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陈添维诗选

陈添维诗选

  《由于做梦剩下气泡》

  由于做梦剩下气泡 ,他更轻

  他剪布帘,折叠放在背脊的心

  进入离开树林。

  敲落一块皮肤阁楼上

  更暗的夜晚悄悄运行那些失去月光的人

  他们惊起,说话重复被潮湿膨胀的躯体

  他藏好影子,聋哑

  在雪上倾斜

  由于一次不小心的探视,他害怕阁门

  打开又关上,受制于一把不变的钥匙

  他着帐顶,练习一只蝙蝠的飞行

  且不呼吸,杀掉人影

  他看见他们沉下地面

  只能在一片圆上静止,因为缺乏企图

  又被驱赶。而他拿出一些经脉

  企图制造更多的梦

  在更多的气泡中磨损他们,他们的白日和夜的交更

  《后来

  后来人们失去了所有的

  他们拉长声音

  如果你不滑动

  就变脸,等于是折断一把尺子

  上面,更多的挑花?不响动

  人们由二化成三

  喝酒,吞下彼此的茧

  过于明亮

  这灯,他们说开、开

  而你的心脏浸在雨幕里

  他们笑

  你说笑什么,再来

  又一次放进变冷的心

  准备降落

  如果你御下桃花

  剑就散落,不被人惦记

  他们旋转一个世界

  建构它,又吃它、它的肋骨

  进化着,一切都很巧妙

  人们在树下相互打量

  后来坐车远去

  《雨季》

  我落下去

  爬过来

  打一个干透的人

  吃面,说日子美丽

  树皮在这季节长厚

  我开花

  像病人的架子

  走几步

  月亮出声

  雨季

  荷花泽变泥泞

  我手挽青果

  飘来飘去

  深色的流在脸上

  浅的是我

  《夜晚》

    女人和猫睡在那里,在黑夜

    比你的灯光更亮

    包裹着你和窗前植物的是什么:药物,痛,耳环

    还是你向人们脸上伸出的两根手指

    ——这样的热和凉意的交替,这样的盛开方式,这样的能量放射

    这样让你感到自己的不统一类似爱,激动,慰安等事物

    没有让爬过身上的敌人走近花盆夏天

    是的,它使所有切开

    接着颓败。猫就是这样

    小心翼翼行走在屋檐

    你知道那火实实在在,不是从眼睛或心脏开始烧的

    不是你脑袋里的构想和幻觉,火腾热了你的肌肤

    在火中,怎么样交出自己的不安、矛盾、且裹紧的自我?

    白云是白的但是假如我不将它想成是白的那么它还是白的么?

    女人们乳颤动,她们表达自己情欲的各种小手势、小表情

    猫会随时捕捉并作出反应。玫瑰花在盛开

    药物在盛开,痛和耳环也在盛开

    在她们浓密的头发里,休息着各种侵略的活物

    摆弄饰的时候她们和他们一样

    露出难看的愚拙,他们在暗夜里

    除了绝对的泥,有给你任何东西

    当你拒绝,走到窗前

    就能看见那盆植物因没受到任何惊吓

    而睡的安安静静

  《第二天》

    在城里他们套上的谜语,发霉

    第二日

    许多人惊恐

    并彼此怀疑

    这样下去会不会碰触,暗中幽浮的东西

    细小的物件:镜子,玉,女人的头发等

    一连三次,他们停步拿出惊讶

    却听不到任何响声

    《桃》

    铁链只能这样缠绕着:从上至下

    或者从左到右。假如睁开眼

    铁链就会发出旋律:两脚站直,两脚站直

    可是路过的人只能跳起来且行走

    阳光这时候连成一片,粘在那些叶尖上

    女人化了妆,看起来美好,开门

    走到那些汽车中间去。叫一辆停住

    用铁链威吓司机:让他把手放在车顶上

    众人只能默默无声,有几个好事者,琢磨

    知道了司机跳动的心脏和汽车外壳的脆弱

    女人现在微笑,从她眼睛里闪出光

    拣定几个轻捷的人从光里出去

    带上女人,注意把铁链和司机留在原位

    《乐事》

    我的刀能砍败各种离奇的风——

    湿风,寒风,伤风等

    仇人,坏人,小人变形人等

    在我面前一定俯首要拜,然而不许

    柳条不许太过青,鲜花也不许太过红

    所有的事都不可偏向一端

    一端,就是异端

    就像我的刀如果太锋利,那么就

    砍不动任何东西。砍风也不能——砍树?

