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I miss you

I miss you

  作者:★杯★子★

  《一》我回来了,认识

   有人告诉我,说我的笔尖是寒冷的。甚至阴郁。寒冷阴郁的文字会让人压抑恐惧中反感。可是,我想,如果文字里藏着一些泪水。为什么感觉一下它的流淌呢?

   自以为了解我的人问我,这么寒冷的笔尖。你为什么可以开出温暖病人躯体的方子?我未置可否,一笑了之,从未回答

   余杰说,世界上最可怕的垃圾是文字垃圾。为此,我沉默了很久,不敢动笔。可是,我想,如果文字里藏着一份真情,为什么不感觉一下它的可贵呢?人的一生不下什么,我总是奢望留住人性深处的一部分纯真。

  车下了高速公路后,在弯曲的路面上颠簸。司机奇哥和我随着车身的簸动像跳DISCo一样二十一点许才跳到医院门口。酒摇醒了一大半。夏夜的月光明亮无私地映射着小镇。我又看到目的几个字“可盟镇中心卫生院”。它们告诉我,昆明是喧嚣已经远去。我回来了,回到这个叫家的地方一个青山绿水的小镇。虽然它有宽敞的马路,迷醉的霓虹灯,和耸立的钢筋森林。但没有图书馆的地方。甚至连一家像样的书店有。我没有进修学成的喜悦,也没有大干一番的豪迈。虽然我很喜欢我的听诊器和手术刀。

   车上散乱的行李,正如我一天舟车劳顿后的身心一样疲惫地依偎正在角落。我决定叫上班的同事帮忙将它们拎下来

   电话竟然无法接通。昆明到可盟的距离600公里。六百公里的距离有很多差距比如移动信号不好就是其一。只有办公室里的座机。五十来人的医院,大家都是朋友所以,电话接通时,我带着久未见故友的愉悦,迫不及待地,又突地说:“我回来了,你是哪位?”对方传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声,调皮而又不失礼节地说:“你又是哪位……”

   打开院子家里完全成了百草园。各种花?碎草,顽强地从水泥缝隙间肆无忌惮地疯狂生长。打开屋子,霉味扑鼻。甚至还长了青苔。外出进修一年余,我的家,他落得这样的狼狈。我的家!我喜欢那张栗色的单人席梦思。橘黄的台灯,散乱的书和棉质的床单。它们无声地陪我渡过多少寂寞的夜。将我温柔地包绕。让我缱绻地蜗居。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习惯呆在这个小屋,在里面光着脚丫走路。将书和CD翻得乱七八糟,凌乱不堪……甚至在小屋里哭泣。不用掩饰什么。世界只剩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没有人的时候。我学会了哭泣。没有谁会知道,在办公室里谈笑风生的人,下班五分钟后在自己的小屋里哭泣。

   同事将我的行李放下说,走吧,到办公室里坐坐。看着屋里的满目疮痍,我点头默许。和同事一起走进办公室。

   正和护士阿姐萍嘘寒问暖时,走入一个穿护士装的女子。我讪笑着说:“刚才接电话的是你?”她唇角微翘,莞尔微笑,娇憨地点了点头说:“嗯……”我突然迟纳语塞,突兀地说:“你的护士帽真漂亮。”惹得在座哄堂大笑。于是大家都开着些你荤我素的玩笑。

   护士阿姐萍说,来了很多新同事,都是美女哦。又说,请客吧。不然没有机会了。我欣然应承。提议二十二点,她们下付班后烧烤

   从烧烤摊回到同事家的客床上,我清楚明白,我醉彻底醉了。但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着漂亮护士帽的女子。她叫代艳!我一定失态了,因为我当众说,我要追代艳。时间改变了我很多,却改变不了我的执着和坦率。

   那些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狂野时尚或者举止矜持的女子,都总让我感觉索然。就像我看到模特儿,总觉得她们像高大的橡胶人而已。衣架而已!没有个性特质。

   我合上眼睑,浮现她乌黑的短碎发。额前飘逸的刘海。如一泓清泉的瞳仁,翘翘的鼻尖,光洁的脸。穿着圆领T恤衫,很随意的牛仔裤。平地球鞋。小麦色的肌肤。这一切告诉我,她是个干净健康的女子。一个小小女孩子。她像希腊神话里的小公主。没有做作的矜持,也没有现代女孩的随意不羁。

   我一直以为,真正美丽不是环肥燕瘦,也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更不是赢弱西施的楚楚可怜而是健康,干净!

   她在我的眼前像烟花一样绽放萦绕,又消失。这让我明白,我她们说的要追她不是玩笑话。但我心里悸动了。因为我想起了久别的温柔,那种已经逝世的心动。我还敢爱吗?

   那一夜我记住了一个名字,代艳!我希腊神话里的小公主。

  《二》混乱

   代艳的男朋友叫朋。我见过一次,一个清秀帅气男生。如大多数成熟的男生一样。协调的五官上有一份傲慢和对世事的不屑。我的名字叫友。从“朋友”这个词看,似乎冥冥中注定,我和代艳的相遇只能居后。有时候,我相信缘分,相信宿命。就像世间很多事情人们无法从它平静的表象上猜测到它们内在的暗流。比如一个人另外一个人的相遇,或者离别。

   虽然,我已经有了现实稳健的生活态度。但我知道生命会一直处于一种很混乱的,暗昧模糊的状态。正如芸芸众生在这个世界奔来跑去,大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大家都说但求无悔,但到生命的弥留之际,真正无悔者几许

   一直以来,乡镇业务平台的低劣。虽然放心不下年迈的父母两个长我40余岁的老人。但离开文山一直是我的主题。我不是好高骛远,只是不想好逸恶劳。

   有时面对镜子中的我,我曾经自问,这二十余年来,你在这个世界奔来跑去的,到底在寻找什么?找到了什么?现在答案出来了。我在寻找的是——有漂亮护士帽子的小公主。人的决定也许只是需要一秒钟,改变决定却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许一辈子不够。而我却决定了,在和她目光交集的那一秒。

   一次酒后的电话中,我一字一顿地说,代艳,我爱你!她说,我听到了,为什么喜欢我呢?说说理由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的,也不需要理由,也找不到理由,爱一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卢梭说,爱是心灵温馨。不知道,徐志摩和林徽因,张爱玲和胡兰成,沈从文对谢婉莹的念念不忘,是不是这样。爱得那么彻底,那么干脆!

   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你我在这个不期望的世界相遇。是谁在冥冥中安排结局?该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是否一切已经注定?我寥落地穿过快乐而拥挤的人潮,欢乐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原本平淡无奇的拥有

   其实,我只是渴望代艳能够读懂我的心,借此寻求一份唯美的真情。寄托根本不可及的精神愿望。可现实却有那么不可思议错误

   凌晨6点的时候,我听到像动物受伤一样沉闷的呜咽。我打开门,看到陆抱着双肩靠在门框上抽泣。粘湿的眼泪顺着她因抽泣而轮廓分明的脖子往下流淌。突然,陆冲进屋子。在三分钟内将所有的物什均换了个位置。发泄吧,陆!如果这样你会好受一点。而我走出家门后,直到陆第3天黯然离去。我才回来。

   陆!如果最终伤害你,请允许我早一点,早一点离开你。陆发信息说,她会一直等我。而再纯洁的玉,一旦摔碎,怎么修补如初呢?陆!我不想找任何借口,不想多说理由,比如虚假得如不适合等等。索然你曾经让我失望,才导致今天的结局。我只想说,对不起!

