他衣着褴褛,举

  止错乱的 在街上奔跑,路人被他一拨拨的撞倒,一时间叫骂声连天。

  他的浊黄的眼 睛四处查找,却仿佛始终在找永远不到东西

    跑在街头,跑过胡通,找遍喧嚣的城。跑到河边终于两手空空

  的累倒。

    一弯残月拖出他的孤影。在纹动的波光里,他喃喃的说:“痕,

  花痕……看不见了……”

              第一章:婚姻

    “长大以后,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会!”

    “还会喜欢我?”

    “会!”

    “就算我病了,老了,丑了,也会?”

    “肯定会!”

    “嗯……我想不出别的了,你说了算吧。我相信你!”

    “将来不管怎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我们在一起。好吗,

  花痕?”

    “好啊!”

    现在是凌晨两点,我刚才自己儿时的梦境里醒转。儿时的承诺

  然是幼稚非凡的,每下一个承诺都象吃一个李子那么容易

    玲已经睡了,透过薄薄的月色,从她嘴角的微翘判断,至少今夜

  她已满足。

    我有点腰酸。

    玲的需求太过频繁,而且结婚前后这样。现在的我毕竟脱去了

  当年的血气方 刚,热恋时那点可怜的激情,早已被几年的婚姻磨耗

  得尸骨无存。

    可以想象,若让你在一千几百个夜里,每晚都同一张脸,同

  一具肉体,在 同一张床用同一种姿式做爱,你又会如何

    恐怕早已厌得要喝肾宝。

    可玲却乐此不疲。

    也许只因她太爱我吧,我现在只能这样想。而且,有她,就没

  有我的今天

    不管如何,现在的我总算是“天恒”集团的副总裁,有了点

  也有了点地位,有了房子,当然也有了老婆。而在玲相恋之前,我

  还只是一条生产线的拉长,属于每天敲着饭盒在食堂打饭的蓝领。所

  幸,玲子的父亲就是集团公司老板

    他叫严顺,只有一个女儿,他别无选择

    只是,每每想起岳父那张皱折横陈的脸,和他用那对黄眼珠打量

  我的表情,我就 不自在。就如刚偷到东西的贼在逃跑的路上怕和警

  察撞个满怀。

    我在他面前更多时候是条讨好的狗,在需要的时候要懂得

  样摇摆臀后的尾 巴。

    也就这样了,不必再做多想。我笑。比起别人,我算是幸运的。

    点烟的时候,发现窗台的昙花开了。烫眼的美丽让我无话可说,

  只觉得它象月里 摇落的桂色,可以直接溶进夜里,却又耀得只可意

  会不能言传。

    一刻之后它就败了。走近它,周围还余剩了些花香在淡淡雅雅的

  散。这些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心体感受

    真的,它更象寂寞

    这花,这花开,都是花痕喜爱的。我又怎能不记得

    风是个调皮的孩子,她从窗口潜入,进屋翻找。我对她摊手说,

  除了我,这屋里只有一个偏胖的女人。

    没有别的,真的。

    她走了。

    花痕,太久不见你。

    你好吗?

               第二章:伊

    和大多数副总裁不同,我的两个秘书都是男人。很多事我不能做

  主,这都是严顺的意思。秘书的性别当然也要由他定夺。

    可以理解他的做法因为我就有幸在他的办公室里踩到一条内裤

  ——丝制黑色镶碎花边,布料尽量节省,光是看就足以让人浮想连篇。

    我有处境可以解释为,因为如厕而占有了一个华丽卫生间,若

  想换个地方方便马桶与卫生间就得同时更换

    他可以背叛自己的老婆,但又怎会允许我背叛他的女儿?

    今天又和玲吵架了,起因是她不喜欢我身上西服的款式,我顶了

  她一句,战争就宣布开始

    结果是以我的妥协告终,并以当场换掉西服为前提。

    擦干她眼角的委曲的泪水,我说,对不起,亲爱的。一切都听你

  的。

    玲破涕为笑,虽然她的笑一点也不好看

    在这样的场合,我永远赢不了,我知道。因为从来就没有赢的打

  算。

    理由简单,我没有赢的资格。

    我醉了,躺在伊的怀里,风点点的吹。我对着伊大骂玲是个婊子。

  伊敛眉。

    呕吐的时候,伊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伊说:“吐吧,或许你会好

  过点。”

    我又怎么好受,我的胃如火在烧,心被困在笼子里,偏偏又恋绻

  镀金的栏条。总有一天,我会死在里面

    “伊,我好痛!”我哭了。伊搂着我的头,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

    伊说:“别哭,华生。我在呢。”

    夜慢慢深了,伊的乳很温暖。仿佛有一种淡淡的香自它徘徊。

  我象一个委曲的孩子,偎在母亲的怀里。月光华美它们悄悄的从天

  上滑下来

    “你的名字奇怪居然叫划痕!”“是花开的花!笨蛋!”

