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青春小说《媛池》（连载）
媛池
2004年，这是我在重庆大学的第三个年头。在前两年里我分别只做了一件事：第一年玩传奇（网络游戏）；第二年看小说。刚进大学时我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大学生会挂科；为什么总有许多人过不了英语四级。现在我明白了，因为我自己正是如此。
大一，“传奇”风靡了全国高校，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同学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过。进去前还是英俊潇洒、神采奕奕的帅哥。过了一个月就变成了蓬头垢面、精神萎靡的烟灰。令我费解的是他们的眼睛居然始终闪着光，这应该是一个正在从事某项目研究的科学家才应具有的外形特征。这撩起了我很强的好奇心，于是高举着“推动货币流通”的大旗；高喊着“兄弟们，我来了！”的口号；谨记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佛云，“扑嗵”我也进去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像一个深海潜水员在曼妙神奇的海底世界自由畅快地游弋着，周围的一切使我游目畅怀、心旷神怡。
其间一次妈妈告诉我，报纸上说重大有个学生玩传奇一周没出网吧，挨了学校一个“斩监候”。我妈说他有病，玩游戏可以一周不出网吧。当时我很想告诉她，这已是我连续不断的第35个通宵刚下班，以表达出我比他强悍而无比自豪的思想感情。但又想到我的一个战友这已是第53个通宵便自惭形秽，而且还不知道他有没有下班。
或许再也不会出现“传奇”所创造的传奇了，现在网络游戏太多，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我们仍然应该把这些铭记于心，因为它曾经让我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传奇”所创造的传奇不光是陈天桥的钱和他福布斯大陆排行第三的名次，更重要的事玩家的记录。比如1个月连续通宵30个；再比如1周不出网吧；或者是连续72小时不合眼等等一系列许许多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就像奥克玛空调的广告词：“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玩家所所创造的记录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可以说基本上已经近乎于神。
传奇之后各个高校期末考试成绩都降了，只有陈天桥帐上的数据增了。而我获得了什么？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获得了快乐——一种非常简单、纯粹的快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种极其狭隘的快乐！
大二，我想学习了。我觉得没事的时候应该看看书，我很努力地试了一次。结果我宁愿看中了面目全非脚的秋香姐，也不愿意看课本上星罗棋布的白纸黑字。我不能放弃，首先必须脱离“传奇”，唯一的方法就是转移注意力。那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可以很容易地转移到小说中去，而小说也是书。先用小说过度，再把注意力转到课本上去。这个方法不错，我离成功不远了。“扑嗵”，我进去了，又没出来。
小说的海洋对我来说和“传奇”一样，到处都充满了新奇。因为20岁前我只看过三本小说——一是《花季、雨季》；二是一本什么我忘了，都是曾经的女朋友逼的；三是《第一次亲密接触》，我自己逼自己看的。因为当时全班就只剩我一个人没看了。
室友很羡慕我，因为我一没看过四大名著，二没读过外国文学，三没瞧过金庸、古龙，四没瞅过琼瑶、席娟……他们说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文盲，但他们又羡慕一个文盲。因为一个文盲第一次拿起《倚天屠龙记》的感觉，他们再也无法体会到了，而我可以。
如果说“传奇”满足了我的虚荣心，那么小说便放飞了我的想象力。半年后我已不满足于光看，于是开始写。我投稿到学校里一个叫《北辰》的报社，第一篇文章就发表了，还得了15元的稿费。我很开心，才发现这是我在大学里做的第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于是继续投了一篇，又发了。
一天，一个陌生人到寝室来找我，戴了副眼镜，长得像五四青年。他说他是《北辰》的主编，叫“曲斌”，很欣赏我的文章。说实话我不喜欢文绉绉的男人，特别是长得像五四青年的男人。我问他为什么欣赏我。他说我很率直，我无动于衷；而后又说我很大胆，我感觉不痛不痒；最后他急了：“其实我就是欣赏你够色！”