   陆走的那一晚,时萦脑际,辗转反侧,夙夜难寐。目不交睫。我们曾经相爱!

   想起同事们的目光,或讥讽,或嘲笑,或安慰。均犹如心。代艳是怎么想的呢?我不寒而栗。

   在我对杂乱思绪的清理中。收到静的**,她说,我为你写首诗吧。我打开手机平常不能再平常的日子|不平常的你|在07年的9月10号|形成了交集|你瘦弱的身体有着不屈的精神|陌生的专业|却有着一样的从容|我看见你熟练地应对各种病人|我看见你|灵活地捕捉手术台上术者的心思|我看见你的眼神|锐利又执着|我看见你的性格|温和又自尊|当身后传来你灼热的目光|当耳畔传来你温暖的问候|当心中接收到你的关切|当你最终对我表白|我的心泛起一丝涟漪|难以拒绝|你真心的关切|难以抗拒|你真情的付出|难以忘记|你真诚的怀抱|难以忽略你真切的等待|我心动了|相聚总是日短|离别总是情长|相聚又分离|若是天意|何苦又聚首|若要忘却不如就分离|你还爱我吗|现实的风暴席卷了我们温存的小巢|熟悉的是唇边的热吻|不熟悉的是你梦时的呓语|熟悉了你的臂弯|难以继续|离别后的枕席|熟悉了你的体温|难以了解你的心意|你还爱我吗|

   静是我在昆明进修时,认识的眼科研究生。现在研究生三年级。她的导师是我在所进修科室主任。一年前,我刚进入科室进修的时候。她正好进入临床。眼科对于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专业。一开始,连裂隙灯的开关哪个位置都不知道。

   凭心而论,二十余年来,只有她看懂我。真正欣赏我。能够看懂我挥动的手术刀如何起落。喜欢听我谈卢梭、亚里士多德、顾城、海子,以及唐诗宋词的对决。而她是北方人。正如她说的“现实的风暴席卷了我们温存的小巢”。现实的生活总有很多不可避免的错误,如何泅渡?

   静突然光临可盟。因为陆在那个6点的凌晨,用我的电话拨打她的电话。

   同事们的目光啊!不是箭么?

   代艳是怎么想的呢?在遇见代艳,我从昆明回来的那晚。这个美丽的小公主,让我想起了久别的温柔,那种已经逝世的心动。但却心悸了。我还敢爱吗?如此堆积的过往。才回来两周,发生了这么多倚天剑屠龙刀也斩不断的头绪。

   我在电话中,对代艳说,对不起!我不该爱你。后面的话,竟然语塞无句。我想过放弃代艳,说放弃要放在哪里?放在心里?我以为我有足够的理智。

   代艳参加医院招考。在考前一晚,我拟了五篇基础医学提纲给她。后来听说,她就在那晚醉得一塌糊涂。听说,那晚她和朋在一起。

  《三》梦魇

   夜班,急救室里的病人拥挤安静下来了。午夜零点已过。住院部静悄悄的。只有急救室里传来的氧气泡声,好像在婉约诉说刚才一场人和死神的斗争——是人赢了!点上一支烟,写完抢救记录,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只有在抢救病人后,心情才会突然好一点。

   走出办公室,是长长的走廊。我弯腰轻轻坐在候诊椅上。再点上一支烟塞在唇间,狠狠地抽吸了一口,长长地舒缓地将烟喷出。不时有月光随着住院楼前的的风景树摇曳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流离,宛如我的心情。

  刚才,代艳下付班,是朋接走的。我该祝福还是惋惜,还是嫉妒?听说,代艳和朋从小在这个小镇长大。家和父母都在镇上。听说,代艳家里不同意她和朋交往。约会经常被家里电话追回去。现在她被电话追回去了吗?代艳和朋是青梅竹马?她曾经说过,离不开他。

   青梅竹马的恋人,我应该祝福!

   我想起了小晚。

   小时候,小晚家和我家比邻而居。那时候红土地的农村人家惊人的相似。都是阿爸在前吆喝着黄牛,阿妈在后面汗如雨下踉跄着播下种子。但一年下来,却没多少光景可盼。青黄不接时,野菜大部分时间成了最主要蔬菜贫困盛产小孩,阿爸、阿妈在我五个哥姐后带来了老幺我。而小晚家也不例外,她是“大小姐”,后面有二、三个外人很难分清楚谁大谁小的弟妹。小晚大我两岁。

   小晚上两年学就回家了。她很忙,“日理万机”!提水、拾柴、挖野菜、做饭、带弟妹,甚至还侍候老妈做月子……孱弱的她每天总是忙得脚底板踢自己的屁股。我不但不同情她,甚至还以她为“敌”。

   有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在村子里游手好闲。看到小晚去提水,我带头编顺口溜,在她身后念,“小花猫,长不高,提桶水,更像猫……” 她不愿意我们赶上她,想小跑回家。趔趄跌倒,看她被水潮湿了衣服,我们开怀大笑,而她不言语,只是满脸的委屈。

   我在家里是老幺儿,难免受到些优待。于是吃白饭团,在没有任何零食情况下成了我的嗜好。

   有一天,阿妈在家里做饭等待出山的人,而我在家里玩耍。我又吵着要吃白米饭团,但还没有做好。我不停地哭……小晚从门缝里探出头,我擦干眼泪,看到她手里拿着个白米饭团说:“给你!”这是她留着哄弟妹的。阿妈喝数我说:“不害羞!”我还是厚颜无耻地接过饭团。那天她约我第二天一起去挖野菜,我爽快地答应了。

   此后,我经常和小晚去挖野菜。我是去玩,而她却有“核定任务”。每次都是她比我挖得多,然后分给我。

   那时农村根本没有零食可言。饿了总喝水,于是当然尿频。狂野无遮无掩,我们约定小便时不许偷看。她循规蹈矩,我偶尔犯规。她用手在脸上轻刮说:“羞!羞!羞!”淳朴的童心让我们成为了好朋友。

   一天傍晚,我们又去挖野菜。小晚说,今天你挖,我有点累,想躺一会听话,快去挖。等长大了我做你的新娘。喂猪供你读书

   任务艰巨,而有终身相许。我奋力地挖野菜。天快黑的时候,终于不辱使命。我骄傲地跑去喊小晚快起来。她有气无力地说,你抱我起来,我没有力气。

   我抱起她,她轻如鸿毛。

   路上我催她快点走,她总是不时地要歇歇。站着眯着眼睑向远方望去。薄暮中微风吹来,她略显凌乱的头发飘拂在脸庞摇曳。薄暮的余晖映着她削瘦的脸。我问:“小晚,你看到了什么?”她说:“我没有看,我歇累呢。”

   我踢掉鞋子,爬上树杈向小晚看的方向眺望,然后向她伸手,高声叫着:“小晚,来啊,你上来啊!”