    “哦,原来是花痕。嗯……好听。”

    “你叫什么名字?”

    “华生。”

    “花生!呵呵!我最喜欢吃花生了。”

    “是华贵的华!笨蛋!”

    “我不管啦,就叫你花生!花生!花生……”

    一座玉砌的画阁里,有一席红布的软垫,花痕坐在那儿,用她的

  指尖拔弄着眼前的三弦。这里花瓣也能通律,它们随音而舞……

    醒来时,还在伊的怀里。伊累了,她的头低垂着,长发散乱了娇

  颜。与花痕一样,她也有一肩长发,都是一双弯秀的眉。用眼看你时,

  里面的柔,都可以像春风一样散开。

    只不过,花痕更调皮些。我想。

    今夜不回家不知明天又会怎样。

    花痕,你在哪里? 我很想你。

              第三章:电话

    第二天,严顺把我叫进办公室。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我约了朋友打通宵麻将。”

    “真的?”

    “真的。”

    “哪几个朋友?”

    我说了几个事先窜通的名字。

    他的眼珠死盯着我瞧,想在我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惜没有,

  应付他我就已练就了一套过硬的本领,脸皮也厚得可以与象皮媲美。

  撒个谎更是一碟小菜,吃完连个嗝也没有。

    “把他们的电话给我。”

    我报出号码很快我的真实性就得到印证。严顺暂时没有别的招

  儿,也只好放我一马。

    “记住!少打麻将,你是一个有家的人,夜不归宿是要不得的!”

    “我知道了,爸爸。”

    出来的时候,毕恭毕敬的带上门。看到他那性感得过份的秘书在

  对我微笑心里骂一声老色鬼,也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晚上还个老婆要应付,我想。

    我是很闲,一天下来,基本上什么也不用做。签名可能就是我

  唯一要费点腕力的工作。别的时候,可以听一听贝多芬的小夜曲,或

  者品一品某个牌子红酒比如那瓶一九八一年产的法国拉菲红,就

  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种。

    手机响了,上面有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你是华生吗?我是花痕。”

    “……”我差点呆住,使劲揉揉眼睛,再狠狠掐自己一把,证明

  自己不是梦里。慌乱间手机又掉在地上,忙不迭的捡起。

    “喂?你说话呀!你是华生吗?”

    “我……”是字还没有说出来,就突然没了声响。这个时候手机

  居然坏了。我还来不及记下来电的号码。我急得直跺脚。幸好抽屉里

  还有一个备用的,连忙取出卡换上。紧紧的把它握在手里,祈祷幸运

  再绻顾我一次。

    三十秒之后它响了。接通!

    “喂!是花痕吗!”

    “什么?什么划痕?你有毛病啊!昨晚手机怎么关了。你死到哪

  里去了!”——玲。

    等了一整天,终于没有等到她的电话。我摔碎两个手机之后,再

  穿戴整齐回家而去。

    可是话卡我还留着,就好象留着它就等于留着一丝阳光,我期待

  花再开的一天。

    明天得买个最好的手机。

              第四章:犹大

    玲又在对我展示她今天的收获——几款女性内衣裤。

    她说,你看,有黑色的,有白色的,还有粉红色的呢。

    她依在我怀里撒娇,并坚持要当场试给我看。

    我抚了抚她的头,说,好。

    她开始脱衣服。很快便一丝不挂。于是,我无法不看见她小腹与

  臀部的如水波荡 漾的赘肉。很快,她换上了她的新内衣在我面前摆

  弄。

    我不能告诉她我想吐。我在微笑,并不时点头赞赏。

    我的手习惯的摸摸胸口,那儿本应静静的躺着一个手机,但现在

  却一无所有。摸 空的时候,心一瞬间似乎也空了,有如一个蛇兑的

  壳。如遇风吹就会散成片片。

    仿佛看见黑色的,白色的,粉红色的,在我眼前一一晃动。却没

  有感觉

    玲说:“好看吗?”

