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大连女孩（连载）
第一章
（1）
棒棰岛号做了一个优雅的左传舵九十度，浪沿上的那座引航灯塔慢慢的旋转了起来，她变成了一个盛装的舞女在这蓝色的舞台上她绕着眼前这艘洁白的大轮船跳起了火热的拉丁。在她的脚下每天进出港的轮船数以百计，来来往往的旅客数以万计，简直太多了她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但有一个小女孩儿她是记得的，十年前她离开这儿的时候曾经朝她使劲的挥着手，她说她会回来的，她让她等着她，所以她就记下了她。
今天她回来了。
叶晓晨走出了客舱，眼前的灯塔舞动着依旧是她记忆中的古朴与猩红，她激动的朝她挥了挥手，她说：“我回来了！”这时成群的海鸥飞了过来，它们绕着船绕着灯塔在这方碧蓝的海天之间快乐的追逐着、嬉戏着。
晓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里面是海的味道还有秋的味道，她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着：竟全都是久别相逢那种亲切的味道。
十年前的今天也是一个明朗通透的秋天，在这个碧蓝的海港内成群的海鸥就像现在这样在她的身边追逐嬉戏，叶晓晨和她的妈妈登上了远行的轮船。
妈妈抱紧了她轻轻地抚着她那只乌黑的马尾辨：“等晓晨长大了就回来。”
晓晨从妈妈的臂弯里转过头来对着身后的这个城市久久的凝望了一眼，在轮船的轰鸣声中她使劲的挥着双手和那座渐渐远去的灯塔作别，她说：“我会回来的，你要等我。”
一个月前手捧简历的晓晨参加了一次人才招聘会，透过潮涌般的人流她一眼就看见了一家来自大连的公司，这家公司是做高尔夫产业的，公司招聘的职位是市场专员，专员这个词说起来挺吓人国民党时期那可都是老蒋派下去执行高级任务、手握生杀大权的钦差大臣，但此专员却远非彼专员其实就是众口传说中拎着包扫大街的“专业”业务员的溢美称谓。一波一波的同学们都一笑而过了，晓晨却停下了脚步非常积极的把自己简历递了上去，银龙公司几位闲得昏昏欲睡的招聘官都乐开了花?，终于网到了一条大鱼，而且还是一条美人鱼！一位大腹便便领导模样的面试官坐在晓晨的正对面手舞足蹈地夸奖叶同学真是见解独到、理想远大、肯吃苦、愿意从最底层做起将来前途一定是无可限量……
晓晨被他夸的脸上不住的泛起红晕，她说：“领导您过奖了，其实我选择你们公司投简历的原因就一个：你们是来自大连的公司。”
面试很快就通过了，面试官说：“叶小姐，下个月你就可以到我们公司去复试然后上班了。”
面试官笑了一下，他身边的一位工作人员解释道：“其实我们公司的复试没什么的，基本上就是新来的员工在上班前和公司里的领导见见面打声招呼而已。”
“哦。”
面试结束后晓晨立即就给辛茗打去了电话，辛茗是晓晨在大学里很要好的同学她的家就在大连，她现在已经是了一家外资银行驻大连分行的行长秘书了。晓晨让她帮忙给联系一下去大连后暂住的地方，辛茗说：“晓晨，你住我家吧，咱们俩睡一张床晚上侃天论地继续着寝室卧谈的传统那多有意思！”
临行前妈妈一边摸着眼泪一边给晓晨装着行李包。她说：“晓晨，这都十年过去了大连那边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回去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别让妈妈担心……”
“妈妈，您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
“放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闯荡妈终究是不放心，如果在那边遇到不错的男孩子就赶紧跟妈妈说一声，妈妈希望你能尽早有个安定的着落好好的去生活。”
“看你……”晓晨的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晕。
水手大声的喊了一句：“到港了，乘客们可以下船了。”
“真的到了？”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晓晨咬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很疼。这艘船在晓晨的心里可是足足的开了十年，现在它终于到岸了！
辛茗和她的男朋友林海波如约出现在对面迎接亲友的人群中，辛茗翘着脚使劲的挥着一条纱巾，于是晓晨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朝她们挥起了手。
海波扛起了晓晨随身带的行李箱子，辛茗热情的拥抱了她：“叶晓晨同学，我谨代表我本人、我的家人以及大连六百万乡亲热烈的欢迎你回家！”
“谢谢……”晓晨紧紧的抱住辛茗突然感到鼻子里酸了一下，紧接着一股股汹涌的热浪开始向上冲击着眼眶，她使劲的压了压眼泪终于没有掉下来。
对面是拥挤的人流、繁华的街道和林立的楼宇，晓晨看着眼前这个亲切又陌生的城市她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我回家了，可家又在哪里？”
（2）
一个人遇到另外一个人或许是天底下最简单、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简单的东西有时往往不太简单，尤其是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之中。想象一下：在一个陌生城市里的一个陌生地方，比如就在一个你以前从未进过的电梯间里你碰见了一个和你一起乘电梯的人，他就是你每天碰到无数陌生人当中的一个，对于你来说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擦肩而过以后你也许根本就不会再记起他，但当你们无意对视的时候陌生人忽然对着你开口说话了，他一张嘴竟叫出了你的名字……
“叶晓晨？”
晓晨惊诧万分。
印象里她好像从未见过他，这个体型偏瘦的大男孩眉宇清秀书生气十足。他问晓晨：“你去哪儿？”
“我去银龙公司人事部参加复试。”
“哦，谢谢！”晓晨在意识的慌乱中竟然忘了应该问问他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是不是曾在哪儿见过自己？
但是等她想起这些的时候，他已经下了电梯。
银龙公司的李总和市场部的赵经理在会议室里见了叶晓晨。李总就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年纪四十左右、小平头、麻子脸矮墩墩的个子穿着一件碎花T恤，他可是晓晨出社会后遇到的第一个“总”，但令人遗憾的是即使是在气质上也与晓晨先前想象的相去甚远，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他的内涵加外表确实很龌龊，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收破烂的。
李总斜靠着椅子问到：“叶小姐，我们公司是做高尔夫产业的，高尔夫领域的所有项目都是我们的业务领域这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
“那你就先谈谈对高尔夫这个运动的认识和及高球产业发展的趋势的看法吧。”