五秒钟的沉默后，我俩相视而笑，诡秘极了。男人之间要沟通是非常简单的事，就算身无彩凤双飞翼，只要加点颜色说女人立即就心有灵犀一点通。“女人”是男人永恒的话题，相信如来佛和玉皇大帝也是因为戏说观音菩萨而交好的。
我继续看、继续写、继续投，同时也加入了《北辰》。一次报社开会，才纳新进来的两个低年级女生拿着刊有我文章的报纸让我签名，当时我真是受宠若惊。不久在《北辰》十周庆典上，应邀佳宾重庆著名诗人李海洲看了我的文章点名表扬了我一翻。从此以后大家都把我“粉起”，管我叫“重大第一才子”。曲斌说不对，应该叫“重大第一痞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痞子，写的文章就是不折不扣的痞子文章。当时我很失落，我宁愿不当才子也不要当痞子。在《北辰十周年集锦》那本书上，我个人资料里的自我评价这样写道：“如果不写艳情小说，将是小说界一大悲哀。”
不能怪人家，我自己表现出的就是个痞子形象。但我认为自己不是痞子，为什么写些东西这么像痞子？于是我把自己写过的所有文章拿出来看了一遍，都是千篇一律地塑造了一位热情奔放的女主角，然后穿插了许多痞子对白，最后再加上一点情色小事故。不能否认写得很搞笑很有想象力，可以使很多男性读者达到50%的勃起状态。但我为什么要写这些？我问自己。在抽第三根烟时，我找到了答案。绵绵在《糖》里说：“爱情是抽第三根烟时的想象。”——我在憧憬爱情！
在与小说的比较中我发现自己的大学生活是如此枯燥乏味，如此颓废堕落。于是希望自己的生活丰富多彩，曲折离奇，但又事与愿违，于是在小说中去弥补心灵的空虚。那为什么又有这么多人喜欢看我写的痞子文章呢？因为他们的情况与我相同——一群可怜的大学生！
爱情！原来我要的是这个。说到这里我想我有必要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蓬莱旧事”。
我的初恋发生在14岁，那时我帅不帅不好说，反正追我的女生还是有那么几个，其中有几个是操社会的。我想这样下去难逃虎口，不如挂上“价高者得”的牌子让她们自己窝里反去。群雌粥粥，管男人屁事。
一个春光明媚的中午，同班的一位女生把教室里其他所有人都哄了出去，独自留下来与我“单挑”。肥水不流外人田，给她了，之后我们在一起长达两年。
高中头两年有两个女生找过我。有一个声音极美，已经超越了“黄莺出谷，乳燕归巢”达到了“林中凤鸣，百鸟销声”的境界。绝对是台湾0204色情电话服务公司最梦寐以求的话务小姐，因为她不会轻易跳巢，她见光死。
另一个身材绝佳。大家都知道网上有许多用photoshop合成的明星裸照，我想说的是若是要寻找这无头替身，舍她其谁？事实上有时我在怀疑她本身是不是Photoshop的错误产品。
高三，我交了第二个女朋友。我和她的结合有充分的理论依据，有一本叫《两性拼图》的书说：“引擎发不动的男人，处在极端脆弱的境地，道路似乎只剩两条——跳楼或找女人。”
或许我没这么夸张，但也的确够糟糕的了。当时情况是这样：国家规定三级运动员高考加10分，我的百米水平快达到二级水平了，三级证对我来说只是手到擒来的囊中之物。然而考级时我跑到一半肌肉拉伤，功败垂成。
高考10分之差对一个高三学生来说，意味着完全不同的两种命运，我却这样莫名其妙地失去了10分。我很失落，于是开始不停地打星际争霸，结果就被班主任抓了，她对我说：“余池，你是不是想去隔壁的重大，如果是我现在开始绝对不管你了。” 重庆大学在重庆一中的眼里顶多算个鸡肋，但我就是看不管他们这种态度。我正准备发飚，一位来办公室抱本子的女同学不停地向我挤眉弄眼，还把食指放到嘴巴上紧张得不得了，于是我忍了。
后来她不断地鼓励我、开导我，给我了许多关怀。高考成绩下来，我601分。我报考的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收606，如果我考上三级运动员就上了，而事实不是这样。居然被班主任蒙对了，我真的落到了重大。不过如果没有那位女生可能我连重大都考不起，我很感激她，也只是感激。
大一，见过几个网友，其中有个是按摩小姐。她免费为我做了个泰式，我感觉全身骨头像被拆下来又重装上去一样爽翻了。然后我们很默协地回避了接下去将可能发生的事。
大二，体验过一次传说中的 。那天重庆师范大学一个同学班上聚会，她们是女人多男人少，要求我们南水北调、西气东输，换言之“资源共享”。尽管如此男女比例还是相差甚远，10个男的，41个女的。如果平均分配，每个男生可以获得4名女生，那便是左拥右抱、四面春风、八面玲珑。如果运用抽屉原理，那么至少有一位男生可以获得至少5名女生的优厚待遇，那便是俱怀逸兴思壮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蹦迪时，一个女生先和我对舞，然后转身把背投进我的怀中，贴在我胸口上。左手绕着我的脖子，右手缠着我的大腿，身体上下蠕动。在我的记忆中，我身上除了一个地方全都软了……那天晚上，我发现她不仅舞跳得棒，而且PC肌也很强健。金牛座的女人……的确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大三上，我追过一个女生，土木的。土木是B区女生比例最小的学院，大概在1比5左右，在土木80分基本上就是院花?。我一个高中女同学在土木，她们寝室几乎就是院花窝，我追的就是她的室友。那女生是南开过来的，和我们一中是门对门，我想她起码应该给我一些优惠，不料遭她一个三下五除二——Pass。我同学说那女生曾经经历了一次感情挫折，留下了较深的阴影，所以对这个事情比较抗拒。于是我在《北辰》上写了首诗去感动她，名字叫《星月愁》：“阴云幽烟层层厚，冷月孤星黯然忧。清风忽起阴霾散，梦虽排忧醒更愁。”曲斌说我写得太烂，拒绝发表。我说我第一次写诗给点鼓励。于是曲斌勉强挖了一个角把我的诗放进去，结果还是没追到。那个时候我笨头笨脑的，哪个女人喜欢满身文酸臭的男人嘛？
