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奴玛与芭拉的传说
（一）
阿美寨座落在风光旖旎的诺马河畔。傍晚时分，天边是桔红色的，诺马河水是桔红色的，广阔的田野是桔红色的，惟有阿美寨上空飘游的缕缕炊烟是淡蓝色的。一群群棕色的牛羊悠悠地步入阿美；一窝窝白色的鸭鹅欢欢地扑进阿美寨……。阿美寨宛如梦幻仙境，离奇而美丽！
恬静的阿美寨被夜幕轻轻地覆盖起来，刹那间，寨边宽广的舞场上燃烧起了无数堆明亮的篝火。火光明晰地映现着熙熙攘攘的青少男女。一声牛角号响，他们围转篝火开始了夜夜相聚的欢歌曼舞。男人们一个个都穿着玉石镶嵌的黑色土布上衣，甩着肥大的白色裤腿，弹起小三弦，吹起笛子，尽情地和那些扎着过膝短裤，小腿上裹着刺绣，上身是花?衣裳，头帕上银针闪烁的女人们舒畅地跳起了热闹的“轻少巴掌”舞。欢欢笑笑的歌舞场犹如春潮翻滚的诺马河。
一堆篝火旁，站着两个沉静的少女，她俩是姐妹。姐姐的名字叫奴玛。妹妹的名字叫芭拉。她俩的长像一模一样：星星一般明亮的大眼，竹叶一样弯曲的粗眉，象红霞的脸蛋，似乳角的鼻梁，如小桃的口唇。她俩的穿扮也一模一样：上着绣花图案的黑土布衣，头顶玉石和银针编缀的筒帕，胸挂一长串珠子，手腕箍着玉镯。她俩是凡女，倘是外乡人在异地与她俩相遇，一定会把奴玛和芭拉认为是天仙，被勾魂吐血……
这时一个淳厚、强壮的小伙子，脸上堆满真诚、纯朴的笑容，拨着情调小三弦走近妈玛身旁，大胆地向奴玛求爱：“篝火边悄悄闪耀的宝石，为哪样不加入跳动的宝石行列？是嫌阿哥的三弦难听？还是嫌阿哥不会象喜鹊一样唱歌？森林中的树，希望鸟来栖；路边的小草，希望露水来坐。”奴玛听完小伙子热情激动的弹唱，抿嘴一笑后，接着放开圆润的歌喉回唱道：“谢谢您呢好心的哥哥。您的心呢象篝火一样热烈，可是没长齐翅膀毛的小鸟，飞不上森林中的大树枝上；可是还不到夜晚，露水不敢来坐路边的小草；奴玛我呢才有十五岁，谈情说爱的时候还很早。”
聪明的小伙子被奴玛委婉谢绝后，转身挨近芭拉，拨动着小三弦唱起来：“您是好看多多的姑娘，您是我最爱多多的姑娘。哥哥是大藤子，给不给爬妹妹的树？哥哥是粗蔑条，让不让编妹妹的箩？”“哼？”芭拉撅起小嘴，叉腰唱道：“你真是一个吃了老熊胆的哥哥！大藤子只爬大树，粗篾子只编大箩。不熟的山果怎能摘下？不开的花苞怎能采下？十四岁的小妹妹呢怎能爱老哥哥？”小伙子连遭到奴玛和芭拉的拒绝，弹着低落的三弦调，垂头丧气回到人群里，去寻求新的漂亮姑娘。
摆了一宵的歌舞会散了，寨边一片幽静。奴玛和芭拉手拉手，打着火把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里的竹床上，躺着一位五旬年纪的疲惫的老妈妈。她紫檀木一般的枯脸上深深刻着密密麻麻的皱纹，一双青筋毕露的粗糙的手横搭在胸间，两鬓斑白，大脚底板下堆结着勤劳留记的厚茧。她是奴玛和芭拉的母亲。她目不转晴地呆望着火塘，心里想着女儿们的事：奴玛十五岁了，芭拉十四岁了，等谷子再黄两几回，桃花再开几次，就该让她俩出嫁了。她希望两个女儿都能遇上勤劳、勇敢、热心肠的好男人，她希望两个女儿都能过上甜蜜、恩爱、幸福的生活。……想到这些，老妈妈强打精神下了床，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纺织机旁坐下，清理了麻线，“咚一嚓”，穿梭引线起来。
奴玛和芭拉回到家。奴玛看着阿妈辛苦劳作的情景，心疼地走上去扶起善良的阿妈，埋怨道：“河水都不响的时候，阿妈您就是闲不住。火塘里有火，您应该去烤火；竹床上有蓑衣，您应该去睡觉。阿妈快去休息，织布活儿让我来做。”奴玛把阿妈扶上床，回到织布机前坐下，穿梭引线。老妈妈躺在床上望着奴玛欣慰地笑着。芭拉给阿妈端过一碗麻香草开水，悄声说：“好阿妈，我告诉您一件事。”芭拉的脸上飞过一片红晕，她要把今晚遇到的感情火花陈述于母亲。老妈妈微笑地望着芭拉：“哪样事？”芭拉腼腆说：“有一个哥哥喜欢我和姐姐了。”老妈妈的眼里射出喜悦的光芒，说：“蝴蝶当然要说喜欢花喽。伙子当然要说喜欢姑娘喽。我的心肝芭拉呢，现在你和奴玛还在小，等过些日子再说吧。花开了会有蜜蜂来采的，果熟了会有人来摘的，你们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会有心爱的小伙子来的。”
夜深人静，火塘里仍有几星火子的亮光。奴玛和芭拉一人枕靠着一只阿妈的手、盖着蓑衣被甜甜睡。
（二）
一片阴暗的森林里有一条阴森森的小路。小路曲曲弯弯伸到一座怪石林立的石门山。山腰中有一个尸骨遍撒的山洞。这山洞便是哈尼人传说所指的妖魔鬼怪地——“勒害灭嚓”。
这天妖婆苗老苗闹给儿子妖怪苗然举行了隆重的成年仪式后，对苗然说：“儿，十八年前你的父亲被哈尼人阿扎②夺走了眉宇间的火珠，暴病而死……你现在成年了，理该继承妖魔的王位。你自己在妖魔中任意挑选一个美女做妻子。“我是了不起的妖魔王，我觉得妖魔中的女妖不够味，我要到诺马河畔去挑选最美最美的哈尼姑娘做妻子！”“那就随你的愿。”苗老苗闹同意了儿子的想法，要他快去人间相中美女，漂亮的儿媳妇。
骄横的妖怪苗然，跨上一匹花马离开勒害灭嚓，来到了美丽的诺马河畔。他把花马拴在河边的一片树林子里，怀着一种纠缠不休的性欲的幻觉，蹑手蹑脚钻进河畔的一块芦苇地。此时他似乎听见一种轻微水波声，这是一种与河水流淌全不相象的水波声。他悄悄寻声摸去，轻轻地拨开芦苇向清澈的诺马河里觅望。哇，在纯洁的水里，有两个赤身裸体，乳房高耸，肤色洁白的姑娘正在河里欢愉地游泳。他俩娇柔地扭动着软躯。“奴玛姐姐您来追我！”“好的，芭拉妹妹！”她俩天真快活地相互追逐戏水，脸上也在相互赛着顽童娇憨的神色。“啦啦，竟有这样如花似月的出众少女，”苗然心里惊讶，听到奴玛和芭拉的美名后，奸淫地盯着河中美人，嘴角淌出口水，胸内怦怦乱跳，好象他的一个色情梦境就将成为现实，顿时一种比兽性还厉害的狂暴心理猛激着他的欲望，使他神魂颠倒，使他浑身哆嗦……忽然远处的树林子里他的花马发出阵惊狂的嘶啼，他手脚慌乱，牢牢记下奴玛的芭拉的美名儿，撒腿跑向树林子。他刚进树林就遇上一群持刀带弓的哈尼猎手扛着一只死黑虎朝他且歌且行过来。他赶忙躲藏。但猎手们已经发现了他，丢下猎物向他立即围来。他惊恐万状。这时刻他的花马挣断缰绳向主子飞奔而来。他绝处逢生，跃身跨到马背上奔逃。猎手们一齐向他放弓箭，有一支箭射中了花马的屁股。他马上伸手拨下马屁股上的箭支，不顾一切地策马逃命……
妖怪苗然回到勒害灭嚓，喜孜孜地向妖婆苗老苗闹报喜：他已经选中了人间最美最漂亮的姑娘。
于是妖婆教给儿子一个阴险毒辣的算计。
（三）
山雀吵醒了沉睡的阿美寨。乳白色的烟霭眷恋不舍地缓缓离开了阿美寨。桑树枝上，报晓鸡拍打翅膀、伸长脖颈“咯一咯一喔一”唱呜。款款的山风袭来，阿美寨四周的青青竹林动起婆娑的舞姿。奴玛和芭拉梳洗罢，背上竹箩，蹦蹦跳跳上山采猎草。他俩来到浓绿的森林，刚才还得意地在枝头上开屏的孔雀飞走了；她俩来到馨香扑鼻的野花地，刚才还纵意开放的水艳艳的花朵蔫萎了；她俩抬头望天空，刚才还飞舞的白云絮一动不了……奴玛和芭拉一面哼着快乐的山歌，一面快手地采猎草。
太阳爬上山顶。奴玛和芭拉采够猎草高高兴兴把家回。他俩走到一棵凤凰树下，芭拉感觉有点累，央求说：“姐姐，我们休息一会好吗？”“好的”奴玛体贴地把妹妹的背箩挪下地，而后挪下自己的背箩，从箩里翻出一串鲜美的黑野葡萄，朝妹妹逗趣：“小馋鬼，您瞧！”正坐着擦额汗的芭拉看见野葡萄，扑过去讨要说：“给我！”奴玛故意不给。芭拉抢劫。姐姐俩嬉嬉嬉打闹着。芭拉到底没能抢到野葡萄，一堵气背向奴玛不吭声。奴致词看着生气的妹妹，把野葡萄抛过去：“给你，我的姑奶奶！“芭拉接着葡萄乐了，一颗接着一颗甜甜地往小嘴里送。这时那边灌木林传来了猎手好汉们热闹的歌声：
砍断竹子，
制成弓箭，
兄弟好汉上山去。
打鸟。捕兽。
鸟兽跑得快，
没有我们的箭技快！
粗犷的歌声走近了，奴玛和芭拉看见是一帮穿虎豹皮褂、头插鸟羽的英俊的小伙子抬着一头大黑熊为获硕而亢歌。走在前面的首领目光一闪，心里一阵热乎，拨腿向奴玛和芭拉跑来：“绿草中艳丽的白花，你们碰着好福气罗！”大黑熊摆在了奴玛和芭拉面前。首领拨出腰挂着的长刀，“刷刷”割下两块熊肉送给奴玛和芭拉面，挑逗说：“给雀喂晴蜓，雀会扇翅膀；给你们要我和妹妹做哪样？”猎手们不约而同说：“请给我们唱友歌！”芭拉面带微笑即刻唱起了优美、柔和的歌：
剽熊汉呢，
你们是英雄好汉。
弯弯的弓弩手中拿，
亮亮的长刀腰间挎，
你们真是英雄好汉！
猎手们喝彩起来了，“比黄莺叫还动听的歌声，比山泉水还美丽的嗓子！”奴玛和芭拉被他们团团围住着。首领激动地向猎手们提议道：“弟兄们，我们请两位仙女吃熊肉好不好？”大家欢嚷着表示同意。猎手们马上架起火，割开熊身，一边烧烤熊肉，一边啃喝起来。奴玛和芭拉与这些勇敢，善良的哥哥在一起，深深感受到友爱的温暖。
一猎手提着酒葫芦向奴玛敬酒唱道：“妹妹呢，阿公阿祖说，我们哈尼本是一家人。格是？”
奴玛点头。
“好，请您喝完亲哥哥献给您的这一葫芦酒，”那猎手跪下手托着酒。
奴玛为难地一笑，推辞唱道：“牛羊吃的是青草，您喂木头不肯吃；麻雀吃的是米谷，您喂石头不肯吃。好心的哥哥，妹妹呢不会喝酒，只好不喝罗。”“不喝？那就让我多喝一些。”那猎手“咕碌碌”把一葫芦酒喝完了。
……暮色染红了山岗。芭拉对奴玛说：“姐姐，我们回家吧。”奴玛转脸向猎手们告辞：“好哥哥们，鸟有回林的时候，牛有回厩的时候，天快黑了，我们要回去跟阿妈在一起了！”首领从火堆灰里抓出一块香喷喷的熊肝送给芭拉：“阿妈最疼女儿了，你们把它拿回家给阿妈吃。”
奴玛和芭拉临走，首领警觉地向她俩叮咛：“以后上山要多加小心，前两天我们在诺马河边的树林里遇到一个骑着花马的长毛妖怪，我们人多把他撵跑了。”