晓晨心想:这个可是有点难，以前哪儿接触过高尔夫？那可是贵族运动啊！幸好来之前的那些天急匆匆的恶补了些高尔夫常识，知道了球杆分为木杆、铁杆和推杆，一场球要打十八个洞标准杆七十二杆，选手在比赛中可以打出些老鹰、小鸟、HOLE IN ONE什么的，另外也知道了有美巡赛和大师赛等重要的国际赛事，还有个年轻的天才球手叫老虎伍兹！看来应该可以应付一阵了。
今天就无所保留了！晓晨于是就张开了嘴，一股脑的向对面倾倒开来……
赵经理瞪着双大圆眼睛认真的听着，还不时做下记录，看来真的是比较吃惊！李总斜着膀子靠在椅子上不停的挪着屁股、不停的变换着单手支撑下巴的憨厚姿势，也不知道是椅子上露钉子了还是急着去卫生间。
手机响了，李总终于抓到了根脱身稻草于是他提前站了起来，朝赵经理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走一步了。胖胖的赵经理有些不好意思，看到晓晨失望的表情，赵经理赶忙解释：千万别误会，李总对你还是非常满意的要不今天也不会专门安排时间来见你，他刚才的表情看起来也是比较满意的，至于提前离场这其实是他的个人习惯罢了，他经常这样……
果然一会儿李总就打来了电话他让赵经理一会儿带着晓晨去市场部认识认识同事，并且发话让她明天就正式上班。
生得胖乎乎的赵经理笑起来有些像西游记里的米勒佛（后来才知道在市场部里人们私下里称之为赵胖），他说：“晓晨，李总刚才在电话里夸你无论是相貌还是潜力上绝对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好好干以后在公司里你一定会受到重用的。开始阶段呢你就先到我们市场部来做做业务熟悉一下咱们公司的市场及客户情况，另外你也顺便把咱们市场部的文化生活抓一抓，比如说经常搞一搞集体活动联络一下同事之间的感情什么的，具体怎么做你筹划出来然后报我批一下就行了，你看怎么样？”
晓晨点了点头说：“好”，她对这两位领导的抬爱有些受宠若惊，也不知道因为刚才自己“背课文”背得出色还是其他什么方面打动了他们？
晓晨是拎着行李箱子过来的，于是满脸堆笑的赵经理拎起了晓晨的箱子把她领进了市场部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但密密麻麻的坐了将近二十个人。赵经理说：“大家静一静，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晓晨俯身向大家行了个礼：“大家好，我叫叶晓晨，我刚到大连希望大家以后能多多照顾。”
郭小涵、李珊珊、孟凡……赵经理把同事们给晓晨做了一一的介绍。业务部的同事们年龄都差不多，但说起话来口音上却错得乱七八糟，有男蓝女绿不分的湖南普通话，有平翘舌不分的东北土语；有黄土气息浓重的山西腔，还有大连本地的满嘴海砺子。
这时一个男孩子从外面进来了，赵经理说：“陈岩，这是我们的新同事叶晓晨。”
“叶晓晨，这是咱们市场部的实习生陈岩。”
（3）
赵经理指了指窗边的那个空位子对晓晨说：“晓晨啊，那就是给你留的位置，先过去坐吧，和同事们认识认识、聊一聊，明天一早就正式来上班吧。”
郭小涵过来把晓晨领到位子上，“看来领导还挺照顾我的，把你这个小美女安排到了我的对面，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我将会越来越文静、漂亮、动人了！”说罢郭小涵回头描了赵经理了一眼：“经理啊，我发现你今天挺高兴的嘛，是不是在新同事身上看到了你未来另一半的希望了？”
赵经理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气呼呼的走了，大家顿时笑做了一团。
郭小涵大大咧趔地笑着，她对晓晨说：“没事儿，我们大伙经常在一起开玩笑的，对赵经理我们大家背后都管他叫赵胖。他人挺好地，就算听到我们喊他赵胖也不跟我们恼的。”
小涵的座位就在晓晨的对面，晓晨不想看仔细了都不行，她是一副瘦削的瓜子脸，淡淡的眉毛水晶晶的大眼睛，模样长得挺水灵的就是说起话来生猛得像只大龙虾。
“嗯，今年才毕业的。”晓晨点了点头。
“其实我毕业也不过才一年，咱老家是鞍山的，咱们这市场部里大都是些刚毕业来大连不久的年轻人，好处！”
陈岩端着一杯水微笑的走了过来，他给晓晨递上：“你好，我就知道咱们马上会再见面的，所以刚才在电梯间里没有和你说再见。”
“你……你刚才怎么会叫出我的名字，以前咱们见过吗？”
陈岩向周围看了看转过头来笑了笑：“这个，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吧。”
郭小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俩：“怎么，你们俩个之间还有故事啊？”
晓晨也笑了笑说：“没事儿”，她接着问郭小涵：“刚才你为什么管陈岩叫‘沧桑年代’啊？”
“陈岩嘛，陈旧的岩石呗，他家住在老虎滩的海边，于是呢我们就把他想象成那里海边的一块烂礁石，当然就见证了沧桑年代。”
“你们还真有创意！”
陈岩说：“你不想知道她郭小涵的代号吗？”
“她的代号是什么？”
“美丽冻人！”
“这又是为什么呢？”
“过小寒嘛！多冷啊，接着可就到大寒了怎能不冻人！”
就在大家一片哈哈生中辛茗来电话催了，她说：“晓晨，我们在810车站呢，你赶紧过来吧，晚上海波请客给你接风。”
晓晨于是站起来拎箱子和大家告辞：“谢谢大家，明天上班再见。”
陈岩过来帮她接过了箱子，他说你可真厉害把这么沉的箱子都拎这儿来了！我给你送下去吧。
出了写字楼外面就全是热辣辣的太阳了，虽然夏天已经过去但初秋的大连依然是个“炎阳天”，晓晨转身一看：陈岩却没了！
她四顾找寻却还是不见他的踪影，晓晨心想这么热的太阳底下他能去哪儿了？就撂下我自己傻傻的站在这个大太阳底下？这太阳多毒！
她不禁焦急的抬起了头，可是这时头上却没有了火辣辣太阳，晓晨看到的是一顶淡蓝的碎花小伞。陈岩手握着伞柄站在了她跟前，他说：“这样太阳就晒不着你了。”
“这样太阳就晒不着你了。”爸爸手里擎着一顶小伞遮到了晓晨的头顶，爸爸说：“看你的小脸都晒红了，一会儿回家怕连奶奶都不认识你了。”
整座大桥上有上千人在顶着烈日施工，爸爸一手握着图纸一手给晓晨打着伞，爸爸说你看爸爸设计的这座立交桥多壮观，等把这座立交桥建好了之后爸爸一定好好的给你补上今天的这个生日。
等这座桥建好了之后爸爸一定第一个带你上来参观，到那时候就会有许许多多的车在上面跑，等你长大以后你也可以开车在上面跑。
爸爸说晓晨你别哭，你都是上六年级的大姑娘了，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晓晨你怎么了，怎么流眼泪了？”
晓晨低下头抹了把眼睛：“没什么，刚才被太阳刺得吧，谢谢你的伞陈岩。
（4）
第二天正式上班，赵经理没有给晓晨安排业务上的工作，开完早会之后各组的业务专员都纷纷出去“刷楼”去了，赵经理把郭小涵叫到了身旁，他让郭小涵今天留在办公室里给叶晓晨简单的培训一下业务工作方面的知识及注意事项再顺便传授一些好经验。”
“谨遵赵董安排！”郭小涵对着赵经理抱了抱拳，“领导，您就放心得去吧。”
“认真些，我下午回来可要检查你的工作！”赵经理边说边收拾着文件，装好之后他夹起了包斜了郭小涵一眼就推门出去了。
“晓晨，以后就叫我小涵吧，这样顺耳点儿。”
“好。”