    “好看。”

    我们还是在那张床上做爱,用同一种姿态。她的需求依然很频繁。

  我仍然满足她。

    生活就是这样的,周而复始。我想若有一天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我一定会手足无措。

    就象窗台的那株昙花,离开它习惯的那段午夜,就不可避免的要

  衰竭。

    “你去了,还会再回来吗?”

    “当然会!”

    “要多久?”

    “一年,或者两年,到时我有了钱就可以娶你了。这样多好。”

    “嗯……要是我舍不得你走怎么办?”

    “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快,把眼泪擦了。”

    “好。华生,我会等你的。不管多少年。不管多久。我一定等你

  回来。”

    “一定?”

    “一定!”

    烟花的三月,这条河水总是特别清洌,河边有垂柳,有闲亭。黄

  昏的时候,就有 三三两两的红男绿女来到这里。为的只是踏一踏初

  生的草芽儿,看一看日暮的河景。携手或并肩呼吸一下这里的空气

  平静而怡然的。

    那天我与花痕坐在这河边,只是为了道别。我要挣钱,我要养她。

  花痕孩子般 的哭了。我擦不尽她的泪水。我好象未背叛之前的犹大,

  在耶酥的眼泪面前诅咒发誓

    我说,我爱你

    我说,我会回来的。

    我说,一定?

    时间真的可以证明一切。这些年,我做了些什么,背叛了多少次。

  连自己也分不清,也数不清。

    今夜,那株昙花没有再开。

    午夜的月弯弯的,好象一个嘲笑。

              第五章:女人

    我买了两个最好最贵的手机,还是用原先的号码。钱不是问题

  我有钱。时间不是问题,我可以等。

    可自那天之后,我再没有等到花痕的电话。那天的奇迹我怕它真

  的只能发生一次。

    在这个城市,我只与伊说过我与花痕的故事

    我问伊,为什么花痕不再联络我,她明明已经知道我号码。

    伊说,女人的想法通常都很难猜测。女人的心你看不到底,女人

  自己也看不到。就象我,也常常被自己弄糊涂,又何况是你所爱的女

  人。

    伊喜欢喝一点酒。但她不喜欢喝洋酒。她喜欢喝五粮液。喝酒的

  时候,她习惯用一只水晶杯乘着,再轻轻的晃动它们。她说,我喜欢

  喝酒时那种头微微旋着的感觉。

    就象我不能阻止她追随我而后成为我的情人一样,我也无法让她

  戒酒。

    伊说,我爱你,所以跟你在一起,若有一天不爱了,我一样会离

  开你。

    伊还抽烟。她喜欢将烟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用指甲的红映托烟纸

  的苍白。吸烟让她的声音总有点沙哑。

    伊说,爱容易让人犯错,冲动,失去理智。就象得了癌症,死变

  得无法幸免。

    那么我爱伊吗?我不知道。

    有时感情就象夹在伊指间的烟,软弱苍白,随时准备成灰烬。

    我知道自己最惧怕什么,但已习惯将它藏在心底,想也不想

    因为伤口是最怕触摸的,就算是轻轻的一下,也不被允许。

    那晚,我做了场恶梦,梦里我失去了一切,变得不无所有最后

  只能沿街乞讨

    从梦里惊醒时已是满头大汗。再三擦亮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周

  围冰冷的静,庆幸只是梦一场。梦又怎会成真?

    这时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

             第六章:响亮的耳光

    一进屋门,就有一种拥挤的感觉。严顺,严顺的老婆,玲,还有

  一个墨镜的男子每个人的目光都很冷。空气紧得象一根随时要断

  的弦。我仿佛比他们更象闯入者。

    连忙摆出一付惊喜欢的样子,说,爸妈,你们怎么也来了。这位

  先生是谁,以前没见过……边说边胶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于松开

  带,以保证用顺畅的呼吸掩饰慌乱的心跳

    正欲坐下。沙发上的严顺突然大吼:“你给我站着!”