奴玛和芭拉把猎手好汉的好意和话语装进心底里，背起猪草，离开猎手们，哼着歌儿下山去。
（四）
荆棘丛生的野坡上，奴玛和芭拉挥着弯刀在砍荞地，奴玛满头大汗一直走在芭拉的前面。芭拉不甘示弱，奋力追赶奴玛。一株株、一排排的荆棘触刀顺坡脚方向倒去。忽的芭拉惊叫起来：“大麻蛇！”便被一条三角头的大黑蛇吓得魂不附体，楞站着。奴玛闻声跳下来，眼疾手快，挥手将凶恶立身的大黑蛇劈成几截。芭拉哭着，浑身哆嗦。奴玛过去把芭拉扶坐在一块石头上，劝慰说：“妹妹，别哭了，毒蛇被我砍死了。”芭拉不哭了，恢复了神志。奴玛亲昵说：“妹妹，我们吃冷饭吧。”说着拿过藤篾编成的饭盒递给芭拉。姐妹俩用手一把一把将包谷饭喂入口中。芭拉吃饱饭对奴玛说：“姐姐，我要喝水。‘奴玛伸手递过竹水筒子。芭拉一摇筒子是空的：“没有水。”“我下沟里去打水。”奴玛说着拎着水筒子下坡去。
奴玛来到长满萋萋野芭蕉的沟边。野芭蕉树开着一串串鲜艳的白花。奴玛把竹水筒子灌满水，随手扯了几串白花扎成一个花环戴在头顶。她蹲下身捧几捧清亮的山泉水洗洗脸，理了一下鬓发，瞧着泉水中自己的美丽倒影自笑。这时沟对面的乌山草丛里飞出一串粗哑的男歌声。她寻声探去，只见一个陌生美郎走出乌山草丛朝她挤眉弄眼笑。那美郎长得瘦瘦高高，头扎紫绸帕，脖套金项圈，衣着华丽无比，右额生着一颗显眼的黑痣。
美郎唱道：
戴花环的妹妹，
洗嫩瓜脸的妹妹，
你为哪个而戴花，
你为哪个而洗脸？
咯是我？
奴玛蔑视地一哼，唱道：
穿得妖艳的野鸡怎配跟白鹇鸟讲话，
美郎有唱道：
妹妹别发火，
你跟我走就享乐不尽。
“呸！”奴玛叉腰气愤唱道：
得意的富贵人，
你竟敢欺负穷人，
谁希求你的钱财。
全身黑透的老乌鸦，
奴玛昂首提着水筒子上坡去。
“姐姐，您刚才在沟底好像跟一个伙子对歌……啊哟，姐姐的脸为哪样很红，跟谁生气了？”芭拉问道。
奴玛一声不吭，拿着弯刀使劲砍荞地。
（五）
芭拉早早地起了床，生着火塘火，支上煨水的土锅，背上竹筒到寨脚的水井汲水。芭拉迈着轻盈的步子穿行在棕树林间湿洳洳的小路上。“唧唧唧……”一对小翠鸟在她头上的棕树包处欢鸣。她不禁停脚入神地观赏了一阵小翠鸟的幸福。感情早熟的她，此刻悄悄地萌生出了对于异性的企盼。她幻想开来，象自己这样一个美貌出众的姑娘，如能遇上一位称心如意的男郎，和他在一起一定要象这对小翠鸟一样相互欢爱。她到了井边，见井水里有一群蝌蚪在欢游，便对着蝌蚪哼起了歌：“小蝌蚪请告诉我，哪个时候我才能遇见心爱的情郎？”她眯缝着眼遐想起来……“芭拉妹妹呢，你心爱的情郎在这里呢。”井对面一声粗哑的男歌音打断了芭拉的遐想。她惊异地抬头朝对面寻望：呀，那唱歌的陌生伙子却是一个漂亮的美郎。霎时她脸上滑过羞涩的绯红色。美郎敏察到自己已经给芭拉好印象的神态，手拿一个红花环，边歌边柔情向芭拉走近着：“芭拉，你是天上最美的云霞。芭拉，像地下最艳的野花。芭拉，你是我心里最爱的姑娘。”芭拉被美郎动情的歌声诱惑上了，羞怯地站着。美郎走到芭拉面前，恭敬地反花环戴在芭拉的头上，说：“芭拉，你比绿叶还鲜嫩，你比岩缝水还清凉，我真心爱你，就是你吐出的唾沫我也爱咽。”天真、纯洁的芭拉被美郎的花言巧语完全打动了，含笑问：“美郎，您家住在哪里？”美郎甜言蜜语地答道：“我家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是个幸福的家园。那里一年四季开着鲜花，那里的人们不愁吃穿。就拿我家来说，房柱子是玉石，地板铺的是羊毛毯，有吃不完的山珍野味，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宝。若是你愿嫁给我，我会把你打扮得比仙女还要美得多。”芭拉越听越入迷，飘忽说：“只怕我是穷家女，登不起富贵人家的高门槛。”美联社郎一把拉娇柔的手说：“我就是喜欢象你这样的穷家女。芭拉，你不晓得，我的心最好啰，我常常同情穷人，帮助他们幸福。芭拉，答应我吧！答应我吧！”芭拉迟疑不定，说：“我还小，恐怕阿妈不同意我出嫁。再说我姐姐没出嫁，这不合道理。”美郎奸滑地热笑着说：“芭拉，蜜蜂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住处就几年不换窝，小鸟只要找到一片如意的森林就几年不飞走，你既然爱上我这个好心肠的富贵人，就应该大胆嫁给我，早嫁早享福嘛。”“嗯。”芭拉点头表示愿意。美郎终于征服了芭拉一颗单纯、美丽的心，无所顾忌地把芭拉搂入怀抱。芭拉被美郎亲了个够，摸了个够。突然芭拉从迷恋中清醒出来，想起了背水回家的事。她轻轻拨开美郎的手，说：“按照规矩，女儿的婚事由阿妈决定。美郎，如果你真心要娶我，就托媒婆来我家说亲吧。现在我该回去了。”“好的。”美郎十分高兴地把一串玉珠子作为信物送给了芭拉。芭拉珍藏起玉珠，拨下几根秀发回给美郎，甜甜地向美郎深情一笑，喜洋洋背水回家去。
（六）
被雨淋的树叶更嫩绿，有爱情的姑娘更美丽。幼稚的芭拉把真情实感投给美郎后，嘴角时常露着喜悦。今早吃饭，她照例一个人舀了一碗白米饭，挟了几筷子菜，蹲在床前细嚼慢咽。她又在回忆与美郎相遇的美妙情景……
奴玛和阿妈围坐小圆篾桌吃饭。“芭拉，快来吃菜。”阿妈关切地说道。芭拉没有听见。“芭拉妹妹，快坐拢来，是不是嫌菜不好！”奴玛叫道。芭拉望了奴玛一眼，难为道：“姐姐……您……”阿妈说：“芭拉，吃饱饭我们去碓房舂米。”“哎”芭拉端着饭碗坐到阿妈身旁。
美郎回到了勒害灭嚓。妖婆苗老苗闹摇着臃肿的身躯在妖宫的金门前喜迎到：“我的儿，你回来了。”
美郎报道：“母亲，儿已经给阿美寨的漂亮姑娘芭拉喝了迷幻汤。”
“芭拉姑娘你带来了没有？”
“母亲，芭拉姑娘很听她阿妈的话，她对我说，派个媒婆去她家说媒，说成了，她才出嫁。”
“笨蛋，你怎么不把她拐诱过来？我不管哪样媒不媒的，只要你喜欢芭拉，我就命令小妖们去抢！”
“母亲，强摘的花朵不能当花赏。母亲，人的力量不可轻视，用硬办法万万要不得，只能来软的。”
“那派谁去说媒？”
“母亲，为了儿子的幸福，你就委屈一次变做媒婆。”
苗老苗闹不高兴地哼哼鼻子。美郎跑在妖婆跟前苦苦恳求。妖婆眼珠一转，扶起儿子：“好吧，我亲自跑一趟。”美郎高兴地连连说：“好母亲，好母亲。”
她骑着驮彩礼的小骡子向诺马河走去……
一间竹瓦铺成的碓房里，横支着一根长杵，两根树丫杈支撑着杵；杵的一端正对着石槽，石槽里装着谷物；杵的另一端正对着土窝子，这端是脚踏处。奴玛和芭拉狠劲、有节奏地踩碓。阿妈蹲在碓窝旁，利索地搅拌谷物。母女三人踩了心窝谷物后，奴玛筛谷，芭拉捡糠，阿妈簸米，三人都忙得汗涔涔。
一个邻居妇女跑入碓房，冲着奴玛和芭拉的阿妈说：“啊哟，大姐姐，你家磕头碰着天了，一颗福星降落在你家房头上了。你快回去看看，有一家老远的富贵人托胖老媒婆来你家说亲了！”
奴玛和阿妈感到诧异。芭拉在一旁暗自惊喜。阿妈说：“奴玛，芭拉，你们筛完米后把碓房扫理一下，我先回家看看。”
阿妈来到家门前愕然了：门口有一个穿着华丽的胖妇人正从马驮袋里把玉珠，银饰，蚕丝……等昂贵物品拿出来。胖妇人见芭拉的阿妈，摆着身体迎上去：“恭喜，我们地方的富贵少爷看中了你家的芭拉姑娘，他托我来说亲。”
阿妈蔑视了胖妇人一眼，把她叫进家里。胖妇人很不舒服地坐在硬竹凳上。
“大姐姐，你养了个招来福气的芭拉，以后你就不别住破烂茅屋，吃糠咽菜了。”
“老媒婆，芭拉还小，我不让她过早出嫁。再说我们穷人跟富人不同心，我不同意。”
“嗳，桃子七月熟，不摘就要落臭了；谷子八月黄，不收就要霉烂了；十四岁的芭拉，正是出嫁的好时候了。”
“桃子熟了是该摘的，谷子黄了是该收的。摘桃人应是栽桃人，收谷人应是种田人，富贵人家的少爷吃米不见糠、烧柴不见山，我的芭拉不能嫁给他！”
“鸟到处飞是为了多捕食，人整天忙为的是找清福。富贵人家的碗是玉石碗，筷是象牙筷，床是蚕丝床……芭拉能有好福气，为哪样不嫁阔少爷，真是憨人？”
“不憨，不憨。富贵人的心比木炭还黑。富贵人的唾沫是穷人的血汗。富贵人的财宝用不得一辈子，我的芭拉出嫁，留下的是哭不完的伤心歌；富贵人的酒烧不热一辈子的心，我的芭拉出嫁，留下的是诉不尽的忧愁事。树枝长大可以分杈但是一棵树。芭拉和工就象针线不能分离，就象碗筷不能分离，我的芭拉不能出嫁离开我！”
“姑娘长大不是守着母亲当丫头。山上的花尽管开得娇艳，娇艳时候不给人家摘，枯萎凋谢后哪个爱瞧！”
“姑娘长大要嫁的，穷人的姑娘要嫁给穷人家。山泉不挨臭水塘玩，胖才能媒婆请你走吧，我没有肉招待你，没有米招待你，猪被豺狼叼走了，谷被老鼠偷吃了！”
胖妇人听了刺耳尖刻的歌，按捺不住地气愤站起来。她想施魔法进行恐吓，又怕招惹麻烦，拍拍屁股说：“不会享福的野鸡，给你盖窝不敢住，偏去钻草棵；不会享福的麻雀，给你金笼不敢住，偏去拱茅草；哼，臭穷鬼，你们等着瞧！”
一直站着门口听屋里对话的奴玛和芭拉，这时听到胖妇人辱骂，愤怒地跨进家门。奴玛用力把胖妇人推出门。芭拉抱着阿妈后悔地痛哭……
（七）
无数盏用人头盖骨做成的芝麻油灯明晃晃地照着妖宫。妖怪苗然坐在盛满佳肴的餐桌前，一面痛饮美酒，一面用淫荡的眼睛观赏赤裸体的妖女们歌舞。他的兽欲的淫心随着妖乐的节拍而眺荡：母亲变媒婆去阿美寨说媒去了，不屑说，那些财迷心窍的穷光蛋一定会满口答应的。等把美貌楚楚的芭拉娶过来，尽情于弄个够，然后另高法，再把同样美貌楚楚的奴玛哄骗过来，再尽性情糟蹋个够。妖魔的安逸、享乐，天经地意地扔下酒碗，离开餐桌走进妖女群中依次搂抱妖女手舞足蹈……
“不要唱！不在跳！”宫门口苗老苗闹喷声喝道。宫中霎时静穆极度了。妖女们一个个都神色惶恐地退下去。
妖怪向妖婆迎过去。“啪！”妖婆扇了他一记耳光，“老娘为你白白辛苦一趟，”转身向待从命令道：“快去带着妖鬼们把芭拉一家斩尽杀绝，消消老娘一口气！”
苗然对母亲说：“母亲，万万做不得！”
苗老苗闹暴声说：“杀！杀！
苗然拽着苗老苗的手臂苦苦求道：“不能杀……!