小涵是一个典型的粗犷东北女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劲，举手投足间显出几分悍气，她拿着市场部的业务培训材料给晓晨念了一阵之后明显觉出寡然无味于是干脆扔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她摇着脑袋绕着办公桌转了两圈之后眼睛亮了起来，她说这业务工作嘛说来其实也很简单，这么跟你说吧……只听得“唰”的一声她就拽过了一张1：20000的大连市区地图并把它挂到了告示板上。
“叶晓晨同学，看好了这就是咱们市场部的目标阵地！”
“哦，这个？”晓晨长大了嘴。
小涵手握着一只粗大的麦头笔以无限夸张的表情对着地图比划了起来，她说：“是的，看好了就是这个屁大点儿地方的小半岛，我们市场部的全体战士要用我们的无坚不摧的铁脚持续不断的践踏、折磨这个半岛，攻克他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楼宇，每一片绿地，每一颗树木和每一片山坡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甚至是一只刚出生的小蟑螂！攻克不是最终目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反反复复的把他攻克，直到把这块地方完完全全的捏在手心里，彻彻底底的征服他，懂吗？”
“不太懂。”晓晨轻轻的摇了摇头。
“唰”的一声，郭小涵又把地图从告示板上摘了下来铺到桌子上，顺手拿过了一只粗铅笔刷、刷、刷几下子就把小半岛齐刷刷的大卸了十几块，每一块都放方整整的就像二战后老美给非洲难民们分国土，画边界一样。
“看见没西安路这块地是我的，五一广场是孟凡的，中山广场这块就分给你叶晓晨了，南边那些绿了吧唧成片的山包什么的就分给陈岩了。中山广场这块可是大连的金融中心全些是大肥肉，在那儿上班的老板们男的个保个拖着将军肚，而你叶晓晨要在必要的时候敢于亮碗使自己成为中山广场区域的大地主，要达到跺一下脚就让那堆肚子们颤三颤，振臂一呼他们就得热血直喷、拼死向前的效果……”
郭小涵手舞足蹈、绘声绘色，晓晨被逗得上不来气。
即兴表演完毕小涵还显得意犹未尽，她低下腰悄悄的溜到了门口从那窄窄的窗口往外窥探着：“赵胖他不会在门外偷听吧？”
“早走了。”晓晨说，“你没看赵经理刚才是夹着包出去的，都走了十多分钟了。”
小涵发挥的口干舌燥赶紧颠颠得去接了杯水喝，她手里端着水眼睛眯眯得笑成了一条线，她说今天赵胖难得给假不用出去“杀客”了，好高兴！
她说晓晨你感觉到没？时间这东西过得真他娘的快，我从一出校门开始就感觉到那表针就像是中了邪似的，玩命的转。感觉到大连才几天的功夫，这就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每天的工作就是出去跑业务，业内俗称刷楼，我们自己也称之为“杀客！”，每天都弄得“鲜血淋漓”的。
“鲜血淋漓？！”
“不是，其实是大汗淋漓的。”
晓晨问：“那你们具体怎么刷楼，怎么杀客？”
“刷楼就是用脚一栋楼一栋楼的去刷，就像是在拖地一样，一层层的刷，一家家的敲门。遇到有意向的客户之后我们就会发挥所长对其左右开弓天花乱坠的“侃”（砍），直至将他彻底侃（砍）死！举起双手无条件的来买我们的球具。这就是所谓的“杀客！”
“我感觉我来到大连这一年里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大连的每一栋高楼，一有老家的同学朋友过来时我就会带着她们去绿山上的那个观景台，我站在那上面俯瞰下面市景时特有成就感，下面的每一栋高楼你就点吧，随便指到哪一栋我都会准确无误的说出它的名字、层数、里面都是些什么样的公司在办公，心情好了我兴许还会告诉他们哪栋楼的W.C里不提供卫生纸。
“你真了不起！”
“了得起了不起那可全都是别人眼里的，你是没尝到咱们业务员们有多辛苦，整天在大马路上晃悠着，见到客户了脸上笑着脚底下疼着，其实脚底下磨破几个水泡到没什么，要命的是那一张张雪白漂亮的小脸蛋在辣辣的太阳底下晒着，不出一个月就会变成黑脸婆。”
“当初来大连前就知道大连的绿化全国闻名，是一座花园城市，那位很帅很有名的市长曾说过一句流传大江南北的名言，他说：别人是在城市里建花园，而我们大连是在花园里建城市。我男朋友马铮在学校时就已经对大连垂涎三尺，他一个劲的对我说：“小涵，将来毕业后咱们去大连吧，那儿气候宜人，空气新鲜，城市整洁，景色迷人，绿意盎然，简直太适合人居了！在别的城市活七十岁到了大连就能活到一百岁。生活在那个到处是绿色的城市里像你这样的皮肤保证二十年不变黑不起皱……”
“他就是这样把我这个纯洁少女给骗来了，来了之后才发现大连的确是个大花园，但这个花园有些特别：光见草不见树！马铮说，这也挺好树这东西它挡视线，会让你的眼睛里少看到很多的美！”
“说得也蛮有道理啊。”
“有什么道理！结果一个多月的业务跑下来，美是看了不老少，但回家一照镜子我就哭了，整个人就像是刚从非洲回来，因为这个我还和马铮打了一架，后来差点被这小王八犊子给甩了，他说‘我国政府可不支持和非洲妇女通婚！’”
小涵说光听我瞎白胡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呢。
晓晨说：“应该还算是大连人吧，只是去山东的姥姥家住了十年，现在又回来了。”
晓晨问：“那大连女孩是什么样的？”
大连女孩走过来，人山人海排成排；
大连女孩站一站，神也飘飘魂也颤；
大连女孩笑一笑，瘫痪病人三级跳；
大连女孩张张嘴，哇……
“怎么了？”
南极企鹅蹬了腿。
“怎么那样啊？谁编的，真能糟践人。”
“唉，晓晨，你男朋友也在大连上班吧，帅不帅？”
“我还没交男朋友呢。”
小涵大吃一惊，“那怎么可能？你这么文静漂亮，这么招人喜欢。”
“四千多全都是女的？一根男毛都没有？”小涵张大了嘴，“太惨了，真是太惨了！那你们岂不全被训练成了修女？”
“也没那么严重，许多同学都在外面交了男朋友的，我一个好朋友叫辛茗，她的男朋友就是附近体育学院的。我这次回大连就暂时住在辛茗家，过两天等找到房子了我就搬出去住。”
“那你就搬我那儿吧，我和马铮在太原街租的房子，另一间屋住的是一个做促销的女孩儿，她那屋有两张床位现在还空一张。”
“好啊，那就说定了。”
晓晨告诉小涵赵经理还给她安排了一项工作要她把市场部的文化生活抓一抓，例如定期搞一搞集体活动联络一下同事之间的感情什么的，她说：“小涵，你在这待得时间长你帮我想一想吧。”
小涵说行啊，那就先给咱们部的同事们挨个过生日吧，这绝对是个很好的由头。
晓晨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小涵是个急性子她马上就跑去人事部，两分钟后她拎着一张表笑呵呵的就回来了。她说：“人事部的小倩真是太够意思了！我一说这事儿她立马就给我调出了咱们市场部全体员工的出生年月日，还打了一份表格给我。晓晨你看：两星期之后就有人过生日咱们可有的吃了。
“是谁的生日呀？”
“陈岩。”
（5）
“你穿这双鞋可不行。”
“为什么？”
“这么厚的跟不出一天就得把你的脚给累掉了，再看这皮子：这么硬，走半下午你的脚就准得磨出水泡，听我的话赶紧回家去换一双轻便的平底胶鞋。”
“你要是不穿胶鞋的话恐怕两天后就得回家养伤了，你没看见咱们部里的其他女业务专员都穿平底胶鞋？”
“可是，可是我这次过来没有带胶鞋啊……”
前方是长长的中山路宽阔笔直无限的延展着根本看不到尽头。陈岩把向前的身子转了回来，他对晓晨说：“我们今天上午就不去拜访客户了。”
“偷懒吗？”
陈岩摇了摇头，“给你买鞋去。”