    砍树更加让人绝望,因为树不招风

    它就是死树,砍死树很丢脸

    目前来讲,这把刀还不错

    能穿行空气的缝隙里

    我和风搏斗之际,头顶多次发光并看见神

    他笑起来脸皮很皱

    像我儿时见过的所有快死的老人

    假如不是风把我的刀缠的密密实实

    我就可以对他说:坐下来舒服一点

    不可以认为:一个人的熟睡就是对自己的

    忘却,就像不可以认为当他梦醒,一定是太热的缘故

    当你静坐的时候

    不要仅仅去数自己心跳频率最好就是亮出小刀,当成一面镜子

    把它递给对面的女人,对她说如果她在镜子里看见的东西是好的

    那么她就是好的——美好的东西有相同的气味

    完全靠鼻子来确定东西,不是什么坏事,至少

    不会坏到哪里去。能让人放松的气味,就是好的气味

    像是所有颜色不过为了引人注意一样。而且当半空中漂浮的东西

    撞进你嗅觉时,你可能一点准备也没有

    不过不要惊慌——其对它感到紧张,不如愉快接受

    接下来你要考虑的仅仅是,你能否同样散发出同样的气息

    让她同样感受

    有一点是明确的:无所畏惧就是无所不能

    这句话看上去虽然很傻(实际上,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地方

    但起码在心理上起战术的作用。善于运用自己的能量

    你越来越确定自己魔术师的属性的时候

    你越来越能感受到催眠别人的美好的时候

    在这个蒸腾人的季节,就是你有点起色的时候

    《当我穿衣

    当我穿衣

    手碰到了脑袋

    如果这样生出了兔子

    兔子一定

    是有狼尾巴

    当我扒在桌面

    一次又一次

    对着湖水念诗

    不必惊慌

    我没有杀人

    没有去偷朋友的妻子

    也没有崇拜偶像

    我想不过是头热

    想散热

    散的过急就把别人吓着了

    当我唱歌

    一人穿红色衣服跑到我门前

    就能把我吓个半死

    我唱甜蜜的珍妮

    交出心并让事物回转

    可我没听众

    站在一面镜子前

    兔子跑过来

    说你呀真是要改改形象

    这样下去,错失机会

    我说也未必

    还有我得提醒

    闲着的时候不要在我头发间转来转去

    弄得我外表乱糟糟

    当我不照镜子

    我也不能修胡子

    胡子其实是相当阴险

    相当无耻的东西

    所以才去修理它

    就像一个人太坏了

    我们才说要去修理修理这个人

    当我穿好衣

    手安安静静抱在胸前

    那么不要向我说预言

    因为旁边同时有柳树

    有飞进来的甲虫、夜半的灯光

    在预言中的人们

    从不在乎你说的是什么

  《墙》

    混着各种粘稠

    雨打落午后灰尘。如果人们进洞

    熄灭自己,洞壁就变冷;洞里

    伸出枝叶

    冒烟的酒徒被包围

    一整夜没有梦,他

    在狭短之中,看见一个人手持玻璃棍棒

    旋转,笑,并接通雨水的心

    在一幅画上运动

    人们倾斜手臂,湿气很重

    有非洲鱼在手上滑行

    吐丝和发光,映黒炉子

    那里面的细物

    是链条、是他弯曲的朋友

    因为一切很微弱

    他钻出来

    从左边从稀有的头顶

    从困的花朵

    被带的很远,更远了

    在远方他只读给自己一个故事

    拿袋子旅行的人吃掉袋子

    变魔法

    把棍子看成桥,之后过河

  《妻子》

    在这里降落我的妻子

    短小的尾巴,她扎成衣裙

    爬上楼

    她对着青铜镜子说——

    很久以前,人们饲养一些水珠

    为了更轻便

    他们在河两岸放了嫩芽

    如果一旦失去水分,像夹在书中的叶子

    风还能吹升它

    且可以象征它们为羽毛

    很久以前,松鼠成群

    跳进水里

    小水潭收集它们

    我曾经滑过那里,湖面与我交谈:

     某些时刻,影子生影子

     而巨蛇生我

     而强盗生我

     而药物生我

     而我善于失重

     某些时刻,我吃掉自己

    这时妻子靠近窗台

    看上去透明了一点。她捡起一地轻纱,

    埋掉尾音,对镜子说——

    很久以前,人们建房子

    挂风铃

    房檐上留有我的小脚印、凌乱的小羽毛

    夜里倒挂和不睡眠的我

    站在橱窗前

    看你在里边摆出一圈又一圈的花环

    06.6.01

    《半夜》

    我刚刚回来时门没关紧

    我的胳膊很软了但容易打开

    我带来两只发胖的松鼠

    用衣服包着,像旧报纸裹着面包

    不要紧现在的感觉还很清晰

    可以看到对面墙上一枚钉子,生锈了

    水缸松动了,说明在我出去的时间

    房子一直固定的姿势持续

    刀片放在水池边、眉毛落过了、时钟走了完整的一圈

    电视里的女人松开衣扣

    我觉得灯光有点暗

    也可能是房间的布景太凌乱了

    窗外两个孩子在等着追逐他们的第三个孩子

    他们的脚很长,不过重的很

    我生出的孩子是要能够飞起来的

    至少他摘树叶的时候不会掉在河里

    一切都没被移动,可是太迟了

    我看到半夜敲钟的人倒在路旁边

    说明路已经温柔得足以当被子

    这个时刻许多东西散乱开来,相互迷惑

    我慢慢看自己的脚尖,它:轻盈、透明、正在变短

    我拿过许多空白的纸张

    现在它们在空中被风打乱

    我血脉喷张的心脏数着一、二、三

    在必要条件下我很快把自己倒吊

    在这固定的屋檐下,在河边,还是在刀片的锋面

    所有的选择题只不过在给我画着地图

    图中有一条河,一个人,人穿过

    来到河边不动,很快又掏出刀子照了照自己

    06.06.05

  《曼利》

    她在电视机前剥开手指

    用细骨给一张旧纸上色

    红的是眼睛,旗子白,砂子蓝

    时间从此静止

    四个月后九十二只白鹅撞上她的房子

    流出烟

    房子旁冒出花瓣只要

    背过身去就可以获得触觉

    她用时间绕圈子、埋伏

    准备一次完好的开放。

    雨滴多么必要,手指

    留意感应电视

    歌里有即将发生的声音

    像白云有怀恋故人的节奏

    要知道故人远游只为了滑动

    故人建塔楼,没有任何漂白剂

    假如他们有

    足够软的,她要

    仅仅用来模糊周围的事物;有足够深的,她要,她要

    把自己绣在蓝丝绒上

    摇动尾巴鞭打那些拘谨的人

    故人喷出汁液,像上岸的鱼

    她曾经变化多端,现在通体透明

    翻过身,又在压低的背上行走

    06。06。07

    《屠图图的雅歌1》

    你喝咖啡就消瘦一点,一点再一点

    转向电视机——天线不行,没有信号

    你看看窗外灯亮着:过夜一晚五十

    痛灌在脖子里,没法容受更多分开距离

    楼因为剩下窗子给人要倒塌的错觉

    那钟不断地不断地在敲,请你醒来

    去喝一潭剪出来的液体,粘稠——故事里

    五十个人被杀死

    五十匹马五家可归

    五十个落日撞毁地球,一次再一次

    你顺手摸了摸月亮

    月亮更亮,它说你要更近一些

    《屠图图的雅歌2》

    黒甲虫走下马

    喝酒

    问我的刀呢我的刀呢

    带上它

    往前就是梦

    要巧妙挑一些

    不然只好沉下去

    让手边的东西生锈

    小心运动内脏

    两片肺叶要整齐

    在山里,湿气重

    女儿们不出门

    她们织纱布

    晚了

    就睡在旁边

    黒甲虫缩进头发里

    山移动,马不动

    看着酒杯变胖

    如果你喝酒

    就不要问

    绵长是怎么回事

    黒甲虫有刀

    刀又不是你

    《屠图图的雅歌3》

    我点火点得太急点着了渡口的一只船

    夜半,到处有乌鸦和寒霜

    山外面有我的伙计,被更多的山挡着

    逃跑的时候

    我看到黄瓜枯萎

    看到算命先生的六跟手指

    这么多茅房哪一间才放着手枪?