苗老苗闹问：“你娶不到芭拉，不杀，让她去喂野狼？
苗然的眼珠狡黠地一溜转，“我有办法”，他逗着苗老苗闹的耳朵消声说了一个惨无人道的鬼主意……
（八）
薄幕冥冥的阿美寨特别恬静。芭拉打开鸡窝门，拿着一条棕绳一边点一边打结。奴玛披着洗净的秀发在门前的晾杵下一一收叠衣物。阿妈背上竹筒要到水井汲水。奴玛说：“阿妈，天快黑了，水，明早我去背。”阿妈慈祥地向奴玛笑了笑：“不要紧，还是我去背了。”
她来到井边，只见一个陌生美郎坐要井边呜咽。她走上去关切地问美郎：“小伙子，你遇到哪样伤心事？“呜——呜一一”美郎更发哭起来。她非常怜悯美郎：“小伙子，别哭了，哭对身体不好。你到底出了哪样事？”美郎窥视了她一眼，悲伤说：“唉，我跟你们寨子的芭拉姑娘相好得象衣扣一样，可芭拉的阿妈心肠狠毒，撵走了我家的媒婆”，美郎巴望着她求道：“好心的老妈妈，我失掉芭拉，就象鱼没有水活不成，我不想活了，我要跳井了！”说完美郎佯装出一副投井样。她赶忙拦住美郎。
“小伙子，你真心爱芭拉吗？”
“你爱芭拉的哪样？”
“我爱芭拉霞一样美的脸蛋，我爱芭拉泉一样亮的眼睛，我爱芭拉竹一样细的身腰……”
“我要把芭拉打扮得漂漂亮亮，上街人都睁着大眼望芭拉，回家亲人都伸出拇指夸芭拉……”
“还有呢？”
“我真的娶了芭拉，我会使芭拉一家富起来，让芭拉的阿妈天天吃酒肉、喝补药，多活几年。我还要让芭拉的姐姐奴玛穿得体体面面，一天照一百回镜子，一天擦一百回香料，也找上一个合适的富贵人家。”
“好了，你的话该讲够了，酸溜溜的多衣果吃了只会扎牙齿。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芭拉的阿妈，就是我坚决不让芭拉嫁给你的！”
美郎装出一副卑屈样乞求道：“丈母娘，请你开开大恩大德，同意把芭拉嫁给我！”
她根本不理睬，背上盛满水的竹筒往回走。
美郎上前拦道：“你嫌我长得丑？”
“不！”
“那你嫌我哪样？”
“嫌你就是嫌你！”
美郎行施暴力，打了她一拳：“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
美郎面对这个不屈的老人，施了魔法，即刻变成一个尖牙长舌、浑身长毛的妖怪，凶相毕露恫吓道：“不民意就吃掉你！”
“不同意！”她说着机智地从头帕上取下一颗长针向妖怪的眼睛狠戳去。妖怪把长针打落在地，迅速伸手抓过她的身子，轻轻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捏死了。饥饿的妖怪残忍地把她的骨肉全部吞进肚里，然后穿起她的装束，摇身一变，变成一和芭拉的阿妈相象的人。天黑下来，妖怪背上竹筒诡幽幽向寨子摸去。
（九）
奴玛和芭拉一直坐在火塘边等候阿妈背水回一。三块石头搭成的火灶上煨着的麻香草水沸腾很久，已经落去一半。黑夜如死一般静。芭拉心焦如焚急切问奴玛：“姐姐，阿妈会不会出事？”奴玛做着刺绣活儿安慰芭拉：“妹妹，不会的，我们再等一等。”芭拉两手拄下巴望着火塘。
夜更深沉。奴玛和芭拉相互闪着惊疑的目光。“姐姐，阿妈肯定出事了。”芭拉起身要门去找阿妈。奴玛劝道：“妹妹不能出去，外面危险！”芭拉执拗地去开门闩：“不，我要去找阿妈！”奴玛跨过去按住芭拉的手：“要找，等天亮约寨里的人一起去找！”奴玛强忍住泪水，悠悠劝说：“妹妹……不管怎样怨恨姐姐，现在不能出去，外面有豺狼虎豹，还有妖魔鬼怪！”芭拉“哇一”地急哭起来。
门外，家狗“汪！汪！”啼叫。芭拉突然惊喜了：“姐姐，阿妈回来了！”奴玛警惕地闪躲在门后。
“汪！汪！”家狗朝迎面而来的黑影狂叫。黑影立即向狗丢去一团肉。狗不叫了。黑影走近门，“咚咚“拍门喊：”奴玛，芭拉，快开门，阿妈回来了。“芭拉想去开门。奴玛止住芭拉的手，摇头，示意不要开。
门外喊：“开门哪，我是你们的阿妈！“
奴玛问：“阿妈，你为哪样深更半夜才回家？”
门外答：“阿妈在井边睡着了。”
奴玛说：“阿妈，你从来不兴在井边睡觉。”
门外说：“你连阿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黑影把一只手人门缝伸进来，“奴玛，你看看手腕上的银镯是不是阿妈的。”
芭拉一看：“是阿妈的。”
奴玛机警地仔细审视伸进来的手腕，敏锐发现腕上有几股长毛，问：“阿妈，你的腕上怎么长着妖毛？”
黑影立即把手腕收回去，快快拨下妖毛，又把手腕伸进来：“奴玛，你是不是眼睛花，阿妈的手腕上没有长妖毛。”
芭拉近眼一看，尖叫道：“血！”往门外说：“阿妈，你手腕上怎么淌血？”
黑影立刻又把手腕收回去，用土快快揩干血迹，便把手腕伸进来：“芭拉，你不是眼睛花，阿妈的手上没有血。”
奴玛一看伸进来的手腕说：“阿妈，你是不是用土擦干了血迹？”
黑影很作难。这时候寨子里的报晓鸡叫起来了。黑影怕天亮惹出麻烦，快步闪走了。
（十）
阿美寨还处在迷迷蒙蒙的晓雾中。奴玛和芭拉火速般地挨家挨户奔喊。“我们的阿妈不见了！”“……!”