晓晨显得有些为难，在今天的早会上赵经理把她和陈岩分到了一个业务小组，赵经理对陈岩说：“今天我就把叶晓晨就交给你了，下午回来后我要重点看一下你们俩今天的业绩，如果偷懒耍滑了小心我扣你这个月的奖金。”
“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凑合着穿明天我再换？赵经理早上不是对你说了嘛今天的业绩可是非常重要的。”
“不行，今天你得听我得。”
陈岩的口气很坚决，晓晨也只好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青泥洼商业街转了半天最终在一家女装商场里挑到了一双乳白色的平底胶鞋，晓晨穿上走了一圈之后又蹦了一下，“这双鞋真轻便都能跳起来了！”
陈岩对这双鞋也表示满意，他说了三个形容词：简洁、大方、明快。
晓晨把原先穿的尖头皮鞋装进了袋子里，“看来你该回家睡大觉去了。”
陈岩接过了袋子，他说：“我就替你拎着它吧，走路时用你脚上的鞋，见客户时再换上它。”
晓晨笑了：“你怎么着么细心？以前光听说有给人拎包的还从没听说有给人拎鞋的呀。”
“这可不是给你拎鞋，我给你拎的是你见客户时要得那高贵的面子。”
两人走出了商场，对面一道之隔是一所小学，陈岩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拉着晓晨过了马路直奔那所小学而去。
红栏绿树都是当年往事了，面前的这所小学拥有着崭新的教学楼、敞亮的图书馆、豪华的体育馆还有昂贵的塑胶操场。陈岩说：“它已经没有一点原先的影子了。”
“的确，全变了。”晓晨感到很奇怪她不明白陈岩为什么一下子关注起这所学校而且还拉她过来看，晓晨觉得应该是她主动过来“寻根”才对。
“你不是问我怎么会认识你的吗？”陈岩指了指这所小学：“你的小学是在这里读的，而我也是。”
晓晨说：“我走的时候是在六年一班。”
陈岩说：“我那时是在六年四班。”
晓晨说：“记得那时我还参加了一个素描小组。”
陈岩说：“你那时是小组长是领导，而我是一个小兵。”
晓晨问：“你为什么会那么清楚的记得我？”
陈岩打开提包从里面得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有些发黄了的素描画递给了晓晨。
画中的小姑娘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她坐在礁石上双腿支着一张画板，她手里握着一支铅笔抬眼望着对面大海上的夕阳西下，她微启的嘴角边含着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那是一片撒满落日余晖的大海，一个素描小组在海边写生，指导老师给他们的任务是每人画一副海景素描，第二天早上只有一个叫陈岩的小男孩没有上交作业，他遭到了老师的处罚差点被开除了素描小组。
其实他并没有像老师认为的那样在偷懒耍滑，在整个素描小组中那天他画得最认真、最投入而且画出了一副最令他无限满意的素描画，他没有舍得把它上交给老师，他觉得这副画太珍贵了上面是容不得老师那红子批语的。他想在素描小组下一次出门写生时把这幅画亲手送给那位画中的女孩，他觉得只有她才配得到这幅画。
可是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孩儿，他打听后之才知道原来那个女孩儿转学走了，谁都不知道她转到哪里去了。
“看，你一点儿都没变……”
（1）
辛茗的单位离晓晨的公司不远，下班前她给晓晨打来了电话，她让晓晨在公司楼下等着她，她一会儿就过来。她说：“一会儿海波要开车过来接咱俩，海波这段时间在学车他刚刚从学校里借来了一辆旧桑塔纳而且还非要开过来‘臭显贝一下’送她们俩回家。
六点半的大连已经披上了浓浓的夜装，繁华的人民路上灯火璀璨、车流如潮。海波的车技已经练得娴熟有加，在密集的车流与珍贵的绿灯间穿梭自如游刃颇有余，海波今天显得有些得意，他说他们体育组的组长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最近兴许要提拔他了，早上课见操时他还把他单独的叫道了一旁说：“小林啊，这李老师一走后咱们体育组可空了个副组长的位置，校长让我最近多观察观察，我看你从进了学校以后的各方面表现都不错，最近更要加把劲……”
“真替你高兴，刚进学校没多久就要升了，以后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晓晨跟着海波高兴着，身边的辛茗却使劲的把头转向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车子稳稳地停到了辛茗家的楼下，辛茗漠然地拉着晓晨的手下了车，然后冷冰冰的对海波说了声“谢了。”也没有叫他到家里坐坐。晓晨到显得非常尴尬，她问：“辛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辛茗却只是摇头。”
晓晨说：“海波人真不错，和你相处都三年多了热情却丝毫没有减退对你还是那么体贴到位，你们俩以后一定会非常幸福美满的。”
辛茗的脸色真是多变，昨天还是一片桃花盛开今天却莫名其妙的满天阴云密布了。她说：“晓晨啊，海波人好这没错但是我现在却越来越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一种煎熬。”
“这话什么意思，辛茗你今天是怎么了？”
“女孩子都是渴望浪漫和幸福的，但是在海波身上我现在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浪漫和幸福的理由了。进了银行之后我明白了很多东西，我知道了社会里的浪漫和幸福就是踩在人民币上跳舞。你兜里有多少人民币那么你脚底下摊开的舞台就有多大，如果兜里没有人民币那么你也就没有舞台了，没有舞台了那你还在哪儿跳啊，怎么浪漫啊？”
“辛茗，你也别把这一切想的太偏激了，我们也不能就只为了钱而活。”
辛茗说：“我也不是认为人只为了钱而活，但你瞧瞧他现在那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一小组长么？还是个副的！进学校后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了，而且还教体育这种副科！你说以后还会有多大的发展？能当校长还是能进教育局？再说说待遇上大连的老师普偏低，他一个教体育的就更低一个月撑死就一千来块钱。我们同事聚会我都不好意思带他去，她们的BF个个可都是有车族，什么雅阁、蓝鸟、雪铁龙的，一排一排的停在饭店门前。
“前天我在他面前提了嘴这事儿，他说这有什么呀，不就是车嘛？过两天我也弄一辆开开咱俩也出去兜兜风拽一拽，这倒好借了个就快要报废的桑塔纳！开的有滋有味的，还幻想让我也跟他保持一样过瘾的心情！我都不好意思让他到我单位去接我怕同事看见那辆破车。再想想以后我就更加头疼，房子、车什么的都怎么办啊？我怎么能高兴的起来？晓晨你想啊我现在都挣三千多呢，他才一千挂零以后要是和他结婚了到底谁养谁啊？”
“天使是怎样变成乞丐的？就在于一念之差呀！晓晨，现在看来还是你比较有先见之明，看看你现在独身一个人多好进入社会后多吃香，你就看吧马上就会有大批的钻石王老五、王老七什么的对你进行围追堵截，你就等着挑吧。”