   小晚仰着头,咬着手指,问:“你看到了什么?”我说,我看到了路、山、还有鸟儿。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小晚不停地说,要做我的新娘。第二天,我被邻居屋里一种凄楚的哭声惊醒。小晚在夜里悄声无息地死去了。后来,我学医。我想小晚肯定死于营养不良、贫血。或者其它更小一点的疾病

   后来,我一直认为如小晚那种,略显凌乱的微微飘拂的头发比那些平整过于光滑,一丝不苟的发型更有魅力。代艳额前略长,飘逸的刘海正是略显凌乱而飘拂。

   雷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下雨了,四川地震以后,好像雨特别多。走廊上有丝丝凉意。急救室里的病人已经绝对平稳。

   我走进值班室,拉开被子。将窗子关闭。雨从玻璃上滑落,原来有轨迹可循的。短裂、急促、破碎……像一个脾气暴躁的人欲言又止。充满了压抑……学医的我知道,血液就是以这样的姿势下滑。我听见了血液奔腾的声音。我沉沉地睡去……

   听到酒吧的音乐,我疾步迈进。在粉红色的灯光中,兵荒马乱的喧闹中,我准确地认出了代艳美丽的脸。我用手作喇叭状,高声地喊:“代艳,代艳……”她好像没听到。走过来一个男子问:“你找谁?”我说:“找代艳!”男子的手晃动了一下,一声沉闷的声音,又如利器穿过皮革的清脆声响后,我小腹悚凉,然后一股暖流涌出。男子随后和我擦身而过。我低头看到一把匕首直挺挺的插在小腹上。

   醒来的时候,看到所有的同事。我目光搜索,却看不到代艳。我歇斯底里地嚷问:“代艳呢?代艳呢?……”大家都摇头,但不说话。世界静止了。

   我又说,你们不知道她吗?那个有漂亮护士帽的小公主。代艳,你们都不记得了吗?那个像希腊神话里的小公主一样美丽的代艳。

   没有人理我。

   随即,我决定去上海找代艳。她护校毕业时在上海实习。她曾经说过,如果她离开可盟,她会去上海。

   路过昆明,我想起了静。她还在昆明吗?也许她已经回去北方了。我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甚至忘记了好像还做了手术,取出小腹上的匕首。但现在没有疼痛感。不管了,尽快去上海。

   昆明站泊着很多陈旧的长途客车。车顶上捆着堆起来的行李,旁边围绕着大批等待挤车的人。他们蹲在地小吃附近狼吞虎咽,或靠着行李铺盖打盹、打牌。黑压压的就像一群迁徙途中歇脚的飞鸟。站前拥挤着人力车、自行车公交车,各不相让。但却没有喧闹声。天空很灰暗的样子。怪了,昆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对了,我应该买火车票才能去上海。

   上海方言很难听懂,比粤语还难懂。我不知道来上海多久了。公交车线很难记,地铁站台根本找不到出口。窒息的压抑让我几乎难以呼吸。

   她会在哪个医院?她还在当护士吗?在上海的通衢上,我逢人便问,你们知道代艳在哪里吗?她戴着很漂亮的护士帽。她是云南人。没有人理我。

   这一片公寓大多是外地女孩租住。以前是各资本家的集聚地吧。宽敞的路旁,有高大的落叶树,应该是梧桐。红色尖顶的小洋楼。精致的凸窗,有镂花窗纱。斑驳的露台铁栏杆和大片的草地花园。马路空荡荡的。它符合我的漂泊感觉。我失去了家乡,失去了代艳。但我又何曾拥有过她呢?代艳会不会这里呢?

   常常看到一些牵着可爱宠物散步的女子。涂着鲜红的唇膏,薄薄的丝袜,穿着铁丝一样的尖尖高跟鞋。有许多买了这些公寓给漂亮的年轻女孩居住。她会不会是其中之一。奇怪,我怎么会这样想呢?她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女孩牵着男孩的手肘,男孩往女孩的嘴巴里塞着什么。女孩一脸笑靥。很幸福的样子。男孩松垮地套着西服,一看就知道是比较便宜的那种。女孩穿的是杏红的阿依莲套装,很自然流畅。也许它们不十分富有,甚至捉襟见肘。在上海艰难的生活,踽踽前行。但他们拥有幸福。

   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应了一声。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我发现自己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刚才竟没盖被子就睡着了。而且做了个如此可怕的梦魇。满头大汗,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将我叫醒的是值班护士。有急诊病人。

   处理完病人,我打开手机显示凌晨5点。想给她打个电话,迟疑了一下,又将电话放回衣袋。

  《四》 在野外行走

   思念是一座牢,而钥匙在她的手上

   在傍晚的时候,我很喜欢去野外散步。能够看到田野上大片的牵牛花,蓝紫色的那种。这个小镇的人口密度越来越大。庄家田地的埂越来越细小。阡陌纵横。可想而知,一家人的庄地分给老大老二、老三,他们再分成二份或三份。如此生生不息,真是可怕。

   在纤细的田埂上,野花碎草顽强而茂盛地生长。我觉得潮湿的泥土下该有许多昆虫的尸体,才能够长出这样茂盛的植物

   美丽和繁荣的背后,都会堆积着很多的遗憾。正如昆虫的死亡,给另外的生活送去了很多营养。

   阡陌上的鸟儿叽叽点点,已经进入秋天。微风拂面,稻香随来。天空如同刚刚洗过的青布,高远而深邃。

   安详的蝴蝶和成双成对的蜻蜓在花间草丛中穿梭。这是钟情的两种生命。从来都是结伴而行。虽然它们的生命是短暂的。几只狗儿在田野上欢跃、追逐、嬉戏。不远处的公鸡啼鸣。它们是快乐的,比我快乐。

   有时,我会摘下阡陌间不知名的细碎花瓣,轻轻咀嚼着它。微酸酸的感觉,好像失恋的味道

   在这片田野,可以看到代艳家。咫尺的距离,却犹如横旦着太平洋。

   公路横穿田野。在山峦间跳跃着奔向远方。这是唯一通往两广的重要国道。这是个没有铁轨的地区。山那边就是我度过愉快童年的小村庄。现在小村里住着父母,我难以割舍的亲情。从小学到九年级,我九在这个小镇焚膏继晷地读书。却无缘代艳相遇、相识。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那时,无数次,我看着这条延伸向远方的柏油路,想着它能够带我到多远。现在很多儿时的朋友都被它带去了远方,而我回来了。感谢所有曾经相遇和离别的人。

   我漫无目的地在野地里行走。没有谁关心我走向哪里,没有人想知道我几时返回医院。她近在咫尺,而我无法触及。也许在别人眼里我是个自由散漫的人,而又幸福的人。有着不错的医学知识,甚至小有文字才华,反复外派进修的经历美好的明天,由我随意画写。