屠格涅夫说：“一个人不论在祈祷什么，他总是祈祷着一个奇迹的降临。任何祷辞都不外都是这样的意思：‘伟大的上帝呵，请使二乘二不等于四吧。’”
2004年3月底，我把头发染成了紫红色，改变一下形象，期盼寻求到一点精彩。两天后，一个同班的女同学说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我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她问我有什么要求，“长发。”我脱口而出。我的梦中情人是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上身穿着隐约可透见其胸罩轮廓的白衬衫；下身穿着可显露赛雪欺霜的玉腿的浅蓝色牛仔短裙；斜坐在浅绿色草坪上玩弄蚂蚁的妙龄少女。如果要我在这个少女的属性上加个计算式，我希望她是：（赵敏+纪嫣然）÷2。这个式子是我总结出的，基本上所有的朋友都顶。但大家同时也知道（赵敏+纪嫣然）÷2=痴人说梦。所以对同学介绍的女朋友，我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无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来者竟是（周惠+苏永康）÷2。如果要问等于什么——五个字“彗星撞地球”。
虽敬谢不敏，但饭必须请。
保风度重要，唯强颜欢笑。
你High、你High！
你捡了便宜还卖乖。
我操、我操！
我受了委屈不敢叫。
形象改变了，果然生活精彩了，修神养气数月，竟被一招击垮。说到这里也许大家有所疑惑，在初中颇为抢手的我为什么到了大学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A、自身原因：一、由于玩网络游戏，长期不良的作息时间导致了内分泌失调，因而出现了青春痘。二、从16岁至今几乎没有再长高过，始终只有171。
先分析问题一。再帅的男人也经不起青春痘的摧残，何况我只是一般帅。痘痘长在脸上也就罢了，如果不是我紧急处理，恐怕就是脸长在痘痘上了。我们可以设想，如果在贝克汉姆的脸上栽上23颗顽皮可爱的青春美丽痘，那么估计英格兰将失去两亿三千万球迷，其中还包括我。
再来问题二。小说是人类理想化的产物，人们的幻想与憧憬全都灌输在里面。小说当中都是俊男美女，作者偶尔也会变个花样，让男人主角长得不帅。但是，他绝不敢让男主角长得不高。
B、客观原因：重庆市男女比例是116比100，而重庆大学B区的男女比例为3比1，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B区主要是建筑方面的专业，女生对建筑感兴趣的本来就不多，而且女生学这个也不科学，最终导致了B区的阳盛阴衰。众所周知美女最多的系是：艺术、贸法、英语，而这些系几乎全部在A区，只有英语系的一小部分被分配给了B区。这简直就是沙漠中唯一一片绿洲，是B区绝对的重点保护对象。她们犹如众星捧月般高高在上，而下面则是一群如饥似渴、嗷嗷待哺的饥狼饿虎。整个B区女生数量本来就不多，况且质量也不好，而更令人伤心的是：还不时有女生因为宫外孕被学校开除；因煤气中毒而香销玉殒；最上佳的品种被大老板以金迷纸醉的卑鄙手段强行夺走。余乃问天：“剩之为何物？”
余曰：“三女人行，必有一丑，而B区几乎是个个都丑。”
余又曰：“三男人行，必有一色，而B区几乎是个个都色。”
（“余”一语双关，既代“我”也代“余池”。因为这句话不是孔子说的，不能叫“子曰”；也没听其他人说过，不能叫“什么什么曰”。我认为是自己改造发明的，因此美其名曰“余曰”。）
大一一位教思想道德的老师说过一则“四草理论”：“大一，兔子不吃窝边草；大二，好马不吃回头草；大三，疾风食劲草；大四，天涯何处无芳草。”而在这无间地狱，哪管什么窝边草、回头草、劲草、芳草，大家只求残羹冷炙，却仍不可得。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哪里比得上“B区之苦”。
进B区时，就看到课桌上这样写道：“不在无聊中恋爱，就在无聊中变态。”如果真是这样，那么B区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便是群魔乱舞、无处不在。余不愿随波逐流，唯有修气养神，排除杂念，继续潜水，力求古井不波。
百合花
正如普鲁斯特式的似水流年。我躺在河底，眼看潺潺的流水、粼粼的波光、落叶、浮木、空玻璃瓶，一样一样从身上流过去。直到一朵百合花的出现，我才渐渐浮出水面……
并不是像刘德华在《续集》中唱的那样：“很难相信我会在这里遇见你。”也不是像喻可欣在书中写的那样：“我和他相遇在星空。”我和女主角的见面不是激情的碰撞，也不是浪漫的邂逅。其实生活本来就是平凡的，但也因平凡而动人。