奴玛和芭拉家的门前会集了许多我。
“奴玛，芭拉，你们的阿妈怎么不见的？”
奴玛和芭拉向众乡亲门哭诉道：昨天挨晚，阿妈去背水就一直没回来。半夜时，一个假冒阿妈的长毛妖怪来敲门，我们不开门。
“肯定被妖魔害了，”一个小伙子朝大家说：“年青人快回家去拿弓箭和长刀，跟我到水井去找人！”
大家来到水井，四周找寻，不见奴玛和芭拉的阿妈的影子，只见水竹筒在井边的石头上。
正当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远处的山路上走来一位老妇人。一个眼尖的人叫道：“你们瞧，那边的老妇人不就是奴玛和芭拉的阿妈？”
大家抬眼望去。“是呀，她是搞哪样明堂？”
喝一碗茶的功夫，老妇人提着个小口袋笑眯眯向大家走近来，“乡亲们，你们都在这里搞哪样？”
“问你自己。一夜不回家，害得大家好苦！”众人抱怨道。
芭拉向老妇人扑去：“阿妈，你没被妖魔吃了？”
“阿妈”，奴玛忙腾腾走过去，装作无意敏锐地拉起老妇人的手袖子，看她手上长不长妖毛？没长。
老妇人若无其事地说；“都是我不好”，她对着芭拉说，“为了你的婚事，昨夜我亲自跑到美郎家，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就临时从水井走了。”她从口袋里捞出一把银珠子向大家宣布：“乡亲们，昨天我到远主的美郎家亲自作了了解，他家很不错，我就答应了芭拉和美郎的婚事，这口袋里装的财宝是我收下的定情礼物……”
众人嚷嚷起来，“搞哪样鬼明堂，一下拒绝美郎，一下又亲自招亲？”
老妇人笑着解释说：“前几天我撵走美郎家的媒婆，是因为不清楚他家的情况。现在我告诉大家，美郎家确实是好人家。他家虽然富贵，但是心肠跟我们穷人一样善良……”
众乡亲嘀咕着走散了，奴玛感到迷茫。芭拉觉得惊奇。
老妇人看着走散的乡亲，热情宣布道：“明天是芭拉出嫁的吉日，请大家都来喝喜酒，热热闹闹！”
（十一）
回到家。奴玛和老妇人激烈地争吵起来。
“阿妈，你怎么象五六月间的天气忽阴忽晴？我反对把芭拉嫁到远方的富贵人家！”
“奴玛，好事要象磨荞面一样多磨磨。原来阿妈不答应把芭拉心头肉割给富贵人家，是因为我的心里不踏实。昨夜，我亲自到美郎家，才晓得他一家人都很好，他家给阿妈喝鹿茸酒，睡蚕丝床，说话客客气气。芭拉嫁给美郎家，就象山雀找着花果山！”
“阿妈，富贵人都是狡猾的，他们这样对待你完全是虚假情意。好阿妈，谷子生长在田地里，不是生长在去彩上。穷人的姑娘要嫁给穷人家。嫁给穷人，煮饭没有柴，丈夫会去砍；生病躺在床上，婆婆会煎药。富贵人家是毒心肠，你吃饭不敢吃好菜；你梳妆叫你擦香料；你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把白眼瞪，给你不自在……好阿妈，求求你，别让芭拉入虎窝，别把山花栽在不装土的金碗里！“
“当阿妈的只希望女儿有幸福。我的芭拉从小到还没有饱吃过一顿鲜鸡肉，还没有穿过一件好衣裳，现在把她嫁给富贵人，就会吃不尽好饭菜，就会穿不完好衣裤。”
“好阿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茅草窝好。不管你说富贵人家怎么好，我就是不让芭拉妹妹嫁到美郎家！”
“亲已经定了，礼物已经收了，生米做成熟饭了，果子摘下树了，说出去的话捡不回来了，明天芭拉就得出嫁了！”
“你强迫鸭子爬树，你强迫妹妹跳火坑，我不想活了呀，阿妈呀！”
奴玛即得屈从老妇人阿妈，又担心芭拉妹妹的命运，一难过，蒙脸呜咽起来，脚下一片湿地。
（十二）
老妇人雇请来的几个帮工把猪鸡牛羊鸭宰翻洗净至煮熟后，就在寨子里摆起了九百九十桌酒席。几时已过，空荡、散发酒肉香味的街宴仍没有一个寨里人来参加芭拉出嫁的婚礼。
茅草房中，身穿妖艳服饰的新娘芭拉，借哭婚习俗独自真正伤情地呜咽啜泣着……。老妇人穿戴阔绰地站在门口翘首顾盼客人到来。奴玛背靠门前的一棵桑树在愁思。
老妇人见这番凄凉景，向奴玛喝令道：“快去叫乡亲们来喝酒吃肉！”
奴玛懒懒地望了老妇人一眼，闷闷不乐地去挨家挨户请客人。奴玛走着逢人都邀道：“请大家去喝酒吃肉！”她从寨子这头走到寨子那边，人们都一样口答她：“你家已经是大富人家，我们穷人不爱踏你家的高门槛！”
受委屈的奴玛来到会聚着一堆青年人的大树下向他们邀道：“伙伴们，芭拉就要出嫁，你们难道不去领一领我们家的情？”
青年人们一齐回答：“田里的鱼跑到江河中，就记不得田水了；芭拉嫁给富贵子弟，就跟我们不同罗。我们不去罗！”
奴玛申辩道：“你们不该怪罪芭拉，是我那变成黑心的阿妈卖了她。我妹妹本是一朵鲜花，黑心的阿妈偏叫豹子脚来踩它。伙伴们，求求你们一定去，喝了酒，吃了肉，就算同情了芭拉！”
青年们强烈答道：“我们不去！”
这时芭拉突然从那边走过来。走近，她含泪向伙伴们悲切唱道：
竹子不会开花，
是阿妈强迫竹子开花。
公鸡不会下蛋，
是阿妈强迫公鸡下蛋。
求求你们呢好伙伴，
你们给了我春天情，
我这株石头下的小草才会绿。
青年们仍然强烈答道：“我们不去！”
芭拉又唱起恳求的歌：
小时候，我们一块玩泥巴。
小时候 ，我们一块采猪草。
小时候，我们一块唱和闹。
今天我要远走了，你们当真舍得？
青年们的感情被芭拉的歌声触动了，一个个沉默不语。芭拉走进伙伴中间说：“莲花开在臭塘里，花是洁白的鸡睡在脏草上，蛋是干净的；我虽然被迫嫁到美郎家，但是我不会看见金银眼睛花，不会闻见洒香淌口水；好伙伴们，我的心永远跟大家在一起！“
青年们终于改变想法。“为了芭拉的友情，我们喝酒吃肉去！”
街宴上陆续来了许多客人。
正当大家吃喝得尽兴时，老妇人笑眯眯地向众人说道：“谢谢客人们的好心诚意……我的芭拉明早就要离寨子出远门了，因为路途遥远，不要美郎来领媳妇了，也不麻烦陪嫁队跟着芭拉到美郎家了，由我一人领着她去就行了！”
客人们议论纷纷。“新郎不来牵媳妇？”“不要陪嫁队象哪样话？”“这违反古俗古规！”“……”
老妇人说：“大家的情分我领下了，你们放心，我会把芭拉女儿安安全全带到丈夫家和！”
奴玛在一旁说：“那么让我陪妹妹去！”
老妇人沉吟一下，走过来抚摸奴玛的头说：“你也不用去了，你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家。”
“真怪！真怪！”客人们生疑道。
夜深人静。奴玛和芭拉相互交叉枕着手躺在床上睡不着。奴玛在担心：阿妈这几天怎么变得判两人？妹妹出嫁会不会受苦难？……芭拉在兴奋：明天就要见到曾经深深爱恋过的美郎，他和他家果真象阿妈说的一样该多好……。
“妹妹，睡着没有？“
“姐姐，还没有。“
“妹妹，我很为你害怕。“
“为哪样？”
“我怀疑阿妈是不是真阿妈。”
“姐姐，看您想得怪吓人，谁会伤害我们善良的阿妈。”
“妹妹，要是您听姐姐的话，最好不要急着出嫁。”
“为哪样？”
“我也说不清楚，我感觉，好象您一去就不回来了。”
“咯咯，我难道会被魔鬼吃了？好姐姐，您放宽心，我走后，会经常传话给您，会经常回家看望您……好姐姐，快睡吧，明天我还得赶路呢。”
奴玛悄悄流泪……
（十三）
翌日清早，阿美寨的众乡亲都云集到寨子的秋千架下送别芭拉。虽说大家对芭拉的奇怪婚事不愉快，但芭拉就要远去，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免有些不舍，脸堆愁云。
青少年们围着芭拉说：“山雀飞走，依然留恋住过的树林；鱼儿远游，仍然记着睡过的石头。芭拉，你不要忘记伙伴们。”芭拉噙泪连连说：“不会的！不会的！”
大爹们送给芭拉一包阿美寨的土。
大妈们送给芭拉一筒阿美寨的水。
兄弟们送给芭拉一块阿美寨的石。
姐妹们送给芭拉一棵阿美寨的草。
一位年迈的老汉心沉沉地对老妇人说：“芭拉她妈，你把一颗明珠给了富贵人，富贵人更富贵了。一路上你们要多加小心，遇到熊就装死，遇到狼就搏斗，遇到妖魔鬼怪就逃跑，祝你们母女二人像水牛走路一样平平安安！”
老妇女诡笑眯眯点头。
奴玛把自己的铜项圈脱下套在芭拉的脖颈上，叮咛道：“好妹妹，路上一定要小心。”
“嗯”。芭拉把姐姐的话装进心底。
告别了阿美寨，老妇人喜孜孜领着新娘子芭拉渐渐远去。芭拉走出十步，回头望五次阿美寨，她多想和在同一块土地上生活的勇敢、善良、朴实、快乐的乡亲们再多呆一会儿呵！
大山遮去了阿美寨，老妇人和芭拉举步艰难地走在崎岖的蛮荒路上，那一株巨大的树木把自己尖尖的树顶直插入天空，蓬蓬的枝丫参差交错，在她们的头上万形成黑暗的穹窿。但太阳光象针一般从树林的缝罅愉快戳下来，给潮湿、腐臭的林地面洒上点点跳跃的碎银。
阴森森的怪形藤罗中，一只呼不来名的奇鸟不停地摹拟人声报叫不祥声：“麻卡罗……（哈尼语：危险）！”躲藏在苔鲜或者蕨类植物宽叶下的石蚌也在喊不祥声：“阿本……（哈尼语：傻瓜）！”神经敏锐的芭拉听到生灵的叫喊，仿佛预卜到不吉祥的事将发生，顿时惶恐不安。
老妇人和芭拉走出森林。下完山，来到了清清的诺马河上游。燠热的天气使这一带象闷在锅里一样。感觉疲累的芭拉向老妇人求道：“阿妈，我热死了，我们洗个清凉水澡限吗？”老妇人也热耐不住，同意说：“好的。”
按尊老避讳的习俗，芭拉在老妇人洗澡的河下流沐浴。芭拉清爽地沐浴完毕走上来，见老妇人光身躺在柳荫下纳凉睡觉。芭拉出于孝顺，悄悄把老妇人脱在身旁的衣裳拿到河边去洗净，趁阳光照射强烈，晒干衣裳还来得及。芭拉蹲在河边利索地洗着老妇人汗渍渍的衣裳。她正在漂洗时，突然河面卷起一阵急速的旋风，被掀起浪的河水好象长嘴似的一下把芭拉手中的衣裳衔进了河里。芭拉急忙跳入河中抓回了衣裳。旋风停了。
芭拉把洗净的衣裳晾在沙草上，披湿漉漉的秀发坐等衣裳晒干。她在幻想：马上就要见到美郎，见了他是羞？是笑？还是哭？这时河面又卷起强烈的旋风，呼地一下把沙草上的衣裳迅卷上天空，飘逝而去。
站等衣裳落下来的芭拉急得哭起来。她心惊胆跳地抱着挨阿妈一顿训骂的念头去向老妇人说明。她刚跑到柳荫下，一幅可怕的情景把她吓住了：老妇人全身剧烈颤抖，“啊啊”痛苦呻吟着。她跑上去扶着老妇人：“阿妈，你怎么了？”老妇人的全身抖动得更厉害，惨叫一声“啊——！”芭拉吓得捂住双眼。等她再睁开眼看老妇人时，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老妇人，而是一个尖牙长舌、全身妖毛的鬼怪。芭拉惊叫起道：“啊，你原来是害人的妖怪！”妖怪面目狰狞地恫吓道：“是妖怪又怎样？美丽的芭拉，你已经是我的婆娘了，跟我走，要不我就会象吃掉你阿妈一样把你也吃掉！”芭拉牙齿打颤，忽地转身往芦苇地里奔跑。“救命……！”芭拉在这片沓无人烟的地方边跑边喊。妖怪见芭拉逃远了，一施魔法：“高山拦住她！”霎时一座高山耸立在芭拉前方。芭拉奋力翻逾过了高山，继续跑。妖怪施魔法：“老虎拦住她！”刹那一头老虎张牙舞爪向色拉凶猛扑来。芭拉捏紧拳头勇敢地打倒了老虎，继续跑。妖怪施魔法：“套绳捆住她！”芭拉立刻被一股套绳绊倒、紧紧地挂缚住手脚，不能动弹。妖怪狰狞笑着走过去，威胁道：“跟不跟我走！”“不跟！”芭拉坚强地回答，接着伤悔地哭起来：“阿妈……姐姐……”妖怪转溜着淫秽的眼睛打量着芭拉，一肌猖獗的兽性欲望强烈地袭上了龊龊的心间。他残暴是撕下芭拉的衣裤，赤条条地凶立在芭拉面前，将发泄他的兽性。就在他刚要卧扑上去之际，芭拉忽地蹲起来用仇恨的嘴使劲钳咬住妖怪的粗大的阳具。“啊哟！”妖怪痛得喊叫，伸手陷着色拉的细小脖子：“别咬了，要不我就掐死你！”芭拉不顾一切尽全身力量紧咬着。妖怪剧烈疼痛，用他那双罪恶的大手掐紧着芭拉的小喉咙。这样用力掐紧一阵，妖怪万万没有想到，已经把芭拉掐死了。芭拉怒睁着没有活气的眼，脸色完全成了紫黑。妖怪见芭拉死了。用力搬开芭拉染血的上下牙，一脚把芭拉的尸体踢倒在地。“嗨！”妖怪万分惋惜地叹道。
（十四）
诺马河水在呜咽。
“我该怎么办？如果空手回妖宫，妖婆一定要骂我无能！”妖怪看着怒睁眼的芭拉尸首骂：“一朵没闻到香味的臭花！”腾地他又生出一个恶念：“芭拉死了，奴玛还活着，如能把奴玛骗来，母亲苗老苗闹照样会夸我有本事。”他高兴了一会儿，却又犯愁：变芭拉的阿妈，衣裳已经没了，变不像。于是，他想了想，决定变芭拉，无论如何要把奴玛诱拐到妖宫！
饥饿的妖怪残忍地撕吃着芭拉的尸体肉填肚，只留下芭拉的一朵心。他填饱了肚子，穿戴好芭拉的衣物，施魔法变成了一个很象芭拉的少女。他把芭拉的心装入背箩里，用布盖好，背上背箩阴险地住阿美寨急步奔走。
（十五）
暮辉把阿美寨映成血色。奴玛从田野里劳动回，吃过晚饭，喂过猪食，洗过脸脚，便早早地上床睡觉。“阿妈和芭拉不要出事！”她望着床脚立着的梭标，“欧欧”把家狗唤到床旁，向它嘱咐：“阿狗，晚上要看好家门！”家狗摇着尾巴，眨眼答应了主人。
芭拉，我的好妹妹，您离开了姐姐，您可知道姐姐多么想念您。姐姐在田里干活，没有您的歌声，感到很寂寞；姐姐上山拿猪草，没有您的歌声，感到很凄凉。芭拉妹妹，您到了富贵人家，吃肉不要被腻了心，见财不要被花了眼。姐姐希望您和过去一样：纯朴、天真、善良、美丽……。芭拉妹妹，路上您要关照好年迈的阿妈，走路要等着她，过河要扶着她……
阿妈，生养我的阿妈，奴玛忘不了你的慈爱。……我虽然反对您给妹妹作主的发婚事，和您争吵，发脾气，伤了您的身体，但您还是生养我的阿妈……阿妈，这些天寨里人都在议论您，说您到了富贵人家后，就变得不是人了，忍心把芭拉喂进虎口里……。当我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我也常常猜疑：您不象亲阿妈，是不是妖魔变来的？您为哪样拒绝了美郎家的媒婆，后来又亲自招亲？您为哪样让妹妹匆匆忙忙出嫁，又不让新郎来？又不要陪嫁队？……奴玛心沉沉地想着，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她做了一个恶梦：阿妈和芭拉被一群妖魔鬼怪围着，一口口吞进了肚里……“啊——啊——！”奴玛惊悸地猛爬起身尖叫。家狗闻声从门前飞身跳到床上。奴玛抱着狗说：“阿狗，不要离开我，我害怕。“董事的家狗乖乖地伏卧在奴玛身边，警惕地保卫着主人……。
（十六）
“咚咚……！”阿美寨响起了碓声。奴玛揉揉惺松的眼，起床穿戴好衣物。她打开紧索的门闩，拉开竹门，站在门口任诺马河面上刮来的清风吹拂。天色已白。奴玛背上竹箩，拿着捞筛到水田里捞浮萍猪食。田间小道边的小草上，挂着粒粒晶莹的露珠。奴玛走着走着，抬头见前面有一个背背箩而来的小姑娘。她定睛一看，那小姑娘是芭拉。“妹妹！”她高兴地跑上去。“姐姐！”小姑娘高兴地跑过来。两人手拉手欢蹦。
“姐姐，我和阿妈到了美郎家，他定家人可好了……”
“妹妹，阿妈为哪样没跟您一起回来？”
“姐姐，阿妈在昨晚喝酒太多病倒了，她老叫着要见你……
“阿妈病了?”