   而我就好像潜伏在深海里的鱼。有时在几百米,有时在几千米。冷暖自知,如此而已。

   我对她说,我把我的文字写给你看,有往事的缺口,有幻想的抚慰,有诺言的甜美,有失望的伤痕,主人公是你。

   她说,抓紧时间写,我等着看呢。

   文字有这么个作用,就是当你把一件事情,一种感情记录下来。那么在将来,就能够肯定地告诉你,某件事情曾经发生过。

   时光流逝,记忆易老。文字也许可永恒

   小镇的酒吧,狭小而仓促,偏僻而阴暗的小房子墙壁刷成那种惨淡的绿色,而壁灯却华丽俗气。座位不常常清洗,在幽暗的灯光中散发出恶劣的头发和汗水的气味。音箱震耳发聩,却没有一点质感。

   小酒吧里塞满一些地痞流氓,他们是常客。偶尔我会和同事一起来这样的地方混混时光。第一次在里面唱歌,发现音箱里传来了嚎叫,随后明白了这竟然是我的声音。话筒和音箱的配布低劣得无可奈何。连最次的DJ师也可以调得比这好一百倍。为此,我很少涉足。

   我喜欢音乐,或狂野、或深沉、或明快、或阴郁。除了那种甜甜的装嫩的女声。特别钟情于BEYOND组合。只是从黄家驹在演唱中失足滑下的那条坠落线,成了BEYOND风格界线

   纵观黄家驹的作品人生,你会发现有一种雄浑的力量贯穿始终。不同样其他乐队的“热烈”,或那种无病呻吟的晦涩,虽然他不乏细腻情歌手法前卫的作品。

   非洲之行,他看到了那片饥荒大地上的人与事。战争与和平,压迫与反抗,无奈与泪痕。回香港后,一曲AMANI,在倾诉饱受战火蹂躏的儿童同时,亦指出了生命的尊严与可贵。没有哪支流行音乐队能够做到这点,那些都是在传唱暧昧,迷茫和毫无深度的伤感。

   黄家驹生前最后一张作品辑,主打曲海阔天空,表达了一种浑然忘我,而又似人海孤鸿的境界。多少年追求,多少心事与梦想。多少爱意与天真,在这个红尘中穿梭!既是他内心的写照,又是孤身寻梦人的心酸和无奈。

   第一次听到BEYOND的记忆,清晰得如同我看见过的每一个让人惊骇的画面。譬如人濒死的眼睛;譬如南非摄影家凯文•卡特拍摄名为《饥饿中的小女孩》的作品。我看到这张摄影作品时,摄影者已经自杀。舆论说他有时间和精力拍摄,为什么不救助那个儿童。可笑得犹如要求写反腐败作品的作者,去将贪官都杀了。

   BEYOND可以译为“超越、在远处、远处”。恰如我的心境。它的象征是自由、是宽恕、是无畏、是坚韧、是柔情、是理想、是追忆

   从田野里走回来,夜幕将来。耳机里听着BEYOND的MP3。我寥寥不堪穿越街道。过往的人群,每张脸上都有着不同样的表情,有的步履蹒跚,有的休闲漫步,有的匆匆赶路,擦肩而过。街上的小水果摊亮着昏黄的电灯泡号称宾馆的小旅店门楣上霓虹灯顽皮的点点闪闪。三五成群的人们闲谈中不时爽朗地欢笑。孩童们肆无忌惮的在街道上玩耍,追逐、嬉戏。

   街边商店里的音乐此起彼伏。摩托车如撕裂般的油门声,加之过往的车辆刺耳的鸣笛。伴着劳作了一天的,晚归的牛铃清脆地回荡。显得杂乱不堪。宛如我的心情!

   我走过很多地方,穿梭过一些城市。现在却将我的爱情系在这个杂乱的小镇。虽然她不爱我,甚至连好感都没有。或者顶多算有些好感。

   走在街上,在打开房门之前,我都幻想着,也许在街道上会和她邂逅。在明天上班以前看到她一眼。而我不可避免地失望了。

   我所有是思维空间都被她占据。而能够看到她的机会却只能在办公室里。每一次,在办公室里看到她,我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随后感到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有时,在我抬头的瞬间,会看到她的注视。似乎是在打量,我看不懂她的眼神。

  《五》 往哪里走

   失眠越来越严重。我只能整夜的看书,或写字。有时,在凌晨的时候,我会爬上医院最高楼顶。在那里抽一支烟,然后默默地离去。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棵桂花似乎特别沉香

   有时候,会在楼顶呆到远方深色的天空泛白。金色阳光将山峦轮廓清晰呈现。金色的阳光似乎能穿越胸膛,抚摸我僵硬的心脏,如同让我一次重生。

   在楼顶,可以看到代艳家的楼房。里面住着美丽的小公主。她有漂亮的护士帽。白色的翘角的护士帽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像古老教堂里唱诗班的女孩一样与俗世无染,与尘埃无关

   日子就这样在无奈中流逝。我也许应该学会过平淡的日子。不愿再感受那种从最初的美丽,到美丽磨灭甚至凄凉弥漫的结局。相信世间上的一切爱恨恩怨悲欢离合都来源命运的安排。几分安宁,几分清瘦。不去牵挂谁的爱牵着谁的幸福。不去羡慕别人的幸福。生命的杂草似乎荒芜了我的世界。问问自己唯有茫然。这样的日子往往需要大量的尼古丁和酒精来支撑。酒后,我常常控制不住自己,会对她说,我爱你!代艳!从而让我所有想放弃和遗忘的努力灰飞烟灭。

   潮湿的心境面对金色的阳光是否可以慢慢烘干?我不知道。

   海子在诗中说: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川取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在尘世间获得幸福……|

   再次读到这首诗,我压抑的哭泣被风一吹就散了。想起以前的一个朋友,手臂上的疤痕是用酒精烧过的针扎在皮肤上的。写下他爱过的第一个女孩的名字。伤疤一辈子跟着他,而女孩和爱情早已远去。而我的爱情在尚未开始中结束,伤痕没有留在皮肤上,却留在了心脏!

   我应该等待,等待静毕业。只有静真正的宽容我,理解我,欣赏我!