4月1日，曲斌兼职主编的《流行校园》杂志第一期两万册出版。上面有我一篇叫《踢出一个野蛮女友》的文章，讲的是我踢足球时踢晕了个美女，然后把她抱去校医院，然后等她醒来，然后和她聊天，然后发生了一点淫荡小故事。
4月2日下午，羽毛球场，风和日丽。我喜欢打羽毛球，柔中带刚，柔时很舒缓，刚时很发泄。B区学生的运动大概可以分为四项：足球、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由于先天不足，我从不接触篮球，其它三样都还凑合。但觉得足球学生打不出观赏性，乒乓球太孩子气，所以最近主攻羽毛球。
五点钟左右，王皎叫住我，她是我们班上一个兄弟的女朋友。大四、成都人、为人耿直、重感情、英语系，即前面提到的沙漠中的绿洲。因为她比较前卫，外形比较“港”，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十三姐”。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位美女，不是那种通过了ISO9001国际质量体系认证的赝品美女，而着另一翻风味——长得有点像洞天福地、空山去雨、雾中邂逅的玉女仙姝。她头发不长，本人虽偏爱长发，但不得不承认她是我见过短发女人中的精品。桃花面、柳叶眉、迷离眼，皮肤细腻雪白。我最喜欢她粉红色的嘴唇，非娇艳欲滴，但看起来就香喷喷的，像才出炉的梅花糕，让人产生迫不及待想飞奔上去咬一口的冲动。上身白色线织T-shirt，下身深色紧身牛仔裤，曲线一级棒，就像贝克汉姆发出的任意球。整体感觉像一朵幽雅的百合花，秀美靓丽，清爽怡人。
十三姐朝我递了个眼神，我才想起上午她说她们寝室的女生看了我的文章颇为欣赏，其中一人有意认识一下，估计就是这位美女了。困惑，这么白白净净的乖女娃娃怎会喜欢我的污秽文章？
“这是张媛媛，这是余池。”十三姐要言不烦，做了个最简单的介绍。但也可以看出十三姐细心懂事，先介绍女生是起码的礼貌。并且她粗中有细，介绍时带了两种手势和两种神态。闻弦歌，知雅意，我不是木瓜之辈，十三姐有意牵红线。
“我拜读过你文章，真的不错。”张媛媛玉容解冻，嫣然一笑，寒似玄冰的眼眸瞬间澄如秋水。
我这边不波古井又起波澜，由于近香情怯，举手投足都有些虎头虎脑。立即收摄心神，强装腼腆君子，挽回尴尬局面。我歪嘴一笑，表示“小生这厢有礼了”。然后谦虚了几句，她又粉起粉起弹回两句，最后说不打扰我打球和十三姐飘然而去。
一起打球的同学熙熙攘攘了一阵，说什么“郎才女貌”，一会又变成“前突后翘”，我说：“你们还真压韵。”
过了一阵，十三姐的男朋友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郭威把我叫走。他告诉我张媛媛才和男朋友分手，现在是小姑独处，独守空闺，要我展开攻势，穷追猛打。然后又分析了局势，说她是大四的，没课上，没事做，空虚无聊。做朋友也好做玩伴也好，出师有名，再步步为营，争取登堂入室。至少她现在对我感兴趣，再加上十三姐在寝室吹吹枕边风，大家来个里应外合，双管齐下。我又是重庆本地人，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比较方便。综上所述，我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前途一片光明。接着他又说，等会儿我们去科学会堂看电影，十三姐已经成功说服了她。路已经铺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要我立马洗澡换衣服准备出动。
事情突如其来，令我好生慌乱。十三夫妇待我义薄云天，待八字落撇定结草衔环，涌泉相报。21岁了，管它三七二十一，托身白刃里，杀入红尘中，口号为NIKE的“Just do it！”——就做她。
路上四人走在一排，我和郭威分居两侧，中间两位对号入座。这个阵型不是随便摆的，我很感动，郭威为我把什么都想到了。他是篮球高手，身高186，而我只有1.1，他很自觉地走在离我最远的地方，给我留足了面子。路过操场时，他又出奇地闭口不说打篮球的人，而是朝另一边足球场上嘻嘻哈哈，指指点点。说谁谁谁技术没我好，速度没我快，更夸张地还说长得没我帅。话音刚落，十三姐你方唱罢我登场又来个夫唱妇随。两个唱双簧的配合天衣无缝，还越唱越带劲儿，倒还有点童心未泯。张媛媛当然也看出了其中玄机，忍不住“扑哧”一笑，娇躯微颤，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忽而眼神飘到我这边来，四目相对……美目流盼，桃脸生晕，转而马上轻垂螓首，抿嘴回避。流露出一半儿含羞，一半儿含笑的动人风情。我魂魄立即出壳，飘至九霄云外，无影无踪。
到了科学会堂，郭威抢着买了票，我便很自觉地去买了些零食。很具有戏剧性的是，我们看的电影叫《忘不了》。这个我看过的，是古天乐、刘青云、张柏芝主演的爱情故事，主旨是：弃而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要把握今天，珍惜眼前人。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不就是那所谓的眼前人吗？