“嗯,我回来就是叫你去看阿妈的。”
“我这就去。”奴玛急忙丢下箩和筛跟小姑娘一道走了。
走到树林地。奴玛放慢脚步问：“妹妹，阿妈生的是哪样病？”小姑娘心里失措，忙答：“是……头昏病。”奴玛停住脚步，戒意地审视着神色不正、吞吞吐吐的小姑娘，故意考问：“妹妹，你还记得阿妈常犯哪样病？”小姑娘镇定自若说：“记得，是牙痛病。”奴玛越加怀疑眼前的小姑娘，套问道：“错了，阿妈经常犯腰痛病。”小姑娘言不中意的表演驱使奴玛坚定了对小姑娘的疑心：她会不会是妖魔变的？奴玛机智地说：“妹妹，姐姐不去了，家里的活计实在忙，丢不开。你回去告诉阿妈，过几天我一定去年她。”说完调头朝回走。小姑娘拦不住奴玛说：“姐姐，你真狠心；阿妈病得很厉害，你都不去看看她？！”奴玛说：“我已经说得很明白，过几天去，”说着推开小姑娘。小姑娘又拦住奴玛，口气加重了：“你去不去？”“不去！”奴玛照样走。小姑娘追上去紧拽住奴玛的衣襟：“你去不去？”奴玛强硬答道：“不去！”两人扭打起来。小姑娘身旁原背箩摔落在地上，从箩里滚出一朵人心。奴玛见了惊讶道：“你是吃人的妖魔！”小姑娘霎时摇身一变，原形毕露变成了凶恶的妖怪，而后俯身捡起心向奴玛恐赫：“跟我走，不要我就象对待芭拉一样对待你！”随即扬着心，威胁道：“这是芭拉的心，你怕不怕！”奴玛悲叫一声：“啊，芭拉妹妹！”奴玛怒视着妖怪，眼里燃烧着仇恨原火焰。她明白了：阿妈也是罪恶的妖怪害死的。
“跟不跟我走？”
“不跟！”
妖怪狰狞地逼近奴玛。奴玛后退着伸手从头帕上取下一把银针猛烈地向妖怪的眼睛戳去。“唉哟！”妖怪丢下心，急忙拨插在眼球上的银针。奴玛眼疾手快，抓起芭拉妹妹的心向树林深处钻逃。妖怪拨完眼睛上的银针，睁着血眼见奴玛逃远了，赶忙追踪。
奴玛在一棵大树根下看见一窝马蜂，转身见妖怪从后头追来，就拾一块石头投向马蜂窝，继续逃。马蜂密密麻麻立刻飞出窝，把愤怒一古脑地发泄在刚来到此地的妖怪身上。妖怪“嗷嗷”地倒在地上翻滚。随即全身肿胀。
奴玛躲藏在茂盛的草丛中。妖怪追上来，不见奴玛的踪影，便立起长鼻子朝四周嗅人味，按奴玛藏身的草丛方向摸索过来。奴玛见势不妙，跳出草丛继续逃。妖怪看见奴玛，连施魔法。高山拦不住奴玛。老虎挡不住奴玛。套绳拴不住奴玛。妖怪的三计魔法都没能制伏奴玛，只好尾追奴玛。
奴玛回头望望后面紧追上来的妖怪，忽然想起猎手捕捉猛兽的办法——大陷井。于是向山坳下跑去，边跑边寻找大陷井旁边的草标。她心想：找到了为不使人误入大陷井里。陷井里安有竹尖和自动触发的弓箭，一定能消灭妖怪！
妨玛跑了一阵子，终于在前面发现了草标。她心里一热乎，小心地绕过陷井边把草标藏入草丛，坐在陷井那端假装跑不动。
妖怪追上来，在陷井这端的边缘停住脚步，得意地向奴玛说：“我看你还跑不跑！”奴玛为妖怪引诱上来，壮声说：“就是跑断断脚，也要跑！”“哈……”妖怪狂笑一阵后，问：“你跑到哪里去？”奴玛回答：“我能跑到自由的地方！”妖怪说：“要自由就老老实实地去做我的老婆吧，那么你就可以自由地骂杀仆人，自由地寻欢作乐！说完抬脚向奴玛走过来。“扑通！”妖怪掉进了大陷井里，无数的竹尖戳破了妖怪的身子，无数的箭支射穿了妖怪的全身。“啊……！”妖怪惨叫着死去。
奴玛跑上去站在陷井高处俯看血淋淋的妖怪尸体后，抬头胜利地欣笑了。真正的人呵，在有着妖魔鬼怪、假恶丑非的世间，你是苦难与快乐的精灵。智慧属于你，正义属于你，光明属于你！
远远的诺马河上空，此时飞着“人”字型的一群雁队……
诺马河上突然飞来浓厚乌云
诺马河上突然飞起密集的箭支
诺马河岸大难劈顶
诺马河里血水滚滚
乌云盖住了诺马河土地
奴玛和芭拉驱散了乌云
是奴玛和芭拉带来了光明与温暖
哈尼族古谣
(十七)
消灭了罪孽深重的妖怪苗然,为无辜死去的阿妈和芭拉报仇雪恨，奴玛怀揣着芭拉的心肉倦怠地走出山坳，她踉踉跄跄跄进入一片芭蕉森，蕉林深处她看见有一间笋叶铺成的竹屋，屋周围长着各颜各色、千姿百态的药草。她饥饿极了，倒下地，坚韧地朝竹屋爬去……。“小姑娘，您从哪里来？”竹屋门开了，走出一位银髯飘飘，头戴竹笠，身著鹿裘，脚穿草鞋，手拄藤蔑杖的老翁，面容慈祥、宽厚。奴玛竭力乞求道：“老爷爷……我饿极了……向您要点吃的”…… “有，有，”老翁从屋里端出几个烧熟的芋头给奴玛。奴玛立刻吞下芋头，顿时无气恢复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副人心肉，哭了。老翁望着奴玛手中的人心奇怪问：“小姑娘，这朵人心是从哪里捡来的？”奴玛望着老翁抽噎了一阵。老翁走上去抚摸着奴玛的头说：“小姑娘，我是采药人，您有哪样伤心事尽管告诉我。”“嗯”。奴玛捧着芭拉妹妹的心把阿妈和芭拉妹妹的遭遇向老翁哭诉出来……。老翁听完了奴玛的哭诉，流着同情的眼泪说：“本来和平的幸福人间，自从有了妖魔鬼怪，多少人的血泪流成河，多少人的忧伤哼哭不尽。”奴玛用希冀的眼睛求望着老翁：“老爷爷，您能使采药人，您有没有能使人死而复生的药草，我多想让死去的阿妈和妹妹重新复活过来，全家人再过团团圆圆的幸福生活……老爷爷，求求您！”老翁摸着长髯叹道：“有倒是有，只怕有灵验……”奴玛心里无比激动，急忙跪下恳求：“老爷爷，您能使阿妈和妹妹复生，我们一辈子忘不了您的恩情！老爷爷，求求您，求求您！”老翁慢慢地扶起奴玛：“您阿妈和妹妹的尸体可还在？”奴玛说：“阿妈被妖怪害得没剩一根长发，妹妹也被害得只剩下这朵心了。”“您阿妈没有一点尸肉不能复生了，”老翁拿过奴玛手里的心细细看看，“您妹妹还有可能复生。”奴玛惊喜道：“妹妹能复生！老爷爷，就求求您让芭拉复生！”老翁沉思一会儿，说：“您先用清水把妹妹的心洗干净，让我看她能不能复生。”奴玛很快地用清水把妹妹的心洗干净。老翁捧着芭拉的心仔细审视：心渐渐由紫黑变成了鲜红。老翁亲切地对奴玛说：“心变鲜红色，说明您妹妹还愿意重新做人……但是要让她复生很难啊……”奴玛心里一急，忙跪下苦苦哀求：“老爷爷，老爷爷，您一定想办法让我妹妹复活过来呵，老爷爷！”老翁捋着长髯，问：“小姑娘，要使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重新做活过来人是很难很难的事情……小姑娘，您能不能办到三件事？”奴玛向老翁坚定地表示：“老爷爷，别说三件事，就是上天钻地我都能办到！”，老翁微微一笑，说：“很好！”便从药草丛中拨起一株复生草交给奴玛，第一件事就是：“您要采九十九箩复生草”。奴玛坚决回答：“是！”老翁又对奴玛说：“第二件，您要检九十九箩骨头。第三件，您要织九十九箩黑丝线。三件事要在九十九天内完成……小姑娘，您能做到吗？”奴玛更坚决地回答：“一定做到！”她把芭拉妹妹的心留在老翁处，背上竹箩，拿着一株复生草出发了……
（十八）
九百九十九座山坡淌着奴玛的汗滴，九百九十九道峰岭洒着奴玛的血迹，九百九十九条箐沟留着奴玛的脚印，奴玛呀坚强的奴玛，为了妹妹能复生，为了采够复生草，饱尝了千辛万苦，历尽了艰难险阻。复生草，稀奇的草，你就是奴玛的执着信念与强烈希望！
这一天，奴玛精疲力竭地来到一片宽阔的长满尖刀草的野地，翡翠色的尖刀草把锋芒直刺天空，顽强地生长着。奴玛饥饿了，便用木棍撬甜甜的尖刀草根来充饥。她咀嚼着草根，望着大片大片的尖刀草自语：“复生草，你为哪样不像尖刀草这么多，这么多就好让我拼命采……复生草，你就是妹妹的生命，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呵！”
奴玛担心采不够九十九箩复生草，焦急地痛哭起来……
一群黄色的鹿子好奇地走来围住奴玛，十分同情而关切地问：“大姐姐，您单个人为哪样在这荒野哭得好伤心？”
奴玛睁着眼泪汪汪的眼默不作语地望鹿子。
鹿子们亲切问：“大姐姐，您不是迷了路吧？如果迷路我们把您领出深山，您不是累了吧？要是累了，我们把您带到草窝里休息；您不是饿了吧，我们去找野果来给你吃；您不是渴了吧？若是渴了，我们会含泉水让您喝。”
奴玛睁着怅惆的大眼缓缓摇头。
鹿子们说：“大姐姐，请相信我们吧。您有哪样难办的事，就把真话告诉我们。你需要树上的橄榄，我们帮您摘；您需要山上的磨菇，我们才您捡。好吗？大姐姐？”
奴玛面对着充满人情味的鹿子，叹息道：“唉，好心的小妹小弟，只怕我说一，你们与帮不了！”
“帮得了。”“上定能帮。”鹿子们热情说道。
奴玛向围坐在她四周的鹿子们诉说了家里的不幸遭遇，然后指着背箩里的半箩多复生草说：“采药爷爷告诉我，只要我能采够九十九箩复生草，我那死去的可怜妹妹就能复活过来……可我采了几天了，仅仅采得半背篓，唉……”
鹿子们一个个都湿了眼，宽慰奴玛说：“大姐姐，您放心，别说九十九箩复生草，就是九千九百箩复生草，我们大家帮您采够！”
奴玛喜出望外连连道：“谢谢、谢谢。”
鹿子王向众鹿子号召道：“万恶的妖魔，害得一家和睦善良的人家破人亡。同伴们，为了让奴玛的妹妹芭拉重新有生命，快快发挥你们飞腿的作用，分头去采复生草。”
“是”！鹿子们快速行动了。山山岭岭鹿子在奔跑。
鹿子们络绎不经绝地含来了复生草。才一天功夫，复生草堆成了一座小山，足够九百九十九箩。