    月光照在我脸上

    仿佛我在发光

    可是茅房毕竟太暗了

    手枪也太小

    我找不到。一个长发女童

    说

    先生入古妙,固有因日如喻

    说

    先生,撒毫灵弓廿四女色正好

    说如上

    我的火把现在完全熄掉了

    风太大,一开始它就大

    现在还是大

    我看到女童走在水上

    她不笑也不说

    引来无数只船逼向树枝

    我倒下

    手枪在口袋准确躺着

  二月》

    假如你不去注意,故事会好的多

    龙在石头游玩、孩子迷路、穿的雪白的公主睡意正浓等

    那些在暗色灯光里冒出的灵魂,在烟雾下闪出光,腾出的痛感

    多像你此刻的神思,安静、平缓又深入血液

    一场白日的困倦正在等着你,或许也正等着

    另外一些人,他们失落、绝望、四周围满了冷壁

    你的血液先流出来,然后收回去,仿佛影片倒退了

    又仿佛别人移动得太快,使你看起来过于灰暗

    假如你不去注意,故事会好的多

    温暖的洞口让你飘起来,那里有足以慰安你内心的泉源

    当然还有龙,龙正忙着穿越每个神秘的堂口

    你多想抱着这孤独混乱被淹没

    淹没在那暗色的灯光里。除了绝对的失去

    还能希望什么?一场异乎常理的流通?一次免费放逐

    另外一些人,你曾经多么了解他们,以为和他们是一类

    此刻你却不知道他们是否存在,他们的思想

    和屏蔽在冷壁后面的行为,那样的让你恐慌

    而当你下决心失去以后,又忽然得了解放

    简直就像是重生。孤独的混乱已经使你

    对着一辆驶过的黄色公交车久久微笑,这时

    你想要回去,我知道,你想要回去

  《回到足够养我的棉花糖》

      被你的柔软侵袭

      被一条河进入

      被田野的兔子带得更远

      她高一点了、高了一点

      眼睛里的蓝色乡村,等着看

      一天过后黄昏降落、一天过后

      夜色走向你:温柔

      晚风说出这个词,兔子不曾想到

      请告诉孩子们

      请带着这把琴

      请让你的肩膀宽厚

      她的小鞋子跳着小舞步

      转动着,固有的癫狂

      向西的地方住着女巫,她比癫狂本身更甚

      像河水中摇逸的头发,一个潜水者

      明白自己在下方的虚弱

      一个孤独的漫步者,走过山头

      她从来不看这些,她从来不看

      没有既定的规则

      没有景物可观

      没有女王

      回到足够养我的棉花糖。

      《今夜》

      过去了之后,海在发声

      那些跳着舞的是果实,从一个地点发芽,到另一个地点成熟

      海的母亲柔软温和、而沙子这时显得有点硬

      过去了之后,水流如丝、也如芽

      情侣们相互拥抱,脸庞紧贴,慰藉心灵

      周围的人群此时热起来

      我的心此时总是向下

      而眼睛总是无泪

      《之后》

      写完这几句诗之后,我将昏睡

      只有毛发向着风,幽暗把疲惫吹走

      晚了,路灯上面写过我的悲凉,我寄给你

      有水蛇藏在我的腰脊底部

      沙石太过粗砺、渔女太过忧愁

      仅寄一点微小的凌乱给你

      不是我依墙而立,它将撕裂彼此,疼痛之眼。

      《采影曲》

      姑娘,采影子的姑娘,卖糖的姑娘

      我至少唱过歌给你听,关于海水。还有沙