   和静的相识点滴呈现……

  《六》那个叫静的女子

   学医不容易真的!在其他专业的同学毕业后在忙着结婚,每晚搂着小女人睡觉。商量着买地皮建大房子的时候,我在战战兢兢的拿着手术刀,每天以公关的微笑面对病人。从医学生、实习生、进修生、临床医师,再反复进修一路走来,有多少人累了?面对恁多的医疗事故有多少人在后悔学医?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医,喜欢我的听诊器和手术刀,而且自信对得起我的听诊器和手术刀!也许我是个即使冲厕所也是个很快就会用心的人。 

   几年以来,生活如瓶中之水!那些爱过的,错过的,伤过的,漂亮的,美丽的人都已经走远。有时,想想这二十几年来,在这个世界奔来跑去,在寻找什么?找到了什么,几乎还是一无所有

   20062007年我是幸运的,连续两次出来进修。进修!正如现在有人说住院医师培训制度是剥削制度,那进修更是最彻底的剥削制度。苦的,累的,脏的都是进修生的事。甚至还得送礼。不过,是周瑜和黄盖的关系。愿打的愿挨!进修的日子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到不一定比猪差的日子。但说到底进修还是幸事,谁叫你干什么不好,非拿听诊器混。2007年7月我欣然进入昆明一家三甲医院进修。

   在我被如大雪花似的病历,如滔滔长江水的病人弄得晕头转向,有几次,走路睡觉,差点掉进宿舍楼前那破水沟,就此光荣的时候,在那个平常得让人窒息的周一,我清晰的记得是九月十号。科室主任的研究生静进入科室。静是北方人,北方人常有的大方爽朗在她身上一览无余。

   也许是我的偏见,身边的女孩大都只是喜欢时尚的happy,时尚的疯狂,时尚的享受,时尚的做爱。要命的是她们都不喜欢读书。而我大体算个喜欢阅读的人,我需要静这样可以沉湎于书海的人。这样我能感受心灵的温馨,尘世间我累了。

   邂逅静是我的幸运。静说,不能说“邂逅”,因为“邂逅”是在偶遇。我真的很担心,和静就象在通衢上邂逅的过客。静说,不会的!

   卢梭说:爱是心灵的温馨!

   真正温馨者几许?苍天!我体会到这种温馨。

   我没有猎艳的想法。也没有那样的心思。静没有她们的妩媚,没有她们的妖娆!

   十月,静要回老家,先买了票。X市!多么遥远,生在南方的我,这个字眼就在当初地理的时候出现过那么一两次。现在X市这两个字在我的脑袋里想烟花一样变化形状

   傍晚,我晕乎乎的买了票,在昆明站电话告诉静。静说:“你傻啊,多远啊,你去干什么?”

   我一个趔趄差点就此倒下。后面的话我真不怎么能听清楚了,只是记得静说,车票很贵,你将票退了,在火车站等我,我拿学生证过去帮你买票。

   火车站前有个奔牛雕塑,放下电话,我脑子就好像伴了面糊,拍着那死牛,自言自语的说,牛啊!告诉我怎么办吧,狂晕!真不知当时周围的人是怎么看我的。     

   静从学校到了昆明站。她宽华的额,鬓角流海也参差不齐,不知道怎么倒给那秀丽的六角脸更添了几分秀气,后发及肩。印象中她从不上妆,似精工雕琢的薄嘴唇,微笑间总让我心里荡起丝丝涟漪。

   静问我:“你去干什么?”

   我嗫嚅着:“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还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菜,多大的人了!    

   静接着说,象放鞭炮,说她毕业后要回去,放不下家里,放不下妈妈还有弟弟。说我在X市根本找不到工作,不管我有多牛。你花车去做什么?不要这样浪费,再说她几天不就回来了......后面的我硬是一句没听进去

   我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她说话语调的变化,我抬头的时候,她眼镜下一片汪洋。我竟然问:“你的脸怎么有水?”汗......我傻啊?

   我问静:“你说放心不下妈妈还有弟弟,那爸爸呢?”

   静黯然:“他走了,是车祸。在我大二那年走的。医学院大四毕业的时候,因为没交清学费,差点没能拿到毕业证,那段时间到处忙着借钱。你知道吗?张家口的冬天特冷。”

   我点头,说:“我知道,那是塞外了。”

   “为了省一元的公交车费,我在风雪中走了几个小时。即便这样,那天竟然没借到一分钱。”静咬着嘴唇说。

   “回到学校,被财务科长奚落。那晚我梦见了爸爸,假如爸爸在怎么会这样呢?”静说完,终于哭出声来。    

   那时,我和静认识才两周许。带一个人回老家,需要面对很多。再说,我也不想也不会勉强静。见我没有坚持,静破涕为笑,还拿出她的学生证调皮的扬了扬。

   从昆明站回去学校,老远的路,静竟然说要走路回去。说打车太贵。莘莘学子,离家生活,她很节约,看到朴素的她,我心里就难过,我爱的女人在辛苦生生活。我们在街边买小吃,静总捡最便宜的要,还抢着付钱。看着她开心地吃地廉价的街边烧豆腐,我心里难过,而又开心。送静回学校后,我很想抱抱她,那种没有任何非念的抱,就当一种诀别仪式。但我最终没有拥抱。

   跨进出租车,想起了一个论坛诗人写的:是谁将寂寞塞进去像蜗牛一样的出租车,是谁将伤感在红绿等下停留......

   出租车外,昆明的灯火已变得晦暗,秋天的夜,夜凉已如水,恰似我心!

   出租车上的CD放着赵传的歌:叫我怎么不难过,你劝我灭了心中的火,我还能够怎么说?怎么说都是错!你对我说,离开就回解脱,试着自己去生活,试着找寻自我,别在为爱蹉跎......

   刚才静说,不让我和她一起去河北,那种故作轻松和完全理解她的神态全无,我神情黯然......

   静说她没有怀疑过我,但她无法爱,不敢爱,不能爱!

   我怎么能不原谅她呢?所有的人都爱得很实际。我怎么可以要求她例外?   我没有足够吸引女子的外表,没有太多的银子,我一无所有!只有我的听诊器,我的手术刀,我的医,我的笔,还有一颗尚且充满向往不算灰色的心!        

  我和她有太多的差别,学历的差别。需要面对太多的问题,这当中的任何一个方程式也许都是无解。        

  我想过考研,但“应该你死”(English)也许就让我将这把小骨头丢在考研的康庄大道上。除了E,西医综合和政治考试我想直过横过都随便。不是吹!04年考试执业医师的时候,考试了400多分。学医的就知道了,这个分数,有难度! 

   十月长假后,静回来昆明。

   我问她:“如果我是研究生,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静肯定地点头说:“会!”          

   她问:“如果你是研究生,你会跟我回去北方吗?”  

   我:“会!”

   静叹息着:“我为什么会遇见你?”

   我小声地:“也许前世我欠了你。”

   静摆摆手说:“不!我不相信这个,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我说:“我不要。”      

   静平静地问:“为什么?”      

   我黯然:“怕睹物伤情。你没有必要花一分钱,你已经送我最好的礼物了。”      

   静说:“没有!”

   我即口回答:“有!你送了我,你的影子。什么礼物代替不了她。”

   她愕然......低头良久。      

   我惊慌地:“你为什么哭?”      

   静以指擦拭眼角:“我心疼你.....”

   又说:“送你的礼物就是静,答应静不要自卑,答应我要照顾好静。”

   我忧心地:“我不配你。” 

   静平静地说:“不! 你瘦弱的身体却有着不屈的精神,陌生的专业,却有着一样的从容。我看见你熟练地应对各种病人。我看见你的眼神,锐利又执着。我看见你的性格,温和又自尊。你没有高的学历,却读了比我还多的书。”

   静谢谢!    