奴玛圆满地完成了第一件事，深深感谢了鹿子们后，就去执行第二件事：捡够九十九箩骨头。
三十天已经过去，奴玛才捡到了十箩骨头，焦虑万分的奴玛坐在某寨边的一棵棕桐树下不停地抽泣……
一群狗关心地向奴玛围拢过来。“大姐姐，您独坐这里为哪样伤心哭？”狗王亲切地问。
奴玛仍抽泣不止。
两条狗又说：“那么，是不是您家的羊让豹子叼走了？如果是，请带我们把豹子消灭。
奴玛还是摇头。
“那到底是哪样事？”请把实情告诉我们。
“我们会帮助您。”狗王说。
奴玛望着通人性的狗群，讲述了作恶多端的妖魔害死了阿妈和妹妹的悲惨事，含泪说：“采药老爷爷说，只要我捡够九十九箩骨头，我就能跟新获得生命的妹妹在一起……但是九十九箩骨头哪天才能捡够，我的天哪！”
狗王淌着怜悯的泪水向狗群大声动员说：“伙伴们，是人把我们的祖先从野性驯养成了家性，才有大家幸福的今天。现这家好人被凶恶的妖怪造成了灾难……，我们就要以报恩的感情来救助奴玛的妹妹复生……！”大家分开行动，把过去啃过的骨头统统找回来！”
“是”！狗群各自奔跑开来。村村寨寨的狗都忙碌起来！
才一天功夫，狗群咬来的骨头撒满一地。奴玛用背箩一装，一共九百九十九箩。奴玛泪盈盈地感谢了狗群，告辞它们。回到阿美寨的家里去完成最后一件事：编制出九十九箩黑丝线。
多少个昼夜，奴玛半步不离开机杼加速地编织黑丝线；因盹了，用针戳一下臀部，振作精神穿梭引线；饥饿了，一手操机关，一手把生包谷一口一口往嘴里喂。十天过去了，黑线才织出一箩；十天又过去了，黑丝线才织出三箩。
明月当空的寂静夜晚，奴玛竭尽了所有能提振精神的办法（戳臀部，浇冷水头、吃辣子……）都不能抵抗住极度疲累的侵袭，沉沉地象死一般睡着了……。天上的七仙女被奴玛的精诚深深感动了，于是她是悄悄下凡到人间，走进奴玛家中，把奴玛抬到床上用自己的披风给她盖好；接着麻利、神速地帮助奴玛织出了九百九十九箩黑丝线……
奴玛睡了七天七夜，醒过来见黑丝线堆满一屋，狂喜地惊叫起来：“芭拉妹妹！”啊，博大的宇宙，你之所以永存，正因为万事万物都在相互关爱、支援着。没有空气，就没有草木江河；没有草木江河，就没有鸟虫鱼禽。人世间也如此，同情、友谊、团结、正义、帮助……毕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元素！
九十九箩复生草采够了。九十九箩骨头捡够了。九十九箩黑丝线织够了。奴玛高高兴兴去见采药老翁了。
奴玛飞步跑到深山中的芭蕉林里。老翁笑微微地把脸色枯黄，眼睛深陷，皮包骨头的奴玛迎进了竹屋。“小姑娘，来先喝些补药汤，复元复元身子。”慈善的老翁端过一碗浓浓的野人参汤。奴玛一碗紧接一碗连喝了三十碗汤，顿时脸色红润，眼睛放彩，周身散发出一股迷人的少女芬芳。
“老爷爷。我妹妹呢？”奴玛急切问道。
老翁乐呵呵捋着银须说：“您妹妹芭拉复活了，好刚刚远走了。”
奴玛睁起大眼睛：“哪样，远走了？”
“对，她远走了。她说，她受欺骗，遭凌辱，害了阿妈，苦了姐姐，再没有脸见人了，所以她远走了。”
“妹妹上哪儿去了呀？”
“小姑娘，被假恶丑欺骗了的人，被狂热冲昏了头脑的人，被愚昧糟踏了的人，被虚伪玩弄了的人，一旦从血泪的教训中觉醒过来，心灵的严重创伤是难以愈合的。……小姑娘，您如果真正爱芭拉妹妹，原谅芭拉妹妹，那您就去寻找她吧，无论攀高山，越沟堑，涉泥泞，一定能够找回她！您去吧，勇敢地宽容地去寻找芭拉！！”
“妹妹、妹妹！”奴玛离开了老翁和竹屋，一边呼唤，一边疾速地去寻找芭拉妹妹。
（十九）
习习的山风拂摸着翠绿的橄榄树，隐藏在微微蠕动的浓密叶间的串串橄榄果闪闪动着碧莹莹的光；小甲虫在树杈周围不停地飞来飞去，唠唠嗡嗡；晨熙熙耀下，橄榄树之间回映着缕缕柔软的林路上，分外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新鲜、秀丽、美好，仿佛像征着她重新的希望。但她的心境却忽然沉重、内疚、惨痛起来。她应当再回到诺马河畔的阿美寨，和姐姐奴玛，和乡亲们一道开始全新的生活，可她的强尊和自爱驱使着她远远走离开。她要到陌生的地方去孤独生活，超凡脱俗！
她走到一片山地，猛地一办强健、英武的白公鸡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威严地站立在她面前厉声道：“站住！干哪样的？”芭拉不屑一顾地向前走。“站住，要不我可啄了！”在白公鸡的威哧下，芭拉停下脚步。白公鸡翅着尾巴郑重说：“老实告诉你，我们的神圣的鸡国疆土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我们鸡国是自由、和平的国家！”芭拉受委屈地说：“白公鸡卫士，你怎么能怀疑我是敌人？我是一个被妖魔迫害、侮辱的不幸女人！”白公鸡的态度缓和下来，眨眼审视了芭拉，不像坏人，像好人，便关切问：“那么你要到哪里去呢？”芭拉说：“我出来谋生路，就让我到你们国家暂时安居吧！”白公鸡的细眼珠一转动，说：“那好吧，我带你去见我们鸡王。”白公鸡用两片树叶把芭拉的眼睛遮上，让芭拉拖着自己的尾巴去求见鸡大王。
过草地，绕树森，跨小溪，便到鸡国的中央宫。全身红光闪耀的鸡大王蹲在一棵桑树上，树下排列着两队威武的公鸡卫队。
白公鸡把芭拉眼睛上的树叶拿下，叩见鸡王说：“主公，我带来了一个闯入国界的陌生姑娘！”说完退下。
鸡大王昂昂脖颈问芭拉：“你为何侵入我国？”
芭拉说：“鸡大王，我家住在诺马河边的阿美寨，我是可怜的芭拉，我想在这里住一些日子。”
公鸡大王说：“你有家应该回家去，我们不收留！”
公鸡卫队欲把芭拉驱走。
芭拉恳求道：“就让我住一些日子吧！”
白公鸡老臣上前为芭拉说情：“主公，这姑娘看来很有一些伤心事，就让她留在我们鸡国喂养小鸡仔吧！”
鸡大王心一动，说：“芭拉姑娘你不想回家，就请你讲讲你的经历，我们好收留你。”
芭拉的内心一阵绞痛，哭着诉说了自己的悲伤遭遇……。
听完哭诉，鸡大王同情地流下了眼泪，说：“芭拉姑娘，你想独立地一个人生活，我表示理解，那你就安心住在我们鸡国吧。”
“谢谢鸡大王”。芭拉感激地说。
芭拉在鸡国住了下来，她毕竟是一悠闲不住的勤快姑娘：成天不是喂养小鸡仔，就是给鸡群打扫家园。她住了十天。这一天，鸡大王在芭拉住的茅舍里十分关切地对芭拉说：“你使我们的国家更美好了……但是你还是回到家乡去吧，那里比这里更好，那里的亲人朋友一定很惦记你……”芭拉听了鸡大王的一番好心话，觉得自己不便在鸡国久留，对鸡大王说：“鸡大王，我听鸡友们说，那边有一个鸭国。”鸡大王答：“是的。”芭拉说：“鸡大王，我想到鸭国会，我不愿意回家。”鸡大王说：“还是回家好。”“不！”芭拉固执地说。
第二天一早，芭拉谢辞了鸡大王，离开鸡国，向那边的鸭国走去……
（二十）
天空现出鱼肚白，几颗稀疏的星星仍亮着淡淡的光。奴玛瞒珊向前走着，远远的她听见一阵公鸡啼叫声，便寻声而去。
天色大亮，星星丢失了。她刚走进鸡国的边界，便被一群公鸡围住着。
“干哪样的？”
“我是奴玛，我来找妹妹芭拉。”
“这里没有芭拉，快走，快走！”
“好心的公鸡，我是来找妹妹芭拉回家去！”
这时鸡王视察边境来到此地。它一听是芭拉的姐姐奴玛来了，赶忙热情相见，礼言道：“奴玛，很对不起，你妹妹芭拉前几天已经离开这里到鸭国去了。”
“那我就到鸭国去找！”奴玛说完就要走。
“请你等一等！”鸡大王亲切地问：“你肚子饿了吧？”
奴玛不吭声。
鸡大王向侍从吩咐道：“快去拿点吃的！”侍从立刻啄着几包玉米跑来。
鸡大王把玉米递给奴玛，殷切说：“带着路上吃吧，希望你尽快把芭拉找回家。”
奴玛收下玉米，无限感激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朵红刺绣花戴在鸡大王头顶上（这便是鸡冠为什么是花红的由来）谢辞鸡群，迎着绚丽的云霞向鸭国方向走去。
（二十一）
泥泞的沼泽地里，奴玛咬紧牙关，打着高裤腿，坚忍地向前跋涉！为了寻找妹妹，她对阴阻无所畏惧；为了寻找妹妹，她对险阻无所畏惧；为了寻找妹妹，她对苦累心甘情愿。芭拉好妹妹，你可曾知道，姐姐不见你，心里多忧愁？……不远处有几只白鹅热闹欢快着，奴玛见了，更添几分凄凉气氛，更添几分寻找妹妹的力量。她踉踉跄跄向前进，向前进。倒下，爬起来；再倒下，再爬起来！忽然她的脚下一软，身子陷落下去。她奋力往外挣，却越挣越深陷，只露头在外面。这时那边上午白鹅发现了她，便马上摇着屁股，拍打着翅膀飞过来营救奴玛。白鹅用脚爪抓着奴玛的头发往上拉，拉不动，直急得打团转。奴玛把两只手从泥沼下拽出来，伸手对白鹅说：“请拉我的双手。”两只白鹅把头撑过去让奴玛紧紧抓着，它们后面的白鹅把头相互衔着前后白鹅的屁股列成两队拼命拉。奴玛终于被白鹅们拉了上来，脱离危险。奴玛无比感激地对白鹅们谢道：“你们的救命恩情我永世不忘！”白鹅们高兴的相视而笑起来，哦哟，大家相互发觉自己的脖子因为刚才拉奴玛都拖延长了（这就是鹅的脖子为什么长的由来），不禁大笑了。“为救一个可怜的姑娘，脖子长了，值得。”