    我吓得浑身一颤。

    “这是什么!”。“啪!”一叠照片被狠狠的摔在茶案上。

    我的心嗡的响了一下,我走近茶案前,深呼吸,尽量把脚步放慢,

  以便借这个过程编织好下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

    照片上有我,还有一个女人。那女人的样子与从前的花痕有些

  象,一样有一头飘逸的长发,眉也很清秀,还有一样温柔的眼睛。这

  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伊。照片上我与伊默默对视,我与伊亲吻,

  我与伊拥抱……

    我呆了。

    “你怎么解释这些照片?难道是在打双人麻将?”岳父大人有卓

  别林的幽默

    “当初我就叫小玲不要嫁给你,可是她不听。现在你有钱了,就

  到处乱搞!玲你看是不是,有钱的男人没一个好的。”岳母有感而发

  玲哇的大哭起来,倦在母亲怀里母女俩泣不成声。

    头皮一阵发麻。

    “你与这个女人一起多久了?”严顺历声喝问。

    “一年……”

    “你这个畜牲!居然骗了我们这么久!你忘了没有我的支持,你

  现在只不过是一只连狗都不如的穷光蛋!”

    “爸爸……我!”

    “不要再多说了,以后严家再没有你这号人物,你给我滚!”

    最后随着严顺口水飞出来的“滚”字如同五雷轰顶!我差点晕阙,

  仿佛看见那伤口被猛然撒裂,裂开,流血,血流成河,皮开肉绽,窥

  见骨头的粉白。

    我迅速哭了,立刻在所有人面前跪倒,用尽全力掴自己的耳光。

  我反复的哭求,爸妈,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吧!我再不敢犯了!玲,

  求求你。虽然我对不起你。可我是真爱你啊!

    岳母不冷不热的说:“恐怕你是爱钱吧!”

    我不停的掴自己耳光,用尽全力,用泪眼望着玲。我知道玲是我

  最后的机会,而坚持就是胜利。我的脸迅速红肿起来,牙龈被打破,

  血丝开始往嘴角外沁。

    我看见,玲已经忍不住要起身阻止,却被她的严母扯住。别人怎

  样看我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脸真的很疼。戏一定要演真,不然

  就没有可信度。

    一颗颗的星星在眼前跳跃、闪烁、舞蹈。那个戴墨镜的家伙冲过

  来对着我的头踢了一脚。

    我晕了过去

              第七章:西餐

    醒来时见玲守在我身边。我躺在病床上,两颊火辣辣的疼。可是

  心却安了。

    玲见我醒了,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

    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玲我对不起你……

    “你有没有去过flower吃饭?”

    “没有。flower是什么意思?”

    “哎!那也没去过。告诉你,那里全城最好的小提琴手,优雅

  的装修,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全城最棒的西餐!我们去那里吧!”

    “哦,好。我事先声明,我没吃过西餐。”

    “呵呵,没关系啦,有我在呢。”

    第一次去flower就是被玲拉去的。当时的玲还没有发胖,还很年

  青,甚至也是美丽的。

    之后,我也学会了用刀叉进餐,知道进餐前要用一块很洁净的餐

  巾垫在大腿上。

    以后,我再也不会为账单上的天文数字而咋舌。我学会买单时面

  带微笑。再随手丢些小费在桌面上。我还知道了很多。

    现在我又坐在这家餐厅里。我与伊。沉默了很久。

    提琴手在前台,奏着一首很古怪的曲子。甚至连我也没听过。这

  是奇怪的,所以等会,我不会为他鼓掌

    “伊,我们分手吧。不能再继续了。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我没

  有别的选择。”

    说这句的时候,我尽量把声线放低,以防伊承受不了。

    “其实你可以选择,只是你不敢选择罢了。”

    “我可以给你钱。五十?够了吗?我只想分手,别的都不再想

  了。”

    “不用。”

    “伊,对不起。我也没办法八十万,可以吗?现在我手头只有

  这么多。”