  《七》我是个沉重的人!   

   阿爸的水烟筒很长很大,这是儿时的感觉。记得那时好象才五岁。晚饭后,爸爸常常吼着:“老幺儿,帮爸爸抱烟筒来,抱得动就说明你长大了.”踉踉跄跄地将水烟筒抱来爸爸的面前。然后满脸的自豪。那时不知长大是什么滋味!

   阿爸善于做小手工,农闲时节,常外出帮别人修补家什,换回钱来补贴家用。听到“咕噜……咕噜……”的水烟筒声。说明阿爸在家,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后来阿爸得了很严重的肺病和胃病,医生说不能够再吸烟筒了。纸烟到可以吸一点。生活也渐渐好起来后,所以爸爸的水烟筒声慢慢少了。

   在我上九年级的时候,一场意外的事故,让家里花了很多的钱而负债累累。中考后爸爸不顾班主任杨老师的劝说,将我送到一所州级中专学校上学。我想上大学的愿望就这样破灭了。心里很郁闷,根本没有心思学习开学不到一个月,玩遍了小城大街小巷的电子游戏厅。

   那时,没有网吧。就那种“街霸”一类的游戏,一个板可以打过。

   当兜里只剩下车费的时候,我搭上了回家的客车。

   回到家,又听到了阿爸的水烟筒声,一阵阵“咕噜……咕噜……”我疑惑地看着妈妈。

  阿妈轻叹一声:“孩子,钱就没了?你看你爸,活计重,烟瘾大,他那病是不能吸这的。”

  “妈,我买学习资料。”我木然地回答。第一次撒谎竟是这样。妈似有所思,又说:“我们知道你想读高中,上大学,不愿读中专。但……”妈语塞,稍后才说:“你中考后,你们杨老师来的那晚,他走后,你爸可一夜没合眼呐。吸了一宿的烟筒。”  

   “妈,我知道。”我哭了……记忆中从那以后,多年来我就没有哭过。

  工作以来,其实一直在外面飘。读书三年,反复进修……在陌生的城市间奔跑。没有谁关心,我今天在哪里,没有谁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返回医院。  

   在拿到昆明医学院毕业证的当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好想家。好久没听到阿爸“咕噜……咕噜……”的水烟筒声了。我临时请了假赶回家去。      

   终于见到家门口那盏久违而有熟悉的灯,阿爸坐在灯下的藤椅上吸着烟筒,很费力的样子。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阿爸大概是听出了我的脚步声,悠悠地抬起头:“是老幺么?”

   听到我应声,阿爸丢开烟筒快步上前来,爽朗地笑着说:“今天你妈还唠叨,你很久没回来了。”

  阿爸弯过腰要接我的手提箱。一股熟悉的、亲切的、混杂着泥土芳香的气息扑鼻而来。

   我忙说:“爸,我来,还行。”阿爸抢过手提箱说:“坐车颠簸了半天,快进屋息着吧。”

  看着我吃了饭,阿爸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叹了一口气,坐回藤椅,抱着烟筒又吸起来,一会儿,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在衣兜里翻出来一支纸烟,递给我说:“你吸这吧,我还是爱烟筒。”

   又问:“毕业了吗?”我拿出毕业证给爸爸看:“毕业了!”爸爸摸着那鲜红的小本子,开心地笑了,连说:“好!好!”随后低下头吸着烟筒。“咕噜……咕噜……”断断续续,很费力的样子。阿爸再次抬头的时候,我发现曾几何时,爸爸那曾经圆润黑色的脸,今天已经皱纹堆积,如一个干瘪的核桃。以至不能圆实的盖住烟筒口,需要将整侧脸偏着盖住烟筒,用力才能将它吸动。

   我沙哑着:“阿爸,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你看成不?”   阿爸稳了稳烟筒后:“嘛事?”  

  我拿出准备好的纸烟,说:“我想用它和你换烟筒。”阿爸开心地笑了……

   但遗憾的是阿爸没能够开心几天。随着嫂子的突然死亡,诸多的原因,阿哥随即离家出走。留下岁余的小侄,多年来阿哥杳无音信。阿爸一直愁眉不展。

   阿爸常常叹息道,能够看到你小侄长道18岁,我就安心了。在家里我是老幺,阿爸大我四十余岁。阿爸已经古稀之龄,而等小侄到18岁,还需要十余年的时间。

   我心里清楚,阿爸是不好说出来。他们需要我找个心地特别善良的女子。   

  《八》我往哪里去

   阿妈|如果我将远行|谁告诉我回家的路程|阿妈|如果我将不再回来|谁陪你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深夜孤账灯|阿妈|让我数数你的白发|让我看看你的皱纹|阿妈|让我给你磕个头|孩儿心里实在难受……|

   乡镇业务平台的低劣,再说,眼科需要太高的医学平台。我不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翻翻眼皮过一辈子。加之静,还有代艳的不确定。我认为,离开是我最好的选择

   再说,即使静来州医院,而我连调去县医院的可能性都很小。可想而知,她在州医院,我在镇医院,这样组合的家庭承受不了时间的折磨。我肯定!而且为难了静,也拖累了静。再者,静的家人同意吗?我和她的差距,学历、工作环境等等。这当中的每个方程式都无解!

   一个副县长弟媳就和我在同一个镇医院上班,每年度的调令颁发的时候,大家都认为应该有她的名字了。可七年过去了,她还是我的同事。于我来说,可想而知!我不是对现实不满,只不过,我明白了一部份生活及事物。

   我喜欢手术刀,但无法热爱这鸡肋似的工作。一年下来,所剩无几。即使买间80平米商品房,都需要还贷十余年。我不是好高骛远,只是不想好逸恶劳。

   “阿妈,我要走了,辞职!阿妈,对不起!阿妈,不要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也会回来看你。我不是畏惧工作,不是消极逃避,而是去做事。”我小心翼翼地对阿妈说。

   阿妈颤抖着削瘦的下巴,说:“孩子,只要你过得好。阿妈,怕你放弃稳定的工作,将来毫无着落,阿妈没几年了,可你的日子还很长。”

   “阿妈,不要担心我。”我肯定地回答。

   阿爸在旁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突然说:“不行,你哪个时候在昆明,告诉家里一声,第二天到昆明站为我收尸。”

   “阿爸……”多年来,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放声痛哭

   多年以来,我没见阿爸说话这样的坚决和果断。也从未见阿爸对我这样的生气。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我是他的自豪和骄傲。可现在,我让了他失望了,而且深深地伤害了阿爸。其实,我并不是丢下他们,绝对不是。

   我站在屋顶,再次问自己,往哪里走?

   收到代艳的短信:你一定要辞职吗?不辞职不行吗?