奴玛抱憾的辞别了白鹅群，继续向湖边走去。湖那边是鸭国地。
（二十二）
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泛着蓝色的涟漪。奴玛蹲在湖边捧水洗去脸上的汗渍，即时感到心旷神怡。
“你是干哪样的，竟敢闯进我的鸭国？”一群鸭子出其不意的站立在她的后面。奴玛转身回答：“我名叫奴玛，是来找芭拉妹妹的。”鸭子们听了奴玛的自我介绍，就领着奴玛去求见鸭大王。
神奇的鸭宫里，鸭大王正在兴致勃勃的教鸭子们“嘎嘎”跳拐屁股舞。奴玛站在门口见这般情景，忍俊不禁地“扑哧”笑起来。鸭大王见门口的陌生人奴玛，朝舞场摆摆手：“停！”
鸭子们立刻听下舞蹈团团围坐鸭大王身边。
鸭大王问奴玛：“我觉得我们的舞蹈好看吗？”
奴玛赞道：“非常好看。”
鸭大王问：“那你刚才为哪样嘲笑？”
奴玛说：“不是嘲笑而是愉快的笑。”
一只鸭子卫兵向鸭王报告：“大王，她说，她是奴玛，是来找芭拉的！”
鸭王微笑地问：“你就是奴玛？”
“嗯。”奴玛点点头。
鸭王忙给奴玛让座说：“芭拉的遭遇我们都知道了，唉，怪可怜的……奴玛，实在对不起你，你的妹妹在这里住了几天后，已经远走了，我们真舍不得让她离开……在这里，白天她到湖里放小鸭，晚上就在宫里教我们唱歌跳舞……芭拉是个好姑娘……”奴玛问：“到哪儿去了？”
鸭大王想了一会儿，说：“你如果答应我们一件事，就告示你。”
奴玛心急火燎，问：“哪样事？快说。”
鸭大王说：“对歌。你既然自称芭拉的姐姐，那我们就用芭拉教下的歌跟你对一对。一是让大家高兴高兴；二是考考你到底是真奴玛还是假奴玛。我们不得不提防阴谋多端的妖魔，我们要对芭拉负责！”奴玛爽快地答道：“对就对。话说在先，你们对输了，一定得告诉我妹妹到了哪里。”
“当然。”鸭大王笑着向鸭子们喝道：“歌手们上吧，把芭拉教给你们的歌全部唱出来！”
对歌开始。
鸭子们唱：“青青竹子。为哪样它的头是弯的？蓝蓝的天空，为哪样它会打雷下雨？”
奴玛答道：“远古时候，天顶很矮，竹子长高戳不破天，就把头弯下来。”
“从前有个善良的美丽的姑娘，因为受骗上当，就逃到天上，她在天上伤心时，一边打天鼓一边哭，雷就是天鼓的声音，雨就是姑娘的眼泪。”
“对得好！对得好！”鸭大王拍着翅膀喝彩道。
鸭子们唱：“山岭接山岭，平坝连平坝，大地为哪样会这样？老牛有大大的脚，长长的耳，为哪样没有上牙齿？”
奴玛回唱：“远古的大地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山，从天上下来一个神人和一条神牛；神人吆着神牛一块改造大山；犁过的地方就成了山岭，耙过的地方就成了山岭，耙过的地方就成了平坝。”“从前有个人在田里耕地，有只豹子在田边笑老牛给人劳动是憨事，这个人就把豹子打死，老牛高兴得笑掉了上牙齿。”
鸭子们唱：“砍来圆圆的竹子作成圆圆的烟筒，烟筒嘴上按上烟叶；电着火，咕咕一叫就成了人们爱闻爱吸的香味。你说：烟筒怎么来？烟叶怎么来？”
奴玛回唱：“过去有一对恩爱的夫妻，感情就像蜜一样甜。但是妻子生小娃生不出来就死掉了，丈夫很难过，很悲伤，天天来到妻子的坟前哭。哭哇哭……有一天他又去坟上哭，哭着哭着，他见到坟前长出一棵圆金竹，长出了一棵烟草树。他就把圆金竹和烟草树砍回家，做成了烟筒和毛烟。想念妻子了，就抽起烟筒。烟筒和烟叶就这样来的。”
对了九十九回歌，九十九回都被奴玛对上了，奴玛赢了！鸭子歌手们沮丧地退下歌场。奴玛走向鸭大王说：“你们输了歌，请告诉我妹妹到哪里去了？”被折服的鸭大王望着奴玛嘻皮笑脸说：“我有个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奴玛问：“哪样想法？”鸭王说：“奴玛姑娘，你的歌象淌不完的泉水那么多多，我想留你住几天，教下一些歌给我们。”奴玛说：“现在我找妹妹是急事，不住了。”鸭大王嘿嘿一笑说：“不住，我就不告诉你芭拉的去向。”奴玛一听大怒，“你说话不算数，没想到，你也会骗人，”奴玛卷起袖子，“你以为奴玛是好惹的！”便向鸭大王的嘴巴重重大了一个巴掌。由于用力过狠，便把鸭大王的嘴巴打扁了（这就是鸭嘴为什么扁的由来）。鸭大王的挨了奴玛的巴掌，颤抖抖地告诉奴玛说：“芭拉到水牛国去了。”
奴玛快快离开了鸭国……
（二十三）
奴玛来到一片碧绿生辉的草地。她隐隐约约看见远方有一群水牛爬在地上围着一个美丽的姑娘。“一定是芭拉妹妹，”她心里一滚热，加快步伐。
那姑娘唱歌了：“在我们可爱的故乡，牛是我们亲密的伙伴，牛吃的是青青的草，喝的是淡淡的水，洒着牛汗的土地上，长满金黄的粮食。”
“这是芭拉的歌声。”奴玛兴奋地朝远方挥手喊：“妹——妹！”
芭拉听到姐姐的呼唤，心惊地抬头望去，见姐姐朝她跑来，便慌忙对水牛说：“快去拦住我姐姐，我不敢再见她！”说完冲出水牛群飞快跑。
水牛们腾起身前来拦阻奴玛。奴玛向水牛们大声说：“让开，我要去追妹妹！”水牛们坚决不让。奴玛和水牛厮打起来。领头的大牯牛竖起尖尖角向奴玛撞击。奴玛一闪身猛地跳上大牯牛的背脊，用力狠扭牛角。由于用力重，把牛角扭弯曲了（这就是牛角为什么是弯的由来）。大牯牛疼痛得直求宽饶：“奴玛，别扭了。”奴玛壮声问：“还拦不拦我？”大牯牛服服帖帖说：“不敢了。”水牛们见大牯牛屈从了，立刻闪开一条路道。奴玛从大牯牛背上跳下来，拨脚去追芭拉妹妹。
芭拉跑到一个浑水塘边，回头见姐姐追上来，便纵身跳入水塘，隐身在水底下。
（二十四）
奴玛追到水塘边，四处找寻，不见妹妹的踪影，找啊找，一急狠一蹲下身哭了……。水塘边的一株水草上，一只青蛙不停地“呱呱”叫。奴玛烦躁地朝青蛙 说：“你高兴哪样，不见人家多难过吗？”青蛙不叫了，问：“美丽的姑娘，你为哪样难过？”奴玛把苦苦寻找妹妹的事向青蛙说了，“针不离线，筛子离不开簸箕，我离不开世上唯一的亲人芭拉妹妹。可是我不知道她躲藏到了哪里？唉，家里的田地荒了，我要找她回去一起耕种；家里的房子漏雨了，我要找她回去一起换茅草；寨里的伙伴想她了，我要找她回去一起歌和舞……唉！”青蛙被奴玛的一片真诚感动了，安慰奴玛说：“美丽的姑娘，你别叹气，我告诉你，你的芭原状妹妹躲在这深水塘的宫里。”奴玛一听欢喜无比，立刻脱掉衣裳要跳入水塘。青蛙忙劝说：“水很深，你不要下去。”奴玛问：“那怎么办？”青蛙说：“不要着急，我帮助你。”奴玛无限感激说：“谢谢青蛙”。青蛙跳下水草，蹦到奴玛跟前说：“姑娘，把你的泪火给我喝几滴，那我就把水喝干。”奴玛立即用叶子接住自己的眼泪捧给青蛙喝。青蛙喝下泪水，说：“你等着，我就把水喝干。”奴玛坐在水塘边等盼。青蛙大口大口地把水喝进肚里，肚子撑得快要爆炸了（这就是青蛙为什么肚子大的由来。）半天功夫，塘水渐渐地落了下去，水底晶宫出现了，芭拉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奴玛兴奋地笑起来。糟，正在喝水的青蛙也被逗笑了，“阿赤”打个喷嚏，水又从它嘴里不断淌出来，水塘水又照样满起来。奴玛责怪青蛙说：“你帮助人要真心实意嘛！”青蛙反问道：“谁叫你笑嘛，你一笑把我也逗笑了，我被水呛了！”奴玛觉得自己不是，道歉说：“好，我不笑了。”青蛙又第二次喝水。水塘水渐渐缩下去，芭拉的影子出现了。这回奴玛强忍住喜悦，不笑。塘水全部被青蛙喝干了。芭拉在水塘底宫里瑟瑟缩缩。奴玛纵身跳下去，抱住芭拉，把她拉上了岸。生死重逢的姐妹俩激动地哭了。青蛙也哭了，水塘水又满起来。“芭拉，我的好妹妹，跟姐姐回家去吧，姐姐盼您眼睛都盼通了，想你肠子都想断了。”
“不，姐姐，我不回去……”
“好妹妹，过去的事情不要去抱着想，不要悲痛，不要难过；不要忧伤，不要叹息，不要失望，要踏踏实实地开始新的生活。姐姐原谅您，阿妈的鬼魂原谅您，乡亲们原谅您，好妹妹，跟姐姐回家吧，咹。”
“嗯”。
奴玛和芭拉，手拉手，哼着歌儿高高兴兴回家去。
她俩路过牛国，牛儿“哞哞”表示欢送。
她俩路过鸭国，鸭儿“嘎嘎”表示欢送。
她俩路过鸡国，鸡儿“咯咯”表示欢送。
（二十五）
却说妖婆苗老苗闹在妖宫里大摆筵席，以等候妖怪苗然去人间带回如花似月的儿媳妇芭拉。宫里灯火血红，妖乐盛鸣，妖女翩翩起舞。小妖们总算盼到了醉饮烂吃的好机会，无度地往肚里倒酒真肉……。苗然回宫的时辰早到，还不见苗然带着芭拉归来，苗老苗闹就下令三个小妖去路上接应妖精苗然。
三个小妖醉熏熏地离开了勒害灭嚓。走到一片森林，三个小妖酒烈性都同时发作，一倒地沉沉睡了三天三夜。他们醒过来，神色惶恐地跑回妖宫，共同撒了个不遇妖怪苗然的谎言。
妖宫骚乱了，妖婆苗老苗闹惊恐地下令所有的妖魔鬼怪出去找妖苗然苗。几天过去了，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回报妖婆：妖怪苗然失踪了。妖婆苗老苗闹气急败坏地又对鬼魔鬼怪下令：去阿美寨把芭拉全家人都带来，她要审讯。
（二十六）
诺马河上空飞来了片片乌云。静静的诺马河翻起了汹涌的浪涛。坚强的阿美寨全体民众拿起武器参加了保卫家乡的激烈战斗。
清清的诺马河变成了血红的河流……（这就是红河水为什么是红色的由来）