      月亮上升的时候我们带着狮子入梦

      美已静止就像一个老人牵着骆驼进入瓶子

      姑娘,来乘羽毛轻轻降落。来看水晶

      我至少摇过你的肢腰,面对墙。面对吼叫的石头

      从来过的地方我们踉跄出去,树林

      走动。箭很锋利,在被反复擦拭的时候我们交上死

      瞳亮的像放进了白

      姑娘,绑红绳。小脚丫跳的是小舞步

      我至少把床头的木偶侍弄,于是更幽暗。于是有干瘦的脸孔

      掠过你更深的心脏,藤蔓把你缠绕

      把一切吹散,吹散了影子。

      《雨幕》

      钻进来了雨的呼吸,我锋利的刀向着城

      族墙的石头已经松动,更深的地方更幽暗,生锈

      盾牌向我们的心脏靠拢,鸟带着这血飞去,飞出我的痛

      生锈。亮光终于笼罩我们,雨幕通明。

      《他说有日会来》

      日。一日,二日,三日

      日。日日,日日日,日日日日。

      她说有日会来,他会来。

      <《竹子

      在家背后的小山披上我们留过月亮的痕迹

      竹子背离土地向上,从厚实的地方到谷子生长,告诉你心脏有多红

      告诉你影子的官能属性变得更轻,越过虚弱的草原

      越过有月牙晚上,越过使我的痛加深的湖水,有一只兔子

      跃入怀中并跳进水里,让我们的的甜蜜彼此相依,又像星星遥遥相照

      而这里是竹子,它走过我们的厚实,光让它无比透明

      为某种东西的破碎在暗暗等待,而缠绕我们的丝坚韧得像父亲的动脉

      我在一片苍茫中走动,当眼泪滴开的时候才在泪中看见你。你说父亲

      给了谷子的同时也在给你谷壳,给了你躯体却使它不断向下,只有竹子能越过岩石

      可靠的竹子,温柔而娇小的竹子,让你不断沉迷又不断失去的竹子

      这时候我应该把自己拉得更长,这时候的冬天更长

      云睡在了海水里。我骑上这辆摩托车,准备去和刀子比个长短

      周围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我称之为“虚无的揩油者”。让我

      不知不觉地就想起了孙悟空的金刚棒,有一天他把棍子给我

      说有空你也耍耍看吧,耍好了给你娶个老婆。就是在这个时候

      云睡在了海水里,它睡的那样安详,让我想起了少年时代一位也叫云的朋友

      他不是邱少云,不会趴在地上让火烧。他是一个混混,他爹是卖门神的

      云常常拿门神去外面店篝火,然后对着火发一整晚的呆

      “得罪门神你就完了。”我们这样对他说,他很冷漠地看你一眼

      仿佛就凭他的力量能够举起一个千斤鼎,还能跟孙悟空耍棒

      后来他真的完蛋了,被一个外号为“孙悟空”的头号混混用啤酒瓶打破了脑袋

      那晚的血让我不敢再看云。像这个冬天的云

      我就不敢看;我甚至不知道这时候是否有云,尤其是在我骑上这辆摩托车时

      只是想,只是假设这时候一定会有云,而且是睡着了的,就像我朋友一样

      反正冬天来了,冬天比我还长,而这摩托要走的路

      比长更长。刀子在长的尽头等着我,等着一种更为虚无的揩油者进入

      这样的结果我知道,就是我们两个人谁都不能成为仙人

      去偷吃太上老君的金丹,因为我们都不是孙悟空,不能舞动他的金刚棒

      那个外号叫“孙悟空”的混混也不能。刀子的笑容在灯光下晃动的那么无力

      干脆我就把油门往死里加,看看他到底怎么反应呢,怎么反应呢?