   我不想向谁诉说|选择有时候是那么的身不由己|我不想向谁告白|心愿有时候被风暴扭曲|我不会以为海棠花的枯萎|便把生命看得毫无意义|我不奢望每个人都理解我|好、像青草理解露珠|芭蕉理解雨|你在我心中|是一块玉|即使不能拥有|也会欣赏和珍惜|我们的故事|是记号|是上帝|弄错了标点|

   用毫无用处的诗|告慰失落的心情|安慰苍白灵魂

  当夜幕低落的时候|你是否会感到|有一双温暖的眼睛

   在远方注视|我知道|当你擦干面颊的泪水|你会灿然一笑|我知道|当你心情沉重的时候|最好的礼物|是送你一片宁静的天空|今夜我最后为你念一首诗|

   静收到短信的时候,问:“以后,怎么才可以联系到你?”

   我小声地:“搜索我的笔名,在网上。”

   无力的按下电话,我四肢无力!

  《九》一束百合及梦魇

   事业单位考试后,代艳没有考中。有几天没见到她了。

   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护士阿姐萍:“哎,那个谁呢,那个眼睛会说话的人。”

   萍姐说:“代艳?她啊!考试没考好,喝酒到胃出血,在医院里呢。”

   “呵呵……啊!你说什么?”我惊讶的表情很夸张

   萍姐似乎气愤地说:“在医院,在县医院。”

  “没事吧?”我掩饰着我紧张的心情。

   翌日下午,我赶到县医院门口。特意要了代艳最爱吃的过桥米线。让服务员打包。

   小服务员夸张地看着我说:“怎么打包啊?”

   “怎么打包?拿你们的碗,呆会我送回来。”我忙不迭地说。

   跟我一块吃饭的哥们立马好奇起来。问我带碗米线去哪里?我呵呵一笑:“那什么,我姑妈病了,我去看她,回见啊,哥们!”说完像逃跑似的冲进医院。

   我带着给“姑妈”的那碗米线扑开病房门。熟悉的弥散着药水味的空气扑鼻而来。她还没醒。

   我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雪白的床单衬着她苍白的脸。我睡梦中的小公主。我现在离开,你也许不知道,我曾经来过。我舍不得走。你胃不好,却喝那么多的酒。考不中怎么了,考不中我也一样的爱你。上班的时候,我多次拿胃药给你。你夸张的问,怎么知道你胃疼。我怎么不知道呢。上班时,我的目光跟着你在病房里穿梭。

   我忍不住用手指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她慢慢睁开眼睛,看了我好久,好像根本不认识我,懒心无肠地说:“是你啊。”

   我失落地回应:“嗯……吃点米线吧。”

   她摇摇头,睁眼看着我:“吃什么啊,我胃烂了。”

   又说:“给我买一束百合吧,这里的来苏味快醺死我了,又不像上班时,我可以戴口罩。” 说完莞尔一笑。

   我像领圣旨似的,奔出病房,直奔花卉市场。糟糕得要命,整个小县城的花卉市场就没有百合。只有去文山买。

   在我像捧着宝贝似的,捧着一束百合回到病房门口时。已是午夜23点。护士站的小护士连眼皮都没抬,一句话就将我打发了

   “过了探视时间了,明天再来吧。”她漫不经心地说。

   我哀求道:“都是同行,行行好啊,她要百合,我带来了。从来文山带来的。”

   护士瞪着眼:“你是医生,还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吗?花卉市场早就没百合了,你傻啊。代艳是我朋友,她也知道你买不到,想不到你还真买来了。呵呵……”

   但护士就是不放行。

   我在楼下给代艳打电话,她手机关机。忽然想起,她在我出病房时暧昧的一笑。加之护士刚才说的话。原来,她已经事先料到,我买不到百合,即使去文山买了,回来也晚了。她早料到,我今晚是见不到她了。

   我把百合抛向天空,走进酒吧。心情很差,我还在想着那一束百合。

   于是,我用那一束甩不掉一束的百合就着啤酒一饮而尽。

   在我醉眼朦胧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花童问我:“哥哥,要一枝玫瑰吗?”

   我不怀好气,高声地吼叫:“玫瑰?我要玫瑰做什么,反正我见不到代艳。”

   看着小孩一惊一乍的样子。我问自己为什么要对他发火。

   摸着他的小脑袋,柔声问:“小弟弟,你为什么卖花?

   他呆呆地说:“马上九月要开学了,我要为读书大学的姐姐攒学费。”

   “哈哈……”我像疯了一样大笑,说:“小弟弟,读书有什么用,就像哥哥读了那么多书,连平淡无奇的拥有也做不到。”

   小孩眨巴着大眼睛:“哥哥,你心情不好,这枝玫瑰送给你,明天你会见到她的,你说的代艳姐姐。或许下一秒你就见到她了。”

   他留下一枝玫瑰,一溜烟跑出酒吧。我醉得无力追赶。

   我嘴巴里念着明天。趴在吧台上酽酽入睡。我梦见了代艳美丽的脸,梦见她将百合花仍在我的头上。好像用鼻子轻笑了一声:“算了,友,有些事情,叫你买百合,你醉得一塌糊涂。”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代艳柳眉上扬,又说:“我想……不说了,我过两天就走,离开文山,我没有考取。”

   我头痛欲裂,冥冥中醒来又沉沉入睡。昏昏沉沉中看到手机上有20余个未接电话。几乎全部是我的顶头上司柳副院长打来的。

   哦,对了!今天在可盟举行成立眼科的论证会。局长和一个慈善机构的老总参加。这个慈善机构想在可盟资助眼科器械。而作为唯一的眼科医生,写好可行性报告的我迟到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跳到会议室门口。舒了口气,推门进去。所有的人都看着我。

   柳副院长对我咬了咬牙齿。示意我坐下,说:“下面请我们的眼科医生作可行性报告,并分析我们地区的眼疾分布情况。”

   坏了!报告没有带。

   “我……我……没带报告。”我几乎钻桌子脚了我!

   局长指着我,气愤地说:“你……不但迟到,还忘了带报告,你行啊你!”说完,和那慈善机构的老总拂袖而去。

   柳副用手指点了点我这个方向,说了句:“散会!”院长对着我用鼻子哼了一声,起身追赶局长而去。

   我去找院长及柳副解释,他们始终没给我笑脸。我失落至极。怪谁呢?怪酒,怪百合?都没用。代艳已经走了,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只是我已经失去了她,我何曾拥有过她呢?