昏暗的厅堂中，屏幕的荧光投洒在张媛媛的脸庞上，侧面的轮廓在光线的变化下忽明忽暗，鼻、唇的曲线犹如山川灵动般秀美。眼睛异光闪烁，变化莫测，那瞳仁深处黑漆漆、浓重重的液体旋转出不可思议的图形。我立即被一种无形的磁场所打动，仿佛一块玉石掉入心湖，却又不起一层涟漪。精神跟随玉石缓缓下降，交融一体，越沉越深，最终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心灵海洋。一切都好象平息的时候，一泓暖流蔓延开来，浸至全身……望着这仿似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伊人，我莫名其妙地肃然起敬，默然心恬。
寝室很安静，大家都在看书，因为第二天要考计算机三级。我进来后，室友们都纷纷偷望我一眼，神情诡秘得很，我估计他们要发飚了。
“成了没有？”
沉默。
“问你成了没有？”
沉默。
“耍酷嗦，说句话噻。”
还是沉默。
于是几爷子叽叽歪歪，七嘴八舌说开了。“完球了，中邪了。”……“有可能。”……“是不是洗白老嘛，不要闷在心里嘛。”……“我晕，你就不会委婉点？”……“日妈女人个嘛，好大回事哦，有必要恁个委婉吗？”……“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想当年你娃自己是啷个的，忘了嗦。”……“哈哈、嘿嘿、呵呵、嘻嘻。”……“算了，我们说有屁用，要问当事人。”
“才子，啷个老？”
“没啷个。”
“洗白老呀？”
“没有。”
“成了？”
“也没有。”
“还是可以噻，此情可待，感觉如何嘛？”
“没感觉吗？”
“有，还有点强烈，反正有点不一样。”
“那就好噻。对了，咪咪大不大？”
“没注意。”
“喝你们二爸没吃过烧腊，你看女人第一眼就看胸，居然说没注意！”
“真的没注意，所以我才是感觉有点不一样噻。”
“你娃真的中邪老。”
“我也觉得有点，我感觉她很神圣！”
“晕，懂了。哦，不，没懂。神圣？算了，睡觉。”
深夜，未眠，脑海中始终浮现着她荧光下的灵秀轮廓。阳台外星月同眠，安静极了，就只剩我一个人睡不着。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于是默念咒语：“当思美女，身藏脓血，百年之后，化为白骨……”念着念着，又想纵然她冰肌化去，剩之也为玉骨，怎能用“白骨”敷衍？哎，真他妈的是中邪了。
次日，计算机等级考试，以我们的一句口头禅就是：“一切尽在掌握，完全没得压力。”高高兴兴提前交卷，暗想如果有些事情也像计算机三级这般顺利就舒畅了。
4月4日，清明前夕，星期天，一家子去上坟。才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离去的人，这都是第三个年头了。记得一则佛经：
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
师曰：“近前来，近前来。”
僧近前，师曰：“会么？”
“不会。”
师曰：“电光火石，已经尘劫。”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在消极时，真是会觉得一切都来如流水逝如风，不只何处来何处终。
我不信迷信，把烧香拜佛看作一种风俗，拜长辈祖宗则是一种尊敬。但我只上香烧钱行注目礼，绝不下跪磕头，心里也绝不默念什么保佑祝福祈祷。我从没这样做过，也没想过以后会做，而当时我做了。
我是这样做的：“地上爬的、地底钻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外天空遨游的、黑洞挣扎的、异次元空间漂浮的所有妖魔鬼怪、诸神大仙。包括中国的僵尸、英国的吸血鬼、埃及的木乃伊。不管是男的女的人妖的，公的母的公母同体的；不管投了胎的、没投胎的、正在投胎的，全部给老子听命！全部集中在我外公，包括我们家在下面混的三姑六婆、六叔十二伯的领导下。金木水火土，日月星风沙雨雪，各显神通，集中火力向张媛媛发飚、飚、飚！！！”
不由想起了《指环王3》里，人类王子高举王者之剑招集灵魂战士，摧枯拉朽扫平魔军时那股君令天下的英雄豪气。
“余池，余池，在干啥子？跪了这么久了，起来，让弟弟拜一下。”
是我妈，对她的表情我并不感到奇怪，她绝对是第一次看见我跪拜。她倒是不问原因我才感到奇怪呢。哎呀，要是她问我，我怎么回答呢，还没有准备呢。
“幺儿，妈妈问你，你是不是有啥子事情哦。你从来都没跪过，今天一跪就是这么久。”
“没事，昨天考了计算机三级，我想外公他们保佑我顺利过关。”
“嗯，幺儿乖！”
准备工作就绪，打铁趁热，给张媛媛发了条短信，我这样写道：“媛姐，朋友也好男朋友也好，愿不愿意让我陪伴你平平淡淡、快快乐乐度过你大学期间的最后三个月。不需要你投入多少感情，也不用做任何承诺。”“媛姐”这个称呼不是我的初衷，也许是对她过于神往，情不自禁就这样写了。后来他们评价说我把姿态放得太低了，而且整条短信无比垃圾。
大概过了十分钟她才回，我想她也许是在思考吧，后来才知道她是笑了十分钟。而这十分钟把我折磨惨了，简直是坐不是站不是，猪不是狗不是。运了一口气，打开一看：“有空一起玩吧。”
我倒！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光是我在热，她那边又不热。我太急于求成了，还好没有出师未捷身先死，至少她没拒绝。