晓晨说辛茗你今天怎么净说些胡话，现在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呀。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也知道社会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它会把一个人天真的品味和理想得卷噬的一塌糊涂，而且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只不过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晓晨问辛茗你今天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剧烈刺激？
“剧烈刺激到没有，只是今天从海波的眼神中我突然感觉到有些迷惘，对前途的迷茫，我感觉我们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平淡、乏味，甚至是可怜兮兮。
“我真得感到有些害怕。”
（2）
对于一个刚刚进入社会就涉足高尔夫这个高端市场去做业务的女孩来说，开始阶段将遇到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但这些对于晓晨竟缓和容易了许多。陈岩的话虽不是很多但却是含金量十足，他帮晓晨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公司给她安排的业务范围然后开始为她做出分类，他先把一些垃圾楼、无效公司和客户删除，接着又通过各方面渠道把其他客户分类：哪些只需作为一般客户去跑，哪些要作为重点客户去攻关，哪些客户需要长时间去跟踪……
他对晓晨说：“不要像其他人开始时那样的漫天瞎跑，出去拜访客户前一定要先做好准备工作，这些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与否将直接关系到你的工作效率和业绩质量。”
陈岩做业务已经有两个多月，他此时已经积累了一批客户，他把自己的这些客户也排上了晓晨的拜访计划表，他说：“想结交新客户就必须先在老客户身上多汲取养分，一方面是积累与客户交往的经验，另一方面要在老客户的交际圈里挖潜。”
整理完客户资料又复访了一个老客户之后已经是十二半了，两人在南山街上的一家快餐店里匆匆的吃过了顿午餐，陈岩打开了客户拜访计划表：下午粤华公司孟总、乾嘉科技于总还有西安路区域陌生拜访。
穿过这条街就是车站了，陈岩看了一下时间：“晓晨，咱们快些走兴许下午还能多拜访几个客户。”
晓晨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对面一栋翻新过得日本房发呆，她似乎并没有听见陈岩说得话。
那是一栋别致的日式二层小楼，尖尖翘翘的蓝色屋檐，细细窄窄的白色窗格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大的鸽子笼。小楼的楼上已被改作了办公用，楼下现在是一家旅游工艺品店。
“晓晨，你在看什么？是那些工艺品吗？”
“这门口原来是有一棵大槐树的，就在紧挨着门口的左边，那是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槐树，每年的五月树上就会开满嫩嫩白白的槐花，槐花的香味虽然不很浓但是她却飘得很远，每天放学回来一走到西边的街口我就会闻到她淡淡的清香，每天我就是闻着她的香气一路回到家里。”
“这栋房子就是你小时候的家？”
“是啊。”
“我爸爸那时候是一个工程师他在建委工作，自从出生之后我就住在这个房子里一直住了十三年直到后来爸爸出事单位把房子收回。”晓晨有些感伤了起来：“小时候最幸福的那段日子都留在这栋房子里了，从那以后的生活就是一片暗淡了……”
两人围着小楼细细的看了一圈，小楼东侧的屋檐上有一个瓢状的燕子窝，窝口的黄泥掉了半边一只小雏燕从里面伸出了毛茸茸的脑袋向外面啾啾的叫着。
晓晨站在房檐底下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了，“小燕子真可怜，家都破了……”
“我们和这只小燕子一定是上辈子种下的缘份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不期而遇，看来我们是不能坐视不管了。”陈岩四周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他就把手里的包交给了晓晨然后就朝着工地跑了过去。
一会儿功夫他就扛着把梯子回来了，他把梯子架到了房檐下然后自己噔噔的爬了上去，高度正好。
晓晨在附近找来了一捧黄泥、一把软草和一小碗水。
“别用水。”
“那用什么？”晓晨一脸的疑惑。
陈岩把黄泥和软草混到了一起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当然得用这个！”说完他使劲的往泥里吐了几口痰，晓晨在一边看的直恶心。
“你也来呀，我一个人的唾液不够。”
“必须用这个呀？”
“当然，如果用水的话那么不出几天它还得掉下来，到时候小燕雏还不得冻死？”
晓晨只得凑了过去闭上眼睛也跟着他“呸”“呸”的吐了几口，由于是闭眼出招她的准确度明显差了许多有两口竟吐到了陈岩的胳膊上，气得陈岩哇哇的叫。
捧着和好了的稀泥陈岩又爬了上去，晓晨在下面帮他扶着梯子。陈岩果然是高手三下五除二就把燕子窝给修补好了，晓晨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小燕雏又可以无忧无虑的在里面睡觉了。”
陈岩说：“它爸爸妈妈回来后一定会很惊喜的，我刚才在上面还用石子把咱们俩的名字刻到了窝边的墙上。”
“做什么？”
“当然是给它爸爸妈妈提供一个报恩的线索啊。”
晓晨气得笑了起来：“燕子又看不懂你的字！”
晓晨说：“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那好，既然它刚才啾啾的叫那么就叫它‘啾啾’吧。”
“啾啾，啾啾……”晓晨在嘴里念了几遍，“这名子不错，就叫它‘啾啾’吧。”
已经快两点了陈岩看了看表，“下午还有任务呢。”
晓晨弄来了一盆水和陈岩一起把手洗净了，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燕窝对陈岩说：“咱们和‘啾啾’挥手再见吧。”
“还是不辞而别吧，我相信不辞而别才会为下一次见面埋下种子。”
3）
晚上妈妈打来了电话，她说她最近听到了一些关于陆叔叔的消息，据说他现在是一家大型的物流公司老总。
“陆叔叔”的全名叫陆元胜，他曾是晓晨爸爸生前一个很要好的同事，以前经常到她家里作客的，晓晨对他有着很深的印象。她从相册里找出了一张照片，那是十年前在她家门口拍的一张合影：爸爸站在左边，为了配衬身上那套暗灰笔直的中山装他把表情弄得严肃息息，晓晨站在中间她怀里抱着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她们的脸上绽出了一样的笑容，陆叔叔穿着一套刚做好的西装笑呵呵地站在了右边。晓晨怀里抱着的那个芭比娃娃是那次陆叔叔送给她的，粉嘟嘟的小脸蛋，黑黝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再配上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和一身薄薄的纱裙，她当时高兴的不得了，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芭比娃娃！照完相之后她抱着娃娃绕着那棵老槐树不停的跑，她对妈妈说她要把这个娃娃装到书包里每天背着他上学放学。