征服与反征服的战争足足打了九十九天……妖魔鬼怪溃败而逃……
凶恶的老妖婆苗老苗闹亲自出战了，她率领全部妖魔鬼怪来到诺马河对岸……
英雄的阿美寨人民毫不畏惧地顽强抵抗侵略者……
恼羞成怒的妖婆施展了残酷的魔法，用黑云盖住了整个诺马河上空。诺马河岸变成了黑暗。黑暗帮助了妖魔鬼怪。妖魔鬼怪攻下阿美寨。
阿美寨的妇女被奸淫。
阿美寨的老幼被杀戮。
阿美寨的房屋被烧光。
阿美寨的牲畜被拉走。
阿美寨的粮豆被抢光。
几十个身负重伤的青年猎手被受酷刑烤问。他们面对凶恶的妖婆，刚强地一声不吭。妖婆审问不到妖怪苗然的下落，审问不到芭拉一家的线索，残忍地把青年猎手们的头一一砍落下地……
阿美寨呵，哈尼的乐土，一夜之间变成了废墟，变成了死人场，黑乌鸦漫天飞舞。
（二十七）
妖婆坐卧不安地在妖宫里暴怒。
这时一群小妖抬着一架被蛆虫蚂蚁啃咬剩的遗骸和几根箭支、竹尖，匆匆跑进妖宫向妖婆报告了不幸……妖婆听了，悲恸万分，咬牙切齿地想出了灭绝哈尼人民的残酷手段：“我要毁掉太阳和月亮，让诺马河畔的哈尼民族在永久的黑暗中全部死！”
于是，诺马河上空的太阳和月亮被妖婆施魔法轰毁了。
诺马河大地一片黑暗和寒冷。
自古生长在诺马河畔的勤劳、善良、勇敢的哈尼人民在挣扎，挣扎……
（二十八）
却说奴玛和芭拉翻过九十九座山，渡过了九十九条河，阿美寨已经出现在远方。姐妹俩无比喜悦地叫起来：“啊—一！”忽然她俩见远方被片片黑云包围着，紧接着黑云越飞越多，漫透到了她俩的头顶上。整个天空布满黑云，大地一片漆黑。她俩疲倦极了，打算就地宿一夜。她俩摸进一个岩洞，在洞里又摸了两块火石子，相互一磨擦，借火星子烧起了一塘箐火。他俩在火塘边互相依靠着睡去了。一觉醒来，还是不见天亮。
芭拉惊奇地问奴玛：“姐姐，天为哪样还不亮？”
奴玛也惊奇着：“是呀，黑暗为哪样还不去？”
不管它，奴玛和芭拉起身扎了几捆火把棍，在黑暗中打着火把朝阿美寨前进！
黑暗长时地锁着大地。森林里，草地间，溪水中……兽虫鸟鱼等动物在呻吟悲啼。奴玛与芭拉不禁为它们难受……
奴玛与芭拉来到黑沉沉的诺马河畔。前面的凄凉情景使她俩震惊了。她俩飞快跑进了阿美寨。借着余烬的残光她俩见到：茅草屋没有了，人影没有了，遍地是血泊和尸骨……“阿美寨发生了大灾难！”她俩惊悲叫唤：“大爹大妈！”“阿哥阿妹！””……”这时躲藏在附近树林、草丛中的乡亲们闻声跑进了阿美寨。大家个个眼泪汪汪悲伤地把前几天妖魔鬼怪屠杀阿美寨民众的悲惨事情向奴玛和芭拉诉说了。
芭拉听了后，蒙面向山崖跑去。奴玛发觉妹妹的行动异常，打着火把快步向妹妹追去。
芭拉站在高高的山崖边缘，心情极度沉重和内疚，“我有罪……！”她连连责骂着自己慢慢向山崖下倒下去。奴玛赶上来紧紧抱住芭拉：“妹妹，不能这样！”芭拉的神志猛醒过来，哭着说：“姐姐，让我死吧，我是个罪人，都是我害了阿妈，害了乡亲们，毁了阿美寨……”奴玛郑重说：“不内外不是罪人！你是一个受侮辱、受迫害的无辜女人！”芭拉说：“姐姐，我确实是一个罪人。如果不是因为我阿美寨就不会有灾难。姐姐，让我死吧！”奴玛说：“好妹妹，你这样死去，是一种软弱，投降的表现！你要活下去！活，是人的神圣权利，任何妖魔鬼怪也不能剥夺！”
“奴玛姑娘讲得好！”奴玛和芭拉的身后面出现了一个背着背箩，提着火笼的老爷爷。
奴玛转身一看，向老爷爷扑去：“脸药爷爷！”
芭拉也向老爷爷扑去：“救命恩人！”
采药爷爷眼睛湿润、情感沉痛地对奴玛和芭拉说：“好姑娘，人世间总会有妖魔鬼怪作乱，它们的阴谋极端险恶，它们的手段极端毒辣，它们的伎俩极端残暴，它们是不会让人民过太平日子的。现在凶恶的妖婆苗老苗闹毁掉了太阳和月亮，看来哈尼人有灭亡的危险了。”
奴玛巴望着采药爷爷大胆地说：“我们能不能变成太阳和月亮，拯救挣扎中的哈尼同胞！”
芭拉赞同道：“对！”
采药爷爷声音低沉地说：“为了驱走黑暗和寒冷，给大地、人间带来光明与温暖，你们必须这样做了。”
奴玛迫切地说：“采药爷爷，你快告诉我们怎样上天，我们要赶快变做太阳和月亮！”
芭拉问：“救命恩人，上天有路吗？”
采药爷爷捋着银髯说，“有。有。”接着问芭拉，“你要变白天走路的太阳呢？还是要就夜晚走路的月亮？”
芭拉娇憨、坦率进说：“月亮是温柔的，我要就月亮姑娘，我要在夜晚看青年朋友们谈情说爱！”
采药爷爷被芭拉逗笑了，“好的，芭拉就变温柔的月亮姑娘，”转脸对奴玛说：“你就变火热的太阳姑娘吧！”
奴玛回答：“好的！”
采药爷爷从背箩里拿出一件发光的针衣裳给奴玛：“你穿上它，如果遇到妖魔鬼怪变乌云来侵袭你，你就不怕了。”然后又从背箩里拿出一包珍珠给芭拉：“你带着它，如果妖魔鬼怪来害你，你就向它们投珍珠。”
奴玛穿上了耀眼的针衣裳。
芭拉装好了闪亮的珍珠。
采药爷爷又给奴玛和芭拉吃了两包变灵药向她俩指明了上天的路后，唱起了高昂悲壮的送别歌：
“走吧，走吧，坚定勇敢地向前走吧，
诺马河上空就要出现太阳，
诺马河上空就要出现月亮，
奴玛与芭拉，英雄的姑娘，
你们一去不回来，
从此，哈尼人民就有救！”
奴玛与芭拉按照采药爷爷指明的方向一直走呵走。九十九天后，黑沉沉的诺马河上旧社会燃烧着一团大火球，奴玛自焚牺牲了，接着从高山顶上走出了一轮金光闪闪的太阳，光辉耀眼，光明和温暖照着清清的诺马河水，诺马河畔欢腾了！太阳久时间地照射落山后，紧接着诺马河上空又燃烧着一团小火球，芭拉自焚牺牲后，紧接着走出了一轮圆圆的银色月亮，柔和、皎洁的月光洒在清清的诺马河里，就象珍珠跳动，诺马河畔唱歌了！
周而复始，一年四季，奴玛与芭拉不知疲倦地不停步地走呵走呵……
诺马河畔到处传颂着奴玛与芭拉的英雄故事。千百年来，世世代代，这个英雄的故事，随着世事沧桑，从诺马河畔传到红河两岸，在哈尼民族的思想情感中源远流长。为了永久的纪念，为了不忘从前的苦难，至今哈尼人的语言里把太阳叫做“奴玛”，把月亮叫做“芭拉”。奴玛与芭拉表现出来的英勇的哈尼民族精神永存！（全文完）
后记
立言，也是一种表现价值的方式。我在忙碌中抽暇整理、写作了一部专著——哈尼族童谣《奴玛与芭拉的传说》。在这个劳动过程中，我深深被哈尼族的博奥文化所吸引、所感动。
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其涵意应该包括社会文明、法治完善、文化发展以及科技进步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科学合理保护开发民族文化资源，在力发展民族文化产业，建设民族文化大州，应该高度重视原创产品的孵化能力将会对文化创造力的大小起着关键性作用。换言之，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越是古朴的越是美丽的，越是稀奇的越是诱人的。高度重视民族文化的特点、特征、特性、特色，张扬长强，所做的文化有意思或者味道。
创作《奴玛与芭拉的传说》，使我联想起大学时代苦读的“一千零一夜”、“普希金童话”、“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等文化珍品。我思索《奴玛与芭拉的传说》会让读者怎样从一个层面来认识哈尼族呢？我考虑这么几个方面：
其一，折射出哈尼族漫长的苦难史。历代封建王朝一贯实行民族歧视政策，哈怪族从西北高原迁徒到滇南以及周边国家。从该童话中可以感悟道：哈尼族极强的生命力和旺盛的希望。
如是，我们要珍惜新中国建立后的一系列民族好政策，同心同德建设好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让全州人民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其二，折射出哈尼族女性崇拜的母系氏族痕迹。哈怪族之所以从体格、智慧、心理、传统习俗诸方面是一个优秀的民族，是因为这个民族非常尊重女性。“奴玛”、“芭拉”一语，意译过来是太阳女神、月亮女神的意思。可见，女性的平等地位和伟大与民族强盛密不可分。
其三，折射出哈尼族深邃的文化。《奴玛与芭拉的传说》这部童话，虽然是浪漫主义的写法，但是也深刻反映了现实主义的生活。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是优秀作品的艺术生命。我感觉《奴玛与芭拉的传说》有这么几个文学特点；哈尼族热爱和平、追求吉祥、安康的心理；团结、友爱、勤劳、勇敢、仁义、智慧、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精神；维护正义，坚持真善美，痛斥假恶丑、不怕牺牲的魂灵；色彩斑斓的多维文学样式。
我热爱我的民族，我是哈尼人民的忠实儿子。
①相传哈尼族先民居住的河流。据考，指今大度河。
②传说哈尼族先民没有火，英雄阿扎就只身闯入勒害灭嚓，千能万险，从妖王的头上夺下了“眉心灯”，作为火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