隔了一会儿她又发来一条：“想问一下，我给你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百合花，清幽淡雅，体静仪闲，不媚不妖。予人圣洁之感，不敢有污浊之想，唯有相敬如宾，齐眉举案。”后来他们又评价说，这一段是极品垃圾。说来也是，我自己讨厌文绉绉的男人，自己却就是个文绉绉的男人，这也印证了某人的一句话：“我所批判的我所讽刺的，却常常发生在自己身上。”美国电影协会主瓦伦说得更妙：“当你伸出两个手指谴责别人时，余下的三个指头是对着自己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对自己的表现洋洋得意。这条短信是我事先准备好了的，另外还有关于“为什么要喜欢她”、“对爱情的看法”、“只剩三个月没必要在一起”等等一系列问题的答复我都存在手机的“快速记事”里。要想运筹帷幄、以逸待劳必须未雨绸缪。以前的女朋友说，回答女人的问题，男人如果考虑超过了三秒钟就表示不诚恳或者心里有鬼。虽然是发短信，但也不能超过三分钟吧，所以投机是很有必要的。两分钟后，她回复了一个字“哦”。那就是不想再聊了，我也只好识趣。
第二天，十三姐代表张媛媛来会我，她说张媛媛觉得我太直了，有点尴尬。又说可以做朋友，但不想涉及太深，同样叫我别太认真了，免得受到伤害。张媛媛的话带完了，接下来是十三姐自己的话。首先她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翻，说我脑壳有胞，没事叫什么“媛姐”，还把自己搞得像很有文化的样子。然后鼓励我继续努力，她说：“女人和男人是站在同一个天平上的。只是女人善于守望，男人就应该主动。”
“嗯，这个老师教过，叫人的第四性特征，男人主动女人被动。”
十三姐横了我一眼道：“废话多，听到。她现在对你确实有点意思，但你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细水长流。还有个情况，她喜欢一个人，但是人家不接受，昨天还哭了一场。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可以试着安慰她一下。”
“不会哟，她可能被拒绝呀？”
“不爽了吧，哈哈。”十三姐笑安逸了，继续道：“都是张广搞出来的，就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张媛媛叫张广陪她上自习，陪她逛街，张广不去就叫个老乡陪张媛媛，久而久之就……”
“我晕哦，我想冒昧地问一句，那个事情要不要陪？”
“你怎么总是这么庸俗，你千万不要在张媛媛面前表现出这一面哟。”
“我庸俗但是不笨噻，嘿嘿。话说回来，那个老乡也不一定不喜欢张媛媛，也许是碍于张广的关系。朋友妻不可欺，尽管分手了，还是不好接受。”
“这个不知道，反正你自己干好分内工作就行了。下午约她出去玩吧，我会继续观察情况，随时向你汇报。女人帮男人追女人，天下还有比这个更科学的事吗？真好玩，呵呵！”
“谢谢，大嗯大德永世不忘。”
回到寝室给张媛媛发了条短信，约她下午出来耍，结果不幸被拒绝，理由是她要去跳操。我死缠说陪她一起去，她说她失恋了，想一个人静静。我说开导她，她回复道：“别烦我！”
我手机上的问候语一直都是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是我最喜欢的诗句，保存了半年了。对这句话有些见解，但没什么体会，毅然删掉，换成了“吹绉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失恋个嘛，老子也会。
晚上，大家去校医院看望一个发高烧的同学，据说烧到了40度，头都烧晕了。一看到这么多同学来看她，她高兴极了。特别是看到我，那是无比感动。因为以前打传奇时给班上女同学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她们都说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只要有我出席的场合，那一定是相当重大。
其实我真心诚意来看望她占一半的因素，另外一半是因为张媛媛跳操的地方就在校医院背后，我感觉离她很近心头就比较舒适。
大家聊得正酣畅，我的手机响了，音乐是“卡农”。瞬间的痉挛后，我蹑手蹑脚地跑到病房外，是张大小姐打来的！MOTO720的铃声无比垃圾，我专门下了首“卡农”附在张媛媛的号码上。
她约我见面，我一溜烟就到了。她还是那身白色装束，可能是因为才跳完操，香汗微沁，面色红润。虽有些杈横鬓乱，但倒显得神采奕奕，看不出有什么失恋的感觉。
“怎么这么快？”她有些惊讶。
“我从寝室跑过来的。”我脸不红，心不跳。
“也不会这么快吧。”
这正中我下怀，于是借题发挥，吹嘘我是百米短跑二级运动员，反正哪壶开就提哪壶。第一次感觉她像仙女，这次还是仙女，不过已经下凡，亲切多了。古人云：“只羡鸳鸯不羡仙。”当仙女一点也不科学。“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人家神仙还后悔当神仙，在上面不能拍拖，一心想下凡。想着又觉得不对，我怎么怪起人家张媛媛来了，真是莫名其妙。话说回来，上次是仙女，这回已经下凡。如果下次可以把她感觉成俗肉，我离成功就不远了。其实归根结底，前几天是信心不足，这回她主动找我，把我的信心提了起来，感觉自然不一样了。另外很特别的是她说普通话，自然我也要说普通话，我从没用普通话勾对过，我觉得好浪漫啊。