晓晨记得那次陆叔叔正准备随政府考察团一起出国考察，他当时把他分管的那部分工作暂时托付给了晓晨的爸爸。
而不久之后她的爸爸就出事了，后来听别人说那次爸爸是替陆叔叔去建筑工地做监测，结果路上出了车祸……
妈妈让晓晨有时间就去找找他。
辛茗这时候回来了，她的身上带着冰冷的气息表情有如寒风吹雪。
“我已经再也忍受不了林海波身上那股子酸腐、浅薄外加穷横的气息了，我已经通知他从今天开始正式进入感情冰冻期。”
“或长或短，”辛茗倒在了床上身体蜷缩到了一团像一只冬眠的松鼠，“就看谁先被动死了。”
“怎么讲？”
“有人被冻死了那么冰冻期自然就会很快结束了，如果大家都能挺那么就一起这么挺下去看看能不能一起看到春天的阳光。”
对于辛茗和海波之间的事情晓晨也觉得很无奈，辛茗除了还是那样的执拗听不进别人任何劝诫之外其他的东西好像都变了，其中包括不好的东西也包括好的东西。
但是晓晨还是不能接受辛茗如此快的情感和观念上变化，她猜想：辛茗最近情绪如此起伏不定是不是已经有了想傍的对象了？还是仅仅是暂时接受不了身边有众多富人的刺激？
女子善变，这是东方圣人说的。
两句话的观念是不一样的，晓晨不知道辛茗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4）
一个箱子两个包，晓晨谢别了辛茗的热情挽留简简单单的搬进了郭小涵租的房子。
房子是两室一厅南北向，小涵和他的男朋友马铮住朝南的一间，一个叫彤彤的女孩住在向北的一间，客厅和卧室里都收拾的干净整洁的简直就是一尘不染。晓晨四处看了看之后觉得很吃惊，没想到大大咧咧的小涵竟能够把家里收拾的这么细心。
“你所看到的都是这位美女的功劳，没我啥事！”说着小涵把彤彤拉了过来隆重的介绍到：“这位就是我寝传说中的天后级大名星：李若彤小姐！”
彤彤热情的拉过晓晨的手，“别听她瞎逗，我叫李烁彤，闪烁的‘烁’”
晓晨把行礼搬进了彤彤的房间，这里摆着两张单人床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化妆台，上面挤满了各种美化五官的道具。
彤彤说：“小涵，我下午到菜市场买了一大袋子的海鲜，一会儿你给马铮打个电话叫他晚上抓紧时间回来吃饭，今天晓晨搬进来了我给你们做几道菜大家在一起聚聚。”
小涵拍手称好大呼万岁，“好久没吃海鲜了！今天可借了晓晨的光。”
小涵给马铮发了条短信：老猫，老猫赶紧回家，晚上有鱼吃了。
“其实都不用打电话闻着味他就能跑回来，他是属猫的！”小涵笑道：“晓晨，你将来可不能找个属猫的，太难伺候。”
“你得找个养猫的，明天上班我得去问问，问问沧海桑田他养不养猫。”
晓晨笑道：“我可不是猫。”
彤彤系上了围裙收拾鱼，小涵洗扇贝，晓晨择菜，连打带闹的三个女孩就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的家焖鸦片鱼，嫩黄的蒜蓉扇贝、红油浇汁的辣抄岘子、酸滑溜溜的老醋蛰头、游龙戏凤般的蛋花海蛎子汤……彤彤的手艺真是不错，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整个屋子里都是鲜鲜的味道。
这时马铮打来了电话，他告诉小涵晚上要陪客户不能回来吃饭了。
“不吃拉到，省了！”小涵生气的摁掉了电话。
“又要陪客户吃饭！来，咱们仨吃！”
小涵咣咣咣就连干了三杯，“大连话说：吃海鲜喝啤酒，越喝越有。”
“来，干了！”
晓晨不会喝酒，她端起了茶杯惊呀地看着小涵：“真这么厉害？”
彤彤说：“她呀，一生气就变成了不倒的啤酒瓶子。”
“接下来就是广播了。”
果然，两瓶下去之后小涵广播电台就开始了播音……
听众晓晨也在这次的收听过程中断断续续地了解了这名女播音员的一些个人故事：
小涵和马铮俩人原本是一个系里的同学，当年怀着纯洁的同学友谊逐渐发展成为了你我不分的关系。毕业后挣脱了来两人挣脱了来自各方亲友团的重重束缚，以破釜沉舟般的勇气从本溪双飞到了大连，小涵到银龙公司上班，马铮用他和小涵两个人凑的四万多块钱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名字就叫“双飞鸟”，公司现在的规模还不大业务也仅限于承揽一些小批量的宣传品、广告册什么的，但对于他俩人来说却是意义非常。
马铮的梦想就是要将来要干一番自己的事业，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在学校时他就经常说：男人就是要拥有自己的事业，我马铮将来宁可做一个地摊上的小商贩也不做一个金领打工者！小涵曾经对此敬佩的五体投地，她曾当着全班三十多个人的面以演讲般的气势说：找男人就要找马铮那样的！多有个性，多悍气，多男人！
临来大连前小涵是偷偷的从妈妈手里“借”了三万块钱，然后双手捧着钱慷慨激昂的交给了马铮：“亲爱的铮，我全力只持你，干吧！”。据说马铮当时手里捧着钱感动得泪眼婆娑，他把钱扔到了地上紧紧的把小涵拥在了怀里。他说小涵你给我听好了，以后无论我成了千万富翁还是亿万富豪我马铮都永远是你郭小涵的私有财产！
一提到双飞鸟广告公司小涵的眼睛就立刻闪亮了起来满是无限的幸福憧憬：“它可不仅是一家小广告公司，它可是我俩爱情的结晶，是我俩第一个孩子！在马铮同志的苦心经营下，在我的精心呵护下，它现在已经显露出蓬勃的后劲了。现在公司已经有十几家固定客户了，虽然还都是些小客户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年它就会迅速的壮大变强，到时候一些大客户就会顺理成章的来排队送订单了。呵呵，到时候我就离开银龙给马铮做财务总监。晓晨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就聘你就过来做市场部总监，月薪八千再给你配一辆车。到时候老李要是来请我打高尔夫看我会耒他那小样！平头八脑树墩子身材西瓜肚的家伙，配和我一起打球？！到时候你，彤彤，马铮我一人发一套Callaway的球杆没事咱们就开车到球场抓鸟去。”
“鸟？飞得那么高你能抓着？”彤彤一脸的疑惑。
“嗨！真愁人，抓鸟都不懂。”小涵的脸上上来了酒劲。
晓晨说：“她说抓鸟就是，在打球时比如遇到了一个标准杆五杆的球道上你打了四杆就进洞了。”
“肯定……肯定能抓着。”小涵说到。
“我不会打球，我肯定抓不到。”彤彤说。
“那，那我就带就去抓那些地上的鸟，那些长鸟的人我保你一抓一个准！如果和你在歌厅里抓的那些比在球场里混的可是个个都是老鹰！”
“抓到只大鹰之后你就不用晚上去歌厅里乱抓小鸟了……”
晓晨听着有些发晕，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现在可有很多机会结识到一些大老板，如果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一个，到时候你可什么都有了，还有你妹妹小影你得供她读硕士、博士。”
彤彤一声也不语低头吃着饭。
小涵还在乱七八糟的滔滔不绝着……
晓晨却渐渐地听明白了。
（5）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上班已经两周了，晓晨拿出了自己拟定的市场部员工活动安排，其中第一项集体活动就是周五陈岩的生日，今天已经是周三了晓晨赶紧打了个报告给赵经理。
赵胖一看还挺高兴的：陈岩这生日赶得还真是时候，后天正好是星期五晚上大家就算喝多了也没事了。于是他大笔一挥就批了。