    “够了!”伊突然站起身大叫。语惊四座。我连忙起身向四周致

  歉,并请伊小声一点。她却毅然掀翻桌子,酒杯、酒瓶、诸多餐具连

  同食物都成了一片狼籍。

    伊扬长而去。

    她走得如此坚决,义无反顾。我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背影。一切都

  消失得太快。

    你知道吗?我以为伊会哭的。可是我没有看见她的泪光。

    我已不再追赶。一次伤痛已经足够,我不想再继续这无聊的游戏

    走在街上,风有些凉。现在已是深秋,原已旺盛的绿意,在这街

  头,等到的只能是衰亡。

    事后得知,伊离开了这座城市。她卖掉了自己的房子。

              第八章:花痕

    我与玲开始了幸福的生活。自伊离开之后,我还是原来的副总裁。

    我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富足。

    我甚至在打算与玲生一个小宝宝。若是男孩就叫华安,若是女孩

  就叫华痕。

    因为,花痕,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

    有一天我收到一封电子邮件。署名是花痕。我几乎是擅抖的用鼠

  标准打开十五岁那时,我爱上了一个小伙子。他与我一起长大,

  也是我的初恋情人。

    他叫华生,可我就是喜欢叫他花生。

    相处了这么些年,我们渐渐长大,直到他说他要走的那天,我才

  知道自己爱得有多深。我是真的舍不得他走,但我会让他走。因为我

  爱他。

    那时我十六,他十八

    他就是你。

    临走的那天,你对我许下许多诺言。到现在我还记得,你说会回

  来娶我的,只要你挣了钱。我一辈子也会记得。

    等了你三年,全无音讯。而那时,我已缀学。而爹妈已为我找好

  了婆家。我只有逃。我不能背叛自己的爱人。我这一生只能给你。绝

  不会有第二个人

    在火车的托运厢里,我躺了整整两个晚上,才到了你说的城市—

  —深圳。可是人海茫茫,我到哪里去找?

    当时,我身上仅剩的十元钱也被偷了。我已走头无路。我不能去

  收容所。怕被潜送回家。还没有找到我的“花生”又怎可以走呢?

    在这儿找一份工作真不容易啊。我没有证件,没有学历。连吃饭

  的钱也没有。一无所有。谁会用我?

    那天晚上,我躺在天桥下,数天上的星星,念着你的名字。数着

  想着就睡着了。

    真的!我不知道自己会睡着,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从来不一个睡。

  我怕黑。我还怕鬼来吃人呢。可我实在很困了。已经几天没睡了。若

  是我知道睡着后会被人强奸,杀了我也不会睡的。因为我的第一次要

  给你。

    可我确实是被强奸了。我没有呼救。因为已被击昏。

    事后,那个男人很惊讶的知道我还是处女。硬是要我跟他走。花

  生你是知道的,我怎会跟别人走?就算死了也不会肯。

    从十四岁起,我就随身带着一把小刀。那是你送给我的,你叫我

  把它藏在裤兜里用来拒绝别的男人。我是听话的。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没想到竟派了上用场

    我刺伤了他,发狂的逃跑。可是自那一刻起。我就已没脸见你。

    后来,我做台,做鸡。被别的男人玩过无数次。我想过死,但是

  不能在没看到你之前死。

    再后来。我有了点钱。也就三百来万吧。虽然不多,但足以让我

  在深圳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过一些散淡的生活。我还想找你。

    那时,我换了个名字。

    叫陈伊。

    真的,我不知道,会在完绝望后再意外遇见你,也就是一年半

  前,我二十五岁。

    我们分离九年之后的一天。而那时你已是一家集团公司的 副总

  裁,有了地位,也有了妻子。

    你喜欢叫我伊,不是吗?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与你一起的

  伊,是你情人的伊,有些象九年前的花痕吗?

    而我也不会再告诉你,我就是花痕。

    因为,与你一起的一年里,是我平生最快乐的日子。为什么要让

  你知道我肮脏的过去。为什么要让你知道,我做过鸡?

    我知足了。

    那天你要与我分手,也是情理之中。看到你微微肿着的脸,就知

  道你当时受了多少 痛。我不忍心再骗你。你还记得吗?有一天我忍

  不住以花痕的身份打电话给你,忍不住就想告诉你这一切。可是你的

  手机忽然断线了。这或许是天意吧。我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一直是我最大愿望。在flower我遇到

  了这个机会,当然不会再失错过。所以我走了。走得不留一点踪影。

    现在让你知道一切,也不算太晚。因为我们毕竟爱过,而我现在

  也依然爱着你。

    我只想作一缕永远留在你心里的花痕,在你的心目中永远纯真,

  永远可爱。毕竟人到了最后,什么也留不住。

    不再打扰你了,我的爱人。

    再见

    爱你

    永远。

                           你的:花痕

                             2000.5

发表评论

访客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