我们就近去偏门吃罐罐饭。聊着聊着我已经很自然地把她那包跳操的衣服拿过来代劳了，我想这种殷勤是最基本的，也是开始阶段为数不多可寻的，所以必须见一针插一缝。
坐下后我去买了两杯饮料。既然她操都可以跳，应该没到经期，于是要的两杯冰的。另外我认为女生不喜欢有色素的饮料，所以一杯可乐一杯七喜了。她却选的可乐，看来女人不能一概而论，以偏盖全固然不行，以全盖偏的错也不能犯。
吃罢，回校闲游，于操场边坐定。不是我不懂浪漫，找了操场边这种烂地方，而是B区压根就没有花前月下的杨柳岸。
垫坐的纸是她铺的，我想铺纸不光是为了铺纸，应该还有限定距离的作用，女人铺多远男人就得坐多远。从这个细节来看，她对我没什么戒心。坐下后，胳膊间一手掌厚的距离，偶尔也会有衣杉的接触。保持一段礼貌距离的同时也不太过回避，此乃铺纸高手也。
茫茫苍穹，风轻云淡，除月亮外只有一颗星星。上面冷月孤星遥相望，下面善男信女有点紧张。
“真希望两个人坐在一起，仰望天空，数星星看月亮，什么话都不用说，那种感觉太好了。”她软语温存，款款而言。像冰心姐姐说的那样“满蕴着温柔，微带着忧愁。”
不过我倒觉得她有点发神经，明明就和我坐在一起，天上也有星星月亮，确实什么话都没说，干嘛还“真希望”，妈的装处还是当我不存在？静下心来想一想，应该是这样的：她说的那个人是她喜欢的人。虽然我和她坐在一起，但是她暂时还不喜欢我。虽然这个很正常，但是还是有点郁闷。
“怎么不说话？”她问。
“你不是说只看着什么都不说？”
“呵呵，你真乖，还是说点什么吧。”燕婉之音带着清幽体香，她以一个曼妙随意的仙资美态，婀娜侧身，娉婷转头与我四目相对，随之甜甜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在她白衣的衬托下，一切都感觉是素以为兮。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还不回帖，那真的是禽兽不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看到天上的星星随便找了个话题。
“希腊传说中，女神伊西斯升天后化为了处女星座。当时她留下了一滴眼泪，你猜这滴眼泪化为了什么？”
她眼珠带动一汪秋水，溜地正转270度，又反转360度后，挑视于我。珍珠贝齿轻咬樱桃红唇，一副似啧非啧的样子。余曰：“发飚美女最动人。”那老子就等你发飚。
“处女膜。”她出其不意，来了招以敌制敌。
“错了，是银河。”我用的是三十六计之廿七——假痴不颠。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雷屯也。
“虚伪。”
“其实我也觉得应该是处女膜，但答案就是银河。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怪希腊神话编得烂。”
“那你来谈谈处女。”她直言不讳。
“女人七品，女孩是半成品，少妇是上品，鸡婆是公共品，靓女是艺术品，老婆是日常用品，情妇是补品，处女则是极品。极品虽好，但物极必有反，阳春白雪，和者必寡。不如进化为上品，减轻压力。予公予私，予人予己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我是什么品？”她问道。
呀哟，乖乖这道题好难啦，彻底把我考住了。管她的，人死不过头点地，脑壳掉了碗儿大个疤，随便发挥了。“你是天品。”
“什么是天品？”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这下把她说笑了，既而又收敛声色继续问道：“怎么看待性与爱？”
“有爱必定应该有性，但它的逆命题、否命题、逆否命题均不成立。逆命题：有性必定应该有爱。反例：嫖妓；否命题：没有爱必定应该没有性。反例：嫖妓；逆否命题：没有性必定应该没有爱。反例：我对你……”
……沉默……
“晚了，送我回寝室吧。”
“哦。”
年少轻狂，血气方刚，怎么自己就这么沉不住气。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深夜，未眠。妈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要死了。
衬衫理论
4月8日，星期四。上午计算机上机课。进机房必须套上脚套，一位同学迟到了，匆忙间直接冲了进来，老师忙叫道：“干啥子，套子都没带就进来了。”随之下面一片哗然。这个老师20多岁，女，心理素质不大好。大家一闹，她反应过来，一张脸马上就羞红了。过了一会儿居然芳踪无迹，估计是躲起来不敢见人了。我大摇大摆走出机房，对，我早退，因为我约了张媛媛吃饭。须知狂客，拼死为红颜，早退算个啥。”
她穿了件白衬衫，戴了条水晶项链。领口两颗扣子没扣，仙气就是从那里往外冒。李雯说：“有些女人再是穿的暴露也不性感，而有些女人只要穿一件白衬衫就非常性感。”我想张媛媛就属于那后者。