小涵说赵胖这人怪有意思的不仅贪吃还虚伪，整天假惺惺的跟我们装要减肥，说什么那些个客户们真是烦死了天天拖我出去吃饭，还老点那些个破海参、烂鲍鱼什么的烦死我了，我本人是最不稀的吃海鲜的！还有那些个芝华士、轩尼诗、鸟头马什么的破洋酒闻着味儿我就想吐！真是花钱找罪受还严重的影响了我的“瘦身计划”，但是你如果不去吧他们就会说我老赵端架子不甩他们面子，这样又会影响到咱们业务部的整体形象。
“唉！想我老赵当年是个多么条的一小伙儿，你们大家现在看看吧，看我这肚子，还笑！我这肚子都是因为你们才大起来的！”
“哇……”当时大家就地狂吐。
小涵说你就看吧后天晚上这顿饭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小涵刚说完赵胖就打来了电话，他说：“晓晨啊，刚才你还没告诉我后天晚上在哪儿吃，几点吃呢！”
晓晨说：“真对不起赵经理，我们订了一家海鲜坊，你是不是不太喜欢……”
“海鲜？太好了！记住，葱油海参和酱闷小鲍鱼先替我点上。”
小涵在一旁笑得直砸电话。
周五的下午晓晨没有和陈岩一起出去跑业务，她没有向陈岩透漏丝毫的消息只是说她有点个人私事要去处理。
在争得赵胖同意的前提下晓晨和小涵秘密的联络了市场部的其他同事们提前下班赶到了预定的海鲜坊。鲜花和蛋糕这时也送来了，到底让谁化妆成美丽的白雪公主给小寿星老送上鲜花和祝福呢？小涵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纸团，“我看大家还是抓阄吧，另外我还编了几句台词……”
陈岩拜访完客户回到了公司里却只见诺大的一个市场部空空如也，给同事们打电话也是全部关机。
就在这时小涵以极低沉嘶哑又略带伤感的声音打来了电话：“陈岩，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咱们市场部刚刚解散了，由于老李对咱们部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效非常的不满意今天下午他和赵胖大吵了一架，赵胖撂挑子了，老李也突破忍耐极限了，一怒之下就把我们部门给剁了。他说要重整一批人马来替代我们……”
陈岩说你别瞎扯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会没人通知我？
“我现在不就是在正式通知你吗，不信你给赵胖打个电话问问？再说了你那搭档叶晓晨没给你透漏点儿风声吗？她好像都已经找好高枝了。”
“没有啊。”
“就你一天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叶晓晨下午去见了一个作外贸的老板听说是赵胖给她介绍的，那老板刚离婚……真是羡慕死我们了，她以后就可以尽享荣华富贵了，住别墅、开跑车，那可是多少女孩儿的梦想啊！”
小涵说得是栩栩如生，陈岩听得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其中到底真假几何。正在这时“嘟嘟”，陈岩的电话里来了一条短信：速到黄河路123号，有人想见你最后一面和你深切道别，你曾经的上司、朋友老赵。
陈岩拨了一下晓晨的电话。
电话里提示：该用户已关机。
顺着路牌陈岩找到了这个地址，这是一家海鲜酒楼，门口彩灯高悬，食客川流不息。凉凉的夜风这时已经起来了陈岩感到了些冷他把手插进了衣兜里在酒楼的门口出来回的踱着步，“这个时候了到底是谁那么想见我呢？”
就在陈岩四处张望之时一位头戴花环身着雪白连衣裙，长发飘飘的女孩手款款地走到了陈岩的面前，在她的手中是一大束艳丽的鲜花，女孩儿薄唇轻启含笑地望着他就像一只春风里绽放的花朵，一双眼睛晶莹滴翠仿佛是千年雪山上那神秘碧蓝的湖水。
女孩轻轻的把花束送进了陈岩的怀里，那一脸温情的微笑涤荡着陈岩心中凉凉的秋意。
女孩说：“二十三年前的今天一个男孩的啼哭划破了这座城市的夜空，今天我送来二十三只灵性的鲜花，它将擦拭掉你二十三年中所有灰色的记忆并且祈福你所有美丽的愿望……”
陈岩呆呆的站着凝望着眼前这水晶般的女孩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簌簌的泪水噙含着心里的热哗哗的就淌进了秋夜的灯影里。
女孩儿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时大家哗哗的都围了过来，“陈岩，祝你生日快乐！陈岩，小涵电话里说得都是骗你的呢；陈岩，晓晨这花送的怎么样，像不像白雪公主？陈岩，怎么漏水了……”
晓晨望着陈岩那一脸的泪水，满是歉意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家只是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当晚陈岩的生日过得非常的高兴，在大家的拥簇下他喝得一塌糊涂，就连平素最能喝得且自诩为“不倒翁”的赵胖都被他给喝到了地上。
赵胖蹲在地上还直和陈岩干杯，赵胖嘴里嘟嘟囔囔的嚷着：“哥们，给我看看你小子杯里是不是掺水了。哥们，你怎么干喝也不去厕所？陈岩，你是不是打兴奋剂了？陈岩，我就不信你的肚子难道比我得还大？陈岩，我先去施肥了……”
赵胖端着杯一步步的就往门口挪，脚根突然绊蒜一下子就坐到了开着盖的蛋糕盒上，白花花的奶油和碎蛋糕粘了满满一屁股。
大家于是慌作一团……
（6）
“赵胖那笨样儿简直是太搞笑了！哈哈，哈哈。”一直到了家里小涵笑得都没停下来。马铮这两天出差了，彤彤今晚有些不舒服就没有去上班，小涵说：“咱们一起来个鸯鸯浴吧，甩甩身上的酒味。”
“什么叫鸯鸯浴？”晓晨问道。
“鸳鸯浴知道吧？”
“知道。”
“什么叫鸳鸯知道吧？”
“知道，爱情鸟呗，雄的谓之鸳雌的谓之鸯。”
“那就得了呗，真笨！”
三个女孩于是就在卫生间的浴盆里凑到了一起，白茫茫的蒸汽塞满了整个卫生间弄得云里雾里的。
小涵双手捧着一只刷厕所用的烂毛刷深情款款地送到了彤彤面前，彤彤恶心地一直退到了浴缸角。
“你犯什么病了？”彤彤问道。
小涵扔掉毛刷笑嘻嘻的把晚上大家给陈岩过生日抓阄给陈岩送花的事情告诉了彤彤，她双手摊开做无奈状：“情缘来了连老天都帮忙！十多个女孩儿抓阄怎么就单单会晓晨她给抓到？”
晓晨这时起了疑心，她问小涵：“不是你故意倒的鬼吧？”
“难说。”
小涵大呼冤枉，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如果我倒了鬼，就让我这儿变成A罩杯！”
“今天陈岩对晓晨可是动真情了！他那双眼睛就像定住了一样简直就是一往情深啊，后来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小涵夸张的做了一个痴痴的表情：“真是好感动啊！”
晓晨感觉脸上热了起来心跳砰砰在加快，她赶紧从浴缸里站了起来伸手关上了喷头：“太热了，我再去放些凉水进来。”
小涵一把抓住了晓晨的手：“不许跑。”
“小涵你快看，”彤彤惊叹的瞠目结舌，“你看晓晨这身体……”
小涵仔细上眼，只见手里拽着的那只手就像是初春笋牙，顺着嫩白的手臂往上看去只见粉面飘红、玉颈凝香，沿着涓涓水线向下双肩嫩滑如荔，胸前起伏若雪。
小涵都有些傻了，她伸出双手直奔晓晨的胸前。
晓晨羞愧的连忙闪身躲开，彤彤笑道说：“小涵，你变性了？”
“古人有云‘朝问道夕死可矣。’，我郭小涵如果是男人见了晓晨这身体之后一定得把这古句话给改了，我要把它改为‘朝娶晓晨而夕死可矣！’”