      老不死的刀子你好,告诉你吧,你的刀再快也没有我的车快

      我这称为“虚无的揩油者”的,可以走得那么长

      比长更长。

      《攀爬》

      手里总要要抓住一根草,不——

      是一堆、一群坚硬的生长,总要这样,嗯

      我们深深地,躺在静内

      仅以毛发相许

      光的强力打败你

      用绿、海水和盐交合,一个悠久的叹息

      已经抵达,眼睛还未寻找

      总向着云的方向唱歌,唱给

      那些不会长成的孩子;唱给一条河

      河中有白皙发亮的兔子

      河中也有你,也有我在夜晚说出的那些故事

    《士兵无用论》

    抱着时钟,我睡意模糊

    我的模糊可以杀死一千匹马和两百个士兵

    通常士兵可以是沉默的,而我和马匹不能

    在街上赤裸着上半身的疯子也不能

    当我走过的时候,他们聚在我面前:

    “痛,”他们说话,空气很冷

    所有人的手指颤抖、内心冷漠,所有

    被我的模糊杀死的人们,血液有冰

    我跟你说的是血液,血液是红的,比秋天的黄昏更红

    我跟你说的是秋天,它悬着,等待被观望

    不过,我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说“痛”

    他们这样说,脸孔夸张地变灰

    当我走过的时候,乌鸦在歌唱

    “哈哈这个城市没有一个角落不占满灰尘,

    哈哈,哈哈哈,呜哈哈,呜呜哈——”

    实际上它唱得更多,包含了祠堂灵位和所有的空洞

    由于恐惧,我不能告诉你这些

    不能告诉你一朵野花怎样住进石室

    不能告诉你一间石室怎样毁灭花朵

    这样我的时钟刚好变慢,阳光很暖

    马匹在我的心房里蹿来有蹿去——

    马蹄说:我希望、你是我的、你是、静的、你是光的、你是

    不怕落叶堆满泪水的、你、是不带风的

    马蹄说: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

    阳光很暖,老人们在椅子上伸着懒腰,孩子哭泣

    一会儿有云

    一会儿小鸟吱吱喳喳

    疯子抱着许多瓦罐走过来

    疯子的眼睛清澈,脸庞明亮

    我以为他要深情吻我,然而

    他对我说:“走开,让我成为你。”