我也是穿的衬衫，米色欧版。《调情如酒》里说：“男人说没有衣裳穿了，是没有干净衣裳了；而女人说没有衣裳了，是指没有新衣裳了。女人的衣橱里永远少了一套衣裳，女人心中的男人总是不够十全十美。在女人的理想中，男人应该如衣裳常看常新，可以随四季阴暗心情沉浮变换出不同的样子来。所以，男人要想握住女人的芳心就得如衣裳一样拥有多套路数，多种风情。”作者是个女人，姑且相信她。但是要我们男人变来变去，我们还算男人吗？于是我总结了一条万变不离其宗的“衬衫理论”。
我喜欢穿衬衫，因为衬衫可以穿出许多种不同的风格。一共六颗扣子，做绅士扣五颗，做傻逼全扣上，想当流氓全都不扣，当浪子扣两颗，赶时尚还可以故意扣错位。我一般顶上两颗不扣，和张媛媛不谋而合，可谓英雄美女所见略同。古人云：“风流蕴藉。”意思是风流潇洒且含蓄有致，此乃“极品男人”。这种男人介于绅士与浪子之间，在其黄金分割0、618处，偏向绅士。绅士扣五颗，浪子扣两颗，相差三颗，要接近0、618，只能取2/3。所以把绅士的五颗扣子再解开一颗便是男人中的男人。这个扣法还很适合见网友，见到美眉再解开一颗进行性暗示，见到恐龙马上扣上一颗进行自我保护。总之穿衬衫可以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我如此用心良苦，是因为我在酝酿一件事情。“10和11号我们班要去金刀峡玩，陪我一起去吧。”我对她说。我估计她不会答应，人家说追梦要经历100次失败，我还差得远，但我想万一我就直接飞跃到大家所谓的101次了呢？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嘛。
“哦，王皎已经和我说过了，但是张广他们班也是10和11号去金刀峡，我还是不去了。”
“没事，如果狭路相逢就决战一线天。”
“你以为是西门吹雪大战夜孤城，别开傻玩笑。”
“说实话，我觉得古人很有品位。为女人生死决战，看似很幼稚很可笑，但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最好是你英勇负伤，然后有位美女跑来扶你，是不是？”
“嘿嘿，最好那位美女就是你。”
“想得美，我才不扶你。”
不好意思太为难她，金刀峡的事就此作罢。
晚上，她发短信问我有不有“东京爱情故事”的CD。我没有，但是同学有，可以借花献佛。考虑了一下，干脆来个将计就计，于是回了条短信道：“没有，这样吧，明天我去买一张送给你，你回赠我一根带在脖子上的玩意儿。我许多年没带过了，意愿比较强烈，可以吗？”
校运会
次日，校运会。张媛媛她们寝室一大早就跑到A区看开幕式，真是积极。可能看这个的只有大一和大四的，大一的是看新鲜，大四是看无聊。本来学院叫我去跑20×80接力赛，我不去。学院那个学生会的小样儿问我为什么，我说：“老子丢不起这个脸。”
想当年在高中，运动会我从不主动报名，都是班长直接往上面写：“余池，100、200、4×100、20×80。”到大学把我弄去也凑数。我承认自己没有入选的人跑得快，但入选的是些什么人，基本都是从其他学校找来的体尖，给50的小费，拿个奖为学院涨面子。这样的运动会毫无参与的价值，连观看都没有必要。
我们在A区大门见面，她还是穿的襟口泄香的白衬衫。
“开幕式过后是一场足球比赛，重大对川大，上半场重大0比1落后，中场休息我就走了，估计重大要丢脸了。”她边走边说。
我说：“最终比分是1比1。”
“为什么啊？”
“像这种友谊赛是踢给观众看的。昨天重大和川大两队队员、教练再加几个老板凳。公费搓了一顿。首先老板凳致辞：‘我谨代表重庆大学全体师生，热烈欢迎川大师生的到来……希望明天的比赛大家踢出水平，踢出风格，踢出友谊……’哗啦、哗啦，鼓掌。然后川大代表回帖：‘感谢重庆大学全体师生，特别是几位领导的热情接待。预祝重庆大学春季运动会圆满成功！’哗啦、哗啦，鼓掌。干完杯，老板凳分别向两队教练说了几句悄悄话，而后教练向队员面授机宜：‘明天的比赛只准平，至于怎么平，平成几比几，你们自己沟通。’接着老板凳和教练粉墨谢场，专车送至玉清池。人认了，词也说了，该养养神了。剩下的二十多位队员立马叫上十箱啤酒，川大队长发言道：‘你们重大的妹子就是巴实。’重大队长答道：‘队长你喝醉了，来杯茶，重大是出了名的侏罗纪。’然后二十多个人叽叽歪歪、麻麻杂杂闹了三个小时，最后两堆烂泥五颜六色、七荤八素地分道扬镳。而玉清池那面已经渐入佳境。今天上场前，双方队员在更衣室商量了一会儿，队长发言：‘昨天喝多了，打个1比1就算了。’话音刚落，哗啦、哗啦，鼓掌……
“你怎么知道？”张媛媛问。
“我猜的。”我说。
“晕，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怪不得他们管你叫才子。”
“嘿嘿，过奖了。”
“不过你有点愤世嫉俗哦。”
“我是就事论事，上级划定标准，中级传达思想，下级变卖劳力。老板凳是上级，教练是中级，队员是下级。上级需要做的是：认认人，学学词，养养神；中级必须做的是：万事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下级不得不做的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
“那我们是哪一级？”她问。
“你是上级，我是下级。”我嬉笑答道。
“鬼扯！”
“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