彤彤说：“小涵，说说那个喜欢晓晨的帅哥吧，看看他配不配咱们晓晨。”
小涵的表情有些沉重了起来，“彤彤我看你是又犯职业病了，谁告诉你不谈恋爱的人就是有功能缺陷，陈岩没有谈恋爱的原因是因为他家里的条件太差了，单亲家庭父亲又有残疾他一直是边上学边打工哪还有什么心思谈恋爱，在闲聊时我曾问过他准备什么时候正式的谈个女朋友？他说那得需要两个条件都满足的时候。”
“哪两个条件？”彤彤问道。
“一是他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二是他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敢于承诺感情的时候。”
彤彤不言语了，晓晨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小涵把晓晨的耳朵拽了过来，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晓晨，玩笑归玩笑，姐姐我今天要送你几句衷言。”
“你说啊，别使劲揪我的耳朵呀，疼……”
小涵松开了手：“陈岩虽说不错，但是你可不能和他走到一起，如果你和他好了那可叫做稚嫩无知、叫做傻你知道吗？凭你咱这条件，咱这高尔夫界的交际网，咱这一尘不染的处子之身什么样的高端名流、钱权人物找不着？以后什么样的奢华生活不敢去享受？怎么能委身予他一个穷小子呢？现在这社会做人就是要现实点！玩规玩、想归想，但玩完了想完了之后还是清醒清醒头脑要去面对生活的，这可是我这个过来人的历练之谈。”小涵转头问了问彤彤：“彤彤，你说是不是？”
“小涵所的观点我基本同意，在这方面你得好好想想，一念之差恐怕就会落得一个古人诗里形容的‘颜色如花命如叶’。”
晓晨没有言语只是低下了头。
几秒的调整之后小涵又活跃了起来，她把转到了晓晨的身后又把彤彤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晓晨，我给你搓搓背，顺便揩揩你的油，彤彤，你在后面可不能偷懒……”
小喇叭又禁不住的感叹起来：“彤彤啊你看看，真是可惜这身酥嫩凝脂的肌肤了，这个“久旱之身”竟然一直旱了二十三年，太欠雨露的滋润了！再看看你，整个一“湿漉之身”，太需要太阳的曝晒烘干了！”
“那你的呢，小涵？”彤彤笑问到。
“我，也就一半干半湿的。”
“好像还有点潮！”彤彤笑道：“要不明天我们俩到楼顶上去晒日光浴吧？我晒一天，你晒半天，晓晨在这浴盆里再泡上一天。”
（7）
尽管有陈岩的鼎立相助晓晨还是没能在短期内出单，而且最近整个市场部的业务都不太理想。做业务原来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也不向老李嘴上说得那么轻松，由于高尔夫市场潜在客户资源有限业务员往往是刷了一天的楼才能刷出两、三个打高尔夫的，但就这两、三个客户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见不见得到要看人家老板的心情或者是老板秘书的心情。
老李最近热衷于搜刮下班之后的时间集合市场部人员开会，而且每会必放高调的空炮在小涵的嘴里就是“全他妈的梦话！”
老李说：我们公司做的是高尔夫，什么是高尔夫？高尔夫就是高尚，高雅，高端！你们懂吗！你们和其他推销小猫小狗的可完全不一样，人家听说你是上门推销化妆品呀、卡呀、乱七八糟的什么杂货呀就会马上把你给赶出去，但人家一听你是做高尔夫的就会由衷的对你们肃然起敬，高雅的运动！高端的产品！高尚的品味！他们会赶紧把你们让进去：沙发做着、茶水敬着、小话唠着。
“唉，你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了么？”陈岩转过头来小声向小涵问道。
小涵用眼皮使劲的夹了他一下，“姐姐我出去消费时受到过！”
老李接着说道：“你们一天工作时间是八小时，遇到无效客户直接PASS掉！见一个有效客户谈话需要的时间满打满算半小时，抛去来回坐车两小时，所以你们每个人一天最少应该拜访的客户数量是十二个，一个月最少也得二百个……”
小涵听得目瞪口呆，她低声对晓晨说：“操！真不要脸，照他这样算咱们整个部门一个月应该挖掘的客户数量应该是四千个！晓晨你知道大连打高尔夫的一共有多少人口吗？”
“不知道。”
“一共也就两千来人，呸！老李是恨不得让咱们把他的球杆都卖给那些种地的农民！”
老李泯了一口茶拿眼睛斜了一眼小涵说道：“郭小涵，我见你们这些人整天都嘻嘻哈哈的，怎么就那么多的开心事？月度考核指标都完成了没？”老李把脸又板了起来：“通过近期的观察我认为你们市场部的工作压力太轻了，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给你们加量，给你们增加每月的考核定额！”
下面一片哗然，大家吱吱呀呀的低语着，赵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作为市场部的经理他有种被架空的感觉。老李看了看下面的员工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于是他的语气和蔼了起来：“我这人嘛，其实也是属于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那一类，我刚才说得那么多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你们好，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多赚钱，都成为百万富翁。”
“操！他拿眼睛斜我，还说我？”小涵的眉毛几乎立了起来，“他竟敢无情的压榨我们的生存底线！等过几天我家双飞鸟生意火了，我就立马炒他的鱿鱼！惯他毛病！”
陈岩给晓晨塞过来了一张纸条，晓晨打开一看：怎么，郭小涵她进入更年期了？
晓晨用手紧紧的捂住了笑，小涵将纸条抢了过去，看毕龙颜震怒，大骂一声：神经病！
众皆哗然。
老李刚噎了一口茶进去没有听清小涵说的是什么，他问晓晨：“郭小涵她刚才说什么？”晓晨怯怯地站了起来，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晓晨看看老李好像确实没听清楚，她于是颤颤磕磕的说：“刚才我问小涵明天有没有新客户去拜访，她说前天刚认识了一个日本人，好像叫什么‘申井秉一朗’。”
老李“哦”了一下，“日本人啊，我说这名子怎么挺起来怪怪的。”
“还有，小叶啊你看你各方面的条件都那么出色可谓是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怎么这个业绩就一直上不来呢？我看你应该尽快的把你的各方面优势发挥出来嘛，这青春不等人你可得加紧了……”
“老李那话是什么意思嘛！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不是分明要让你出卖色相嘛！”出了门之后小涵忍不住的骂了起来。陈岩背着包跟了上来，“晓晨，别往心里去，明天是周末了到我们学校去玩一玩换换心情吧？”
晓晨刚想答应不想却被小涵拽了一下，小涵使劲地瞪了陈岩一眼：“玩什么玩？我们晓晨明天需要在家好好休息。”
陈岩被小涵噎了一下，他摸了摸头发，“也请你一起去，好不好？”
小涵瞪大了眼睛瞅着他，“你小子，别老想着打我们家晓晨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