    ——你看,士兵是无用的,我这样给你证明

    《另一半早晨

    我把自己吃了,吃了半个

    日头很红,日头挂在河边,日头现在是我的

    只要一伸手,把风吓走,自己

    站在镜子上面、下面、中间

    看树叶的绿色、红色、黄色

    左手拿着一半,抖动,像一把或半把刀片

    割今天的愉快或忧伤

    割长发蓬乱的人们

    吃——下——半——个

    就能尝到深山里老妖的味道,黑水

    流过我另一半空空如也的肚子,流过眼帘

    猜肌肉里埋着的金矿,一个地方

    我们去

    我去搬石头

    我们秘密抽烟

    我们遗忘

    吃——下——半——个

    冷会自动离开,白面团老人

    从街道行人的忧愁中走过,婴儿

    笑得那么深

    笑得梗住了嗓子

    笑忘书

    河道上有播声机:吃

    吃、吃吃笑、我吃、吃另一半、日头吃

    别浪费时间

    我们都是狼狗来自坟墓

  《采莲女》

    睁开眼睛,我发现时间早已静止

    指针不动,水波不流

    我们像画中人那样见面

    一身汗水。

    〈一组〉

    牧羊人把肚子灌满 飘满山冈

    猎户座悄悄移出了几粒星辰

    七月,人们饭后闲谈,在荆棘中看见火焰

    七月的伤,羊群的伤,雨水的伤

    牧羊人唱起小调

    而夕阳和云朵消融影子

    而冷月与火焰照出岩层

    这时我的寂寞 透明如鱼

    而天地稳稳流动

    我听见哽咽声如此轻盈,就像是宝剑

    飘过透明的空气。我听见

    夜晚的土地如此轻盈

    它做梦,游动,自言自语

    它躲开亮光,移进树林

    我听见作夜的大雨使桃花落地

    浸润着野地的白骨和几朵黄花

    在这土地

    我听见绝望者跳湖的声音如此轻盈

    白月光下,鱼群跳出,宛如碎银

    潮湿的空气里,汗液粘稠着汗液

    我从来没有说出那些诱人的秘密

    今天正受骗的牛羊、山川、报媳妇的汉子

    早在五千年前已经受骗 在太阳还昏沉的时候预定了结局

    我站在雾霭中从未说出这些秘密

    我听见墓地的对话声如此轻盈

    那些我们已忘记的、已悼念的、已放弃

    现在全在一个泥潭里复活。我听见

    他们午夜锻造刀枪的喧嚣

    如同夏日的呻吟声一般旺盛

    啊,但愿我不曾像今日这般轻生

    但愿鬼魂生子

    但愿野兽结婚

    睡梦中醒来,可以听到

    电视的声音,孩子的声音,鸟的声音

    我爬起床,去窗口看了看

    安静的土地起了炊烟

    由于疲倦,我又倒在床上

    等着被唤醒后慢慢踱出客厅

    吃干净的

    这几天雨水湿润了稻田,雨水啊

    雨水也湿润了我的幸福

    天黑点灯 天亮即灭

    所有的过去今夜对我耳语

    所有的虫吟都给我冰冷的痛击

    黑色清澈如眼

    夏夜有着模糊的窗台

    那里影子动作优美,缺乏表情

    墓地阴柔 时间深沉

    沙子破开水珠,我心情沮丧,敲开冷硬的地表

    敲开地表

    所有的灯光和泪水都是为了模仿天明

    两个月前太阳双目发黑

    我在途中遇见许多树弯下腰肢

    暴风雨过后 一片苍茫 解不开层层黑土

    居住在岩洞的人们看着雨帘倒挂

    想念初生和情妇 与我互通声息

    假如这样,这样能溶开不自主的废弃和抵抗

    假如这些天我被各种野兽意外分食

    那么我就能坚信自己如玻璃瓶般透明

    羊啊,你的白牙是我的噩梦

    羊啊,你的心脏啃噬我的尾巴

    暴风雨过后 绝望清晰如石

    洞里倒挂的雨帘让我突发奇想

    太阳是位和尚,眼睛是两只相碰的木鱼

    〈Coney Island Baby&gt;

    Side A

    1<>             2.54

    蚂蚁们在半空中跳来跳去以庆祝它们的节日

    当雨来的时候,风带走了几只

    还有许多因为咬着泥土   扎实地留在了地上

    2<> 2:34

    碗砸成了几块,大人们的吆喝声粗暴而清晰

    森林里又老虎蹿来蹿去

    那些毛发像河流般交缠在一起

    今夜的水井旁 有人赤身裸体

    3<> 5.58

    坚硬的皮鞋敲着地面

    从里间走出一位飘摇的女人

    她面纱轻掩 唇齿开裂

    所有的人们用眼睛瞪视

    ——最好从这里面望出去,你看——

    雨水充足,放心打鱼

    4<> 6:02

    水银膨胀的时候周围总在冒泡

    人类未来像镜子一般破碎而亮堂

    没有哪里可以站立,没有哪里不是虚空

    乌鸦尖叫着离开树枝,盲人哭泣

    下雨了,看阳光下的雨滴多像盐粒

    Side B

  姓名:陈添维

  网名:路塞

  性别:男

  出生年月日:1983

  出生地:广东惠州

  就读大学北京师范大学

  QQ:112632391

  博客地址:loer.99blog.com

   邮箱:pplusai@yahoo.com.cn

  电话(包括学校电话和长期固定电话):13640789424

   02.82725189

  近年通讯地址:广州增城市西园路50号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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