   不知报告事件会是什么结果。我在焦急地等待报告事件的处理结果。有人推我,我睁开眼。看到满脸职业微笑的酒吧服务生弯下腰,说:“先生,天亮了。真不想打扰你的美梦。但我们需要白天打整,以便让你这样的客人宾至如归。”又加了一句:“在夜间。”搞笑

   我呆呆地看着服务生,清理我的思维。代艳的离去是梦。报告事件是梦。百合也没有仍在我的脑袋上。虽然头痛欲裂,心情反而好了许多。梦没有将我吓死,醒来她在第一时间跃入我的脑际。这个让在梦中也找不到的女子。

   我结账走出酒吧。阳光刺眼,抬头看看似懂非懂的天空,一片眩晕。蓝蓝的天宛如蓝蓝的海。郑板桥题“山高人为峰,海阔天作岸”的联子时,也许也是醉眼朦胧。

   我酒还未醒得彻底。

  《十》生活在哪里

   我是个不会打理生活的人,这一切让我今天一无所有。除了我的笔,我的听诊器和手术刀。我一无所有,但庆幸我还有乌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活跃的思维以及不算太灰色的生活态度。

  我依旧不断做一些可怕的梦。梦里有她,却均是离别的场景。在梦里我不断地寻找她,却没有一次找到。直到我在惆怅、惊悚中醒来。看到无边的黑暗。所以,我常常开着灯睡。醒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光明。我知道,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

   这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我不知道该如何书写。写得太过伤感,我怕一语成谶。而我不愿她过悲情的生活。写得太过美好,却又只是我幻想的抚慰,和一厢情愿的奢望。

   我不是作家,也不是诗人。虽然有一本证明我是所谓作协会员的小本子。当有人说我是文人的时候,我羞愧得恨不得掩面过市。

   若干年前,我有个改行从事文字工作的机会。可是,我想,如果一个男人靠写些酸不拉的文字生活。我不干!我喜欢听诊器和手术刀,实在,不飘渺。

  央视名记王志说,在地方媒体工作的时候,写稿件加俩形容词还被领导给划了。可见,在这个体制下从事文字工作有很多的圈子,是很痛苦的。

   而我也没有那种诗人的浪漫。我趋于稳健的生活。有一个聪明的女儿儿子。每当看到同事的孩子快乐地在医院里奔跑时,这个想法更加强烈。床前戏子该是万分的愉悦。而她似乎还不懂这样的生活。

   其实,我是个内向的人。不习惯在觥筹交错中交朋友。所以,我的朋友不多。但很实在。坤哥是我实习时的外科老师。后来,多年的相处亦师亦友亦兄长。他一直关注着我。我调动入可盟,就是他的操作。这次,我从昆明回来,他外出进修了,专门长途电话问我,诸如何时结婚等等。

   昆明的眼科老师在电话中说,他们将成立眼科医院。人手很缺,问我愿不愿去当临时工。待遇不错,但不可能转正。但等我手术更好以后,可以推荐我去一些私人医院。我知道老师常常去一些大型私人医院走穴,他想安插一个人是举手之劳。

   我跋前疐后之际,拨通坤哥的电话。他说,你读了那么多书。我不知道,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出去以后的保障在哪里?人一辈子需要的不过是个稳定的生活。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结婚,养个和你一样聪明的孩子……

   加之回想到听说我打算辞职,阿爸那铁青而失望的苍老的脸。我只有放弃辞职的想法。

   代艳出院回来了。我一见到她就想起了那一束百合花。

   问:“还疼吗?你的胃。”

   她轻启双唇:“不了。”没有了那种调皮样。

   我发现代艳一回来可盟就变得很安静。这个小小的女孩,她在承受着什么?不得而知。

   有一次,她说,其实,她不开心。

   对于她的情况,我几乎一无所知。只是听说一些。她们说,代艳的男朋友朋,没有工作。将外出打工。代艳的家人极力反对他们的交往。她的不开心也许以为这些。

   有一次,我听说同在小镇土生土长的代艳和朋,辈分不对。这是护士阿姐萍和我说的。当时,我震惊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我的小公主,在承担着这样的痛苦吗?而我不得而知,她从来不对我说她的心事。我从来没有打开过她的心扉。我不知道她的喜好。不明白她紧闭的心扉里的喜怒哀乐。我应该放手。放她去爱。直到她明白爱与生活的意义。

   爱情是什么?是高校门口等待漂亮女孩的高级轿车?是激情的体液交换?是都市的狂野迷醉?是浪漫的两小无猜?还是平淡的相濡以沫?

   人生总是快乐和忧愁的结合体。当我们学会承受和珍惜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走远。很多事已经遗憾。当我们学会珍惜的时候,收留自己的只是自己的影子。

   我想放手,却让自己在爱与不爱中蹉跎。情感和所谓理智的斗争,往往是理智倒下。所以,伟大如普希金者才会举枪和情敌对决。

   生活在继续。我却生活在别处,生活在梦里。生活在有她,但却找不到她的梦里。浪漫是情场的官僚主义。

   李君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辞职了,他说,多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谁干好工作就能调入县医院。靠的是银子和关系,而,友!这些都是我们缺乏的。

   他和我是卫校四年的同学。后来,我去昆明医学院读书。他落后我一年去大理医学院。他是个落拓而随意的人。我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还有他喜欢看我写的歪诗。我喜欢他的随意,从不斤斤计较,就如我骨子里的性格。

   在昆明读书时的一个寒假。李君在大理电话说,友!打200银子下来,我回不去了。

   那个寒假,我打算兼职准备下学年的学费。皮夹里只剩下200元。我按他报的号码,打了190元。

   半小时后,他又电话说:“怎么才190呀?手续费那么贵么?”

  我忍不住,呵呵,“傻瓜,省内是不要手续费的嘛,我留下了唯一的10元。不可以吗?”我们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我又正色道:“你要安排好生活,比如留下车费。”

   李君扯着嗓子:“知道了,本来我不想回去了,但放假后,校园里空荡荡的,好恐慌饿!”

   又问:“你还去兼职吗?你那些歪诗赶紧发表啊,有稿费的嘛。”

   我们就是这样的朋友。那时我21岁。可以处到真心的朋友的年龄

   李君辞职时,我还在昆明进修。他到昆明后,我在昆明帮他找了家私人医院,2800加5%的提成。他上了两天的班后,说,友,不去广州不甘心。就这样他逃跑似的一头扎进广州。

   李君发信息说,广州人很拽。问路,人家随便一指,让人乘了半天车,才发现反了方向。又只得往回乘车。

   我想象着他很委屈的样子,回信息说,你应该打114问路,或者公交车线。问路人,坏人很多,广州不流行普通话。

   李君说,广州空气很沉闷,闷闷热!感觉呼吸都困难,鬼地方啊!写一首歪诗来看吧

   我拿着手机打字:羊城的车站|三十元一夜的小旅馆|接纳了多少游子的梦|进站的汽笛声|是谁的呐喊|那路灯下伫立的姑娘|可否告诉我|行路匆匆的脚步|踏碎了谁的影子|

   我回到可盟后,很久没有联系李君了。

   酒后在仄逼的浴时,对着镜子给李君打电话,说起了代艳。

   我说:“君,我爱她!”

   突然眼中泪光闪动。我摘下眼镜却看不到镜子中的我,而看到代艳在镜子中对我微笑。

   李君说:“我从来没有听到你哭过,自从我认识你以来,每件事,你给我的感觉无不是深思熟虑,但又显得顾忌过多。你放声哭吧,友!你外表太过坚强。还有,你既然爱她就该更加果断一点。”

   我贴着墙面慢慢蹲下,不能成语

   收到代艳的短信:我和他分手了,我那么的爱他,不在意他没有工作,不在意人家说他是街头小混混,不在意家人的反对,但受不了他的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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